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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獾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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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下,一场荒唐的政变似乎已经偃旗息鼓。老王验犹的大帐外,兵层层、甲层层,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显然,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小规模的厮杀,有数十名犬戎兵的尸体躺在地上,大帐有多处破损,其中一个口子近两尺长,斑斑血迹染在上面。众兵丁一见狻猊和獾猪,立即闪出一条通道。

狻猊看着地上的尸体,警觉道:“怎么只有这点人?”

獾猪道:“獠牙那些亲兵全都不带种,一见大兵围剿,立即便丢下主子逃散了。”

狻猊不再说话,径直向大帐走去。亲兵押着女娇跟在后面,他们进去后,通道又被人墙堵住了。

狻猊一边走进大帐,一边喊道:“弑君弑父者在哪里?”他的话刚一出口,突然停住了。大帐内的情形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桌案上摆着两颗血淋淋的狗头,正是獠牙和猖獗,而老王验犹却像往常一样,坐在毡榻上,呆呆地望着他。

“獾猪,这是怎么回事?”狻猊叫着,转身就要往外逃,却听得一阵惨叫,他带来的亲兵全被长枪扎死了。

獾猪猛地在狻猊胸口打了一拳。狻猊踉踉跄跄地来到大帐正中央,差一点撞在獠牙的狗头上。獾猪嘿嘿冷笑道:“你不是要看弑君弑父者吗?全在这里了!”

狻猊起身骂道:“獾猪,你这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獾猪哈哈笑道:“狻猊,若说我是小人,那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奸贼。你自己想要弑君夺位,却又不想亲自动手,暗中以重利收买我,让我去鼓动早有不臣之心的獠牙和猖獗。结果,獠牙对你颇为忌惮,不敢动手。于是,你又打算假装离开犬戎,给他们谋反创造机会,一旦他们杀了父王,你便反戈一击,以平乱之名夺取王位。这一招借刀杀人,简直是天衣无缝啊。可惜父王英明,早就准备好了屠刀等你伸脖子呢。”

女娇这才知道狻猊借护送自己想要完成的“大事”是什么,其心之狡诈,简直令人发指,也难怪自己会着了他的道。不过,相比之下,这个獾猪更是棋高一招,老王早已昏聩,不可能发现端倪,事先做好安排,一切都是他在主导。经此一役,狻猊和獠牙两个最有实力的王位继承人全都垮了,大权顺理成章地就落入他这位“救驾功臣”手中。从此以后,女娇再也不相信说犬戎人有勇无谋的话了。

“父王,不要听他一面之词,”狻猊突然跪倒在老王面前,叫道,“我听说獠牙、猖獗作乱,立即带人前来救驾,不料獾猪却编造了一套谎言想要害我,真正包藏祸心的是他啊,父王!杀了我,獾猪即刻就会谋反,父王!”说罢,他又回头对獾猪道:“獾猪,你说我要杀父王,有什么证据?”

狻猊只是在背后谋划,尚未付诸行动,獾猪哪里有什么证据,而且老王一向偏爱狡猊,他担心狻猊三言两语将父王唬住,也急了,扑跪在地,叫道:“父王,这些谋划都是狻猊亲口对我说的,否则凭我的脑袋,怎么会想得出来啊?”

老王神色黯然,看看狻猊,觉得他可能是被冤枉的;看看獾猪,又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一时难以决断。

先前看押女娇的卫兵都死了,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犬戎王父子身上,反倒没人管她了。女娇回头看看,帐外犬戎兵乌泱乌泱的,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索性上前怂恿道:“我说验犹老王,你这两个儿子都有篡位之心,留着他们迟早是祸害,不如咔咔两刀一起杀了,永绝后患。”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目光唰唰地都扫向女娇。老王之前未发一言,

而心里却一直在盘算,女娇的话反倒提醒了他,问道:“赤彤公主身为外邦之人,鼓动父亲杀儿子,意欲何为啊?”

还没等女娇说话,獾猪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父王,我有证据了,哈哈,父王我有证据了!”说着,他站起身指着女娇道:“父王你有所不知,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赤彤公主,而是东夷的女娇公主。狻猊早就知晓,为了实现他借刀杀人的计谋,一直隐瞒,父王如若不信,一查便知。”

验犹根本就不用查,一看狻猊的脸色就知道了。狻猊匍匐着向老王爬去,哭喊道:“父王,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女娇公主啊,父王……”突然,他猛地起身向验犹扑了过去。他知道,今日只有挟制老王,方才能找到一线活命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别看獾猪膘肥体壮,但行动起来却异常敏捷,还没等狻猊碰到老王,已经被他拦腰抱住,两人顿时在大帐里扭打起来。守在大帐门口的犬戎兵立即冲上前,将两人分开,獾猪回身抢过一杆长枪,挺枪便刺。狻猊被两个犬戎兵死死扣住,身体动弹不得,眼看就要成为枪下之鬼!

“住手!”老王突然喊道。

当此之时,獾猪这一枪如果刺下去,父王也不能说他什么,但他手里的枪却停下了,看着自己那衰老得快要掉渣的父王。

老王叹了一口气,道:“獾猪,今日你已经亲手杀了獠牙和猖獗,这狻猊就先打入天牢,明日交给行刑官吧。”在众多子女中他专宠狻猊,实在不愿意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父王,夜长梦多啊,父王!”獾猪不满地叫道。

老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要在我的帐里杀他,你把他带出去吧。”

老王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一阵骚乱,转眼间喊杀声又起。帐内众人都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向外瞅。这时,突然听到远处一个女人尖厉的声音喊道:“老狗,你若敢杀我儿,我就把你的女人和儿女全都杀光!”

原来,晨曦的母亲封氏刚送走女儿,便得到消息,说獾猪诬陷浚猊谋反,被老王扣押并准备杀他。于是,封氏便纠结发猊的亲兵旧部杀了过来。虽然验犹没有后宫,但女人全都跟着儿女同住,所以大部分都在大营之中。封氏一边向验犹大帐冲杀,一边派人将留在帐中的女人赶出来,其中有将近一半是验犹的女人、女儿。

事实上,围在验犹大账外的兵丁,有一半是狻猊带的兵,只因为主将被扣没人带头,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被封氏这么一闹,双方顿时又厮杀起来,直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验犹老王被亲兵护着,站在帐前看族人火并,简直是欲哭无泪。“住手,住手哇!”他想要嘶喊,但那声音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都给我住手!”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狻貌突然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自相残杀也是狡猊最不愿意看到的,先前他之所以想出借刀杀人的法子,也是因为不想让犬戎分裂。如果他亲手把老王杀了,必将发生大规模的内战,犬戎的国力就会大大损耗,即使他当上了犬戎王,也没有实力据守一方,不得不向华胥称臣纳贡。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处心积虑的结果是不仅内战发生了,而他本人居然落入了老王手中,老天爷可以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狻猊这一嗓子如狮吼一般,震天动地!在帐外厮杀的双方逐渐形成了两军对垒的架势,老王的军队向自己的大帐这边聚拢,狻猊的士兵向封氏一方聚拢,中央隔了大约有五丈远。獾猪命人抬着老王,押着狻猊和女娇来到阵前。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老王看着四周尸横遍野,营地满目疮痍,始终一言不发。封氏虽然有卫兵护着,没有参与战斗,但已完全没有伯益走时的那种高贵气质。她鬓发凌乱,衣衫不整,完全像个撒泼打滚的老太太。在她旁边,士兵押着数十个女人,哭哭啼啼地喊叫:“大王救我啊!”“父王救命啊!”

狻猊看着狼狈不堪的封氏,很想叫一声“娘”,但他只是在嗓子里咕哝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老狗,你放了我儿子,我就放了你的女人和女儿。”封氏喊了一夜,嗓子都哑了,但她说出的话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王验犹不怒不恼,缓缓道:“在我所有的女人里,我最宠的就是你,别人都住帐篷,唯独给你建石屋;在所有的女儿里,我最宠爱你的女儿晨曦,所有的珍宝只要她喜欢,全都给她;在所有的儿子里,我最信任你的儿子狻猊,我给他兵权,还准备把王位传给他。我是这样对你们的,可你们是怎样对我的?”

“老狗别废话,这都是你自己作的孽,当年若不是你把我从有鬲氏抢来,也不会有今天!”封氏似乎并不买账,逼问道,“说吧,你到底放还是不放?”

“是啊,自作孽,自作孽啊。”老王突然长叹一声,转头对狻猊道,“我的好儿子啊,你的羽翼已经丰满,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可是,你如果想要成为犬戎王,还必须得做一件事。”

“什么事?”狻貌问道。

“杀了我,”老王又强调了一遍,“亲手杀了我!”说着,他一扫先前老态龙钟的样子,用凶狠的目光逼视着儿子,令狻猊不禁心头一凛。

老王继续说道:“五十年前,我亲手杀了你的爷爷,当上了犬戎王;七十三年前,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你的爷爷亲手杀了你太爷爷,夺取了王位。自从犬戎建国那天开始,历代犬戎王位都是从弑君弑父得来的。据我所知,只有一位犹狳王是因为老王在外战死而继承王位的。然而,他做了不到一年的犬戎王,就被兄弟杀死并取代了。在我们犬戎国,实力就是一切。你想得到一件东西,就要证明你比那件东西原来的主人更强大。抢来的东西,远比偷来、骗来的更可靠,因为这样你才有能力守护它。一个没有能力守护子民的犬戎王,不配坐在这个王位上。”

女娇在一旁听老王说他那一套歪理,嘴巴简直都要笑歪了。可是,这套歪理听到狻猊耳朵里,却有着振聋发聩的效果。听在那些已经血战一夜的犬戎兵耳朵里,更是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犬戎作为半兽人,他们选择用野兽的方式进行王朝更替。

老验犹从木榻上下来,居然身手敏捷。他扫视了一下周围,从兵士手中拿过一柄长剑走到狻貌跟前,去挑他身上的绳索。

獾猪见状急道:“父王,我也是你的儿,我也有能力守护犬戎子民。”

老验犹摇摇头,道:“你很有孝心,但你不是那个人。”

眼看老验犹就要把绳索割断,狻猊马上就会重获自由,獾猪突然抽出柄长剑,向近在咫尺的狻猊刺去。然而,他刚把剑举起,突然感觉背后一麻,两杆长枪将他刺了个透心凉!青铜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嘴角流血,瞪着一双牛眼——死了。

老验犹不去理獾猎,除去狻猊身上的绳索,提着剑后退两步,对众人道:“众犬戎将兵听好,今日我与狻猊决一死战,胜者为犬戎王,任何人不得作乱。”说罢,他摆开架势,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对狻猊道:“想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封氏见儿子绳索解了,连忙呼道:“貌儿,让那老狗去当他的王,你不要杀他,咱们走!”

狻猊看了母亲一眼,并没有走过去,道:“娘,我是犬戎人,能走到哪里去!”说着,他也扫视了一下周围,结果没有找到目标,高声问道:“谁有短剑?”

女娇乐得看好戏,急忙道:“我有,我有,你把我绳索解了,我给你

狻猊走到女娇身边,见她腰间果然挂着一柄七寸长的短剑,女娇想要躲开,不料却被缚住,不能动弹,最终还是被他解下了剑,忍不住骂道:“你这无耻的强盗。”

狻猊并不理她,走到老王对面,道:“父王,请恕孩儿不孝!”

老验犹一脸不屑,道:“虚伪、狡诈、死要面子,这些中原人的臭毛病,都是从你娘那里学来的。”

封氏在一旁骂道:“老狗,你不要血口喷人!”

老验犹并不理会她,手中握着长剑,全神贯注地盯着狻猊。狻猊见状,也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是有必胜的把握?眼见他之前老态龙钟,像一摊烂泥,甚至不能独自行走,如今却手握重剑,眼冒精光,跃跃而走,完全判若两人。难道这是幻术?想及此,他不由自主地想去瞧女娇,可是一想迷毂腰牌还在身上,不应当受迷幻。难道这老家伙练成了什么不世神功?可是他以前整日贪恋女色,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也没见他练什么神功啊?

狻猊正在胡乱猜疑之际,老验犹突然不声不响挺剑直刺过来。狻猊本能地侧身向右躲避,回身绕到老王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剑。女娇那短剑原为飞羽所赠宝剑,再加上狻猊神情紧张,用力极猛,那短剑居然刺穿老王的背骨,剑尖从前面冒了出来。

“啊——”狻猊大叫一声,急忙缩手。老验犹向前扑倒在地,挣扎着说道:“别忘了,犬戎的规矩!”说罢,一头栽下去,断气了。

狻猊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短剑从老验犹背上拔出来,伸手攥住他头顶上那两只软趴趴的狗耳朵,挥剑砍去,只见血光四射,溅了狻猊一身,老验犹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狻猊高高举起老验犹的脑袋,面色冷峻地环顾四周。犬戎举国之兵皆在现场,然而却静得如那无风的湖面。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狻猊王!”这一声喊,就犹如在湖中丢下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迅速向四周扩散!

“狻猊王!狻猊王!狻猊王!狻猊王!……”呼喊一声接着一声,如同

山呼海啸一般,以卫丘为中心迅速席卷了整个辽阔的吴戎大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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