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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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原本7月份的雨天就不多，这是个十分适合庙会和祭典的时节。
地点是大华严寺附近的河岸边，摊位布置工作早已完成，游客从黄昏开始便慢慢增多。伴随着奏乐声人头攒动，白天积攒的热气尚未消退，显得热闹非凡。
堂本清智正站在桥面中央处，呆呆地看着下面。
因为对人群深恶痛绝，原本并不打算来，无奈堂本美纪说晚上打算带着千夏逛庙会，没有做饭的预定。暗示到这个份上，也不好逆了家人的意思，因此他也只好跟过来了。
看着下面的人群，堂本清智忽然想起此刻在东京的邻居们，于是拍了张照片。出租屋的四人聊天群已经变成五人，虽然不是很懂那位新成员是怎么用肉垫点屏幕的。
「夕阳映照下河岸边的庙会.png」发送，关闭屏幕。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一个人呆着啊。”
熟悉的少年音传来，堂本清智不用回头，都知道旁边是一身僧侣装扮的武藤零二。
“哟，罗伯特，今年还是得工作呢。”
“不要叫我罗伯特！”白发少年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没办法啊，毕竟大华严寺是主办方之一。”
“看来要把你当住持大力培养的样子。”堂本清智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不不，寺里其他人也有在，而且我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月本人。”武藤零二否定道。
“和外表不一样，你这家伙意外地食古不化啊，‘日式寺庙的住持是白发欧洲人！’这种新鲜事，每年至少可以增加0.0002%的游客。”
“要你管！而且0.0002%根本不需要！”
在他们俩拌嘴的时候，桥头处出现了第三个人。
“喂！你们两个，”两人一起转头望去，来人继续说道：“好久不见，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到下面去享受庙会！”
堂本清智一开始没有认出这个人，因为距离上次相见已经四年，中学时期又是男生重要的成长期，无论面孔、声音、身形都发生了变化。
但也有着一如既往的地方：就是那飒爽得过分，更像是笨蛋般的热情性格。
此时夕阳已经快被远方的山完全遮挡，认出来人后，堂本清智忽地望向天空，淡淡念道：“原来已经到了这个季节。”
来者正是四年前，顺着林中小河漂流而下，与北见晴奈一起，在奈良这个地方和自己相遇的苍牙城佑人。
……
少年三人走在庙会上，一路上和穿着浴衣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内侧的堂本清智拿着章鱼烧，外侧苍牙城佑人左右手分别是鱼蛋和烤肉串，头上还斜戴着个龙的面具，唯有夹在中间的武藤零二两手空空。
“这样啊，你也到担任明辰小学生导师的年纪了。”堂本清智吃完章鱼烧，顺手在旁边的店里买了杯冻奶茶。
“虽然有预定说今天会过来寺里见习，不过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佑人也在。”武藤零二说道。
“呀，真是久违了，跟奈良是，跟你们也是。”少年拿着两根竹签，满脸感慨道。
“你倒是先把嘴角边的酱汁擦一下啊！”武藤零二不自觉地吐槽。
“你们要吃大阪烧吗，我请客。”苍牙城佑人很快又盯上新的食物。
“嗯，好的。”堂本清智毫不客气。
“我就算了，”武藤零二说道：“要先去一趟临时管理处。”
“好的。”
“加油，罗伯特哟。”
“不要叫我罗伯特！”
剩下两人继续闲逛。
“清智，要去见见这次明辰来的人吗？”站在射击摊位前，苍牙城佑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
“不怎么感兴趣。”堂本清智的声调也降低下来。
“别这么说嘛，去了你会有新发现的，”苍牙城佑人笑着说道：“200円5发，能力禁止，你奖品比我多的话就带你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先不管去不去，我可不喜欢输。”
“哈哈，我就知道。”
摊位前预备了三把道具枪，两人付款后各自拿了一把。
原本悠闲的氛围被紧张感取代，后面排队的情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敢靠近，就连绑着白头巾被拜托倒数的摊位老板都不自觉地噎了口水。
“1、2、3，fire！”
啪啪…此起彼伏的10声枪响过后，结果迅速出炉。
假装吹吹没有冒烟的玩具枪口，两人看着完全没有东西倒下的商品架，对视一眼后默契地点点头，快步从摊位前撤离，行动迅速得连老板跟情侣都没发应过来，周围的路人同样满脸呆滞。
“事前没有规定要速射吧。”
“确实。”
……
“佑人，真是的，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见了。”一个同龄少年向刚回来的家伙抱怨。
“抱歉，稍微去见了以前的朋友。”苍牙城佑人笑容灿烂，说完又咬了口烤鱿鱼，道歉完全没有说服力。
“你也是领队之一，不要自己跑去玩。”另一位在场的年龄相仿的黑长直少女，或许是责任感驱使，此刻仍在认真地斥责少年。
咕噜，吞下食物后，苍牙城佑人带着讨好的笑容，双手合十道：“文绘姐，抱歉。”
除了他们三位高中生以外，这里还有七个看起来小学年纪的孩子，当中有男有女，欢快地吃着哥哥姐姐们从庙会上买来的食物。
只有一个小女孩不争不抢，安静地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烟花表演快开始了，结果堂本清智还是没有选择跟着苍牙城佑人，来到和美纪姐的约定地——距离摊位跟大桥都有点距离的草坡。原本桥上的位置视野最好，可惜现在已经挤满了人。
除了母女二人以外，堂本幸助也出现在这里。
看起来是家族或者朋友的团体固然不少，而男女间的成员组合尤其为多，烟花大会这种事情，也是现充们重要的夏季活动之一。
“怎么样，清智，有发现好女孩的话，不用勉强和我们一起。”堂本幸助递来一瓶水调笑道。
“谢谢，没有那样的人。”少年果决否定道。
“幸助哥不也是一个人吗？”堂本美纪加入战场。
“哈哈哈…”引火烧身的男人只得敷衍过去。
时间来到20:30，大众久等的第一个长音终于到来，“咻”的一声瞬间撕裂了空气。
“砰！”随着爆破声响起，烟火的光芒怦然绽放，在夜空中无比绚烂，释放过短暂的美丽，完成了自身职责便默默消失。
逝去的第一发过后，紧接着就是无数五彩缤纷的绽放，人们不自觉地抬头仰望天空，凝视着光明与黑暗持续更替，神情逐渐恍惚。
“玉屋啊～”稚嫩的女童声响起，左手提着袋装金鱼，右手还拿了的堂本千夏大喊着。
烟火这种事物，最能让人感受到热闹后的空虚寂寥。欣赏美景的同时，两种感情在心里不住地冲突，虽未及生死对立般严重，却也有阴阳互斥的矛盾感。
即便如此，即便无法触及，即便绝不可能将其把握，人们也想在最璀璨的时候伸出那只手。
“砰！”随着最大、亦是最后一发焰火的爆裂，一切的一切重新归于宁静。
商品已经贩卖得七七八八，小摊老板们的忙碌收获了回报。
主办方的人开始收拾善后，武藤零二也在其中。热闹的场所送走了制造热闹的人与物，逐渐回归宁静。
至于游客们，大概在归途上谈论着这场匆匆消逝的光芒吧。待次日的黎明一到，便将那份溶解了夏日夜空的、仅仅一刹那间的邂逅埋藏于记忆深处。
但它已在不知不觉间为自己增添了少许面对平淡生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