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是苏俏第一次主动亲吻顾清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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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俏缓了缓自己一夜没动浑身麻痹的身体，扶着顾清宇坐起来。顾清宇靠着沙发靠背，刚刚勉强坐稳，双腿一阵抖动又拉扯着他倒向苏俏怀里。
苏俏接住了这个大男孩的身体，一下一下帮他顺着后背，安抚他，等待痉挛过去。
顾清宇闭着眼，明明早已习惯了苏俏的照顾，可有时也会觉得难堪。
等顾清宇的身体彻底平静下来，苏俏再次扶着顾清宇坐正，并及时在他身体两侧摆了很多靠枕以帮助他支撑身体。
“苏俏，”顾清宇低低地叫了一声，苏俏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孩，没有说话。
“苏俏，”顾清宇又叫一声，这次苏俏没有理他，起身进了卫生间，不多时，苏俏推着装满水的泡脚桶走过来。
以往都是在晚上泡脚，昨天还没来得及泡脚，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醒来自然要补上。
苏俏把顾清宇的双腿抬起来，放进泡脚桶。
顾清宇看着苏俏为他默默做着一切，心中五味杂陈。这可是他喜欢的女孩，可他不曾为她做什么，倒是她，日日为他做着这些生活琐事。
“谢谢。”顾清宇看着已经挽起袖子伸手开始给他按摩的苏俏说。
“谢什么？”苏俏捏着顾清宇的小腿，“咱俩谁跟谁呀，哪有跟好哥们儿说谢谢的，你说是吧？”
顾清宇想伸手触摸苏俏的脸，听到这句“好哥们儿”，他又把手缩了回来。是啊，好哥们儿，你在想什么？难不成指望苏俏会喜欢你这个瘫痪的生活自理都充满困难的家伙吗？顾清宇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让自己更清醒。大腿处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顾清宇看了看自己的手，腿没知觉，手也不中用，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这么善良美好的苏俏啊！
泡完脚，按摩完，苏俏又仔仔细细给顾清宇擦了脚，帮他穿上了拖鞋。
顾清宇只有刚洗完脚会穿一会儿拖鞋，他的双脚瘫痪几年，已经微微变形，再加上没有感觉，穿拖鞋穿不住，有时掉了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平时即便在家，他也会穿上运动鞋。
顾清宇自己弯腰拉过轮椅，对苏俏说：“我去洗澡换衣服，你也去洗漱吧。”
苏俏点点头，“你注意安全，我洗漱完给你做三明治吃。”
顾清宇没说话，摇着轮椅离开了。
等顾清宇洗完澡出来，苏俏的三明治早已经做好，她正坐在餐厅等着顾清宇。
顾清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与苏俏的眼神对视。他默默转着轮椅到了餐桌前，又默默捧起了三明治，“顾清宇啊顾清宇，你的心思能不能纯洁一点儿？”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苏俏的烤肉店重新装修，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三十五万，钱全是顾清宇出的。苏俏一直想找个机会跟顾清宇签一份正式的合同，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
苏俏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跟顾清宇说起了这件事。顾清宇正在轮椅上摆弄着自己的腿：“俏俏，你人都住在我的房子里，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苏俏把切好的食材装盘，烤肉店明天开始试营业，今天可能是最后一个清闲的日子了，所以她给顾清宇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秘制烤肉，让他提前尝尝店里的新品。
“顾清宇，你来端菜，我来调个酱汁，马上就可以开吃了。哦对了，冰箱里还有我腌好的肉，你也给我拿出来。”苏俏指挥着顾清宇。
顾清宇从厨房里拿了个托盘放在腿上，又把盛菜的盘子放到托盘上，一只手护着盘子，一只手摇着轮椅到餐厅，再两手齐用把盘子端上桌。
把菜盘子推到桌子里面后，顾清宇又摇着轮椅到冰箱的旁边。当初买冰箱的时候，为了大容量买了双开门，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冰箱高处的东西他自己根本拿不到。顾清宇看着苏俏放在最上面几层的肉，摇了摇头，关上了冰箱门。苏俏把肉放上面，是因为只有上面是空的，中下层早就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苏俏，你把肉放在上面了，我拿不到，你待会儿自己拿一下。”顾清宇进了厨房，放下托盘，对苏俏说。
“哎呀，”苏俏拍了一下脑门，“我忘了。你把调料端出去，我去拿肉。”
苏俏把托盘重新放到顾清宇的腿上，又把两碗料汁也放了上去。苏俏先出了厨房，去冰箱里端肉。
顾清宇跟在苏俏后面，单手摇着轮椅，来到餐桌旁停稳。苏俏料汁调得有点满，顾清宇端的时候小心翼翼，两手一起抱着一碗料汁往桌上放。料汁摇摇晃晃，险些要洒出去。
苏俏拿出肉后，赶紧过来帮顾清宇抢救料汁，顾清宇无奈地笑笑，“苏俏，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苏俏安慰他：“你已经比之前有很大进步了呀，而且刚才是怪我料汁放太多了。”
苏俏拿了两个夹子，给顾清宇手里塞了一个，“以前都是我烤你吃，今天你也来帮我烤烤怎么样？”
顾清宇把手指穿过夹子上面的指套，夹了一片肉试了一下，虽然不是那么灵活，但确实可以自己烤肉了。“苏俏，今天你吃，我来烤。”顾清宇多夹了几片牛肉放进烤盘，滋滋的声音伴着肉香，回荡在整间屋子里。
苏俏放下自己手中的夹子，手撑着头盯着顾清宇看。苏俏从小就喜欢看认真做事的顾清宇，此时此刻，他拿着夹子翻动着烤盘里的肉，尽管动作有些不协调，尽管肉片夹得不紧偶尔会掉到桌上，但他仍旧不紧不慢地烤着，翻完这边翻那边。
肥牛片很薄，稍微烤一下便已经卷了起来，算是熟了。顾清宇夹起一片肥牛试图放进苏俏面前的盘子，可距离有些远，他伸长手臂也还是差一点点。顾清宇叫了一声“苏俏”，苏俏立马回过神来，把自己的盘子端起来接下了顾清宇亲自烤的肥牛。
“你快尝尝，怎么样？”顾清宇兴奋地说，这可是他亲自烤的肥牛。
苏俏夹起肥牛蘸了一下自制的料汁，然后把肥牛送到嘴边，“嗯~”苏俏闭起眼睛，仔细品尝着薄薄的肉片，“真不错，顾清宇，我可以聘请你到我们店里做烤肉师傅吗？”
“好吃吧！”顾清宇给自己也夹了一片，但是自己手里还有夹子，不好用筷子，没法蘸料汁，更没法送到嘴里。如果把夹子放下换筷子，又会耽误不少时间，烤盘里其他肉就得糊了。
顾清宇的为难，苏俏看在眼里，她绕到顾清宇的同侧坐下来，夹起肉蘸了料汁送到顾清宇的嘴边，“来，你也尝尝自己烤的肉。”
顾清宇乖乖张嘴，苏俏调的料汁搭配肥牛本身的味道，让顾清宇唇齿留香。“好吃！以后咱俩吃烤肉，都由我来烤。”顾清宇吃过自己亲自烤的肥牛，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是烤牛排，连着骨头的牛排比起肥牛片来说，重了很多。所以顾清宇用夹子夹了几次，都没有让牛排移动分毫。可是刚刚立下以后都由自己来烤肉的豪言壮语，顾清宇不想这么快就打了自己的脸。他继续尝试把夹子的一边插到牛排和盘子的中间，然后再把牛排夹起来。
苏俏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烤肉，一边观察着顾清宇的动作。她知道顾清宇又遇上难处了，不过她没准备出手，有时候顾清宇多试几次是可以成功的，如果实在不行，顾清宇也会向她求助的。
顾清宇夹了半天，牛排从盘子中央移到了盘子的边缘，已经快掉到桌上了，顾清宇十分懊恼，“苏俏，你帮帮我吧，你来烤牛排。”顾清宇的右手因为长时间用力，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苏俏站起身，握住了顾清宇的右手，然后和他一起用力，夹起了牛排。
知道顾清宇的手累了，苏俏自然地把他手上的夹子取下，“你吃一会儿，我来烤。”
作为烤肉店的老板，苏俏烤肉是专业的，火候的把握，牛排的熟度，她都了如指掌。顾清宇看着苏俏灵活地翻动牛排，再看看自己略微蜷缩的手指，心里划过一丝难过的情绪。不过也只一瞬，他就调整好了心情，重新把期待写在了脸上。
“苏俏，明天开业以后，你就又要忙起来了。”顾清宇看着苏俏，说话时透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啊，又要忙起来了。你呢，你是不是已经快放暑假了，网课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吧？”苏俏问。顾清宇受伤后，住院恢复调整了近一年，后来又是去康复中心复健，等年初向学校申请复学的时候，因为疫情，所有课程都成了网课。不过对于顾清宇来说反倒是好事，他的身体情况让他参加线下的课程反而很困难。
“大部分课程都已经上完了，所以我才有时间跟你去逛建材市场啊。”顾清宇说道。
苏俏把烤好的牛排用剪子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给顾清宇，顾清宇蘸着料汁尝了一口，肉到嘴里了，料汁倒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自己没发现，苏俏在一旁看到了，忽然动心，低头吻上了顾清宇的嘴角。
顾清宇嘴里还咬着肉，一瞬间停了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苏俏，世界仿佛静止了。
苏俏见顾清宇没有反应，胆子大了一些，她干脆放下了手里的夹子，抱住了顾清宇，试探性地吻上了顾清宇的唇。
顾清宇的嘴唇肉嘟嘟的，刚吃了烤肉，还略带些油腻，但在苏俏的感觉里，却是甜蜜的。
这是苏俏第一次主动亲吻顾清宇。
顾清宇手中叉子掉落，与盘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听到这一声，顾清宇宕机的大脑才逐渐清醒过来。他把头偏向另一边，“苏俏，”他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你在干嘛？”
顾清宇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一个吻意味着什么，可是，怎么可能？
顾清宇躲开了，苏俏失望地坐下。她继续拿起夹子翻动着烤盘里的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清宇还在回顾刚刚的那个吻，双腿突然的痉挛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他痛苦地低下头，勉力控制轮椅退到餐桌旁，防止不小心踢到桌子。
“顾清宇！”苏俏见到他紧张的样子，也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直接上手帮顾清宇按摩起了双腿。苏俏跪在顾清宇身前，丝毫不在意他痉挛的双腿会踢到自己。
“苏俏！”顾清宇疼得不自觉地抓紧了双腿，“你别、别在这儿，我会弄伤你。”
苏俏才不管那么多，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此时此刻，她只想做些什么能让顾清宇好受一点儿。可是她也知道，她其实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陪他一起等着这阵痉挛过去。
顾清宇整个人因为痉挛而差点滑下轮椅，等双腿的跳动不再那么剧烈时，他试图调整自己的身体，让自己重新坐好，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无论如何也用不上力。他只好任命般地闭上眼睛，任由身体继续往下滑。
苏俏双手插到顾清宇的腋下，抱起了他，帮他重新在轮椅上坐好。然后，苏俏又心疼地替他擦去了额前的汗水。
顾清宇睁开眼，正好对上苏俏含泪的双眸。他想伸手想替她擦掉眼泪，结果手还没有举过头顶，便再没有力气上举。他正无奈准备放弃，颓然地垂下手，苏俏却拉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轻轻贴上了自己的脸颊。
苏俏的脸发烫，顾清宇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又轻轻抚着她的眼角，“俏俏，别哭。”他说，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苏俏的泪水再次决堤。
苏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是亲吻被拒绝的难堪？还是对顾清宇突然痉挛的心疼？还是因为他替自己擦眼泪时的温柔？
苏俏突然松了手，顾清宇的手再次无力地垂下。
顾清宇一怔，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不管苏俏为什么流泪，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一个被亲吻后突然痉挛的废人，有什么资格为苏俏擦眼泪？
“苏俏，你走吧。”顾清宇面无表情地转着轮椅调转方向，“我累了，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