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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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难四人走进那扇门扉时，于汀自告奋勇地排在最后。
他对自己的冰系操控能力非常自信，认为只有自己才能胜任稳住队伍后方的职责，所以他也是最后一个看见门内状况的人。
跨进窄门之后，最先闻到的是那股浓烈的香气，眼前是一条狭长看不见尽头的甬道，甬道两侧墙壁上挂着无数烛台。随着身后门扉关闭，烛台由近至远依次亮起。
跳动的火光照亮了甬道，众人才发现烛台之间站满了刚刚擦肩而过的僵僧。
这些僵僧双手合十，目光低垂，口中传出靡靡诵经之声。
他们的声音随着烛火跳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于汀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已经被这含混不清的经文灌满。
“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见到这些僵僧，于汀没法不去想刚刚见到的吕洋，但他也懂得轻重缓急，便想赶紧走过这条长廊，可不知为何，另外三个人竟都驻足不前。
长廊狭窄，但还是能让几人并肩通过，他向前快走几步，发现李木难三人都神情恍惚，无论是说话还是拉扯，都毫无反应。
哪怕于汀智力属性再低，也反应过来这是着道了。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中招，不过此时多想无益，只能想办法唤醒另外几人。
于汀大声喊着另外几人的名字，又是扯又是拽，可李木难三人就像铁块一般纹丝不动。
既然不能从同伴身上下手，那就只能收拾这些僵僧了。
于汀放下背包，拿出水瓶拧开朝空中一洒，数枚尖利的冰锥瞬间成型。
他一时也无法确定目标，只能冲两侧诵经的僧侣大喊：“都别念了！谁再念我就动手了！”
僧众对他的喊叫毫无反应，诵经之声不降反升。
“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献上供物，得更生之乐。”
“都给我住口！”
于汀大喝一声，冰锥出手，数枚冰锥噼啪钉在僧众身侧的墙上。
于汀出手只为震慑，没动杀心，可僧众都将他的攻击视作无物。
甚至烛火都不曾为他发射的冰锥晃动。
正在于汀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兄，这里本来就阴冷，你这么一闹，我怕是得多找几件衣服加上了。”
跟他说话的是邵明奇。
邵明奇一手扶住于汀的肩膀，一手捂着脑袋，如此阴冷的甬道上，他却已经大汗淋漓。
“你怎么醒过来的？”邵明奇问于汀，语气里带着疲倦。
于汀一脸无辜，“我就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呆住了！”
两人谈话间，那些无知无觉的僧众虽然诵经不停，但看到邵明奇恢复神智，都朝这个方向挤了过来。
僧众脚步缓慢，走廊狭长拥挤，邵明奇粗暴地推开几个碍事的僵僧，拖着于汀挤上前。李木难站在原地，虽然失神，但还算平静，看似无大碍，反倒是张斌斌已经抖如筛糠。
他直入主题对于汀说：“他们两个被人困在幻境中了，我要把他们一一带出来。这段时间，你保护我。”
说完他举起左手，两指一勾，闭目结印，烛火跳动间，身后一抹猩红的身影倏然浮现半空。
“入梦。”
甬道内没有一丝风，红衣女的长发和裙裾却猛地烈烈飘动起来。
邵明奇恍如失神，于汀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红衣女挽起手中剑，然后同步着邵明奇的动作闭目结印，剑身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停在张斌斌面前，尖端直指他的眉心。
于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面对着还在不断向前蠕动的一众僵僧，他只能无助地大叫道：“你可得回来啊！”
……
“这到底是哪儿啊！”张斌斌朝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澄净蓝天大喊。
远处天与草相接，地平线上下抖动。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骑着一匹骏马驰骋在草原之上。
多久没骑过马了？
张斌斌不禁自问，其实上大学之前，他就已经很久都没这样策马扬鞭过了。
他从小生得壮实，旗里人都说他以后肯定是个好男子汉。
从草原迁居城市，他越发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长大后他曾想，也许爸和妈也是这样的感受。
他试图用草原上的规则在城市中生存，比如和喜欢的人要打一架，和不喜欢的人也要打一架。可无论输赢，他能得到的都是变本加厉的孤立。
这种情况直到上了大学才有所改变。
“难哥和奇哥跑哪去了？”张斌斌心头泛起疑问，但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现在他骑在马上，觉得一切都变得自由，风很舒服，云很美。
不知跑了多久，营地终于出现在面前，他勒马停下。
人们众星捧月地迎接他，直接把他推到了场上，对手是个他不认识的汉子，不出两三下，张斌斌就将对方摔倒在地。
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将花环戴在他头上，有人把满满的酒碗递到他手里，还有几个穿着盛装的姑娘围绕在他身侧。
张斌斌简直美死了，直到父亲从营帐中出来，将家传的马头弯刀递到他手上。
张斌斌直接推开周围的人，扔掉手里的碗，使劲跺了跺脚。
“我就说没有这好事儿，都是假的。”
他懊恼地在原地转圈，周围人却并没有对他的反应作出回应，依然麻木地重复刚才的行动。
这甚至让张斌斌有些恍惚，但还是那柄马头弯刀将他拉回了现实。
“我得不到摔跤大赛的冠军，邻居家的二崽子我从来没赢过。”张斌斌扔掉了头上的花环。
“老家也没女孩儿敢来找我，我都定娃娃亲了，她比我还厉害。”张斌斌推开了身侧围绕的姑娘。
“而且爸，这把刀早就不在了。”张斌斌把父亲递过来的弯刀推了回去，这把弯刀早就断了，张斌斌亲手把断刀和父亲葬在了一起。
“爸，你告诉我这是哪儿，怎么回去，他们肯定等我呢。”
每个人都机械地重复刚刚的动作，没有人回应他。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张斌斌耳边响起。
“好大儿，睡够了就赶紧起来。”
“奇哥！”张斌斌一下就听出是谁。
青焰划过虚空，草原、天空、营帐和身边的众人都被一划两半。
“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