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平生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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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生还是第一次这样鬼鬼祟祟的在龙塘行走，这一路上他听唐烟说张除夕是因为看见了城门上的画像才最终决定赶往刑场的，他们曾经离自由是那样的近，只是一步之遥。
这突然的折返需要多大的勇气陈平生不知道，他只知道当张除夕一人一马挥着流星锤像天神一样来到他的面前时，他在心里就把这一幕牢牢的画下。
他不确定画像是否还在城门出张贴着，但张除夕之前的那些人，龙塘那些巡视的士兵定然是见到过的。他害怕这大街上突然有一个声音；“看，那个不是王城追捕的罪犯吗？”
“陈兄弟，其实不必这样的，云出息那样做恐怕也只是单单贴给张除夕看的，别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你就大胆放心吧。”唐烟看见陈平生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要是给你，或者你们朝云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也是，公主成亲之前我们都还要在这龙塘住着，说起来也来这龙塘要大半个月了，都没有好好的停下来看看这的风景，来的时候大人告诉我，龙塘比我们朝云好看多了。我喜欢风景好的地方，所以就跟着大人过来，没想到只是待在这三点一线罢了。”
唐烟看起来有点失望，龙塘在他此时此刻的心里是断然没有好感的，他只希望能早点回到朝云去。这样强大富饶的国家好像并不适合他，他还是喜欢朝云，尽管那里有诸多的不好可依然是心心念的地方。想到这里他有些自嘲的笑了。
“那个燕重候是个什么样的人，云出息似乎特别在意。”
“我知道的不多，似乎是和龙塘开国国主一同征战的人物。”
“龙塘还有这样的老妖怪吗？我听将军讲过这龙塘还没有一百年，没有一百年的龙塘却比我们有着百年多历史的朝云强大数倍不止，能够见证龙塘从无到有再到繁盛，这样的人可真是传奇。”
“哎，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的好，希望平然真的在燕重候府吧。”
其实在陈平生心里更害怕平然真的在那燕重候府，倘若真的在那，燕重候府会怎么看待他们呢，他有信心带她出来吗？他没有信心，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没带出来。
可他们正一步一步的接近燕重候府，陈平生突然不敢迈出步子了。若是在几天前，他肯定不会有这样害怕的感觉。在几天前，他还是那个觉得自己能永远守护住陈家院子的长子，大哥。
他想着等平然参加完考试，顺利进了王城做女官后，他就去从军，这样家里的开销就会小了许多，他也能有军饷捎回来。他自觉自己的武艺在同龄中是数一数二的，定能在那实力至上的军营中有一席之地。
等他哪天做了个小将军，他还想要向张荑说出那些从不曾说出的话语，那些一直埋在他心里的话。
真要是那样了，生活肯定不会差的吧，其实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理想，他也只是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过的更好，自己有能力守护住他们。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可笑至极，他一个人也守护不了。
“陈兄弟怎么不走了？是忘记路了吗？”唐烟一个人走了几步后发现陈平生突然不见了，于是回头找望，陈平生原来一直都停留在那个原地。
“不是，走吧，我刚在想要不要告诉平然父亲的事情，现在想通了，其实我亲口告诉她，比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会更好。最起码我会安慰她，告诉她这是哥哥的错，哥哥一定会守护好你。可别人就不会，别人只会嘲讽她，说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陈平生抬起头。夕阳映射着他的脸庞，年轻又畏惧。
“生命中总有些东西是要独自承受的，她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一直陪着你妹妹的不是吗？”唐烟朝陈平生走了过来。
“我？”陈平生伸出双手，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纹路，眼睛里是无尽的迷茫。
“走吧，先见到你妹妹再说，你要是不想她知道，我什么也不会说，只是但她自己问起时，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唐烟推了陈平生一把。
“谢谢。”陈平生终于抬起步子，远处的斜阳把这一片都照的金灿灿，他们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燕重候府这样的地方，当他不出世，只在暗处摇摆时没有人会想起这样一个地方。可当他真正走进人们的眼里，露出他神秘的一角，谁都不能忽视他，这是岁月带给他最深沉的馈赠。
“这里就是燕重候府吧？大是挺大的，不过怎么连个牌匾都没有。”唐烟四下打量着这座府邸。
“你要是站在王城的城头上，观看这整个龙塘城的全貌，就会发现他是多么显眼了，龙塘城里所有的建筑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陈平生笑道。
其实他也没有去过王城城头，这都是他父亲和他讲的。在他年少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像个百事通一样，什么都知道。
“那静寒眠就有福了，说起来等我们回去大人应该已经回到尽北飞了，到时候我向他引荐你们兄妹。”唐烟说完便走上前去，这个被平然敲打过的大门又在唐烟的手里被敲打一遍。
他们没有等多久，候府的大门便被打开。
很多年以后，当陈平生再次来到这龙塘城时，这偌大的燕重候府还依然在这里，他站在大门口，一如多年以前。
当他再次来到这里时，才突然明白父亲死的那个刑场不是改变他一生的地方，这里才是改变他一生的地方。他在这里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守护不了，他在这里终于知道有些事不是单靠一双手，一把刀，一腔热血就能做的。
在真正的黑夜降临时，这些都是会失去光芒，找寻不见的。
“请问有事吗？没有的话就请离开吧，今天候府接待不了客人。”出来接待的还是那个和平然一样的年轻人。
“你好，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这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子曾经来过，她十六七岁的样子，大概这么高，长的很漂亮。”陈平生走上前去。
年轻人稍有些沉默。“我们这今天没有这样的女孩子来过，你们还是请回吧。”他说完就要关上大门。
“等一下！”唐烟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你刚刚怎么突然沉默，是在思考到底该不该告诉我们这个事情吧，其实是有这样一个姑娘来过的是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会有人找东西找到我们候府的，我们候府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外人上门了。”这次他沉默，托口而出。
“你能再好好想想吗，她是我妹妹，我是她亲哥哥，她要是在你们这，告诉她哥哥来接她回家了，好吗？”陈平生也觉得唐烟说的有道理，这个年轻人一开始的沉默实在是令人疑惑。
“这里今天一天都是我开门的，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们候府今天事情有些多，两位就不要再耽误我时间了。”
陈平生还想再说些什么，燕重候府的大门已经随他的背影而关闭。
他这一关也关住了陈平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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