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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第3部侠道仁心 第4章 私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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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直奔渡口而来。宗万天发现梅映雪脸上有了笑意,这是离开桃花坞以来第一次,并且发现她看聂欢的眼神也不大一样,宗万天似乎明白了什么,既高兴又担忧。

中午不到到了渡口,聂欢看着等船的乘客心想:“虽然从这些人的外表看不出来谁是杀手,但储荣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按照昨晚的约定,大牛他们赶马车坐渡船先过江,那渡船长五丈形似魛鱼,船头方小,尾阔底尖,中间敞开,能坐四、五十人。平时江上渔民用它打鱼,闲时摆渡过江挣些银两贴补家用。

聂欢带着梅映雪站在江边,看着他们上船离去,等到他们船到对岸,才和梅映雪上了另一条渡船。

船上乘客大多是一些商贩,未发现特别可疑之人,聂欢心想:“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他会放弃?”聂欢挑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对梅映雪说:“映雪姑娘!咱们就坐这里。”梅映雪点点头。船到江心还未有动静,聂欢心想:“莫非他知难而退了?”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船夫惊恐道:“船舱进水了!”

聂欢不敢让梅映雪离开自己半步,说了声“得罪了!”左手揽着她腰将她夹起,直奔舱底。到了舱底发现有人做了手脚,将船底撬了个大洞,江水汹涌而入,已没过小腿,船主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聂欢看着汹涌而入的江水道:“只能弃船了。”

聂欢只得带着梅映雪退到甲板上,上面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聂欢说道:“大家不要慌!船舱漏水了,大家找一些木板、桌椅、鱼盆之类的准备弃船逃生去吧。”话音刚落船上一片混乱,大家争抢可以救生之物。聂欢运力一震将脚下船板震断,不断的将船板踢入江中,让那些乘客有可攀浮之物。

乘客争先恐后的跳入江中,船上仅剩聂欢和梅映雪。江水渐渐没过甲板,聂欢看着那些乘客在江中挣扎着游向对岸,有的被浪一打就此不见,知道那些落水的人里面必有储荣的人。在岸上聂欢谁都不怕,到了水里那就难说了。

聂欢看着梅映雪问道:“映雪姑娘你怕不怕?”聂欢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多余。梅映雪看他的眼神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意味,有的只是一些奇怪的,聂欢看不懂的神情,不过他现在还没时间去体会。聂欢继续说道:“等一下你双手勾住我颈脖不要放松。”待到江水没过脚背,聂欢将碗口粗的桅杆砍断,一脚将它踢入江中,自己腾升而起施展“登萍渡水”的轻功带着梅映雪落在桅杆上,聂欢半蹲在桅杆上左手抱着梅映雪,右手长剑左右划水,犹如龙舟一般飞速驶向对岸。

这些人的目标是梅映雪,果然那些逃命的乘客中有两人弃掉了手中木板,一个猛子朝聂欢他们的桅杆游来。

梅映雪双手勾住聂欢的颈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仿佛对自己的生死安危一点也不担心。聂欢低头对梅映雪说:“映雪,等一下我跃起时你不要害怕。”梅映雪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聂欢紧盯着江面一刻也不敢放松,忽然“哗啦!”一声水响,两人越出水面,手持利刃一左一右向聂欢刺来。聂欢在他们跃出水面的同时,人已腾升而起。心里对他们的做派极为愤怒,因此下手就不再容情。只见剑光一闪,两人跃入水中时溅起的浪花已变成红色。

大牛他们在对岸,看着渡船到了江心,突然船上不断有人跳入江中,知道船上一定出了大事,三人在岸上干着急。眼见渡船渐渐下沉,

还不见聂欢和梅映雪的身影。若非宗万天拦着,按大牛的脾气早就冲下江去了。直到看见聂欢一手抱着梅映雪,一手划水,踩着桅杆飞速而来,才舒了口气。

桅杆即将靠岸,聂欢提气跃起,带着梅映雪轻轻的落在岸上。这时落水的人,已陆陆续续靠岸,众人连忙上前帮忙。梅映雪看着瑟瑟发抖的落水者对大牛说道:“大牛哥赶快生火!”大牛将船板、桅杆,劈碎了生了几堆火,供那些落水者烘烤衣服。梅映雪和聂欢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还是有不少的人或是被江水冲走,或是溺毙了。

在下游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艘花船,储荣在船上看着聂欢将梅映雪救上岸,如果眼睛能杀死人,聂欢现在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梅映雪对小红说道:“你去车里取些银两来发给他们。”

“小……小姐?”小红有些不愿意。

“虽然这事是储荣指使别人干的,但毕竟是因我而起。快去!”

落水的乘客当时只顾得逃命,行李、物件,都没来得及拿。梅映雪拿出银两周济他们,那真是不啻于救苦救难的菩萨。众人翻倒磕头,称谢不已。聂欢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对梅映雪又多了一份敬意。

晚饭后梅映雪一个人坐在岸堤上,看着江水发呆,聂欢怕她有意外在她旁边坐下。大牛刚想走过去宗万天说道:“我中毒后还未考教你的武功,现在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今天你就演试一下。”大牛只得“喔!”的一声答应了。走过小红身旁,小丫头朝他做了个鬼脸轻声道:“不知趣!”大牛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聂欢和梅映雪坐在江边,江风将梅映雪的头发都吹乱了。聂欢将披风给她披上说道:“江上风大,当心着凉。”梅映雪半天没有做声,两人就这么呆坐着,看着岸边渔民窝棚冒出的阵阵青烟,听着江水拍打着岸壁发出巨大的响声。突然梅映雪说道:“聂大哥……你说那些被冲走的人能活吗?”

聂欢迟疑了一下说道:“也许……有那么几个、被下游的人救起也说不一定。”梅映雪苦笑了一下说道:“但愿如此!”

“我要长得……”聂欢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说道:“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作威作福惯了,他们哪会顾忌别人的死活?我原以为他们只会在船上行刺,没想到他们全然不顾这些无辜人的姓命,将船凿沉!若非遇上的是我们,换做别人早就葬身鱼腹了,还能坐在这里聊天?这次他们是挑错了对象。”

江风将梅映雪的头发拂得凌乱不堪。聂欢说道:“映雪下去吧!”梅映雪摇了摇头,聂欢只得靠近她一些,用身子帮她挡着风,梅映雪轻轻的将头靠在聂欢肩膀上,聂欢鼻子中都是少女的体香,似麝似兰,两人就这么呆坐着,耳畔只听见江水拍岸的声响。梅映雪轻声道:“要是能这样坐一辈子,该多好!没有打打杀杀。”聂欢心中泛起一股柔情,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她的手,柔若无骨,但依然很凉。

月过中天,两人相互依偎着。聂欢耳中听到轻微的鼻息声,低头一看原来梅映雪靠着他睡着了。白天的折腾让她体力不支,靠着聂欢精神一放松,马上倦意就上来了。聂欢低头看着她,青丝如云,睫毛细长,鼻子犹如玉雕一般的精致,吹息如兰。聂欢一动也不敢动,害怕把她惊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映雪突然醒了问道:“我睡着了吗?”

聂欢点了点头。

又问道:“我打鼾了吗?”聂欢开玩笑的点了点头,梅映雪脸突然红了,用袖子遮住了脸说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聂欢说道:“你睡得这么香,我怎么忍心叫醒你?”

梅映雪问道:“是不是……很响?”

聂欢不明白梅映雪为什么这么在乎自己睡觉打不打鼾,说道:“不响,几乎听不到。”

梅映雪知道自己被聂欢骗了娇嗔道:“不理你了,你也欺负我!”说完起身离开,刚站起身“哎呦!”一声又坐倒。

聂欢惊问道:“怎么了?”

“脚……脚麻!”原来她坐的时间太长,没有走动,血流不畅双脚麻痹。聂欢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没事!推血过宫就行了。”说完拿起梅映雪的脚,要将她的鞋袜脱掉。梅映雪急呼道:“别!别!”聂欢知道她害羞说道:“那我就抓着你的脚踝吧!”梅映雪点了点头已经羞得不行了。

聂欢真气催动梅映雪的血行加速,梅映雪双脚犹如针刺一般的难受,只得咬紧牙关默默承受。一盏茶的功夫,聂欢放下她的双脚说道:“好了!走走看。”梅映雪双脚落地,已恢复自如。这时东面天空已显鱼肚白,梅映雪轻声道:“天要亮了。”语气之中竟然透露出一丝丝遗憾。

聂欢站在她身旁回应道:“是呀!又一天开始了。”好像也觉得天亮的太快了。

两人站在岸堤上,江风将梅映雪的衣裙吹起,犹如要腾空飞去。聂欢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将金光笼罩在她身上,有一种用言词无法形容的美。梅映雪也发现聂欢在看着她,脸一红将头低下了。聂欢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很美!……我是真心话。”

梅映雪迎着聂欢的目光问道:“如果我不美,你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毕竟人言可畏。”

聂欢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也许是这样,我承认美的确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不过我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斜。你不是什么妖女,我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可以说连门派都没有。储荣的行为做事,连黑道都不如,所以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梅映雪说道:“但愿吧!”

过江以后往北,地貌物产和江南大不一样,一眼望去没有了山,人烟也稀少起来,往往走个半天才有七八户人家,稀稀落落的分布着。大牛初时还感新鲜,时间长了渐渐厌烦起来。为了打消他旅途的无聊,聂欢和他聊起了小时候在鸣凤镇的趣事。偷吃、掌柜惧内,和那对兄弟打架……说到好玩之处两人哈哈大笑,梅映雪和小红也一直笑嘻嘻的听他们聊。他们自姑苏出逃以来,一路被人追杀,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宗万天看着这四个年轻人也欣慰的笑了。他们从瓜州、寿州、顺昌府、颖昌府、再到汝州从西京过黄河到西北,以后就是他们教派的地盘。由于地广人稀,他们在外露宿的机会要比投店多得多,不过一路过来他们都习惯了。

晚饭过后,梅映雪和聂欢坐在土堆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秋天的夜晚虽比不上夏夜繁星点点,但在东南方还是能看到银河横亘在天空,织女星在秋天的夜晚特别的明亮。梅映雪有些伤感道:“每一次的相聚,都是漫长等待的开始。”

聂欢说道:“世俗的偏见,门户的等级,让有情人难成眷属。”两人依偎在星空下,看着织女星渐渐掠过头顶。虽然两人谁都没挑明,但心里都已产生了好感,认可了对方。

这一天刚过颖昌府,早晨有雾,他们走在官道上。聂欢突然发现路上很静,好像就只有他们这辆马车,按道理官道上早就应该人来人往了。宗万天也发现了异常,两人对视了一眼,聂欢赶马走到马车前面,走了不过数百步,透过薄雾,远远的看见路的中央有两个人,一站、一坐,还有红泥小炉,似乎在烧水泡茶。在他们后面远远的站着几个人,聂欢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阿弥陀佛!聂少侠别来无恙!”那声音传来犹在耳旁。宗万天脸色一变,顿时显得凝重起来。梅映雪也发现了宗万天的脸色如此凝重,这是离开桃花坞以来,首次看见他如临大敌。

聂欢走上前去抱拳行礼“智远大师好!法明师兄好!”

小红轻声问道:“大伯!那个和尚很厉害吗?”

“罗汉堂首座……哼!哼!岂止是厉害!”

聂欢在智远大师对面的圃团上盘膝坐下,帮他倒水烫碗说道:“大师好雅兴!”

智远大师一边磨着茶一边说:“这是老衲亲手采摘,制作的古树茶,聂少侠请!”

“大师亲手制作的茶,聂欢当然要讨一碗尝尝!”说完将沸水注入磨好的茶碗,顿时芳香扑鼻。聂欢知他为何而来,故意不说。两人数碗过后,老和尚实在。问聂欢道:“少侠知道老衲为何而来?”

聂欢说道:“愿闻其详。”

“少侠知道后面马车上的女子是谁吧?”

“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聂欢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她父亲是谁,还一路护送她北返?”

聂欢说道:“她是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为什么不能护送她?”

“可她是魔教教主的女儿!”

“那又怎样?她豆蔻之年就离开魔教,在江南独自一个人生活,原本打算平平淡淡的渡过一身,若非有些纨绔子弟,觊觎她的美色,她现在还不至于亡命天涯。”

“这……少侠,老衲听说此女子,妖艳无比,你莫不要让她迷惑了。”

聂欢笑了笑说道:“大师见过她吗?”智远摇了摇头。

“大师既然没见过她,又怎么知道她妖艳无比?况且别人不知,大师应该知道。聂欢练的是什么武功?”

“这……”智远大师楞了一下,他明白聂欢练的内功,是天下一切邪门武功的克星。

“大师想不想知道,储子承是怎么死的吗?”

“愿闻其详。”聂欢将前因后果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智远大师听完后沉默不语。聂欢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纪渔对他推崇备至。不过自古正邪不两立,况且那储子承秋后要来罗汉堂学艺,已是少林弟子。

聂欢见他迟疑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接着道:“大师恐怕还不知道,在瓜洲渡口储荣命人将渡船凿沉,造成无辜人等死伤,这确是我亲身经历的事。”这事储荣自然不会对智远说,老和尚现在知道已经晚了,已骑虎难下。说道:“储荣的儿子原本秋后要来我罗汉堂学艺,已是我少林弟子,因为这妖女被杀,我少林自该出面。不过聂少侠放心,老衲保证在没调查清楚前,一定包她平安无事。”

聂欢说道:“大师,不瞒你说,我也在她面前说过保她周全。所以恕难从命!”聂欢心想:“今天动手是免不了了,不过想个法子能够让大家不伤和气。”

“那按聂少侠的意思,此事该怎么办?”聂欢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说道:“承蒙少林宽宏大量,让我在藏经阁读经。如今我以少林武功和大师过招。我输了,人你带走。侥幸我赢了一招半式,还是由我护送她北返,少林不再过问,你看如何?”

智远沉思了半晌说道:“按你说的办!不过……聂少侠在藏经阁是否看过‘九字真言’?”

聂欢说道:“侥幸看过,不过一知半解。”

智远笑了笑说道:“阿弥陀佛!聂少侠福缘不浅!此真言可破一切邪术,每一真言配一手印,常此修炼,可达超人之境界,至此进入涅磐之大日如来。”说完双手作不动明王印,口中历呵“临!”聂欢只觉得身躯一震,犹如一股劲风吹过面颊,顿失聪明。聂欢反应极快,立即双手也作不动明王印口中历呵“临!”站在智远身后的法明身躯一震,向后退了两步。

站在远处的梅映雪只觉得胸口一震,立即感觉不舒服,那些马也焦躁不安连连后退。宗万天说道:“小雪、小红快往后退!”大牛和小红牵着马后退,梅映雪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不动。

“九字真言”乃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聂欢在藏经阁看过,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智远大师使出来,真可谓石破天惊。智远念一字换一种手印,威力越来越大。

宗万天挡在梅映雪身前,由于功力还未全部恢复,不得不全力相抗。

聂欢极力跟上智远的节奏,站在智远后面的法明,已退到储荣他们的位置。两人之间的茶碗、水罐,不住的震动,发出“嘡!嘡!嘡!”的声响。宗万天感觉四面八方有股力量将自己紧紧束缚,梅映雪脸色煞白,紧咬牙关,依然不肯后退。

等到智远大师和聂欢同时念到最后一个“行!”字,双手作宝瓶印,“我心即禅,万化冥合”。放在两人中间的茶碗、陶罐,承受不住压力,飞溅开来。两人好像各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些破碎的碗、罐,飞溅的水都飞向两旁。

智远大师掸了掸手说:“老衲输了。”

聂欢站起身躬身施礼“多谢大师教诲,承让了!”

智远说道:“色即是空,聂少侠当谨记于心,莫要迷失了!”说完甩着一只湿了的袖子离开了。

聂欢待智远大师身影不见才转回头,还未到梅映雪跟前,就见她摇摇欲坠,聂欢一步向前将她搂住。只见她一口鲜血吐出,落在白色衣裙上鲜红欲滴。聂欢一搭她脉搏发现若有若无,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了内伤?”宗万天还未开口梅映雪气若游丝道:“不……不要怪宗伯伯,是……是我自己不肯退。”

聂欢着急道:“你为什么不退?”

“我……这么远都承受不住,你在他……面前不知有多凶险……你若有个闪失我……我也不活了!”说完晕了过去。梅映雪这番话等于表明了心迹,聂欢是又感动又心疼。连忙道:“快!快拿水来。”

小红连忙端了碗水,聂欢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将里面的蜡丸捏碎,露出一粒红色药丸,香气扑鼻。宗万天惊呼道:“小还丹!”聂欢将小还丹放入口中嚼碎,和着水慢慢的将它渡入梅映雪口中。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边给她喂药,一边将内力输入梅映雪体内。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梅映雪悠悠醒来,还未开口就咳嗽起来,不住的咳出血来,看上去痛苦万分。小红急的跪在地上不住的向聂欢磕头“聂大哥,求求你,救救小姐!”

聂欢摸着梅映雪的脉门,说道:“她肺脉受伤,咳嗽牵动内腑,伤会越来越重……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看住马车不要让人靠近!”说完抱着梅映雪上了马车,宗万天他们将马车围住。

聂欢将车帘放下,盘坐在梅映雪身后。将自己上身衣服褪去,将梅映雪后背露出贴在自己胸口,自己双手和她掌心相对,内力循环往复维持她的生机。梅映雪咳得坐都坐不住,倒在聂欢怀里,浑身虚汗。聂欢贴着她背上的肺俞、心俞、督俞、肝俞……诸穴,将内力有表及里送至梅映雪各个脏器。今天若没有“小还丹”或是聂欢没有练“易筋经”和“洗髓经”,梅映雪必死无疑。

隔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宗万天他们听梅映雪咳嗽频率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无声了。不一会帘子一挑,聂欢下了车,众人看他无比的疲倦,头发皆湿,犹如经过一场生死决斗一般。

“没事了,她睡着了。”聂欢有气无力的说道。

“聂大哥,谢谢你!你休息一下。”小红一边端了碗水,一边说道。

聂欢摇了摇头说:“不要停太长时间,以防他们察觉,咱们慢慢走,我可以边走边调息。”他们今天到不了汝州了,傍晚的时候,他们找了一户农家投宿。梅映雪还昏睡不醒,直到后半夜小红跑来说:“小姐醒了!”

梅映雪躺在车里,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看见聂欢,满眼的柔情。小红拉了一下大牛的衣角,大牛这次反应还是很快,立即和小红走到一旁。

“小姐要是真的能和聂大哥成为夫妻,那就太好了!”

“是呀,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了。”在大牛心里梅映雪就是他的妹妹,他很高兴聂欢能和梅映雪在一起。

聂欢轻轻握住了梅映雪的手,梅映雪问道:“我……是不是很傻?”

聂欢点了点头说:“不要说话,好好养伤。”说完轻轻的抚摸着梅映雪的脸颊,梅映雪闭着眼睛,握着聂欢的手,将脸贴着聂欢的手掌。

“明天趁药力还在,再帮你行一次功,恢复的好快一点。”梅映雪“嗯!”的应了一声,又昏昏睡去。聂欢看着熟睡中的梅映雪,睫毛细长浓密,像个孩子一样贴着自己的手掌。聂欢害怕把她弄醒,轻轻的将手抽出来,帮她盖好被子才下了车。

“明天咱们不进城了,辛苦宗前辈和大牛进城采购一些食品、和用品。”

宗万天说道:“明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谈不上辛苦,一路之上倒是辛苦你了!”

第二天中午到了汝州城外,聂欢选了一个空地将马车停住。仍有宗万天他们护法,自己帮梅映雪运功疗伤。

梅映雪听完脸就红了,第一次梅映雪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对身边事物感知几乎没有。现在已经清醒,除了四肢无力,一切感知功能均已恢复。现在要将整个后背露出,与聂欢肌肤相亲,梅映雪却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聂欢说道:“现在趁药力还在,运功疗伤可以事半功倍,否则药力过了恢复起来就不会那么快了!”梅映雪也知道聂欢说的都是事实,可现在要她在清醒的情况下,和聂欢肌肤相亲,却怎么也做不出来,虽然自己已芳心暗许。

聂欢看着梅映雪低着头,羞得连耳朵都红了,轻轻搂住她说道:“映雪,你放心!我也不是轻薄之人,先前帮你运功疗伤时我就想好了,非你莫娶。”梅映雪听聂欢亲口说出“非你莫娶”顿时娇羞不已“嘤咛!”一声便不再抗拒。

一炷香的时间,聂欢挑帘下车。宗万天说道:“聂少侠你在这里休息,老夫去去就来。”

宗万天进了汝州城,在一座酒楼前停了下来,看了看门外的标记,走了进去。小二送上茶水,宗万天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心的形状。小二出去后一会,掌柜进来了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心问道:“这位客官!不知在哪发财?”

宗万天双手十指交叉,做成三星拱月的样子说道:“我姓宗。”掌柜立即跪倒磕头“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宗万天示意他起来问道:“总坛要求协查的那个事情有消息了吗?”

“禀长老!总坛已让画师摹画了数十张那人的肖像,飞鸽传书给各分坛。”

“喔!拿来我看看。”掌柜的出去,不会拿来一张画像,上面画着一个四十左右,颌下带须,长相清廋的男子。

宗万天问道:“知道他的身份了吗?”

“还不知道,只知道是中原人士,武功高强,数次围捕都被他走脱。”

“总坛派人前去增援了吗?”

“听说卢长老带,丁、石二位堂主去了。”

“去多久了?”

“一个多月。”

“有消息了吗?”

“暂且没有,不过快了,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发现了那人的行踪。”

宗万天知道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消息,从褡裢里拿出一张清单,递给掌柜的说道:“你按此采购,我马上要。”掌柜的接过清单跑了出去。

一盏茶的时间掌柜的回禀道:“禀长老,东西都采办好了,我派人帮你送去。”

宗万天说:“不用!我自己拿。”说完起身出去,顺手将肖像放入褡裢。

梅映雪经过两次运功疗伤,已能坐起。看着聂欢身上的披风说道:“你把披风解下来,我帮你缝缝。”这件披风是宗老夫人送给聂欢的,虽然破了,聂欢一直没舍得扔。有时候实在破的严重,就将就着自己缝一下。梅映雪以前就发现了,只是不好意思说,现在两人关系挑明了,就不再忌讳了。

“你身体还没好,过几天再说吧!”

“没事,我在车里闷得慌,真好找点事做做。”聂欢看她坚决,便不再推辞,大牛在旁“嘿!嘿!”一笑,梅映雪的脸红了。从汝州到西京原本三天的路程,他们走了四天还没到。晚上在野外露宿,晚饭后聂欢在车里看梅映雪补的披风,小的洞眼她绣一朵梅花,大一点的就绣一朵流云,或是走兽,把聂欢以前补的都拆开了,重新绣上了物事,一点都看不出修补的痕迹,聂欢看了赞不绝口。

小红说道:“这有什么好惊叹的?小姐的本事大着呢!”说完翻出梅映雪的画样,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画的栩栩如生。聂欢一张张看着,看到几张画,都是同一个人,手拿长剑的少年,或站、或坐,其中有张少年手提长剑在雪中奔跑,觉得特别眼熟,再仔细一看旁边写着蝇头小字“雪夜鸣凤镇”原来画的自己。梅映雪看见聂欢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有点害羞。

聂欢打开一张画纸,突然脸色大变问道:“你怎么会有徐先生的画像?”梅映雪一看画着一个四十多岁,长相清瘦的男子说道:“这不是我的,我不认识他。”

聂欢问道:“那是谁的?”

小红应道:“可能是宗伯伯的,刚才我拿画册时,把他褡裢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宗万天看着聂欢手中的画像说道:“这是我前几天在汝州分舵拿到的,总坛要求各分舵协助追查的人员画像。”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一说,聂欢听完心慌不已,他从小与先生相依为命,徐先生现在已陷入危险之中,怎能不叫他着急?

在任何场合,任何情况下,聂欢给人的印象是临危不乱,镇定自若。但现在梅映雪看着聂欢如此的心神不定,知道情况严重。安慰道:“明天就到西京了,让伯父再去打探一下消息。”

晚饭后梅映雪陪着聂欢坐在火堆旁,听聂欢说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我知道先生并非一般人,有许多秘密。可能……他也知道我的身世,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原来他去了西域!”

梅映雪握着聂欢的手安慰道:“先生在神针门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身份。说明先生绝非常人,卢长老他们虽然发现了他的行踪,但一时半会未必能找到他,等明天有了消息再做决定。”梅映雪虽然文文弱弱的,但在关键时刻却显得异常的冷静。

聂欢点点头说:“只能这样了。明天就到西京了,如果储荣还没什么行动,表明他暂时放弃了。”

梅映雪说道:“储荣这人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心狠手辣。我现在到了本教的地盘,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不过他现在对你肯定是恨之入骨,你以后行走江湖要小心,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第二天一早,马车向西京进发,到中午时分,他们住进了魔教自己开设的旅店,宗万天去打探消息。

聂欢在焦急中等来了徐先生的消息,不好也不坏。“他们交了手,但是被他走脱了,现在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徐先生所学武功是昆仑派的。”

宗万天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昆仑派又出了这么一位高手?”聂欢总算知道了先生的来历,也知道他现在身陷危险之中,恨不得立即前往西域去解先生之围。

晚饭后那三人各找借口回房休息了,聂欢和梅映雪在庭院中间的石凳上坐下。梅映雪披上了那件白色的狐皮斗篷,聂欢看着她,在月光下犹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两人从相识,到相爱。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现在即将面临分离。聂欢握着梅映雪的手说:“映雪,明天过河后我就北上去找先生了,不能护送你到明山了,你自己要保重。”梅映雪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聂欢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说道:“这是先生当年留给我的,《金刚经》我交给少林了,这个卷轴是张旭的《古诗四帖》,我的内功是从金刚经里学来的,而剑法却是从这里面演化来的。”梅映雪展开一看,除了龙飞凤舞的书法外,与剑谱并未有半点关系,但聂欢这么说一定不会错。

“我此次出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万一我……”聂欢还未说完,梅映雪用手捂住了聂欢的嘴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此去路途遥远,怕有不测。梅映雪手无束鸡之力,自恨当初没有学武,帮不上忙,会拖累你。若是有唐姑娘的一半本事,便是天涯海角也必定跟你去。不过无论你走多远,走多久,我都等你,哪怕等一辈子!”梅映雪看着聂欢,目光坚定,一改平时柔软,温顺的形象,双目炯炯放光。

聂欢从腰间解下喜鹊衔枝玉佩,放在梅映雪掌心说:“这是先生留给我的,可能和我身世有关。我此次前去,少至一年,多至两年方能回转,愿此物常伴你身边聊表慰藉。”

梅映雪从自己手上退下一只白玉手镯,递给聂欢“这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映雪一直戴在手上没有离开过,愿它常伴聂大哥身边,保佑你平平安安!”

聂欢将带着梅映雪体温的手镯,珍惜的放入怀中,两人互交信物,等于定了终身。两人在庭院中相互依偎,山盟海誓,却没想到后来世事之艰难,阻力之大超出了想象。

两人依偎着什么话也不说,看着北斗七星斗柄西指,月亮渐渐西沉,天空渐渐的发白,两人都明白,分别的时候快到了。

第二天他们刚到渡口,已有魔教弟子在渡口迎候了,聂欢并未和他们打招呼,梅映雪也未介绍,一行人过河。到了对岸梅映雪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聂欢说道:“西域苦寒之地,你虽然内力深厚,也要防不时之需。”

聂欢接过包裹感觉很沉,打开一看,里面是梅映雪的白狐披风,还有几百两纹银。聂欢说道:“我有先生留下的金叶子,这银子就不要了。”

梅映雪说道:“你这一去一年半载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行路、打探、雇车,都需要花钱,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过世人也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银两对于我来说没有半点用处,如果能够给你一点帮助也就值了。”聂欢便不再推辞,两人并肩前行,走了一段梅映雪说道:“你上马吧,早去早回……不要回头,我怕会忍不住。”聂欢翻身上马,也真的不敢回头,他也害怕看见梅映雪湿红的眼眶,害怕自己会英雄气短。

梅映雪看着聂欢骑马扬起的尘土,渐渐的遮住了他的背影,强忍着的泪水才流了下来,现在自己和织女一样开始等待他的消息。织女还有确期,自己却茫然无期。

聂欢打马奔出去很远,才勒住缰绳,再回头已看不见车队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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