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诡眼,奔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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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什么！”
风颠喊道，那诡异面容上的双眸中，目光暴烈如火，头颅转动，睥睨全场。
傀儡门弟子莫敢与其对视，他们说傀儡门上下都在这里，不过是装神弄鬼壮声势，在这里的其实只是十来个弟子。
风颠抬手将一捆飞剑抓在手中，铁索上的死气将上面的神识牢牢锁住。
另一只手上却出现一本破书，无风自动翻开。
“千奇百异十绝世之异相·诡眼：观善恶，判死生。”
“太古年间，马王爷出巡，路遇陆姓书生魂魄拦路。问之，乃‘刑’部落法吏也。虽死不入轮回，仍于路旁宣讲法道。问其拦路所求，对曰：‘无求。上出巡，随从鬼众十万余，吞生者血肉，毁山川灵性，天地不安矣，特来劝谏。’马王爷问其志，对曰：‘天理昭昭，法理晓畅，情理分明’。马王爷大笑，赐美酒一觞，亲为其开诡眼，然终不听其谏言。”
“解锁条件：需十六境大诡血液并完成仪式三日内挖眼换善人恶人眼珠各一千对（已豁免）”
“代价：诡眼自生灵智。”
风颠眉心一阵瘙痒，裂开一条细缝，一双黄豆大的小手伸出，往两边一扒。
一道灰蒙蒙诡气飞出，转瞬间破开龙卷阴风，在十几杆旗子上一扫，将旗面打出条条裂纹。
“我的宝贝！”几人痛喊。
那不断吹出的龙卷阴风也就此消失。
“咔嚓！”
傀儡门弟子连忙向风颠看去，却看到无常那僵硬而恐怖的面容上，眉心处赫然睁开一只竖眼，滴溜溜地乱转。
“鬼啊！”一个傀儡门弟子忍不住大喊。
“喊什么！无常本来就是鬼！”另一人马上向他吼道。
“我们是魔修，难道还怕鬼？”又有一人恶声恶气为自己壮胆。
“你们……你们看他要干嘛！”
风颠两只手高举，狂暴力量汇聚，向下对着那一捆飞剑狠狠一砸！
“噗！”
十几个傀儡门弟子同时感应到与飞剑联系切断，每个人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反噬。
那一捆飞剑发出哀鸣，渐渐缩小到几寸长的模样，这就是飞剑原本的模样。
风颠一把抓起，径直填到嘴中咀嚼，无数的剑气在口中乱轰乱炸，风颠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傀儡门弟子都看呆了。
谢银钩也被风颠这生猛的表现镇住。
风颠喊道：“叫你们掌门出来！不要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
傀儡门弟子神念交流。
“这人太凶残了！”
“贼人太强，风紧扯呼！”
“二师兄，快逃吧……二师兄？”
“那是傀儡！二师兄已经跑了！”
“快走快走！”
十几道遁光往四面八方逃去。
远在百里外的二师兄停下遁光调息，在看到风颠那一刻，他就认出这是杀了小师弟那人，知道这人是个硬茬子。
留了个傀儡遮掩耳目后就悄悄跑了。
“掌门在何处？！”风颠又喊了几遍，已有些不耐烦，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
“一群鼠辈！”
“跑的过某的手心？”
他在意识中对谢银钩道：“在我……读过的上古记载中，当时的体修还没摸索出神意气这一套，用的是另一套……你猜是什么？”
谢银钩不确定道：“难道是已经很少有人练的，气贯周身？”
风颠拍拍胸膛，“不错！当时还没有真气，法力又不能加持肉身，体修就琢磨出了这个，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
他手上浮出一团灰雾，渐渐布满整个手掌。
灰雾如云，晶莹剔透的露珠降下，淅淅沥沥，片刻在风颠手下形成一池灰色雾水，苍茫而浩瀚。
雾水中，一道神光如鱼在其中慢慢游动，伴着无数光影生灭，一道光华越来越璀璨，直要夺去天地间所有光彩。
风颠以手作碗，仰头将一池雾水并神光尽数吞入，将口中那些飞剑销为一股剑气，直直冲入腹中。
只听腹内轰隆隆作响，古铜色光华从白袍下浮出。
这一番施为后，那些傀儡门弟子已逃得远了。
风颠摆出一个架势，左手搭在胸前，右臂直直前伸，右手握拳，下半身立得笔直，上半身向前微屈：
“把那道剑气看好了！此式名为，奔马！”
谢银钩细细体悟，沉下心神，本以为十分难找，却不想就附在那道神光上，想起风颠先前动作，心中明了：“公子这是为了我故意为之……”
那道神光勾动着剑气，随着气血搬运流过奇经八脉，到小腹下时，风颠开口：
“来了！”
神光一震，剑气刺入两条大腿两个窍穴。
谢银钩猛然一惊，这两个窍穴被剑气冲开后，两条腿好像与大地联通，两股气血从脚底狂涌而上，但体内分明气血还没搬运到此处，哪里多出来的这么多气血？
难不成真的是力从地起？
这又是什么武道？！
谢银钩压下心中疑惑，仔细记下那两个窍穴位置，继续体会。
这两股气血在大腿处炸开，一层血珠沁出毛孔，与此同时，庞大推力促使风颠迈开步子。
一步跨出，二步跨出，三步跨出……
到第七步时，整个人陡然从原地消失。
轰雷炸响，古铜色人影风驰电掣奔行在一条直线上。
有一名傀儡门弟子就藏在不远的地下百丈处，他仗着有异人所传的土遁术，遁光飞出不远就遁入地下折返回来，要做一个“灯下黑”。
风颠以一个古怪姿态向前冲去，被他看在眼里，不禁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人盼走了。
哪知风颠忽然低头，额头竖眼直勾勾盯着他。
“劫杀商队四百二十三人练魔功，该杀！”
风颠脚步不停，速度极快，这傀儡门弟子却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一寒。
风颠踏步轰隆隆从他头上踩过去，一瞬间地面仿佛万马奔腾而过，一层层大力随着震动传下来。
傀儡门弟子怒吼着爆发全身真气，他不是气武双修，没那么高心气，只是个普通的七境武夫，仗着一身魔功不在这一境垫底罢了。
他不爆发真气还好，一爆发压力更是高了数十倍，连用出土遁术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肉泥，神魂刚刚飞出又被踩成粉末。
谢银钩借用鱼无常部分神识向后感应去，风颠经过的地方两排整齐脚印，有一对尤其大。
等等……为什么脚印这么整齐？真的就像是一匹马跑过。
刚才只顾得体悟体内剑气，却忽略了公子说的奔马式。
难不成这奔马式是先跨一步，然后另一步与其齐平，然后再向前跨一步，再齐平……
谢银钩自己先笑了，这样未免太奇怪太赘余了，速度怎么可能还这么快……
神识感应下，她笑不出来了。
谢家虽然说不上家学深厚，比不上大家族大宗门有立藏书楼的资格，但天下间通传的不通传的武学理论却也不缺，有个小藏书阁。
所以哪怕风颠这一式有些荒谬，却也被她看出一点门道，“这是有意为之，要把两步的力量叠到一步……不对，脚印太浅，这是每次都泄力少许，这是……这是要一直叠下去？！”
谢银钩马上否定，天下间没有能一直往里面灌水不被撑爆的桶，这种叠法风颠的肉身终究会扛不住。
第二个傀儡门弟子出现在视线中，风颠高喊：“这位老兄，你慢些走！”
谢银钩猜的不错，若非刚才泄了一次叠加的力，此时他的腿要被撑得绽裂开无数道伤口。
这傀儡门弟子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魂都要吓飞了，离了近了感受到地上传来的震动，心一狠转头放出无数傀儡。
这些傀儡有炼气士有妖怪，皆面目狰狞，各用生前法术，挡在风颠身前。
风颠冷声道：“我还道傀儡门无一个名副其实！将五百七十二人炼做傀儡，你也该死！”
他姿势不变撞向傀儡，随着他一步重重踏下，身形停滞，一条粗大裂缝从脚尖延伸向前。
神光一震，剑气猛然一刺右肩窍穴，奔行十数里累积的力量洪水般冲向右臂，拳头处隐约马形的罡风破空向前。
“砰砰砰！”
一连串爆炸声在拳头对着那一条直线响起，挡在前面的傀儡一个个炸裂，尽头的傀儡门弟子还未放出第二种手段，身体与神魂都一并粉碎。
与这弟子同路的另一名弟子飞在前面，只感觉身后一股恶风袭来，刚回头，还没反应过来就步了后尘。
“屠村杀三百人，也是一个该死的！”
风颠双腿一阵酥麻，刚才那一下炸出不少血滴。
还有十人。风颠看看四周，那些遁光已不知飞到何处。
“想不到无常一脉法术也如此玄奇了……正好拿来一用！”风颠拍了拍身上白袍。
要用无常一脉手段了？谢银钩注意力被吸引去。
“敬奉阴司勾魂使者地府无常大人，借汝法袍一用！”
风颠念完，在原地跳了两下。
谢银钩愕然，“公子这是干什么？”
“跳大神啊，”风颠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啊？
谢银钩愣住了，无常一脉都是地府那二位的信徒，她本人也是非常虔诚的，从来没见过这么……简陋的求神方式。
风颠体表死气猛涨，飞到头顶编织成一件无常白袍虚影，融到身上那件白袍上。
一瞬间，风颠就多了无数的威严，脑后的无常加持轮自动浮现，走动间掌控生死的气势散发无余。
谢银钩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这……这也行？
风颠那副面容也消去了不少恐怖，看上去狰狞中带有一种内敛的厚重，睁开毫无感情的淡漠眼神，开口道：
“徐陌，血祭陈村村民三百六十七人，当死，时辰已到。”
“于破，毒杀丛生帮上下并老幼妇孺六百四十人……”
“吴但，杀……”
“……”
“江难，杀害全家一十三口，当死，时辰已到。”
念罢，白袍中飞出十道阴气，在风颠周围形成十道阴风，阴风中闪动这十人的名字。
风颠对谢银钩说道：“这是无常一脉自上古就流传下来的手段，从生死簿中取名字，强行将十人拘来。”
借无常法袍正是预防这十人有什么手段躲避。
谢银钩问道：“这十人当真是个个当死？”
风颠道：“魔修个个都该死，但生死簿上自有命数，勾魂使者尤其忌讳这点，你若真想杀一个人，最好不要动用生死簿的力量。”
谢银钩笑道：“那你还用？”
“他们遇上我，生死簿上自然是命数到了。”
“你就这么自信？”
“因为我是风颠，我是大侠，做侠义事生死簿也要为我让路。”
谢银钩翻了个白眼，哪有说自己是大侠的，“好，公子最厉害了。”
徐陌一脸阴鸷向前飞遁。
魔修，即便是同门师兄弟间也没什么信任可言。飞剑不建功，阴风放完了，这两轮攻击结束后知道对方不好惹，也就收手再去找别的猎物了。
谁能料到这次钓上了巨鲲，把飞剑和阴风旗都丢了。
别看他们是宗门修士，其实比起散修好不了多少，能祭炼出两件法器，至少都用了大半身家。
魔道功法大多数进境极快，几百条人命填进去，猪也能升七境。相对的魔道更迭也快，高境魔道炼气士最喜欢他们这种空有境界的低层货色。
七境以下的底层，境界不高没啥大用，而且自古新人出怪物，就喜欢扮猪吃老虎；九境以上的中高层，至少都是从上千魔修中杀出来的，翻车概率太高。
不杀你们这些七八九境杀谁？
就连徐陌，此时也盘算着，找几个知根底的同门下手，弥补一下损失。
“于破宝贝太多，亲姐夫都毒杀，是个狠角色，不去找他。”
“吴但一身本事都祭炼到两件法器上，倒是个软柿子，不过没什么油水，而且那几个有仇的怕是已经去找了……”
“有了，江难，平时装的唯唯诺诺，谁看不出他在演戏？以他那点身家在魔道能活到现在，骗鬼呢。这次就把他藏起来的秘密挖出来，若是遇到于破正好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