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歹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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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洋他们……刚刚那些和尚哪儿去了？”于汀环视周围，第一个发问。
此时不光李木难一行，其他幸存者也陆续到了这里，这些人大多三五成群，和李木难一样拉起了自己的队伍，少有的几个人独自成队，跟周围其他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除了观察周遭环境之外，他们也都在偷偷打量着日后很可能成为敌人的其他幸存者。
李木难也注意到了于汀说的事情，大殿广阔，但刚刚的僧人却不见踪影，这时邵明奇轻咳一声，指向一个方向。
顺邵明奇指的方向看过去，几个僧人保持着刚刚的步伐，正走进大堂后的三色帷幕之中。
这三色帷幕从金顶垂坠而下，盖住了大殿后半部分的空间。
大多数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有些人不动声色，观察其他队伍的行动，有些人则不受影响，大踏步地跟上，直接掀开幕帘走了进去。
“咱们怎么办？”张斌斌看大家都行动起来，不免有些着急。
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李木难。
“走吧，没什么可等的，总得过去。”李木难故作轻松地说，看来结算前这段时间恐怕也没那么好过。
帘幕掀开，其后是环绕墙壁的无数道窄门，李木难一行进来时，已经有其他人择门而入了。
“挑一道门进还是分别走不同的门？”邵明奇一边观察其他队伍一边问李木难。
“千门一路。”李木难说，“别分开比较好，能有个照应。”
有的队伍和李木难作出了一样的选择，几个人进入了同一扇窄门；有的队伍则不同，能看出领袖模样的家伙指挥另外几人分别选择了不同的门扉；还有的队伍远远站在后面，静观其变。
这些门的排列完全没有什么特殊规则，门扉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李木难并没有急着挑选门扉，而是在等待其他队伍的人进入门扉后，去试着拉了拉门环。
纹丝不动。
看起来一扇门扉只能打开一次。
这样精挑细选就没有了意义，李木难对张斌斌说：“你中过奖，你来选。”
“我行吗？”张斌斌虽然嘴上推脱，但脚步已经走向了不远处一扇斑驳的木门。
“就这个吧，有眼缘。”张斌斌的手已经扶上了门环。
他的行动从来都要比脑子快。
门扉打开的瞬间，一道白光照的李木难睁不开眼，但他还是第一个迈了进去，随着身后门扉扣上的响动，他听到了一阵铙钹之声。
铙钹奏乐的美妙歌声由远而近，传入耳中。
【未\】
李木难眨了眨眼，面前竟是无边无尽的广阔空间。
这里完全不似庙宇内部，反倒像某座灵山的山顶。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山顶的一座高台之上，日月在天边同时升起，不分昼夜。
台下广阔庭园中，数十光彩夺目的妙龄少女，穿着锦缎衣裳，满身饰品，脚踏白马雄狮随乐声翩翩起舞。
【…激活】
李木难感到意识有些许昏沉，正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却有一少女见到他便飘近伏在脚下说：“吾等自更生极乐处来，利益有情善男子。”
那少女执起他的双手腾空而起，飘飘然翱翔空中，彩虹、光芒、妙音、香气萦绕周围。
【…/动】
少女突然停下来，惊慌地说“恶鬼要来了！”随后抓住他抛了出去。
他在空中旋转着，摔到另一座黄金宝石的大山上。
山脚下长长的参拜队伍望不到尽头，山顶有一座环绕着莹光的广大更生殿。
一尊巨佛端坐莲台之上，勇士天女环绕身侧。
李木难定睛观瞧，这巨佛和壁画上的更生佛别无二致，但宝相庄严胜过画像千万倍。
见他走近，更生佛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你圆满成佛的时间已经到了。”
又对周围人说：“众生见证，这善男子在我座下布施头颅、肢体，我必使他皮肤骨骼聚合复生，得无量资粮的果。”
【…未激、】
【…发…失效】
过量的欢喜冲刷着大脑的褶皱。
勇士天女环绕在他身旁，手持颅鼓，起舞歌唱。
“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歹匕】
刚才空中的那个美丽少女此刻也依偎在他怀中，柔声低诉：“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歹匕】
众口一词谆谆叮咛：“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歹匕】
虹彩的欢愉在天地间膨胀，吞没了他。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渺小的自我深处成形，迫不及待地想漂浮到那团虹光里去，融入其中。
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阻碍着他？
是双手，双脚，是这具污秽丑陋的身体。
丝毫感受不到恐惧，他急切地想要摆脱一切束缚。
如此最好，一无所觉，一无所需。
【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
似乎有股力量隐约地拉扯着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激】
是什么在拉扯着什么？
【尝\试重…新】
想不起来，也不愿再去细想。
【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
但那一丝微弱怀疑滋生的嫩芽，却有着超凡的生命力。
【重新、】
像一根野蛮生长的尖刺般，不停地刺痛那股激荡的欢愉，强迫着他去探究那股违和感。
【正在重新…】
“死吧……”
“歹匕”
“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歹匕……”
李木难意识到某种不可描述的存在，但却总是无法捕捉，他闭上双眼大口大口地吸气，像是在验证自己心头滋生的某种情绪。
终于，他的呼吸顺畅下来，世界也突然回归了寂静。
寂静得让人不安。
有明亮的光在他眼前晃过，他想努力睁开眼，但却使不上力。
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鸟叫、车铃、楼上孩子咚咚拍皮球的声音，还有某个熟悉的人声。
“李木难！李木难！”
有人在喊他，声音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属于谁。
“李木难！”
这声音还在喊他，李木难终于睁开双眼。
他眨了眨眼，努力让视线变得清晰，在他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李木难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坐起身，环视四周，正是他那个日夜码字的逼仄房间。
窗外又传来喊声，“李木难！”
李木难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壁走到窗边。
他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忘了怎么用双腿走路。
李木难探出窗子，这是一栋老楼，他住三楼，楼下是一条车来车往的街道。
一个跨坐在机车上的男人夹着头盔，正喊着他的名字。见李木难探出头来，男人招了招手。
“病秧子？”
在看到男人的脸后，李木难惊讶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