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罪之六惰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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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的灾荒，庄稼颗粒无收众人食不果腹，整天盼着赈灾粮，其中就有龙皓一家。
“娘，我饿...”
“乖，再忍忍，今天朝廷的粮食就到了...”
“嗯...”
日盼夜盼，粮食总算是到了，可正事这份粮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你们猜怎么着？那些狗官，因为律令熬了厚粥，再与商贩勾结，将粥变成米水发给百姓，一碗粥不过三粒米！而那些财主，明明家里有粮，却还要将粮买了去，高价出售，宁愿烂在仓库里也不让穷人吃上一口！”
“...”
听到这里阿莲迟疑了，难道这就是阿天一直以来的心结么？
“可怜我娘，为了让我吃上一口粥，当了我婆婆留下的唯一一只金簪子，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到有粮的财主那里，可到头来，竟只换到了不到半碗米！”
阿莲彻底愣住了，这些事情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儿时的执念往往最易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因为没钱吃不上饭，所以龙皓对钱看得无比重要；因为母亲将金簪当了换不到半碗粮，所以他对有钱人深恶痛疾。
“师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行侠仗义，杀了那么多恶人，但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却可以高枕无忧，依旧过着酒肉奢靡的生活！”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以恶止恶，你抢劫他们的钱财，那和他们鱼肉百姓，有什么区别？”
“...师姐，你还是那样，一味坚持心中所谓的正义，你可别忘了，正义是怎么对我们的，铁手被灭门，不正是因为救了...”
啪！
龙皓话音未落，就被阿莲一巴掌重重扇在脸上，这是阿莲第二次下重手打他，但不曾想也是最后一次了。
“师姐你！”
“父亲临终时说过，坚守心中的正义，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本心。”
“是，你是铁手门大弟子，你说的对，我和李悬不过是你屋檐下的外人而已，可是师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因为你所谓的正义，有多少仇家找上门来！而我们又是如何一直相安无事的！”
“！”
“没错，我是在外面成立了帮派，因此需要很多钱养手下的兄弟。但我们帮派向来劫富济贫，从未拿过百姓一针一线，也正是如此，我在江湖上的威望，才得以保全我们三人！”
“我铁手门不需要这种庇护！我要你将帮派解散，之后，随我一起去领罪！”
听闻如此，龙皓痴笑着后退几步，将那颗夜明珠摔碎，随后拿出几个金锭和那本铁腿的功法摆在桌面上，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决定。
“阿皓，你要干什么！？”
“如你们所见，我龙皓，今日起便是退出铁手门，从此之后与你们在无半点瓜葛。既无瓜葛，那想我何去何从就由不得你了。这些钱，就当是报答这些年来对我照顾！”
可就算是龙皓这么说了，阿莲也是不会放任他不管，于是告诉他拜入铁手门，需入门仪式，同理，退出也要出门仪式，若是门主不同意，他便不能退出。
没想到听完龙皓竟然直接搬起桌角砸向了自己的腿，这一幕不仅是吓坏了阿莲和李悬，连龙皓自己都没忍住叫出声来。
暂缓后，龙皓踉踉跄跄推开李悬走出门去，屋外下起了雨，但他还是拖着受伤的腿顶着小雨走出铁手山庄。
“阿皓！”
阿悬追了出去，而阿莲却久久站在原地，她迷茫了，同时陷入深深的自责，她不明白，明明一直都悉心教导的龙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后来的日子里，铁手门不再参与江湖纷争，李悬一直和阿莲在山庄之中隐居。龙皓说得不错，没了他的庇佑，隔段时日会有仇家找上门。
好在这些上门寻仇的帮派，以二人的实力都还能勉强对付，某日，在打跑一群蒙面人后，李悬忽然提到：
“师姐，老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不如我们搬个地方吧！”
“不行！”
阿莲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铁手山庄对她来说的意义非凡，她舍不得这个地方。
“可三两天就有人上门惹事，我担心会出什么状况...看来阿皓他...”
“能不能别提那个臭小子，他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错误！况且，没了他，我们就不能活了吗！”
“师姐...”
某日，他们曾经得罪的一个大帮派找上门来，这帮派实力了得，且因和铁手门老宗主有瓜葛而对铁手门功夫了如指掌。当年阿莲李悬龙皓三人联手才能勉强对付，如今只剩两人，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拼死抵抗后，李悬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阿莲也撑不住了，在最后的时刻，一神秘人领着几个武功高强之人出现，打跑了那个帮派。
“是...谁？”
看着熟悉的背影阿莲拄着短刀艰难站起，待看清了他的脸后，阿莲吓了一跳，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皓。
“师姐...好久不见啊...”
“你还是叫我师姐...”
本以为他是回心转意，想要回到他们身边，没想到竟是为了阿莲，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阿莲这个曾经的师姐成为他的妻子。
“对啊，我还在叫你师姐...不过，从今往后，可能不会了。”
“这种无理的要求...”
“无理吗？不远千里来想助，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
“数月前，李悬早就得到密信，知道会有一个强敌来攻，并且应该劝你离开了，但你依旧还在这里...从这件事上你就应该知道，你一直所坚守的东西，恰恰会害了身边的人。”
“原来幕后之人是你...”
“屎盆子可不能随便扣...我不过是念及往日情分而令人给李悬传递消息。你何必要留在这里，与李悬远走高飞不就不会遭受这些么？”
“...”
“没关系，只要你和我走，我就能设法保住李悬...你也不想让李悬就这么跟着你受伤，甚至是丢掉性命吧？”
“阿皓...你还是执迷不悟啊...”
“没办法师姐，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啊，如今只要我可以保全你们，你也别无选择...况且你不想看看，如今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么？”
“...”
阿莲看向重伤昏迷的李悬，艰难地说出了一句：
“我答应你...”
龙皓自离开铁手门之后，龙皓就正式宣布了飞龙帮的存在，据说在一神秘人的帮助下在多地发展壮大，不出半年便已经达到了曾经铁手门鼎盛时期的人数。
原本已经名利双收的龙皓，却发现内心渐渐空虚，回想起未完成的表白，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龙皓决定，就算是阿莲与他思想不和，也要与她在一起。
于是乎他等到铁手门生死存亡的时刻，以李悬的安危为筹码，成功达成了他的目的，不久之后，阿莲改名换姓嫁入龙家集。
另一边，被救下医治好后苏醒的李悬，看见床边那把短刀以为阿莲已经死了，心灰意冷，关闭了铁手山庄。
......
“从那以后，阿悬就在岩城里过起了平民老百姓的生活。”
“原来这就是李叔的过往...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啊？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我就是阿莲手中那把短刀哇！只不过阿悬那小子天天拿我砍瓜切菜削木头，这十几年间，我就被消磨了一大截！”
燕尾碎碎念地抱怨着。
“...死的这人也叫龙皓，莫不是就是李叔的师弟？”
“对啊。”
“李叔杀了他？”
“...准确的来说，是我杀了他！”
燕尾拍拍胸脯，毫不忌讳地告诉墨离龙皓的死因，这话可把墨离给噎住了，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东西，没想到竟然这么狠，颇有反派气质！
“...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弟，就算龙皓与你们意见不和，也没必要杀吧？”
“那是因为...”
......
十多年后，李悬又一次路过龙家集，在龙家大院，看到了一位神似阿莲的女子，而她也在与李悬对上视线后，相互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在打听之后得知当年阿莲并没有死，而是改名换姓嫁入龙家。
而后不出一年，龙皓便对她没了当初的那种感觉，但又不想让阿莲离开，于是便开设了武馆，明里是让阿莲当馆长，背地里确是要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直到现在李悬才明白，原来当初阿莲答应龙皓是因为想保护他，想起多年来他的不作为才人师姐受了那么多苦，于是在确信龙皓在家时打倒守卫冲进了龙家的练功房。
龙皓正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李悬。
“这不是铁手门弟子铁拳李悬么？如此大大方方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龙皓，你还是老样子...没想到，你竟然连从小爱护我们的阿莲师姐都要染指。”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年，铁手山庄遭了大帮派报复，是你带了大批人马才解决了那次危机...”
“如果是想道谢那么大可不必，毕竟师兄弟一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次之后，阿莲师姐便嫁给了你这个无耻之徒！”
听到这里，龙皓睁开眼睛，不屑一笑到：
“呵，我记得当初喜欢师姐的不止我一个人吧？还有你，不过，谁让你没本事呢，师姐最终还是选择了我。”
“你还在这装模作样！若不是你威胁阿莲师姐，她怎么会答应你的要求！”
“...师姐她在一个月前就去见老门主了，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
“是你害死的阿莲师姐！？”
“我没有！是师姐她自己...她自己踩空了台阶摔了下去...”
“够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听到李悬如此不留余地将出这些话说了出来，已经完完全全将他当做一个外人，龙皓脸色一变，收起了那些虚假的表情。
“当年，你也曾胸怀大志，如今为何会怠惰成这般模样？”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悬，你仔细想想我当初的话，看看现在过得怎么样，再看看你们，又是个什么下场！难道这些，还不能证明我是对的吗！”
“...我只知道，你错得一塌糊涂！”
“...看来，你和师姐一般，到死都不能理解我...那么，你现在是准备为师姐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