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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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月低着头离开王泉的屋子，步履沉重地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不佳。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既难过又沮丧。
难过是因为她哥的遭遇。
沮丧则更多是因为她自己。
特别是她一想到，从前一直都是她哥关心照顾她，如今换做哥哥遇到困难，她却帮不上一点忙...
这无疑令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就在王秋月快要走到她的住所时，一个流里流气的招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呦！那不是我冰雪可爱的秋月妹子吗？怎么，今天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哇？”
王秋月循声望去，只见她回家必经之路的一个路口处，此时正站了三个少年。
这三人堵住了路口，冲她一个劲坏笑。
为首的一个，身穿一身淡紫色丝绸挂衫，腰间别着羊脂白玉佩，双手抱胸。
与身后两人不同的是，他的手腕处带的却是一个铁制的手环。
此人表情十分轻佻，小小年纪，眼里却流露出一股邪意。
刚才说话也是他。
王秋月认出了三人的身份。
为首之人名叫张远，是与他们同一批入宗的弟子们当中年龄最大的几个之一。
据说仅是稍小了一个月，基本上属于卡着年龄进来的。
据说，此人家境很是不错，出手十分阔绰，身边总有一帮拍马奉承的人围着他转，在预备役弟子里的名声很是难听。
可他却偏偏已是一名正式的外门弟子，手腕的铁环就是证明。
此刻站在张远身后起哄的两个男孩则是他的跟屁虫。
他俩是兄弟，一个叫赵耀，一个叫赵阳，都只是预备役弟子。
这两兄弟虽然年龄比张远小上一两岁，但是都发育的早，高大的身材在预备役弟子中也是独一份。
可能是拍张远马屁拍地比较紧的缘故，这俩跟屁虫也达到筋骨巅峰了。
‘张远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明明平常练功一点也不刻苦，甚至第一次修炼的时候几个大呼小叫的人里就有他。
没想到上个月已经成功晋级了食气境，升了外门弟子。
也就比李恒然这种天才弟子稍晚了一个月......
唉！哥哥他天天废寝忘食，勤修苦练，现在离期限也只有一个月了，却还没能突破食气境，现在更是弄的唯一一份养气散也没了......’
少女如此想着，心底不由泛起些许苦涩，顿时更加郁闷。
命运是何等的不公——好人苦苦追求的东西，坏人却能毫不费力得到。
但她毫不泄气，反而两眼一瞪，气势上丝毫不肯服软，大声娇喝道：
“关你们何事？给我让开！”
对付张远这种人她自有一套方法。
知道她若是表现得软弱可欺，这种人便会越兴奋。
只有态度蛮横一点...
“嚯，脾气不小嘛...不过，小爷喜欢，啊哈哈哈！”
张远貌似一点也不生气，丢了个眼神给赵耀赵阳两兄弟，
这两人见状十分知趣，顿时奉承地哄笑起来。
“你！......”
王秋月此时真的有点生气了，双眼圆睁，咬着嘴唇，鼻子皱了皱。
她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落到旁人眼中只是显得十分可爱。
张远看得楞了会儿神，随即才想起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只见他装模作样轻咳了两声，掩饰了下失态，这才正色道：
“你个小丫头就别瞒我了。看看，你眼睛都肿成啥样了？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又是因为你那个废物哥哥的事儿？
我可听说了，他那份养气散早就被刘孝德那家伙抢走了...嗯...你们手里现在也就剩了一份吧？
哎哟喂，就凭你哥那资质，我怕就算是杀了他，一份养气散也没法突破啊。
哦，对不起。我倒是忘了，你哥现在都还没到筋骨巅峰呢吧？
哈哈哈，哎哟，真是太好笑了...”
张远嘲讽了一通，话音刚落，三人便一前二后，捧腹大笑了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张远来之前早就让手下调查过王泉兄妹的情况了。
唯一不知道的是，剩下的那份养气散如今也因为“王泉”太过急功近利也没了。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王秋月表面上气愤不已，心里却一下警惕起来。
她前段时间可是听几个小姐妹提起过，张远这帮人从去年刚入宗的时候就开始为非作歹，手段恶劣，且还专门针对同批进来的那些条件不大好的人。
很多人受了欺负后，都敢怒不敢言。
特别是自从上个月张远成功突破了食气境，敢反抗他的人就更少了。
这也使得这伙人的气焰愈发嚣张。
以前坏事还只是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做，做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现在愈发明目张胆不说，下手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甚至传言有闹到长老那里去的。
最可怕的也在这里...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最终结果竟然是张远这伙人毫发未损。
众人皆传张远拜了个好师傅，那位护短的很，凡是涉及门下弟子，向来帮亲不帮理，一般人都得卖他个面子。
御兽宗等级观念至上，眼看长老都不管，那更是没人敢管了。
所以闲聊时，那几个小姐妹都说平常要躲这伙人远点...被这些人粘到准没好事。
王秋月越想越忌惮，手心微微冒汗。
张远三人突然出现，而且还把他们兄妹的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眼下她一人，对面却有三人...
张远闻言眉毛一挑，双手复又背到身后，一脸笑嘻嘻：
“我能有什么意思。哎！相信我，真没恶意。嗯...只是不忍心看到妹子犯难。这样吧，我手头虽也不宽裕，倒还有些养气散的存货。
都是我之前突破时一不小心多备的。数量嘛，也不多，不过三四份总还是有的。
若是秋月妹子想要，那就知会我一声，一句话的事。
放心，不要钱，免费。而且也不必还。我就是单纯想和你交个朋友。”
张远这话说得霸气侧漏，主要突出了一个中心：老子没别的，就是钱多。
赵氏兄弟闻言也是一惊，看了张远一眼，勉强按住自家的小心思，继续笑嘻嘻地看向王秋月。
他们心里明白，这位远哥肯定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了...
王秋月年纪虽小，人可不傻。
她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只有可能掉陷阱。
这道理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已体会过无数次。
就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张远这种人哪有可能真这么好心。
这可是价值四百两一份的养气散，怎么可能说给就给？
要么，就是在刻意挑逗她；要么，就是想骗她。
总之一句话——不安好心。
她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就要拒绝。
不管对方背地里打着什么算盘，她就是不接招，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还不等王秋月说话，张远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抢先阻止道：
“哎！秋月妹子先不要忙着拒绝嘛。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拒绝我容易，下个月底你那个废物哥哥可是要被赶出宗门了...到时候若你再来求我，我这话可就不算数了哦。”
声音虽轻，语气中却透着深沉的威胁之意。
这话一出，效果正如他所料——
王秋月怔了一下，没再出言拒绝。
张远很清楚，眼下对于王秋月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答案就是王泉。
她这个哥哥有多想突破食气境，明眼人心里无疑都清楚得很。
而其中最清楚的莫过于王秋月这个当妹妹的。
他的这番话正是针对这一点。
张远知道，自己外面的名声不好听，有可能王秋月对他存了些“错误的印象”...
以至于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但这有什么关系？
只要给她一点点时间，待人彻底冷静下来，自然就会思考清楚当下的利弊，做出正确的选择。
亦或是，有人刻意引导的那个“选择”...
呵呵，如今他手上可是握有她急需的东西。
这便相当于是鱼饵在手...他还用得着担心鱼儿不上钩？
怎么可能！
“哈哈，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想清楚就来找我，我住的地方，你是知道的。”
张远已是吃定了王秋月。
丢下这句，他笑容满面地向身后的赵耀赵阳两兄弟使了个眼色。
两兄弟会意，连忙让出了一个空档。
随后，三人扬长而去。
...
砰！
王秋月关上屋门并锁好，带着气，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之前的困意被突兀出现的张远三人一搅和也暂时消退了。
她现在已经有些冷静下来了。
仔细想想，张远有一点还是说对的——现在她和哥哥的境况可谓是非常的恶劣。
时间就剩一个月，可哥哥突破的希望一点也没有。
甚至张远还不清楚唯一的一份养气散今天已经被她哥白白消耗地掉了，如今二人手上其实一份养气散都没有...
要是知道的话，他还指不定得嘚瑟成什么样。
这个时候若是真能有那么两三份养气散，对于她哥来说，无疑可以算得上是一次重大的人生改变，成为御兽宗外门弟子的梦想说不定真能实现了！
如此一来，她哥一定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一定不会像如今这般沮丧了。
她想看到她从前记忆中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哥哥。
王秋月慢慢意识到，如今并非她在做选择，其实她是在替王泉选。
若是没有这几份养气散，等待兄妹二人的结局只能是熬到下个月底，然后被废掉修为赶出御兽宗，下山回归平凡人的生活。
对于如此前景，无疑，她是乐意的。
在她眼里，只要一家人能一直生活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
问题是，她那个倔驴哥哥会乐意吗？
他能接受吗？
如果能，那固然好。
可如果接受不了，那...
王秋月内心一紧。
她想起，村子里的老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眼下，她哥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她担心，她哥哥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人生彻底一片灰暗。
王秋月摇摇头。
这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但是...张远这种人会有那么好心？还口口声声说白送？不可能！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目的......”
少女心里犯起了嘀咕。
一时间，小姐妹的警告、张远充满诱惑的话语，哥哥努力上进的模样，在她的脑子里粉墨登场，互相争吵不休。
王秋月咬了咬嘴唇，思绪纷乱无比，心中实在难以下定决心。
“要不...我还是等到明日一早找哥哥商量一下，问问意见，再说吧？”
最后，她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倍感精神疲惫。
不过多时，她便沉沉睡去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