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街头的饭馆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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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朱敏吗？”陶丽问。
“朱敏？睡在我们对面床铺那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子？我很少跟她讲话。”佳佳说，“你怎么提起她来了。”
“我最近得了一点她的消息。你别看她平时什么都不说，也不参与我们的讨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其实呢，她心眼坏着呢。她家里什么背景，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她满心的嫉妒和憎恨。”
“是吗？我没看出来。我觉得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佳佳说。
“善良嘛，确实善良。可她喜欢攀比。她嘴上不说，可心里一直在打坏主意。我偷偷翻了她的箱子，里面装满了我们扔掉不要的东西。她什么都想跟我们攀比，可惜呢，她家里没那个条件，不允许她去买奢侈品，只能捡我们剩下的。你看她，表面上乖巧，与世无争，实际心里早就失衡了。她对我们这个世界偏见深着呢。”
佳佳直摇头，表示不相信。
“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你的前任男朋友出轨，对象有好几个，她是其中一个。哦，天哪，我们每天在同一个宿舍，她睡了你男朋友，竟然一点都不脸红，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脸皮可真厚。她心里太黑暗了。”
陶丽忽然意识到我就坐在她对面，立即打住了。
“对不起，我说得忘情了。”
“没关系。佳佳谈过恋爱的事，跟我讲了。我不在意。”我说。
“那再好不过了。”陶丽又转向佳佳说，“后来的事，我不重复讲了。最近我听说，你前男友将她也抛弃了。朱敏这个人，很要强，一气之下，出家了。”
“什么？是当了尼姑？”佳佳睁大眼睛。
“你说呢？就是剃光头发，天天敲木鱼，念经。说是万念俱灰，看破红尘。这个事呀，闹得她父母心碎到不行。不管怎么劝，也劝不回。她父母也只好由着她了。没想到，她是这么个烈性子。”
“哎。”佳佳叹了口气。
这时，陶丽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将声音按掉了。手机连续响了五次，陶丽都将之按掉了。
我转身看看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担心不能回到住所，我们没有安全的庇护所。我朝佳佳眨眼睛，暗示她，我们应该回去了。
“丽，跟我一起回去？”佳佳问。
陶丽犹豫着。电话又响了。
“我还是回去吧。”陶丽说，“我这么跑出来，也是不对。”
陶丽站起身来，披上外衣，迅速朝门外走去。不一会儿，她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消失在大雪纷飞的黑夜中。
我起身付账。转身拿起桌上那瓶只喝了四分之一的酒，将盖子拧好。我将佳佳的手装在我外套的口袋里。我们一起朝门外走去。风吹过来，灌进我们的衣服里，似乎要阻止我们离开这家饭馆。
“抱歉刚才在你同学面前撒谎了。”我说。
“没什么，你是为了我的面子。”佳佳说，“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谢谢你，什么都不嫌弃，肯跟我在一起。”
“能遇到你，跟你在一起，也是我的幸运。”佳佳说，“你不要笑话我同学，她这个人啊，什么都好，也慷慨。她有个缺点，太明显了，就是太过敏感。一点点小事，在她那里都是了不起的大事，非要闹腾一番，谁也劝不住。她怎么想，我们能怎么办，还不是由着她？在大学里，她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跟男朋友闹别扭，要分手。”
“哦，性格好很重要。”
“她性格是很好，只是太过敏感。”佳佳说，“如果她想到了什么，而你没有想到，没有回应她，她就会很生气，当作是天要塌下来这么大的事。”
“这个可不好。”
“确实不好。每一次都闹到要分手，两个人大吵一架后，又心软，和好了。”佳佳说，“陶丽很在乎男人对她的关心，要猜测她的心思。不然什么话她都讲得出来。比如，你没用啦，你是个废物，我要你干嘛。”
“我知道了。在那种情况下，男人很难忍得住不动手。”
“所以呀，每次他们都动手了。陶丽喜欢喊，你打我呀，你打呀，你只管打呀，你要是不打我，你就是孬种。”
“这又何必呢？”
“生气的时候，谁还讲道理？”
“那就不要在一起。”
“你这样想嘛？”
“嗯。”
“如果在一起了，怎么办？”
“分手呗。”
“哪有那么容易。在一起过不好，放手又舍不得。拿她没办法。”佳佳说，“这就是命吧。我希望她能过得好。”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我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佳佳头上。
“你不冷吗？”
“我们很快就到家了。”我说。
“你不会那么对我吧？”佳佳问。
“不会。”
“你会打我么？”
“不会。我们不会走到那个地步。我们会在那之前就分手。”我说，“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再在一起。”
佳佳一把将外套掀开，紧紧地抱着我。她的脸可真凉。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我害怕。”
“嗯。”
我们离饭馆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雪片越来越猛烈，胡乱地打在我们的脸上、手上和衣服上。我掏出口袋里的手电筒，拧开。虽然光线微弱，但勉强能看见路面。我将地上的外套捡起来，盖在佳佳头上。
“别冻着了。”
我们相互搀扶着，经过冰雪通道，朝住所的方向走去。那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钟左右。我相信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不怀好意的人到这里来。如果再晚些，就说不准了。
我要守护佳佳的安全。当然，也要守护我自己的安全。我们两个人都要好好地。因为，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一起携手走下去。如果遇到意外情况，我不会强出头，第一选择是立即逃跑。我不会一个人跑掉，肯定会带着佳佳一起跑。
我相信，我们能平静而幸福地度过这个寒冬，迎接第二年的春天。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们要一起去看樱花和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