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天之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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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长老见玄空并不作答，也不转过身来，当即一手持拿虎杖，另一手单掌宣佛道：“阿弥陀佛，如此老衲便要无礼了！看杖！”这位长老佛法精深，对方如此无礼的突然出现在这本门禁地，但是他还是不愿背后伤人，出杖之前，先行发声。
饶是如此，这一杖仍是虎虎生风，威力绝大。径直向玄空后背正心截去，眼见对方竟然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长老硬生生的改撅为点，这一去势便弱了几分。
便在此时，那人面前无风而动，那一盏灯芯火烛摇晃一下便随即熄灭，蓦然眼前一黑，伸手不见五指。距离虎杖不足半分的身影也飘然移动，不知所踪。长老心下一惊，连忙回身守住室内门口，不让其趁机逃走。
却听得室外十丈开外的走廊处响起一个年老之极的声音：“施主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走了，岂非是太过容易了些。”那声音却是八位长老中的龙杖首座，门口的这位虎杖长老暗叫一声惭愧。对方竟然在这瞬间已然逃脱出室外，自己却是毫不知觉，这一手功夫道行，敌我双方高下立判。
虎杖长老刚转身想要过去帮忙，忽然想起方才自己刚到室内之时里面有两个人影，此时一个逃脱到外面，另一个在里面却是一点声息也没有，实在是奇怪之极的事情。虎杖长老一边持杖戒备，一边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瞧见先前所见到的的那人依然还保持原来的姿势在那里打坐。
心下一动，快步走到前面。见状立时如同玄空一般大惊失色，虽然他不曾认得已经避位三百余年的枯心首座大师，见了此人模样，便知道是这佛门中一位佛法修为极深的高僧。如此惨状，虎杖长老不由得单掌宣佛：“罪过！罪过！”
虎杖长老提杖飘出室外，龙杖首座正与对方斗得正紧。两人都未曾施展异术，生怕那威力绝大的法力损毁了这座院宇，纯粹以飘忽诡异的身法游走缠斗。偶尔格挡拆招，也是一沾即退，绝不会有半分恋战。
龙杖首座凝神力战，对方身法飘忽不定，似乎每一招都能料敌于先机，比自己稍快那么半分，令龙杖首座惊讶之余复又骇然。这时对敌之人突然以密语传音之术说道：“经过这几手对掌，阁下以为能用几招将老夫留下？”说话之际，数招诡异之极的手法擒拿拍点轻松至极的施展出来。
龙杖首座身躯腾挪闪避，拳掌格挡，一时连退数步，全然为守势。堪堪避过那几手指法之后，也以密音之术说道：“尊驾武功之高，道法之精奇，老衲生平仅见。但若想就这般轻而易举的的全身而退，只怕也是不能。”旋即同样以有些大同小异的诡异手法悉数攻去，一时难分高下。
那人“哼”的一声，伸掌拨开截来的手指，跟着另一拳挥出，将其攻势化解。口中密语说道：“我若不能全身而退，只怕待会施展起道法来，此处殿宇必将夷为平地！阁下以为如何？”龙杖首座不语，心知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决不能在其发动法力之前将之擒拿。但若真让此人便这般若无其事的离去，实在是极大的有失八位护院长老之威严。
在一旁的虎杖长老也看出了些两人比斗的古怪之处，两人相斗只以拳脚功夫，没有使出一分道法神力，心中所顾忌顿时想到了，虎杖长老心中暗道：“首座师兄与此人久斗仍不分胜负，又不能施展大法力，这便如何是好？倘若自己上前助阵，对方必然施以道法反击，其破坏势必难以掌控。龙杖首座师兄性子刚烈自负，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虎杖长老迟疑着，还是说道：“首座师兄，贼人可曾擒拿得住吗？”
龙杖首座听闻此言，面色一沉，登时怒气上浮，重重的哼了一声。幸好此时走廊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虎杖长老似乎充耳不闻，继续说道：“龙杖首座久战不下，似乎来人极为棘手罢？师弟若从旁协助攻击，必能助师兄一臂之力。”
龙杖首座低沉着声音道：“虎杖长老师弟，就凭你这点儿微末的拳脚功夫，还用得着在我面前吹嘘吗？”虎杖长老说道：“龙杖师兄，做师弟的拳脚上的功夫火候虽然是差了一些，但是这把虎头杖却是还有一些道法的。”龙杖首座面色一愠，还未及答言。
黑暗中另一角落传来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低低声音抢先说道：“就算是龙杖首座师兄退下首座此位，只怕也还轮不到虎杖师兄你吧？”龙杖、虎杖两位高僧听得此声音，具都惊叹道：“怎地这蛇杖长老也来了？消息经如此之灵通！”龙杖首座正与人拼斗得不可开交，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虎杖长老却有些紧张的问道：“蛇杖师弟，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发现这里动静了吧？”蛇杖长老到了跟前，眼神瞟了一眼黑暗处虎杖长老的方向，脸露微笑着说道：“两位师兄但请放心，师弟前来之时已经观察过四周方圆百步范围，绝无旁人在此。”
停了一停，向旁边的虎杖长老问道：“怎么？这胜负如何？”虎杖长老说道：“胜负尚未分晓。”蛇杖长老黑暗中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玄空听了二人对话摸不着头脑，听这话三人似乎互不相帮，反倒是极为乐意对方不敌自己一般，这倒是让玄空一时惊愕不已。
这边蛇杖长老低声说道：“虎杖师兄，你是何时到达此处的，比师弟早到了许多，极为佩服。不过龙杖首座师兄比你我更先一步到达，则更令人佩服之至了。”虎杖长老面上一红，说道：“是我先发现此人，却让龙杖师兄抢了先机。”蛇杖长老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虎杖师兄倒也无须对此耿耿于怀。此时此刻，依然排在第二位，仍在蛇杖师弟之前。”
虎杖长老说道：“你知道规矩就好。”蛇杖长老嘻嘻一笑，全无高僧模样。他黑暗中观看了一会儿龙杖首座与玄空的比斗，忽然说道：“龙杖师兄，你‘拈花佛指’的造诣益发精进了，想必早已经到了‘会心一笑’的境界了吧？啧啧，精进如斯，当真是极为了得！令我们这些做师弟的实在是佩服之至。”
他侃侃而谈，继续说道：“上一回领教师兄拈花佛指的高招，惨败之后师弟冥思苦想三年才略窥破解之道。”一旁的虎杖长老接口说道：“蛇杖老弟，你不会在这会儿说出师兄拿手绝活的破解之法与人听吧？这等卑鄙无耻下流三滥的手段行径可是极大的不光彩啊！”
蛇杖长老说道：“虎杖师兄，难道你不想听一听师弟的心得体会吗？”虎杖长老嘿然一笑，道：“难得蛇杖师弟如此慷慨大方，做师兄的却之不恭。虽是受之有愧，却也是只有洗耳恭听了。”
蛇杖长老咳嗽一声，正色说道：“昔日佛祖释迦牟尼佛端坐宣讲佛法，众人皆不解。唯独禅宗领悟，会心一笑。佛祖手指拈花状，心知已有得道者。师弟揣摩许久，终于明白其中的诀窍。这拈花指法主要在于对敌之人的悟性心境，拿捏其心意，令其胡思乱想，蛊惑人心。”
龙杖听闻此言，面色大变。终于忍不住说道：“如今大敌当前，两位师弟竟然揭人之短与敌，如此鼠目寸光至极！如此鼠目寸光至极！”蛇杖长老却是脸露微笑，说道：“龙杖师兄如此动怒，可是已经大失我佛当年拈花微笑的境界了。这般使出的拈花指法，万一同高手过招，只怕是要吃亏的。”
果不其然，本来玄空在龙杖首的拈花指法之下虽然是似乎依然从容应付，但是已经有些浑然不觉的精神恍忽。在蛇杖长老的言语提点之下，登时清醒回过神来，暗道：“这拈花指法果然厉害，难怪这龙杖和尚只与自己比较武功，并不力拼道法，原来竟有如此缘故。”手中指掌极为凌厉的进攻数招。
龙杖首座猛见对方完全脱离了拈花指的掌控，禁不住又惊又怒，叫道：“两个蠢才破坏我大事。”拳脚指法连续变换，方才堪堪避过玄空的招式，龙杖首座的拳脚功夫本来与玄空就是稍逊一筹，此刻加上旁边的两位师弟一言一语，更是登时处于下风。
龙杖首座每使出一套拳法、指法亦或掌法，虎杖、蛇杖二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他的招式精妙之处。十余套功夫过后，以龙杖武功之博，竟也有无招可用之感。
这边玄空更是惊讶非常，他执掌万佛寺一派近两百年，却是从未听过门下有如此了得的人物。
这书斋别院是万佛寺禁地，即便是尊贵为掌教的玄空也是无从知晓护院护法的诸位高僧是何许样的人物。这时初见只觉得他们行事作风颇为古怪，令人难以理解。玄空内心时刻提防对方是有意使诈，因此往往是占尽先机之下依然不敢乘势击败对手。
这可是把一旁的蛇杖长老看得大摇其头，连声叹息道：“可惜，可惜，蠢才，蠢才，这般的大好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听他的言语以及脸上的惋惜之色，显然是恨不得自己替身上去，数招便把龙杖首座击败。
但是即便是如此，龙杖也是早已显露出败相，有些不支的模样。只不过依然凭借繁博的招式苦苦支撑而已，又打了半许，龙杖首座越打越觉得窝囊，似乎是自己明明输了，全凭对方手下留情，自己才勉励支撑着。脸上不由发红，忽然喊了一声：“停！”自己首先后跳退开，口中说到：“不打了，这般打法，我就算是赢了你，也是脸上无光。”
虎杖、蛇杖登时大喜，异口同声的说道：“龙杖师兄见识高明，雅量高致，令师弟等佩服。”
虎杖长老向前一步，说道：“阁下武功高强，我师兄已经是佩服之至。但是我这做师弟的还未领教高招，还请赐教。”虎杖长老说话虽然是极为客气，手中虎杖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当前驻地一顿。
玄空眉头一皱，说道：“这是要车轮战吗？”虎杖长老啊的一声，说道：“是了，这似乎看起来对你不大公平，只是咱们几位师兄弟的规矩向来都是如此，一人不敌，另一人继续顶上。你待怎地？嘿嘿，你若肯服输，束手就擒，倒也可以不用比试。”得道高僧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极为难得的奸笑。
这等无赖老顽童，玄空倒还是第一次遇上，心中暗道：“这般纠缠不清的打法，自己却是如何能够脱身？”
蓦然听闻一声长啸，玄空心中疑惑这难道是对方搬救兵来了？龙杖、虎杖、蛇杖三位高僧却是彼此互望一眼，眼中尽是惊讶之色：“怎的今晚来了如此多的不速之客？且手段道法都是极为了得的人物？”这是紧急示警之声，其余五位长老御敌不支的求援声音。这预警之声极强刺耳，显然是对手极为厉害。
蛇杖长老离外面通道最近，蛇步移行遁去，龙杖首座亦悄无声息的飘然随后。虎杖长老转身大踏步追了上去，黑暗中顿时只剩玄空一人。
玄空微微思索片刻，紧随虎杖长老身后一张开外。不论虎杖长老如何忽快忽慢的变换着身法，这段距离都没有缩短延长半分。虎杖长老虽然是惊骇至极，身法却是丝毫没有停留，越来越近的示警长啸并没有减弱，反而是更加急促。
来到一宽阔场地，五位长老加上先到的龙杖蛇杖两人一共七位和尚团团围住一股黑色迷雾，一齐施展道法佛功。嘛尼嘛哩哄放射出千百道佛光，方圆十丈都在佛光笼罩之下。但是即便是这般强势的佛光也无法完全压制住那诡异的黑色雾气，隐藏在雾气当中的人影若隐若现的手足舞蹈，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动作，催动着那缥缈的黑气，发出绝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