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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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大陆，顺天皇城，大雪纷飞。
被称为鬼门关的天牢门口，一盏滴血的灯笼随风飘荡，落下点点猩红。
天牢内，昏暗的火光之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囚犯，蓬头垢面，拖着枯瘦的身体，徘徊在各个空荡的牢房之间，喃喃自语，“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七月飞雪，妖孽作祟。”
“咯吱咯吱”踏雪声入耳。
囚犯双耳微微一动，扭头转身，干瘦的双手，撩开蓬松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少年脸蛋，嘴里还嚼着一根干稻草。
看到一盏昏黄的灯笼慢慢靠近，嘴角一翘，咀嚼的干稻草一吐，一抹邪魅的笑容涌上，“老崔头，来接我？”
“十三，你怎么还没走？”昏黄的灯笼罩掀开，点亮墙壁上的火把，瞬间昏暗的天牢，变得光亮。
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体的老头出现，正是少年口中的老崔头。
“去哪？这是我家，我是狱主，”少年十三咧嘴一笑，“你虽然年龄大，但也不能教坏我，这不是叫我离家出走吗？”
“狱主？”老崔头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十三，你还当真？”
十三，狱主都是对少年囚犯的称呼，不是他有多厉害，也不是他身份有多高，而是他是天牢之中除了狱卒之外，唯一能够自由行动之人。
少年出生在天牢，长在天牢，对于天牢外的一切都很陌生，甚至于对于天牢外的空气都不曾闻过，更不用说见过外面的阳光。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被称为十三、狱主的少年到底是何来路？
老崔头只知道十三的母亲，端庄秀丽，身材高挑，一袭白衣，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意。
被解押而来，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任何吵闹，只是安安静静呆在那个属于她的牢房之内，似乎任何环境的变换都与她无关。
遗憾的是，生下十三之时，她却难产而亡。
没有给十三留下任何有关身份的证明，就是连十三的名字都没有提起过。
似乎就是告诉世人，十三就是无根浮萍，无依无靠，也无名无姓。
但是令老崔头记忆犹新的是，生下十三之时，天牢之中，不管是被关押的囚犯，还是狱卒，都瞬间失聪失明，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等到他们恢复视觉和听觉的时候，十三已经出生，但却没有听到他发出任何啼哭声。
收拾牢房之时，老崔头伸手去抱十三，没想到十三却是冲他咧嘴一笑。
老崔头心头大喜，认为与十三有缘，用米汤、牢饭将十三养大，但是却没有办法将他带出天牢。
因为在顺天皇朝，按照天牢规定，哪怕是里面生下的一只蚂蚁，也得在天牢中好好呆着。
从此，十三混迹于天牢，与被关押的众囚犯一起，跟随他们说话，听他们讲述各自的故事，学他们所教，成为了天牢中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囚犯。
但是，也没从来没有人见到十三流过泪，听十三哭过，甚至于连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在十三的脸上出现过，哪怕是面对穷凶极恶之徒。
所以被关押的囚犯们都直接叫他“十三”，意思就是王上一点，简称为狱主。
但是在老崔头等少数几个狱卒们眼中，十三就是一个凑数的。
云天大陆一直有一个传说，天牢一百零八个牢房不是全部空着，就必须时刻满着，否则会引发不堪设想的后果。
虽然从未发生，但是都深信不疑，尤其是像老崔头一样的老狱卒。
所以，当被囚之人，突然死去，没有新的囚犯被关押进来之时，十三就会被老崔头这个老狱卒，要求住进一百零八个牢房那个空着的牢房。
没有十三之时，当然就是他们狱卒自己凑数。
现在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一百零八个牢房中被关押的囚犯全部被放出。
老崔头原本以为十三也跟随众囚犯一起早就跑了出去，但没想到十三仍然还留在天牢之中闲庭信步，大有这片天地我为王的架势。
耳边传来十三的邪笑，“老崔头，你不会真是来接我出去吧？”
“如果我说是，你信吗？”老崔头满是褶皱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
“当然，”十三嘴角一斜，“你说过要我为你养老送终，你不来接我，谁来接我？”
邪魅的笑容再次涌现，十三接着说，“但是，如果说你没有在天牢中藏着什么宝贝，我也不信。”
“找到了吗？”老崔头哈哈大笑。
天牢中藏宝贝，也只有这个从来没有走出过天牢一步的少年能够想到。
“切，找到了还问你干啥？”十三嘴角一斜，双手一伸，“拿出来让我看看，看看能不能入得我的眼，值不值得我为你养老送终？”
“小鬼头，”老崔头不由会心一笑，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天牢之中，也只有十三能够猜到他的部分心思，加上他又是孤苦一人，无形之中也将十三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到底藏了什么？”十三嘴角一斜，脑袋一歪，盯着老崔头邪笑一声，“为你养老，不会连这个都瞒着我吧？”
“为我养老，你总得先出去，”一脸微笑的老崔头饶有深意地看来，“知道那么多秘密，别到时候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反而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去你的，你死了我都还活着好好的，”十三一听，嘴角翘得老高，“名字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何用？”
“想想你的处境，”老崔头一脸微笑。
十三的聪慧，他又岂会不清楚？
身处天牢，从来就没有吃过亏，连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千手人屠郑屠夫，都对十三和颜悦色，更不用说其他人。
“不用想也知道，否则又怎么会等你前来？”十三嘴角一斜，双眼翻滚，灰白的眼珠中紫光一闪即逝，“你说过我母亲一袭白衣，那我姓白便是，还叫十三可好？”
“再想想，”老崔头保持着微笑，盯着十三这奇异的双眼，“何必显露出来？”
十三咧嘴一笑，“看你那藏着的宝贝，是否会给你带来噩运？”
“去，”老崔头无奈，“想你名字。”
十三的心性，他又如何不知？看似嬉笑无常，却是心思缜密。
“出去之后，当然是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逍遥一生，岂不快哉？”十三嘴角高扬，眼神闪烁。
“白逍遥？”老崔头晦气得直摇头，“也不想想你这个姓，是否搭配？”
“错啦，”十三摇头，邪邪一笑，指着扑向火把的飞蛾，“逍遥一生，自由自在，当然是越小越好，小幺，大小的小，幺蛾子的幺，白小幺，没人会关注。”
“行，随你就是，”老崔头略微点头，“总比十三强。”
“给我看看你那藏着的宝贝，”刚给自己取名为白小幺的十三，双手一摊，嘴角一斜，眼中的紫光再次闪过，灰白的眼珠崩裂，两行血水滑下，脸色大变，怒喝，“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