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蓬关旧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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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司马明珠远嫁石勒之后，边境数月太平，祖逖部队也需休整，一时无事。夏华有时随葛洪炼丹，有时与冯桃木研制器械，心情渐渐平复。这日，李头去徐州剿匪回来，特意带了两筐桔子，看望墨门众人，见李天翔正在与众弟子在田间劳作，愧道：“我等礼数不周，怎能让钜子下地种田呢，真是对不起诸位。”

李天翔摆手笑道：“我们墨门弟子本就自耕自种，这两年打起仗来，顾不得种地了，反而浑身不自在。”众弟子大笑。见李头不解，他接着说道：“这些天北面无战事，城内粮饷不足，咱们垦荒种田，以解燃眉之急，也好为日后打仗做些准备。”

“江南鱼米之乡，我看朝廷奢侈无度，却独忘了咱前线将士。”李头忿忿不平。

“朝廷本就指望不上，祖逖将军北伐风生水起，中原百姓都来闻声投靠，现在义军队伍渐渐壮大，自筹粮饷总不是个办法。”李天翔自是有几分担忧。

李头想想道：“我虽多次随祖逖将军征战，但所部建制仍属陈川太守管辖。陈川经营蓬关已久，又建立坞堡自据，粮草充足，现在义军粮少，我这就去向他借粮，待朝廷拨发粮饷后，再还给他。”

“将军不可贸然前往，陈川拥兵自重，处于大晋和赵国之间，左右摇摆不定。如今祖豫州名震中原，隐隐威胁到他，说不定会有异心。你几次随祖豫州出征，战功累累，难免功高盖主，只怕会对你不利。”李天翔好心劝道。

李头慨然道：“我与陈川久有交情，不妨事。大丈夫不拘小节，就算他真要扣押我，我能得祖逖将军为主，虽死无恨。”

众人见李头去意已决，也不便挽留，只希望他快去快回。转眼过去七日，这天晚间祖逖突然派人请钜子等人商议军机要事，李天翔带着众人急忙赶到将军府。只见两名武官多处负伤，刚刚包扎完毕。祖逖面色难看，道：“陈川欺人太甚，竟敢杀了李头。”夏华心中一惊，自己曾与李头多次征战沙场，他为人坦荡，怎么会惨遭毒手？

其中一名受伤的军官哭道：“几日前，李将军见咱们义军粮饷不足，率我等去蓬关找陈川借粮，本以为陈川是旧相识，谁知他一口回绝。李将军据理力争，讲到祖逖将军种种义举，光复中原指日可待。不曾想陈川用心恶毒，假意让我们休息，却不顾数十年交情，夜间派人诛杀咱们。李将军和诸位弟兄已被乱箭射死，我二人抢了马匹，拼死逃了出来。”

李天翔怒道：“陈川名为晋臣，却敢擅杀忠良。墨门虽提倡兼爱非攻，但也知以暴制暴的道理，蓬关易守难攻，请将军准我寻找机会潜入，让陈川血债血偿！”

祖逖年少时轻财任侠，如今不改义气本色，道：“李头是祖某的好兄弟，为我而死，更是为义军光复中原的大业而死，此仇不可不报。陈川不把义军放在眼里，此番便平了他。”但他身为统军大将，思虑长远，又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陈川这个人心机重、气量小，经营蓬关多年，兵精粮足。过去我虽然知道他和赵国私下的勾当，但念他是晋臣，又是汉人，帮过咱们义军的忙，才没和他翻脸。他盘踞在蓬关城里，有数千兵马，听说机关重重，易守难攻，各位可有破敌的法子？”

大伙七嘴八舌，一位副将道：“咱们现在有众多机械，先用投石连弩破敌，再全体强行攻城。”陈天成也道：“投石机上放上硫火弹，烧死他们这帮龟儿子。”

“蓬关城防坚固，咱就算用器械火弹，十天半月也难以攻克。如赵国骑兵驰援，我们被里外夹击，恐怕难以脱身。”祖逖摇头不允。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说道：“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祖逖眼睛一亮，见此人高鼻深目，正是墨门三侠“神机枪”刘天远。便问道：“刘大侠有何妙计？”

刘天远拱手道：“不敢。在下本是中原人氏，这两年也曾去过蓬关几次，偶遇两位儿时故人苗欢、蔡庆，都是蓬关守城副官。我与他二人吃酒得知，这蓬关城内多是中原故民，虽然防御严密，但陈川胸无大志，暗地与赵国勾结，倒卖武器粮食，城内不少人敢怒不敢言，也都盼望祖逖将军收复失地。”

李天翔素知三弟足智多谋，在墨门四侠中点子最多，笑道：“三弟别卖关子了，快向大伙说说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