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悬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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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在哪里……”
“这里是赤溪洞天吗，可为什么如此破败？”
“那些秃驴攻过来了，我们得快点支援其前线的师兄弟！”
“师父说了，上界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的，他们还没到吗？”
“郭师弟被佛教的人镇压了，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想起来了！我是叶明松，赤溪洞天第十五代弟子，我……我与一尊罗汉同归于尽！”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平息了，他们互相审视，发现都是灵体。
“我们都死去了……”
“一年！我们死战了一年，上界的救援没有来！”
许多灵体大哭，悲凉、愤怒、不敢相信的情绪弥漫开来。
一个高大的灵体悲愤喊道：“在佛教攻进来的时候，师祖就告诉我，上界已经抛弃我们……我，我不敢告诉你们”
悲痛、怨恨的哭声响彻云霄，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连声诅咒，一时间，怨气大增，灰雾复又笼罩过来，所有的灵体眼睛有血色浮现。
“不好！他们又要化为恶念”
忽然，阵阵道音再起，邋遢道人口诵度人经，灰雾很快消散，灵体们回复清明。
他们发现了在场的两个生人。
场中最高大的灵体飘出人群，他是个中年摸样，在众灵体中很有威望，带领所有灵体对老道和孙羽深施一礼：“贫道晏清，多谢道友以度人经助我等脱离仇怨之苦。”
邋遢道人连忙闪身避过，叹道：“说起来，我与诸位其实算同宗，我的爷爷名为秦云生，诸位可曾记得？”
高大灵体闻言惊讶道：“你是云生的孙子？我当然记得，他当年意气风发，天资卓绝，是洞天最年轻的长老，只是常年云游，大幸躲过了那场灾劫，他现在还在哪里？”
“当年我爷爷在南嶦部洲行走，听闻灾劫发生，原想回来救应，可途中被大妖所阻，等解决麻烦时，一切都已经落幕了，佛教势大，他只能隐忍，后来多次偷回寻找洞天，可惜都无功而返”
“他……如今还在世吗？”
“一百多年前仙逝了，去之前未曾瞑目……”
一时间老道以及赤溪洞天众人都沉默下来。
晏清叹了一口气再问：“今夕是何年？”
“差不多千年过去了”
孙羽沉默，他可以从这段短短的对话中感受到一段充满血与泪的历史，无数人因此沉沦，或是苦怨，或是遗憾。
更重要的是，在西游记的世界中，除了取经路上的艰难苦恨，又有多少残忍血腥的真相未曾展现？
佛，还是那个佛，道，还是那个道吗？
“看来不能单纯以西游记的视角融入到这个世界，更多的秘辛需要我去发掘”，孙羽暗自握拳。
赤溪洞天众人低声垂泣，秦云生是唯一一个逃过灾劫的，如今他溘然长逝，属于赤溪洞天的一切就此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了。
“唉——”高大灵体长叹一声。
“那佛道之争……”
“所有道教传承全部退出了，西牛贺州现在是佛教的传教之地”
邋遢道士没有说更多，因为涉及到至高的存在，他也了解不深。
一众人聊了许久，有关于赤溪洞天的往事，也有关于四大部洲的现状，孙羽因此加深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最后，有一部分赤溪洞天的门人开始淡化闪烁。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没有偏执的怨念，很快就要消散在天地中，你们可以继续深入，直到看见那座宏伟的空中殿宇，教主说过，他会在那里坚守，若殿宇还未坠落，你们打开经库，那里有洞天的不朽传承。”
所有赤溪洞天的人都消散了，化为一股股青烟，高大灵体将残破的洞天世界看了又看，最后叹息一声，随后青烟散去。
“叮！”
一把古朴的钥匙坠落在地上，孙羽捡起来交给邋遢老道。
老道士握着钥匙驻足许久，脸上无喜无悲，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邋遢道士才领着孙羽向深处前进而去。
天地中灰雾笼罩，残破的殿堂、坍塌的观宇随处可见，偶尔还可以发现兵器的残骸，有的曾经被赋予道和则，经过千锤百炼，注入了珍稀的材料，拥有非凡的功效，然而此刻化为碎片沦落凡铁。
两人未曾停留搜索，当初洞天被攻破，此处早已被搬空。
“那里有东西在发光”
孙羽看到远处空中有柔光亮起，在漫天的灰雾中犹如指路明灯，老道也早早注意到，他天眼睁开，透过重重灰雾窥见了发光物真身。
“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殿宇，周围百丈内灰雾不侵！”
当一老一少终于拨开灰雾，孙羽看了第一眼就震惊了，山岳般巨大的殿宇在高空之中沉浮。
这座殿宇本应云气喷涌，瑞霭重重，是一方大教的重地，然而此时尽显颓败之像，多有破败之处，不知道曾经遭受何等的攻击。
“太震撼了！听之前那些前辈说，这座空中殿宇是赤溪洞天的核心，有强大的防御力量，可它还是被打成这样，不敢想象当初进攻的人有多恐怖！”
孙羽惊叹，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悬空殿宇，可惜只见到了破败时的样子。
邋遢道士不知从哪里放出一朵白云，在地面漂浮，云气翻滚升腾，看上去仙气飘飘。
“筋斗云！”
孙羽低呼，仿佛看到了绝世仙珍，之前也看老道召唤过云朵，不过那时天黑，以及情况紧急，便没有多顾念。
老道士纳闷，问道：“什么是筋斗云？”
孙羽一怔，随即想到‘筋斗云’是菩提祖师教给孙悟空的，极有可能是为猴子量身打造，不在世间流传，当下哈哈一笑，尴尬揭过。
两人先后跳上云朵，云朵攀升，孙羽抬头仰望，渐渐可以看到悬空殿宇的一角，破败的表象下依旧可以看出当年全盛时期的影子，有淡淡的流光滑动，给人一种迷蒙不真切的感觉。
云朵继续上升。
“那是什么？”他忽然看到一道清癯的影子站立在悬空殿宇前，在流光中看不太清楚。第一眼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再看时，终于确定那真的是一道人影！
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进来？是人？是神？还是……
老道士也发现了异常，将孙羽护在身后，控制着云朵慢慢接近悬空殿宇，他的手中倏然出现一团光，里面有神符在沉浮，喷吐骇人的气息。
“小心点，遇到危险你只管躲开！”老道人悄声吩咐。
很快与悬空殿宇平齐，两人跳上殿宇前面的平台，总算可以近距离看到那道流光中的人影，“他”面朝悬空殿宇的大门，一动不动，没有一点气息，有那么一刻，孙羽还以为“他”是个死物。
“这位道友……”
老道士严阵以待，用友好的态度试探着，然而背对着他们的影子仍然没有动静。
见此情形，老道士就要上前探看个究竟，然而他才迈出一步，悬空殿宇前到处飘荡的流光忽然全部停滞不动，连带这老道与孙羽思维也发生了迟钝！
等到二人反应过来时，那道人影却已经了无踪迹。
“这到底是人是鬼？！”
被护在身后的孙羽惊疑不定，在这样一片厄土中遇到一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清楚，不过我没有感受到敌意。”
老道士摇了摇头，按住心中不安，将目光汇聚在这一座古老的殿宇上。
整座殿宇包括殿前的平台到处是裂痕，无数坑洞碎裂，且有大片暗红色的痕迹，隐隐透出血腥的气息。
“这里像是被炮弹无差别轰炸过。”孙羽心惊不已。
老道不解‘炮弹’之意，然而此时无心询问，他默默走过平台，来到巨大的殿门之前。驻足良久之后，才伸手轻轻一推，殿门轰然打开！
“唰！”
还没等邋遢道士和孙羽反应过来，一股惊天的肃杀之气忽然冲了出来，孙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浑身僵直，只感觉神魂震荡，三魂七魄都要被杀气绞杀！
幸而老道士见状不妙，以己身挡在孙羽前面，这才让孙羽免于魂飞魄散的下场。
即使如此，孙羽也浑噩了不知多久，老道又是喂药又是施法，最后终于让他幽幽转醒。
肃杀的‘气’消散，两人这才看清殿宇内部的布置，不过只是看的第一眼，孙羽刚刚红润过来的脸又白了三分：
“怎么有这么多僧人？！”
幽暗的大殿广阔无比，一群穿着僧袍的光头背对殿门，全都盘坐在地上，身上有恐怖的道果浮现，昭示着这群僧人的不凡。
邋遢道士亦脸色凝重，如临大敌，当年一群僧人攻破这片洞天，可如今又在这片残破死寂的厄土看到了大量的僧人，难道当年那些人未曾离去？
而今，他们占据了这片洞天最重要的殿宇，似乎一直在等待赤溪洞天的‘余孽’归来，好除灭后患之忧。
孙羽面色不太好，老道神情郑重，身上冲出数十道光团，时刻准备作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