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颗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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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抽烟吗？”我朝他走近了几步。
他不像电视上那些寻死的人，看到别人靠近会激动的大喊大叫。
对于我的靠近，他没有任何的戒备。
“如果能来上一根的话，应该就无憾了。”他吸了吸空气，模仿着抽烟的动作。
距离这里最近的超市，都有很长一段距离，往返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掏出打火机，庆幸这是防水的，不然连火都没有。
这座桥平时散步的人很多，地上还有不少别人随手丢弃的烟头。
我弯下腰捡了两根还算长的，给他递了一根。
他轻笑一声，接过烟头，叼在嘴里。
我给他点上了火，两个人就在护栏一里一外的抽着烟。
他不像是寻死的人，我也不像是救他的人，时不时的聊两句，更像是来看风景的朋友闲谈。
“灭过的烟再抽起来，嘴里总是苦的。”他甚至还有些抱怨。
“有的抽就不错了，介意个什么劲。”我白了他一眼。
“烟都如此，何况是人。”他的话似乎有别的含义。
“跟我这样的人说话，不害怕吗？”他问道。
我摇了摇头，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杀自己的妻子。”他将烟头弹进河里，盯着河面问道。
“我又不是警察，为什么要问。”
任何一件事，无论是否有违伦常，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我有一个五岁的儿子，长的很可爱，胖乎乎的，唯一的缺点，就是长的不像我，我真的很爱我的妻子，很爱很爱，她很漂亮，至少在我心里她是最美的，从高中，大学，直到现在我依然这么觉得。”
“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连眼神都可以伪装的这么逼真，她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她爱我爱到了骨子里，可这种深情，她对别人一样能够做到。”
“上个月我女儿出世，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贱，非要偷偷去做个亲子鉴定，你说替别人养了五年的儿子，还要给他养女儿，人生有什么意义？”
他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我很难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我不曾体会过他拿到检查报告时那种绝望。
“我很早就知道她出轨了，我以为只要对她加倍的好，再多关心她一点，她肯定会回心转意的，即便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我都视如己出，可现实再一次给了我沉重一击。”
“我不明白，既然她喜欢别人，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不和别人结婚，为什么现在的人，对待婚姻没有一点该有的忠诚。”
“可为了这样的女人，毁了自己，值得吗？”我问道。
这个社会早就不是从前那么简单了，出轨，劈腿，约炮，爱情只是发泄欲望的一个合理借口，纵欲才是需求。
“我早就已经被毁了，因为直到此刻，我都依然爱着她，我讨厌这么贱的自己。”
他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对生活的眷恋。
“你这种情况，去自首，大概率不会判处死刑。”虽然我对法律不太了解，但这种冲动型杀人，而且事出有因，基本上不会死，坐牢是肯定的，但起码还活着。
他摇了摇头：“可我不想活在痛苦的回忆里，活在对她的思念里。”
我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不会像他一样冲动，暴力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他的问题我同样想不明白。
为什么现在的人，对婚姻没有一点该有的忠诚。
是不是因为现在出轨的代价太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才会导致现在这种现象。
以前男人用情不专，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陈世美便是典型，可现在有钱人，包二奶，找小三，左拥右抱，却觉得理所应当。
而现在的女人，对性的态度，比小时候玩过家家都随意，潘金莲的背景拿到现代，都比某些女人要强的多。
这个社会的包容性，已经不在意贞操和品德了。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选择权在你。”我对他说道。
一个心死的人，我怎么可能劝的住。
“人要是一出生，就没有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他笑着松开抓住护栏的手。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他，尽管我知道他一心求死。
可我和他之间，还隔着两步的距离，我终究没能拉住他，指甲划过他的衬衣，衣服上的纽扣落在我的掌心。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入水中，我背过身，不想看他在水中溺亡的场景。
寒风吹过，浑身湿透的我，冻得蜷缩在桥边的石柱旁。
不停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些，顺着桥头走到一户人家，用他家的电话拨通了110和救助电话。
我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可能，但我不愿看到他就那样漂浮在河里。
他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人，看他那清澈的眼神，我不明白为什么生活会将他逼成这个样子。
如果他不是那么爱自己的妻子，如果爱情可以从一而终，或许他会活的更加洒脱。
救援队赶来的速度很快，可生命消逝的速度更快，我站在桥头，看着那个男人被打捞到岸上，随后被一层白布所掩盖。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但他教会了我一件事，不要太爱一个人，更不要为了某个人失去自我。
在如今这个社会，婚姻只是一种被赋予关系的形式，爱情也只是昙花一现的灿烂。
自私，滥情，才能适应这个社会，双向奔赴的爱情固然浪漫，可他遇不到，我也不会遇到。
不要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能控制自己的心，可无法掌控别人的内心。
只要不爱，就没有伤害。
或许我不能体会热恋中的甜蜜，但也不用担心唐艺珊的事情再一次重演。
我的心里，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望向手中的纽扣，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感情更可怕的东西，没有一个人付出真心后，还能笑着从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