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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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我认识的秦小野。
周玙感叹。
秦念野跟周玙，从小便认识，在她走不了多少路，常需要人抱着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周家的小少爷。
那天，秦念野见到了很多人，他们这个年纪，最是喜欢玩闹，也是最难看管的时候。
只有周玙不一样。
家里人似乎对他很放心，秦念野性子活泼，很快就跟这群小朋友打成一片。
但是自始至终，周玙都是最乖的那个，也是秦念野始终玩不到一块去的那个。他一直没什么情绪，每回见她也不过是打个招呼。
那时候，还有个襁褓之中的小姑娘，不能没有人看管，几家住的离得近，秦念野只知道，所有人对周玙最是放心。
让秦念野什么都不做，只乖乖的待在房间里，看着那么大点的小妹妹，她肯定做不到。
就连小妹妹的亲哥哥也做不到。
但周玙就是乖乖的守在房间里，小姑娘睡醒哭闹起来，周玙就按照大人走之前的吩咐，从保温箱里拿出温好的奶粉，轻柔的喂给她。
他们那个年纪，就连床都是需要费点力气爬上去的，那个后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小姑娘，在少不知事的年纪，大概也知道谁对自己最上心，独独在周玙面前甚少哭闹。
秦念野那时候觉得周玙好无聊，怎么能待在房间里静坐那么长时间，乖成那样，说让他看着小妹妹，他就寸步不离，家里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没有人对他不满意，都说他懂事温和。
她当时还理不清亲缘关系中的弯弯绕绕，原来还以为那个最小的小女孩，是周玙的妹妹。
后来理清了关系之后，家里人告诉她，未来她是要跟这个不怎么说话的男孩生活一辈子的。
贪图享乐的年纪，遇上这么个不愿意说话的闷葫芦，秦念野哭闹了好一阵，她才不要跟这么无聊的人过一辈子。
对于她这个态度，一向对她纵容的家里人，第一次严厉的骂了她，还挨了打，被罚着面壁思过了两个小时。
哭到最后，秦念野都累了，第二日再去幼儿园，就直接跟周玙打了一架。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受到的这些突如其来的转变，都是因为这个不讨喜的家伙。
周玙没想跟她动手，是她单方面的挑衅，将他从椅子上推了下去，磕到了他的额头，出了点血。叫来家长之后，秦远风一直在骂她，周家人却一直拦着说没关系，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甚至还玩笑说周玙聪明拎得清，知道不跟自己未来媳妇动手。
无论秦念野多么恶狠狠地瞪着他，周玙都只是神色如常平静地望着她，对于家里人的玩笑，他自始至终没说过什么，没有喜欢，没有讨厌，也没要她道歉。
一身反骨的秦念野对此嗤之以鼻，带着仇视的心态被家人抱回了家。
也就是那一天，让年纪小小的秦念野彻底看清了一个事实，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受宠爱的孩子。
秦远风将她关在黑漆漆的小阁楼里，不给她吃也不给她喝，任她怎么哭闹着敲门求爸爸开门，都没有得到半分的回应。
她被关在堆了一堆杂物的小阁楼一天一夜，最后还是秦时第二日偷摸趁着秦远风出门，去给她开了门。
秦念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被领着出了家门，又是怎么含着泪给周玙道了歉。
但她还记得，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自己和周玙关系好的话，秦远风会很高兴，对她也会更加和颜悦色些。只有跟周玙搞好了关系，她才是个受父亲疼爱的孩子。
后来她就像是把这些遭遇全都忘了一般，但在周玙面前，秦念野总是会比其他时候听话些。
从小学到高中，他们总是一起上下学，那个一直很乖巧的周玙也慢慢长成了洋溢着青春的少年，引来了许多的目光。
对于此，秦念野颇有几分不满。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态度，是怎么从厌恶到了欢喜。
高中的时候，他在重点班名列前茅，秦念野在平行班作天作地。但是总是会去重点班里找他，在面对一些羞涩的同龄女孩时，秦念野像护食一般，将周玙拦在身后。
毫不客气地向人家强调，周玙是她的未婚夫，旁人休要肖想。
对于这件事，周玙从来不出言反驳，有秦念野这么高调的存在，他也确实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或许是秦念野的叛逆心来的就是比别人晚，高中学业压力那么重的情况下，两人不在一个班，周玙没办法一直跟她在一块，秦念野开始愈发的出格。
最出格的一次，在周一有期中考的情况下，周末晚上跟其他的男同学出去，在黑网吧里玩了个通宵，第二天直接连考试都没去，又在网吧坐了一天，带她过来的男同学都回学校考试了，她却直接缺了考。
最后还是周玙去找的她，那是周玙第一次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劈头盖脸的把她骂了一通，秦念野当即就会表现出知错马上改的态度，摇着他的胳膊，求他去跟家里人解释。
当时看她看得再紧一些就好了，不至于最后闹到那样收场都困难的地步。
周玙看着自己眼前在挑生活用品的秦念野，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她头发松散的散落在身前，低着头挑着自己喜欢的牙膏口味。
说服她搬到家里来，并没有花周玙多少力气，只不过跟她算了笔帐，数了数从她租的房子到公司，她需要浪费多少时间在通勤上。
周玙知道，她这么顺从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曾经让他也觉得有些突兀的那道婚约。
如果不是她父亲逼她，她估计还想在国外再待两年。
回国就意味着妥协，就意味着她即将会成为他的妻子。周玙心里犯苦，他不喜欢逼迫别人做事，却不得不借用秦家人逼她。
因为知道他们二人以后会结婚，所以住到一起不过是早晚的事，就连秦念野租的房子都是短租，她自己也明白，回国之后，她没有几天的自由日子了。
周玙将她正在考量的两种沐浴露一起放到了购物车里，秦念野抬眼看他，撞进了柔情的眸色之中，让她微微愣住。
“不买点贴身衣物？”
秦念野脸红了几分，大步流星的走在前，周玙忽然就理解了卫澄说的想要逗逗她的快乐。
针对特定的人，生气高兴都让人觉得可爱。
走到一家内衣店，秦念野在门前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周玙缓缓的跟上来，察觉了她的羞涩，自然地跟她交谈，“我去把这些东西先放回车上，一会回来找你。”
说完，也没有再揶揄的意思，放任秦念野去买自己的东西。
至于刷谁的卡，周玙并没有去思量这个问题，但刚从停车场出来，他就受到了消费提示，不知为何，嘴角向上弯的厉害。
周玙再找到秦念野的时候，她胳膊上挎着刚才看过的品牌的纸袋，正在化妆品专柜扫货。
这边的灯光都要亮上一些，秦念野将自己散到眼前遮挡住视线的那一缕头发，别到了而后，露出了耳朵上花朵状的银色耳饰，折射出了几点微光。
周玙走近，站在她身边。似是察觉到他来了，秦念野报复般，要了十盒眼前价值四位数的面膜。
柜台的小姑娘往周玙那里看了好几眼，这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男人，看上去十分年轻，戴帽短袖，一条运动裤，露出了结实的小腿，目光一直注视着眼前这美艳的姑娘，对于她的行为，没有展现出半分的不理解。
好男人呐！
“小姐要不要看看，我们新出的面霜。”
秦念野刚想拒绝，周玙在身后缓缓开口“嗯，拿两盒吧。”
柜姐当然是欢呼雀跃，秦念野扭身看向他，“两盒不够？”
周玙疑惑问完又补了句，“那也要十盒？”
“不要——！”
她要那么多面霜干嘛！
面膜能用完，面霜肯定用不完，到时候过了保质期，纯纯浪费！
对于周玙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行为，秦念野冷嗤了句，“败家！”
周玙接过柜姐递过来的袋子，闻言轻声笑了笑，“行，以后你看的紧点，我一定勤俭持家。”
秦念野瞥见一旁柜姐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觉得待不住，转身疾步往前走。周玙落在身后，柜姐轻声告诉他，“没事的帅哥，就算惹女朋友生气了，你这么哄，气也早就消了，她现在也就是跟你赌气，你态度再好点。”
周玙微愣，笑着对人家道了声谢，才快步追上去，从秦念野手里拿过了另一个纸袋。
“啧啧啧，大客户啊。”
一旁的经理冷漠的看着一脸磕到了的员工，“这么大的客户，你就不留人家个联系方式？”
入职没多久的小姑娘遭到了当头一棒，“经理！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秦念野虽然不怎么想理他，但自己心里也谁都清楚，周玙什么都没做错，此时将她的脾气全盘接受，纯粹是在纵着她罢了，跟以前没什么分别。
将所有必备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秦念野吃的晚饭也都消化的差不多，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的时候，繁华的街景直接撞进了秦念野的视野之中，摁开手机看了看时辰，刚好九点半。
满打满算，从玉峰楼下遇见他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她却已经要住进他家里了。
秦念野忽然间又觉得的有些心烦，国外的时候，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从来没有说过一个累字。毕竟那时候，她的生活都成问题，喊累的资格都没有。不知为何，今天跟周玙纠缠却让她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可仔细想想其实没做什么事。
她突然间很想问问周玙，“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跟家里人提，取消婚约的事。”
周玙原本心情不错，此时却又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弄得情绪不佳，他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为什么？”
秦念野默了下来，良久才回，“其实，很多人都比我合适。”
“我不想要别人。”
周玙决然地打断，让秦念野无力招架。
索性闭目养神，却没想过自己真的会睡过去，或许她真的是太累了，周玙察觉到她的疲态，将车开的更平稳，停到车库的时候，秦念野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周玙将车内的冷气温度调高了些，静静地看了她半晌，也没打算叫她起来。
良久，周玙的眼眶都有些不易察觉的湿意，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手心感受到她的呼吸。
他无声呢喃，“念念，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