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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第3部侠道仁心 第5章 远赴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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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欢一路向西进入西夏,沿黄河以西从会州到涼州,然后找向导经甘州、肃州、瓜州、沙州进入回鹘国到高昌。

聂欢翻过寸草不生的乌鞘岭又叫和尚岭,眼前视野突然开阔,原本左侧是连绵起伏的祁连山,右侧是沙漠,现在突然出现大片的平原,打听之下才知道前面就是涼州,汉代设立的四个行政区中的一个。

还未到涼州,天已经下起雪来。涼州南接兰州,北通高昌,山脉前隔,沙漠后绕,是通往五郡之咽喉。这里民风彪悍,商业繁荣,是往西北的重要节点。

聂欢找了一家车马店,里面汇聚了贩夫走卒。推门进去,迎面就扑来混杂着烟草、烈酒、和羊膻味的热浪。现在天气寒冷,商队少了,贩夫走卒的生意渐渐就淡了下来,众人正在围着桌子赌钱。

聂欢向掌柜的打听去往高昌的向导,掌柜的指着一个,皮肤黝黑四十出头,嘴有点歪的男子。这人敞着胸,正脸红脖子粗的在高声吆喝着“快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这人手气正旺,面前的散碎银两堆得像小山一样。

“开!二、三、五,小!”旁边围观的嘟囔道:“邪了门了!连着四把小了!”聂欢不做声,看他继续摇骰盅。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啦!……全骰!大小通吃!哈!哈!哈!”顿时骂娘声此起彼伏。

聂欢挤上前去摸出一锭银子压下“小!”旁边立马有人说道:“都连着四把小了!”

做庄的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赌桌旁,将白花花的银子压下,足足有五十两雪花银。那是梅映雪分手时放在包裹里的,一共有三百两雪花银让聂欢备不时之需。

做庄的嘴笑得更歪了心想:“不知是那户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居然一押就是五十两雪花银,今天趁机大赚一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啦……幺、四、四……小”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只得将五十两银子乖乖的推到聂欢面前。

聂欢并不收回说道:“都押上。”这次就变成一百两了。

这男子头上的汗马上就流了下来,将一只胳膊露了出来,将皮袍围在腰间,双手举起骰蛊拼命的摇,仿佛要把骰子都摇碎了。他们虽然爱喝酒赌钱,但毕竟都是小本买卖。平时玩玩输赢几两银子还能承受得起,今天手气特别好也不过赢了几十两而已,刚才聂欢一把就差不多将他连本带利都赢走了,如果这把输了他就要卖儿卖妻了。整个店堂里鸦雀无声,只有骰子在骰蛊里不断碰撞发出“哗啷!哗啷!”的声响。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这个大汉紧张的看着聂欢,将一百两银子压在大上,然后又慢慢的将银子都推到了小上。

“开……二、三、六、大,庄赢。”聂欢笑了笑走到一边,这人抹了抹头上的汗,将骰蛊交给别人,来到聂欢身边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叫周五,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聂。”看看周五是个粗人,但像他这样常年在外讨营生的,天生练就一副火眼金睛,他看得出来聂欢并不在意输赢,不过一百两银子对于他来说毕竟不是小数目。所以立即退出赌局,来到聂欢身旁。

“聂公子,刚才放周五一条生路必定有事相求。”

“我要去回鹘国的高昌,想要请你做向导。”

“这……不是我不高兴,聂公子若是在开了春来,周五求之不得,现在已进入冬季,天气恶劣,路上刮风下雪,

若是遇上那白毛风,人畜九死一生,你看我的嘴,原本并不是这样,就是有一年我贪图客户多给的二三十两银子,冒险带路遇上白毛风,牲畜死伤大半,货物损失惨重,我的嘴也就在那次被白毛风吹歪了,郎中说是中了风邪。”

聂欢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周五眼睛亮了一下,摇了摇头。这锭银子相当于他辛辛苦苦干一年的收入。聂欢又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周五眼睛盯着白花花的银子艰难的摇了摇头。当聂欢拿出第三锭银子时,周五连头都不会摇了,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那好,既然周大哥有所畏惧,我只能另找他人。”说完聂欢要将桌上的银子收起,周五双手死死地压在聂欢手上说:“我周五舍命陪君子,今天就跟聂公子走一遭了,不过你要给我十天时间准备牲口、粮草、物资。”

聂欢又拿出一锭银子说道:“五天。”

周五看着银子咬咬牙说道:“好!五天就五天!五天后的早晨就从这里出发!”

五天以后,聂欢在车马店等到了周五,他牵着七八匹长相奇特的牲口,背上有着高高的隆起。聂欢从未近距离见过这种牲口,周五说这叫骆驼,这些骆驼都被绳索连在一起,有一头领头骆驼带队。

“聂公子,这几天我让人用上好的饲料每天喂养它们,你别看它们跑起来不如你的坐骑,但要走到高昌还非它们不可!”

那些骆驼背上装满了各种物资,随着铃铛声“叮当!叮当!”聂欢策马跟随驼队向高昌进发开始了漫漫长途。

聂欢顶风冒雪前往高昌,而中原武林现在到处都是流言蜚语。都知道一个叫聂欢的少年,被魔教教主女儿迷惑投靠魔教,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少年是英雄令的令主,并且连罗汉堂首座都败在他手下,这对于白道来说就太可怕了,一旦他投入魔教的怀抱,中原武林多年来的平衡就可能被打破。

小乙在与人争执着,因为激动脸色绯红。

“你胡说八道,聂大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不允许你侮辱他。”另一个丐帮弟子嗫嚅道:“我也是听说的,他们……他们都这么说。”

“我去问护法”小乙快步跑进庙里,看见纪渔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在沉思。“护法!外面都在说聂大哥坏话,这不是真的,对吧?”

纪渔没有直接回答他说道:“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你看到的那样,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一定。”纪渔刚刚看完涂氏兄弟从姑苏飞鸽传书递来的书信,上面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凭纪渔对聂欢的了解,说聂欢迷恋女色,那是不可能的。唐氏姐妹貌美如花,唐小千千里迢迢只为见聂欢一面,聂欢并未因为两姐妹而耽误正事。不过聂欢护送梅映雪是真,所以纪渔有些疑惑,在没有和聂欢见面之前,所有的信息都不能当真。

唐千千看着唐小千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的在绣那幅那尚未完成的绣品,心里有百般的滋味。她宁肯相信这是个错觉,也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一个上天只差梯的人会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绣花。

唐千千没敢把梅映雪的事告诉她,害怕她受不了。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聂欢和梅映雪的事整个武林传的沸沸扬扬,唐小千从别的途经还是知道了。唐千千来妹妹这里原本是想安慰她的,现在看唐小千很平静的在绣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唐小千见唐千千来头也没抬说道:“你是来安慰我的吧?”唐千千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唐小千轻轻道:“谢谢你保护我,我说的是真的……千千!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唐千千心中一热眼睛有点湿润。唐小千继续说道:“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只是羡慕那姑娘好福气,我喜欢他,当时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是我的事,怨不得他……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自己心里惦记着他就好了……”唐千千听着唐小千的话,一颗心在慢慢的沉下去。

聂欢和周五从涼州出发到敦煌这段路,一路之上还算顺利。沿途有驿站、城池,物资的补剂,和牲口的草料都好解决。

沿途不时出现长长的城墙,但都破败不堪,看得出以前是个城池。周五指着高高的像塔一样的土堆说道:“这是烽燧,以前有兵士瞭望、驻守,不过现在都荒废了。”一路之上不断的介绍各种沿途的奇特景观,到也不寂寞。还未到甘州前面出现一片大草原一望无际,虽然已是冬天但看得出这是个水草茂盛的地方。周五说道:“这就是汉武帝时的军马场,远处是祁连山,这个草场就是由祁连山的雪水滋养的。”周五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山上白雪皑皑。

聂欢知道这里就是汉武帝时,年方弱冠的骠骑大将军霍去病指挥的河西之战,歼灭和招降河西匈奴近十万人,俘匈奴祭天金人,占领了匈奴的养马场,是汉朝第一次占领河西,从此汉朝打开了通往西域的通道。匈奴有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而今这里已经成为了西夏国的国土。

当晚在甘州休息,第二天出城看到城外有非常奇特的景象,山体呈现出五颜六色。虽然有些地方已被积雪覆盖,但还有露出部分呈现鲜艳的红色,犹如彩虹坠落人间。

周五说道:“这是女娲娘娘补天时的五彩石粉落下来,粘在了山上,才出现这种五色山。”聂欢也知道这不过是种传说,不过这山呈现如此奇特的颜色,也的确让人叹为观止。景色虽美但聂欢却无心观看,只想尽快赶到高昌以解先生之危。聂欢未明说,周五也未问,但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因此能不休息就不休息,好在没有货物,驼队轻装上阵,比一般的商队每天行走的路程要多三成。

这一天到了沙洲也就是敦煌,他们从涼州到敦煌二千多里路走了四五十天,到敦煌已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他们在敦煌的一个岩洞中过夜。这里和聂欢出川时在山上发现的岩洞一样,里面塑了许多佛像,有的佛像已被打碎,里面的木柴已被取出生火。由于过往商队经常在洞中生火过夜,墙面已被熏得乌黑,墙上原有的壁画已看不清楚。

“聂公子,过了今晚,咱们明天就要从敦煌往北再往西,沿疏勒河出玉门关,从此一路惊险。”

第二天周五在前带路,驼队沿途经过之地都长着密密的芦苇,芦叶已经泛黄,白白的芦花上面已有霜雪,他们走在其中,犹如没入了芦苇的海洋。每行走一段路程就能看见荒弃的烽燧,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他们沿着河岸不停的绕来绕去,在芦苇和沙丘中出入。终于五天以后周五指着一个小小的方城说道:“聂公子,前面就是玉门关,咱们就要出关了。”

那不过是个小小的方城,汉代过往客商都是经此,或南面一百多里的阳关,出入大汉朝的。

聂欢现在知道古人为什么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原来从玉门关往西就是沙漠一望无际,寸草不生。

“从这里开始到高昌,咱们一直要沿着河谷和洼地走,咱们要穿过沙漠,和盗匪出入地区,现在的天气,运气好的话,或许遇不上他们。”

他们不时的穿越芦苇和沙丘,有时候在沙漠里过夜,或是在废弃的烽燧里过夜。白天在太阳的照耀下,感觉不到沙漠的寒冷。到了太阳落山温度急剧下降,好像整个沙漠都冻住了,没有一点生气。周五找了一个三面都是沙包的凹地安营扎寨,聂欢帮他将物资从驼背上卸下来。其中一个沙包露出一大堆干枯的树根,周五从中抽出几根说道:“聂公子,这是红柳的根已经干透了,用来生火取暖一点就着。”

周五拿个铁缶装了一点水,架在火上烧,拿出一大块馕烤着,又在火堆下面的沙里埋了两个生鸡蛋……

聂欢看着周五忙忙碌碌心想:“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若是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想要活着走到高昌几乎是不可能的。”

过一会周五扒开沙堆扔给聂欢一个鸡蛋,鸡蛋很烫。聂欢将壳捏碎,露出白白的鸡蛋白,鸡蛋已经熟了。聂欢跟着周五用馕就着热茶填饱肚子,又跟着他用沙将碗擦干净。

“聂公子!我知道你是有钱人,不习惯这样。但在沙漠里每一滴水都是珍贵的,如果没有遇上水源,我们有时候数月不洗澡、甚至不洗脸。”

聂欢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有些事情但凭想象很难相信。一天之内温度上下之大,犹如一年之四季。

周五在火堆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聂欢依然坚持自己的功课,每天结伽打坐。夜晚虽然寒冷,但气运一周之后,浑身开始发热。聂欢发现自己近阶段,体内真气越来越充沛,有一种想要喷薄而出的状况。当年在鸣凤镇自己第一次打通任督二脉,是在浑然不知的状态下,进入了忘我之境,是事后才知道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易筋经、洗髓经,整个武林只有自己在练。没有经验,也没有人可以指导,不知前路祸福,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越往前走,路边越来越多的动物骨架,和人的尸骸,或许是暴毙,或许是被盗匪所杀,充分说明这条道路的惊险。大风吹着黄沙漫天飞,有的时候明明可以直着走,周五却绕着走。

聂欢不解道:“你为什么不走弓弦,却要走弓背?”

“聂公子你是不知,那里可能有流沙,你看着没事,人畜一旦陷下去,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聂欢跟着周五在沙丘里上去下来,就像在波涛中行驶的航船。越往前走天越来越冷,周五也变得不再多话,不时的抬头看天。洼地上的芦苇和杂草和玉门关已不能相比,稀稀拉拉不但没有玉门关茂密,甚至高度也低了不少,仅仅没过马膝。天开始下起雪来,周五嘴里咒骂了一句回头对聂欢说:“聂公子咱们赶紧找一个地方休息,暴风雪要来了。”

这时灰朦朦的天空飘落着大片的雪花,伴随着强烈的西北风,漫天飞舞。天空越来越暗,完全笼罩在阴暗中,西北风裹挟着雪花,猛烈地吹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现在知道周五为什么害怕了,因为白茫茫的一片,你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周五大声吆喝着让领头的骆驼,带着驼队前进。

“聂公子,这头驼认路,让它带我们去前面的烽燧!”

“如果它也迷路了呢?”

“那我们今天就要挨冻了,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咱们只能在这该死的地方宿营了。”

走了一会依然不见烽燧,周五想放弃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前行是很危险的。这时在右前方灰暗的背景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周五努力的吆喝着将驼队向前赶。聂欢帮着周五将驼队赶入烽燧,那是一个由像城墙一样的土墙围起来的巨大空间,由于没风,里面明显要比外面暖和许多,视野也不受影响。聂欢以为这种天气状况之下只有自己在外奔波,没想到发现在里面的一角也有七八匹骆驼和一群人。

周五显然也没料到,在这种天气居然还有和自己同路的人,刚想上前打招呼,那些人主动靠上前来。

“没想到这种鬼天气,居然还有人在外面!”

“咱们一个多月没开张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人送上门来!”

当周五看清他们驼背上没带行李时,心里就已经感觉不对了,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明白是碰上强盗了。

“各位大爷,我们是过路客,并不是商人,驼背上的都是沿途所用之物,并非商品。”这些强人显然不信,仔细搜查了一下朝领头的点了点头。

“你不夹带私货,这种天气你出来干什么?”显然他们以为聂欢他们是走私的了,趁这种天气走私违禁物资。

“实不相瞒,是这位公子家里有急事,必须尽快赶到高昌,因此才冒险上路的。”这时这群盗匪才仔细打量聂欢,见他身背长剑,年纪也不过弱冠左右,显然也是练武之人。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不过看他年纪很轻也没放在心上。领头的指了指聂欢说道:“搜他。”显然他还是不相信,有人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出来,不是为了走私?

下面的人围向聂欢,聂欢向后退了一步。这些人见聂欢后退,兴奋起来吵嚷着将他围在中间。

这时在另一个角落,一个全身裹在破羊皮袄的乞丐,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吓坏了。这个蜷缩在一角的乞丐,聂欢进来时就发现他了,虽然他满面乌黑,但两个眼睛却清亮照人,聂欢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周五赶紧挡在聂欢前面不住的作揖“各位好汉!各位好汉!这里有几两银子,各位好汉拿去买壶酒暖暖身子。”

这区区几两银子那些强人岂能放在眼里?一个人一把抓住周五胸口,想把他摔出去,试了一下居然没拉动,再一发力依然纹丝不动,他抬头见聂欢一手搭在周五肩上,不过他并不明白里面有古怪,以为周五武功高强,刚一迟疑,周五一脚踢在他小腹上,直接变成了滚地葫芦。

周五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肚子上?吓得双手直摇“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匪徒一看动了手了,大家一拥而上,周五双手抱头躲避,准备挨揍。不想左拳正好打在一人下巴上,直接就把那人打晕了。这一下更心慌了,不住的躲闪求饶。那群匪徒被他撞得东倒西歪,领头的匪徒看出了端倪,他见周五不管如何躲闪,聂欢始终都贴在他身后。

“都住手!”那人径直走到聂欢面前抱拳道:“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聂。”

“聂公子好功夫,不知师承何人?”

“我也不知道是何人。”在这个问题上,聂欢真的很难说清楚,虽然他说的是实情,但听的人都以为是调侃自己。那人脸色一变说道:“聂公子既然看不起在下,我也只好斗胆挑战一番了。”说完拔出腰刀,这种刀窄且弯,弧度很大,聂欢已不止一次和使这种兵器的人交手了。当下也不多说,挑起地下的腰刀随手舞了舞,感觉怪怪的。

“你不用你自己随身的兵器吗?”这人显然看出聂欢,不是很习惯使用这种弯刀。聂欢摇了摇头,那人脸色铁青,长刀舞动将自身护住向聂欢逼来。这人一出手,聂欢就看出他的刀法出自风影流刀。不过,和那几个人相比就是天上地下了。当即也像他一样,舞动弯刀。不过聂欢一出手,不仅不是他能比的,就是假面人手下的那两个人看到了,也要自叹不如。

这贼人见聂欢出手居然是风影流刀的功夫,并且高着自己不知多少倍。立即将手中的刀扔了,跪倒磕头。周五原本在一旁替聂欢担心,没想到两人还未动手,那人将刀扔了直接跪倒磕头,一时之间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大侠是那位前辈的门下,小的该死,小的是不配问大侠的师门。”聂欢也不说明将错就错,含混过去。

“大侠你既然是那位前辈的门下,为什么不用本门的兵器?”

“我长期在中原,这兵器太显眼。”那匪头虽然心里还有疑惑,不过这功夫可不是假的也就信了。

周五显然没想到聂欢竟然是严无痕的弟子,风影流刀在西域的名气很响,许多使刀的多多少少都受风影流刀的影响。

大家众星拱月一般将聂欢围在中间,那匪头自告奋勇的要送聂欢去高昌,聂欢不想有麻烦就婉拒了。这时那个蜷缩在一角的乞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大风一直刮到第二天中午才停歇,周五和聂欢上路前往伊州。

周五现在知道了聂欢的身份,感觉自己是交了大运,原本以为聂欢只是一个富家弟子,

没想到他是风影流刀的门下弟子。一路之上对聂欢毕恭毕敬,反而让聂欢感觉很不自在。二人行走多日,前面大山横亘,一个隘口斧劈刀砍一般极为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这是星星峡,强人出没的地方,过了这隘口,前面就是沙漠戈壁,是最为难走的,一路没有人烟,咱们顺利的话也要近十天才能到伊州。”

果然出了星星峡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戈壁,白天温度高,到了晚上温度急剧下降,聂欢毕竟内力深厚,能够承受。周五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宿营,晚上睡在火堆旁,周五用皮袄将自己卷成了一个圆筒。

“聂大侠,你年纪轻轻怎么炼成这武功的?我听说风影流刀门下能够继承他衣钵的不过一二人而已。”

“如果我说我不是他的门下,你信吗?”

“啊!”的一声周五不作声了,他搞不清聂欢说的话是真是假,那匪首说的应该不假,不过看上去聂欢也不是在开玩笑,因为没有一个人会这么说自己的师门。不一会传来了鼾声,聂欢也挺佩服他的,躺下就能睡着心想:“这也许是长年行走在这条线上养成的本事。自己出来两个多月了,先生不知道怎么样了?映雪在明山也不知道好不好?”聂欢从怀里拿出梅映雪给他的手镯,洁白、温润,像及了映雪的性格和外表。

梅映雪看着窗外的积雪,将整个明山装扮成粉妆玉琢一般,但她一点赏雪的心情都没有。“下雪了,那边应该更冷吧!不知聂欢怎么样了?找到他先生没有?”梅映雪想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小红在一旁看的真切,知道小姐在为聂公子担心,又找不到更好的安慰方法。

“小姐!你不用为聂公子担心,宗伯伯说就是当今少林的掌教,或是你父亲想要赢他都未必可能。”

“傻丫头,你没听过双拳难敌四手,他去高昌犹如虎入群狼,岂是仅仅武功就能够解决的?”

聂欢从凉州出发到现在,一路之上跟周五学了很多在野外求生的技能,以备不时之需。

当他们看到前面蜿蜒起伏的雪山时周五说:“聂公子,前面就是天山,咱们快到伊州了。可惜你是这个季节来的,你要是夏天来的话,就可以品尝这里的甜瓜和葡萄。”聂欢知道伊州出产蜜瓜和葡萄,书上记载“伊吾地宜五谷桑麻,蒲萄。”伊吾就是现在的伊州。

他们又走了一天,当眼前出现树木和水源时周五高兴的叫了起来,最难的一段行程过去了。伊州是聂欢离开敦煌以来人口最多的一个州府,按照梅映雪提供的联络方式,聂欢找到了一家带有暗记的店铺。老板是伊州本地人,聂欢让周五作通译,假装从中原过来协助卢长老调查杀手的行踪。周五连说带比划,聂欢在一旁越听越心惊,听这人所说,徐先生和卢长老他们交手时可能已经受伤,现在下落不明,高昌总教的人现在配合卢长老在到处搜查,唯一能让聂欢放心的是徐先生还活着。

周五原本打算在伊州停留一两天,禁不住聂欢催促只能匆匆上路。

“聂大侠!我差不多两个多月没洗澡了,原本想在伊州洗个澡泡一泡,这被你催的连撒泡尿的时间都没有了,我都臭了!”

“到了高昌随你便!你想去哪就去哪。”

伊州到高昌一路也都是戈壁,路上空旷无人,远远的有一些像城堡一样的山体,周五说道:“你看着像城池,其实那是被风吹出来的山,咱们今天到魔鬼城过夜。”聂欢听他说的可怕,到也想想看看是怎样的一座城池。

沿路山体奇特各具形态,傍晚时分,在地平线上远远的看见一座城池的轮廓,当他们走到跟前时天已黑了,这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废弃城池,不知什么年代就已经荒芜了,只留下一些残破的房子,风从各个空洞中吹过,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聂欢施展轻功在陡峭的岩壁上,上下跳跃如履平地。看着这些建在岩壁上的房子,无比的感慨,当年选中这个地方也许是为了利于防守外来的侵略,不过现在也一样成为了废墟。想到现在大宋和金国开战民不聊生,顿时感慨万千。

两人在避风处,靠在山壁听周五讲一些奇闻怪趣,不知哪里来的风?将火堆吹得忽明忽暗。那黑暗中的山体奇形怪状,犹如怪兽一般发出凄厉的叫声,像要迎面扑来,这场景让聂欢想起了自己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追宗万天迷路后在山上过夜的情景。

周五为了配合这魔鬼城夜晚的气氛,习惯性的说一些怪力乱神的故事,一边吓唬别人同时也刺激着自己。正当他说得起劲忽听聂欢说道:“什么人?”说完已不见聂欢的身影,周五吓得不知所措对着黑暗高喊道:“聂大侠!你在哪里?我……我,你不要吓我,我都是乱说的。”

聂欢正听周五胡说,忽然黑暗之中感觉有人靠近,立即发问,同时迅速跃了过去。黑暗之中除了风声,和那些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再也没有其它讯息。聂欢自言自语道:“莫非我听错了,被那些奇怪的啸声迷惑了?”看了看四周都是奇形怪状的黑影,担心周五害怕便转身回去。

周五看见聂欢出现赶紧上去一把抓住聂欢的手说:“聂大侠,是……不是有鬼?你可不能说消失便消失,这个地方会吓死人的!”聂欢见他前一刻还装神弄鬼吓唬自己,现在却吓得声音发颤,心里也暗暗好笑说道:“我只是见你胡说八道吓唬吓唬你,哪有什么鬼?就是有也是人扮的。”心里想道人比鬼可怕多了。

“你一路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我不睡,万一我睡着了,你又走了怎么办?”

聂欢笑了“我人生地不熟的,在这个鬼地方我去哪儿呀?明天还要你带路去高昌呢!”

周五一想对呀,刚才自己是吓糊涂了,听聂欢一说立即安下心来。

聂欢说道:“你还是睡你的觉,我练我的功,万事有我。”这话要是在一个月前周五是不可能相信的,不过现在聂欢说什么他都信。果真一盏茶的时间,传来了周五打呼噜的声音,这就是周五的长处,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他想睡就马上能睡着。

聂欢盘膝而坐运气调息,只一会聂欢突然开口道:“你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闪闪的那么辛苦,出来大家见个面岂非更好?”同时将一颗石子弹向周五,封住了他的穴道,聂欢只想让他休息好,明天能够精神百倍的继续上路。

一阵衣袂带风之声,篝火旁多了一个脸蒙黑纱,披风紧裹的女子,全身上下只露出两个眼睛。

聂欢问道:“你是什么人?刚才躲在那座破房子里干什么?”原来刚才聂欢假装没发现她,是突然想起周五一个人在下面,情况不明害怕周五有闪失,才找个借口回到下面。

“想不到你的耳朵到很灵敏,我从下风处接近,你还能发现我!”这女的说话有很重的当地口音,不过聂欢还能够听得懂。

“这么大的风,你在高处待了这么长时间,不会只是想要为了接近我们那么简单吧?”

“你说对了,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聂欢原以为她也是盗贼一类的,没想到她居然直截了当的说是来杀人的,自己好像和她也没什么恩怨,说道:“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并且应该也没什么恩怨,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哼!只要是严无痕的弟子就该杀!”

聂欢一愣,看了她一会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烽燧里的那个乞丐。”这个黑衣女子一愣,没想到自己裹成这样他还能看出来,况且当时自己蜷在一角,也没用真面目示人,那些强人这么长时间都没人过来看一眼,眼前的人只是当时看了自己两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份眼力和心智实在可怕!

聂欢能猜到她的身份其实也简单,当时除了自己就两方面的人,强盗那一面的人也不可能,所以只有乞丐,并且当时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都只能看见她的一双眼睛。

“你能猜到我的身份,更该杀!”说完只见披风一震,空中多了一种更尖锐的啸声。聂欢见她身形一震,便双掌击地,人腾空而起像一幅画挂在身后的山壁上。这女的没想到聂欢的轻功这么好,立即飞身上前右手不住挥动,原来这女的使一根细长的鞭子,鞭梢破空发出尖锐的声响,长鞭化成一个个的圈套向聂欢,空中“咻!咻!”之声不绝。

聂欢暗叫一声“好!”闪身躲开听声辨位,伸指夹住鞭梢。这女的鞭子非常的奇特,聂欢两次用手指夹住鞭梢都被它滑脱,感觉就像条鳝鱼,并且非常的坚韧,不知道是何种材料所制?

两人在魔鬼城大打出手,聂欢没用长剑,因为对于长鞭这种软兵器也没多大用处。女子久战不下心里着急,长鞭犹如八爪鱼的手,接二连三卷起燃烧的木柴甩向聂欢。木柴撞在山壁上火星四溅,很快火光一灭四周漆黑一片。

女子跃起将长鞭舞成一圈护住自己,连人带鞭朝聂欢直冲过来。聂欢朝后掠去,后背即将撞上山壁,忽然用脚在山壁上一借力,快速朝旁滑开,飞速掠过女子身旁,伸手抓住舞动的鞭梢,两人一起落地,女子运力拼命夺回,但鞭梢在聂欢手中纹丝不动。女子再运力夺回,只觉得手中长鞭如灵蛇扭动顿时拿捏不住。

聂欢现在终于看清手中的长鞭,像是用什么蚕丝和乌金丝合编而成,怪不得滑不留手。这女子长鞭被夺,冲上来拼命想夺回,只见长鞭在聂欢手中犹如灵蛇一般,一头昂起定定的锁住了她,这种内力女子第一次看到,还有人能够这么控制长鞭。

这长鞭对于女子显然极为重要,虽然明知不敌还要拼命夺回,她放弃抵抗一步一步走向聂欢。

“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把鞭子还我。”

聂欢说道:“我有两个问题,你说清楚了我可以将鞭子还你。”

“为什么严无痕的弟子都该死?还有你是谁?”

“你是严无痕的弟子,怎么可能将银龙鞭还我?”

聂欢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严无痕的弟子?一直是你们说我是严无痕的弟子。”

“那你怎么会严无痕的刀法?”

聂欢突然将长鞭舞成一圈,并且让它凝滞在空中说道:“我也会你的鞭法。”

女子惊惧的看着聂欢完成的这一切,心想自己再炼一辈子也不可能到达他的境界,心里反而坦然了。女子摘下面纱露出真面目,虽然光线不明,依然能够看出她皮肤白皙,高鼻深目非常的年轻漂亮。

“我叫阿依努尔,父亲原是可汗毕勒哥帐下一名将军,家传银龙鞭是祖上在一个险绝的地方所得天蚕丝,后请能工巧匠用乌金丝合编而成,刀剑不损,水火不侵。”

聂欢心想:“如是平常皮鞭在自己指力之下都已剪断,怪不得自己两次夹住都被它滑脱。”

“俗话说‘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有人觊觎父亲的银龙鞭提出重金购买,父亲当然不答应,于是对方找人构陷父亲通敌叛国,幸亏有同僚通报,我们连夜出逃,不想还是没有逃出对方的圈套,他们已早早的在路上等我们了,为首的就是风影流刀门下的大师兄阿罗汉。”

“那个胖胖的,八字胡、单眼皮的胡人吗?”

“你也认识他?”

“交过手。”

“我还未问大侠的名讳?”

聂欢心想:“现在到了这个地方,不能再像在伊州一样,必须隐秘自己的行踪和轨迹。”

“我姓聂,叫聂远。”聂欢的突然谨慎,反而让他错失了一个立即找到先生的机会。聂欢这么做自然没错,不过命运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会和你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聂大侠武功高强,自然不输那阿罗汉!家父虽说也是行伍出身,毕竟无法和阿罗汉相比,数十招后便受伤倒地。他杀了我母亲、哥哥、正当他要对我下手时,突然有一个蒙面人出手救了我,父亲死命拖住阿罗汉我们才侥幸脱身。”

聂欢问道:“这个人就是你的师父?”

阿依努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救下我后,将我寄养在农户家,不定时的来看我,教我武功。但……他不要我叫他师傅,两年前我出道,师父说按我现在的武功想要报仇是绝无可能。”

聂欢听她说到“他不要我叫他师傅”时想起了鸣凤镇的那个灰衣人,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你才找风影流刀门下的弟子练招,可你怎么又会出现在烽燧的?”

“我原本是奔那群盗贼去的,没想到你出现,又是使的风影流刀的功夫,我临时改变主意才盯上你。”

聂欢点了点头说道:“按你现在的功夫想要报仇的确很难,这个阿罗汉刀法已入化境,你内力和他相去甚远。”

阿依努尔人不但漂亮而且聪明,聂欢既然和阿罗汉交过手,那就表示他们不是一路人,并且现在能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武功当然不会比他差。立即跪倒磕头说道:“阿依努尔身负血海深仇,恳请大侠垂怜能够教我武功。”

聂欢用长鞭将阿依努尔托住说道:“你的鞭法很精妙,我无法教你,你缺的是内力和经验,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练成的,你找风影流刀门下的外围弟子练手是对的,教你武功的那位前辈你应该多听听他的意见。”

“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一般都是他来找我,或是带信让我去某个地方见他。”

聂欢心想:“这姑娘也够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背负着这么重的血海深仇,不过自己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

“阿依努尔姑娘,我只能告诉你一些我的经验,风影流刀刀法看似飘忽轻盈,实质极耗内力,你如果前五十招能保持不败,你就有一半的希望可以赢他。关键是你怎么能挺过前面的五十招?除了自己勤学苦练,还有你不能让他充分发挥风影流刀的长处,好在你用的是鞭……”聂欢一边说一边示范给她看,长鞭化成无数个圈将阿依努尔围在当中,忽然鞭头像箭一般直刺阿依努尔面门,到鼻尖突然停住凝滞不动。

阿依努尔丧气道:“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练成像你这样的武功?”

“你不用练成像我这样的武功。”阿依努尔看着聂欢,眼里充满了疑惑。

聂欢笑道:“因为你是女的,你只要让他轻视你,他就会大意。消耗他的耐心,他就会急躁,这样他就会失误,露出破绽,你的机会就来了。”

从来没有人和阿依努尔说过这些,她看着聂欢说道:“如果谁选了你做对手,一定上辈子干了很多缺德事,老天派你来惩罚他的。”

聂欢笑了,说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知己知彼而已。”

阿依努尔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聂欢点了点头。

“你千里迢迢的从中原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找一个人。”

阿依努尔见聂欢不肯多说便不再问,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必当尽心尽力。”

聂欢谢过了阿依努尔,看着她消失在黑夜里。聂欢解开了周五的穴道,看着依然鼾声如雷的周五心想:“这也算是有福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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