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工具人工具魂（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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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昨天发生了如此繁多的事，林青浔依然睡得香甜，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早上六点就爬起来了，然后跑去特异局。
其实只有很少人知道，各个特异局与对策局和研究院是可以直达的，而直达的方式是利用梦境。能使用这一方式的自然只有入梦师，所以其泛用性不可谓不低。
林青浔走过长长的纯白的走廊，心想，这梦境设计也太没有趣味性了吧。要不是整个梦境只有这条走廊，林青浔还真怀疑自己会不会迷路。
他要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第二个家对策局，而是研究院。
对于研究院的评价，林青浔通常会给出“一个纯粹的烧钱机器”、“一个擅长把有用之物变成废品的地方”、“脱裤子放屁人员聚集者”此类话语以资鼓励。
林青浔对研究员大多数都是敬谢不敏对，但他还是有朋友在研究院。
“来了啊。”法伦齐边打哈欠边说。
“东西呢？”
“催什么催，知道我为你赶制这些东西一晚上都没睡吗！”或许是困倦，法伦齐格外暴躁。
“希望你这次能设计个好看的样式，而不是这种丑不拉几还硌人的白方块。”林青浔有一个神奇的技能，不论一个人生气起来有多么凶狠，不讲道理，他都能保持原有的语气与之对话。
林青浔觉得研究院的人是不是审美都不太行，还是都奉行极简主义，设计出来的玩意毫无美感可言。
“嫌丑你别戴啊！不给钱要求还贼多！”法伦齐说道。
他拿出一条手链，一条用银链子串联的石头串子，分别是浅绿色和湖蓝色的石头。而在一众石头中，三个个头最大的褐色圆球形石头均等分布，林青浔能够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梦境波动。
说实话，虽然还是丑，但是比单纯的白色方块要好一点。
林青浔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yue~别说这么恶心的话！”，法伦卡嫌恶地看了林青浔一眼，“制造三个梦钥要比制造一个梦境简单多了。”
“按照你的要求，三个一次性空白梦钥。”之所以选择一次性，是因为制作起来方便。
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一个并不是梦钥，而是一个便携式小型梦境，白方块是梦境的载体。其技术含量可比空白梦钥高多了。
“谢啦！你知道吗，与其他研究员相比最大的优点就是你能听进去我这‘无用’的意见。”
“你这句话说的我莫名好气哦。”
“哦，对了。帮我看一下这块石头。”林青浔把黑色石头递给法伦齐。
“你还真把我当成万能性工具人了。”法伦齐无语道。
法伦齐主攻的研究方向是梦境方面，不过他什么都会了解一些。因为源自别的方向的研究，有时可以给他提供灵感。
原本，他可以当一个入梦师，况且他天赋不低。准确来说，进行梦境方面的研究的前提就是要有入梦天赋，且越高越好。
正因为如此，研究梦境的人才不多。去研究梦境，就像是大学选专业时，你考的贼高，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旁人都没听过的超冷门专业，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去。旁人会觉得你固执，愚蠢，但到底如何，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研究是枯燥的，不断重复，不断失败。有时成功又不知道是怎么才成功的，就挺莫名其妙。
研究院是十几年前建立起来的，而对于梦境的研究也是近几年开始的。
而人们对于梦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梦境异变又是个什么玩意，还是没弄清楚。
照林青浔的话讲，研究院没弄清楚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只要不影响他入梦，怎样都无所谓。
“石头哪来的？”法伦齐问道。
“我说我是路上捡的，你相信吗？”林青浔反问。
“呵呵。”法伦齐知道林青浔不想多谈石头的来源，所以不再追问。
“石头有引鬼的能力吗？”林青浔问道。首先他得弄清楚昨天晚上遇见的袭击与石头到底有没有关系。
直觉告诉他，没有。
“没有。”
果然如此。
“这东西连阴气都吸引不来，不过确实有点奇怪。”，法伦齐拿放大镜仔细观察了一下，“我没见过这种石头。”
“我去测试一下它有什么用处。”
“没关系，你尽管试。”如果弄坏就把法伦齐揍一顿吧。
法伦齐的个人实验室工具还是很齐全的，虽然没什么高尖端的实验器材，但是基础的设备都有。
林青浔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托着腮，眺望窗外的景象。
从这里能看到高高的白塔和白塔塔身上非同寻常的纹路。白塔不止一座，具体有几座林青浔也没统计过。每一座都一模一样，仿佛是复制粘贴来的。
高白塔是机密重地，林青浔没进去过。
疗养院旁边也有一座高白塔。在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他总爱从窗边眺望它。它似乎有什么不一般的魔力，吸引着他，同时也抚慰着他的心灵。
法伦齐属于开始研究话就变多的那一类人。平常研究时没有人，他只好自言自语，一人分饰多角。旁人看见估计会以为他有精神分裂。
现在林青浔在他旁边坐着，正好充当他的聊天对象。
“你知道吗，黑的如此纯粹的石头很少见的。所以我怀疑这是一块人造的石头，不过人能造出这种石头吗？”
“哦。”
“也有可能是产地特殊，或者产出方式特殊。”
“哦。”
“说起人造，你脖子上的人造梦境可要好好保存啊。这玩意老值钱了，保守估计一千万。”
“就这？我进过的哪个梦境不比它强。”林青浔发出嘲笑。
这个人造梦境正如它的造型一般，里面就是个几十立方米的纯白空间，简陋得要命。
“我为了给你造它花了多少心血，你就这样评价它吗！研究院没有制造梦境的先例，我给你从零开始造了一个，你还搁着逼逼赖赖。”
“你就算花费再多心血，也难改它简陋的事实。”林青浔说道。不过语气平静，没有任何嘲讽意味。
“我知道。人能自发编造梦境，技术总归难以达到人自发的高度。”所以研究院才没有投入时间金钱进行人工梦境研究，毕竟划不来。
不如直接找个梦境编造者来的方便。但是因为林青浔不认识任何一位梦境编造者，所以他选择拜托法伦齐。
这么一想，法伦齐一个人独自研究出人造梦境还是怪牛【哔——】的。
“是啊，我内心充满对你的感激，你体会到了吗？”
“……我体会到了你的敷衍。”
法伦齐用各种仪器测试了一遍黑色石头，还拿把大锤头对它敲敲打打，最后甚至用舌头舔。
“咦——”
法伦齐边用酒精洗石头边说：“你嫌弃的声音不要这么大，也不要持续时间那么长可以吗？打扰到我了。”
“所以你的结论是？”
“很硬，没有味道。”法伦齐一本正经地说道。
“谁问你这个了？你觉得你很幽默？”
“哦，我的答案是不知道，但对你没什么坏处。”，法伦齐摆摆手，“之后有时间我再查查资料吧。”
“不需要，既然没坏处那就算了。”林青浔说道。
“你倒是心大。”
林青浔耗费一个多小时，得到一个“不知道”的答案。但他觉得自己不亏，至少算是探望自己的朋友了，也排除一个可能性。
或许不需要他刻意寻找，答案会自己送上门来。不知为何，林青浔莫名有这个自信。
“张队。”莫天新敲敲门进来了。
他在工作场合喊张哲光张队，哪怕他俩搭档近十年，但私底下莫天新会直接称呼他为哲光。
“最近有不少同事向我报告，你最近比较反常。”都把大家伙吓得去找莫天新投诉，可想而知大家是多么惊讶张哲光最近的喜怒无常。
“大家问你是不是去了哪个梦境，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还是说更年期提前，还是说这是成为疗养院光荣的一员的前兆。”
“不至于吧。”张哲光叹了口气。
“是存在一些夸大之处，但你最近确实喜怒无常。更准确来说，你在生气，气自己。”莫天新一针见血。
“虽然你一贯不太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控制一下吧。”想了想，莫天新又补充了一句：“适当的脾气有利于大家提升。”
“我已经在控制了。”
“既然你这么不想林青浔进入外勤组，那么拒绝不就行了吗？你还是他的监管人。”
张哲光说道：“名义上的监管人罢了，他不来我的队还可以去别的队。那不如就让他进我的队，我还能顺带保护他……照看他。”话说到最后，张哲光自己都不太确信。
林青浔真的需要自己保护吗？似乎有他没他都一样啊。
张哲光回忆起自己去疗养院把林青浔接走时的事。那时候的林青浔远比现在要消瘦，沉默寡言。是那种一天可以不说话当哑巴的沉默寡言。
自己向林青浔介绍自己，介绍他接下来的住所时，林青浔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当时还以为林青浔是不是脑子出了点毛病，后来他才知道，林青浔只是懒得说话罢了。
后来三年，林青浔逐渐变得开朗活泼。好吧，他不知道能不能把林青浔的表现归纳到“开朗活泼”的范畴里，也许他只是变得更加随心所欲了。
张哲光犹记得林青浔对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我要进入事务组。”听到他说话，张哲光竟然生出一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蜜汁感慨。
“林青浔真想干什么，我是阻止不了他的。”林青浔总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三年前要求进入事务组就是如此。虽然他作为条件让林青浔滚去上学了，但这也只是降低林青浔入梦的频率罢了。现在也是如此，林青浔要进入外勤组他也没办法阻止。
“所以，你为什么阻止他加入外勤组？”
张哲光沉默了一会。
“我现在抛却工作上的身份，单纯从私人角度问你，你的回答是什么呢？”这是莫天新不能理解的地方。
“林青浔不像其他入梦师，他很有才能。我想，他比任何人都适合当入梦师。”
“正是因为太适合了，我才不愿意。我甚至不愿意他成为入梦师。”
“总感觉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莫天新的语气恢复以往：“林青浔不会迷失的，我反而认为他不适合当入梦师。”
这个话题没办法继续了。莫天新又掏出一叠报告：“这是林青浔撰写的昨天的任务报告。”
“好快。”张哲光朝林青浔办公桌望了一眼。现在林青浔和特异局的人去医院了，所以办公桌没有人。
“格式没有问题，反倒可以说写得很完善。”
“毕竟事务组也是要写报告的，林青浔应该很熟悉。”张哲光说道。
无论到哪儿，报告都是少不了的啊。
并不是每一个入梦师都会写报告，有的是懒得写直接糊弄几句过去，有的则是直接属于写得报告特立独行，富有个人色彩，有的直接开摆，老子不写你能怎样。
所以对策局对于报告还是很宽容的。
毕竟指望一群怪胎、疯人院隐藏客户、变态去好好写报告，反倒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