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议论纷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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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一刀已经用过早膳，正等着徐令宜到太夫那问安，她也是这么想的。
徐令宜一进门，她就把他请进了里屋，给他倒了一杯茶，打发走了下人，小声问：“你听我说了？”
“说了。”王耀道。徐令宜喝了一口茶水，“我怕万一情况失控，十姑就会搬到嫁妆那里去。我看也不是不行，就是不能操之过急。”
释一刀也是刚刚听到徐令宜把十娘安置在嫁妆庄子上的消息，才问道：“侯爷，您有什么想法？”
徐令宜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说了一句：“我从阿振那里听说，茂国公受到惊吓后，精神恍惚，一句话要说很多次。五个问题，一个都回答不出来。旁边伺候着的都是他这一脉的外甥，一个个都对茂国公怒目而视，唯恐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他们看到这样的场面不宜谈话，便在那里呆了几分钟，然后就离开了。不过，你和姜姑娘在后院偶遇，姜姑娘说了几句话。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就不得而知了。
详细说说。”
释一刀答应一声，在徐令宜面前坐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那就麻烦了。”徐令宜喃喃自语，“我还以为姜家会因为继承爵位的事情来找我，却不知道他们只是想利用我来对付任昆。只可惜，王家的旁系子弟，并不是姜夫人想的那样。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释一刀颔首：“正有此意。所以我才装作不知道江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甚至没跟她说你已经辞官了。”
徐令宜说道：“你不回答更好，我被开除的消息，估计过几天整个燕京都会知道。“好了，先听听王家怎么说吧。他是好心。不会引起仇恨的！”
释一刀没料到徐令宜会拒绝，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沉吟片刻，他问道：“以王家的处境，想要保住爵位，应该如何做？
“首先，我们要和礼部打个招呼。”徐令宜说道，最好是在内阁里能帮上忙。接下来，就要看皇帝怎么想了。按理说，如果是礼部弹劾，皇帝是不会反驳的。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先皇在位的时候，卫国公和临川侯府都被削了爵位，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乍一看，是因为正室死了，礼部上书让庶子继承皇位，但被拒绝了。后者是因为没有子嗣，所以考虑到继兄长的儿子可能会被拒绝，也要看陛下的心情。”
释一刀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如果是这样的话，侯爷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她想起十娘那张瘦得皮包骨头的脸，“或许她会更快乐一些。”
老实说，十娘要是能得到罗振兴的资助，与其留在王家，还不如留在嫁妆的院子里。至于死后的事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下辈子会不会有，那就不好说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东西而放弃现在的生活。
“少废话！”徐令宜听她为自己辩解，心中一暖，虽是责怪，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怒意，甚至还带着一丝宠溺，“你姑姑搬到嫁妆里去了，这算什么？毕竟，她是王琅明媒正娶的正妃，而且，还是正妃。再说了，她跟你可是亲妹妹，她要是好了，你就多了一个帮手。我有我的理由。你不用担心。”
释一刀心中不禁暗暗苦笑，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十娘会不会帮她？
她不反咬一口就不错了！
说完，徐令宜起身：“天色已晚，我们先去看看母亲，好早点休息。”“嗯!”释一刀答应一声，替徐令宜穿上披风，往太夫人那边走去。罗振兴与钱明的到来，已经被她禀过太夫人，所以释一刀才会请她们用晚膳。看到他们一起过来，张悬急忙询问。
徐令宜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却是含糊其辞，没有提姜夫人让罗振兴做什么的事情。太夫人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对释一刀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更别说是亲姐妹了。十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要做什么，就去弓弦巷跟茂国公府，让丫鬟给我带个话，我心里有数，省得你担心。”
释一刀对太夫人的善解人意很是感动，道了声谢，又跟徐令宜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但在半路上，他就碰到了徐令宽。
他在他们必须经过的走廊上等着。
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们，连忙跑了过来。
“老四，我想和你谈谈。”他并没有避开释一刀，而是与徐令宜并肩而行，一边说道，“我听人说，杀死王琅的人，是任昆身边的人。我今天已经调查过了。这书童双亲早逝，仅有一位姐姐，如今正在任府做针线活。经此一闹，那个书童的姐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知道她已经被发配到开封府去了。”
“开封？”徐令宜一怔，诧异地看了徐令宽一眼，“这都能查出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徐令宽眉毛一挑，一脸傲然，“燕京这么大，总会有碰面的时候。反正我周围也有人和任昆相熟。”徐令宜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战斗，对自己这位哥哥的印象又好了许多。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
徐令宽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老四，我听说任家将那个书童的姐姐送到了开封府城的一户大户家里，而且还更改了她的户口。”徐令宜挑了挑眉，一脸的不解。
“真的。”看兄长不相信，徐令宽赶紧打包票，“这话可是任昆亲口告诉我的。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他会好好对待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怕被人发现。他有这个本事。这也算是安那小厮心中的一种安慰。更何况。这一招果然奏效。据说，顺天门对他严刑拷打，都没有让他开口。如今燕京上下，都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任昆用人有方，手段高明，手段高明。
徐令宜对徐令宽使了个眼色。任昆有没有派人告诉你？”
徐令宽闻言大吃一惊：“老四，我什么都没说。我真的没答应你。”说着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释一刀身上。
“谁让你大嫂是自己人呢？说吧！”
徐令宽呵呵一笑。
“任昆说了，要在长春寺过夜，直到案子告破。四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说罢，他又道：“他还说，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这么做。”
他的话，狂妄，大胆，狂妄。
释一刀听得头皮发麻。
二十七次，每一次都是直指要害。安排了一个下人替他顶罪，他便离开了。将小厮的妹妹，当众宣布的惩罚，与王琅之死相比较，再将背叛自己的后果，以及效忠自己的后果，一五一十说出来。托徐令宽的这封信给徐令宜，就是为了让徐令宜知道王家的底细，让徐令宜有足够的底气去帮王家。尤其是他说要在长春寺等徐令宜，更是点睛之笔。这是在向徐令宜表明，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不会害怕。
毅力，自信，毅力，一个都不少。
如此人物，如何不令人惊惧。
徐令宜闻言，脚步一顿。
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对徐令宽问道：“小五，这任昆跟你关系好不好？”
徐令宽不知道徐令宜在说什么。他谨慎地道：“我们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如果四弟有事相求，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徐令宜点了点头。他盯着徐令宽，眼神逐渐严肃：“从现在开始，你和他保持距离。此人心狠手辣。”
徐令宽愣住了。
徐令宜仔细解释道：“你看看他，杀得干净利落，干净利落。接下来，就是他的计划了。他的心很大，也很谨慎。他没有隐瞒，将王琅死在他手里的事情，说出去，就算是有人背叛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他还安排了一些忠臣的家人，让他们知道，忠臣就算死了，他们的家人也能过的很好。高瞻远瞩。然后，你就会把这封信交给我，让我知道，你是个勇敢的人，是个正直的人。小五，像他这种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徐令宽垂下眼帘，思索着徐令宜的这番话。
徐令宜看着自己的哥哥不再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她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
徐令宽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咱们还对王琅下手吗？”
“就算你想插手，也没必要亲自登门啊。”徐令宜笑了笑，“你总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吧？你挠人家的肩膀干嘛？”
徐令宽闻言，笑了笑：“老四，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徐令宜颔首：“赶紧休息！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再问你。”
徐令宽对着释一刀行了一礼，快步而去。
徐令宜目送他离开，感慨道：“真没想到，小五还有这么懂事的时候。”
夫妻二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徐令宜对释一刀道：“任昆胆子这么大，应该是早有预谋。我本来是打算当个和事老的，就是担心姜夫人会不同意，以为咱们只关心十姨，不关心王琅。这下，姜夫人是真的要同意了。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休息吧。闲暇之余，她就在家中绣花，照顾孩子。让姜夫人试一试，也是好的。等我被革职的事情传开，她自然就不会再闹了。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和王家谈判。”
释一刀见他提到了儿子，也就顺势将盖房子的事情说了出来：“……既然你有空，那就早点办了吧。”
换个环境，换个环境。
徐令宜也来了兴致：“好！明日我再跟白掌柜谈一谈，看看能否再添一座宅院。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释一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