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王都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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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王都自焚

契丹人两次失败，不敢再来了。明宗派使者去催促王晏球攻城，王晏球就和京城来的这位使者一起，并马来到了定州城下，他指着定州的城墙，对使者说：“此城如此高大险峻，就算是敌人不抵抗，随便你外兵登城，恐怕你的梯子也没那么长那么高，所以硬攻只不过是白白损兵折将罢了，对敌人根本就没什么损伤，不如咱们就这样困住它，反正我们有三个州的粮草供应，就这样跟他耗着，等他自己崩溃，到时候自然可以不战而下。”

朝廷使者回去以后，把王晏球的意见汇报给了明宗，明宗自己也是带兵打仗的人，一听就明白，于是也不再催着攻城了。

好容易过了残年，转眼到了天成四年，公元929年二月，果然像王晏球所预料的那样，定州城里扛不住了，发生了内乱，都指挥使马让能偷偷开了城门，迎接官军入城。王晏球立刻麾军直入，王都全家自焚而死，奚族酋长秃馁被唐军活捉了，押送到汴梁，然后被砍了头。王晏球班师回京，朝见皇帝，明宗对他当然是褒奖有加。王晏球口不言功，只是说部队在外，全靠各地的供给，自己并没什么功劳，很是惭愧。他这么一谦虚，明宗就更加高兴了，赏，当即拜他为天平军节度使，兼中书令，不久又调他去镇守平卢，但是没过几年王晏球就病故了，享年六十二岁，他死后被朝廷追赠为太尉。王晏球虽然是两朝之臣，但是也是一位很有韬略的大将。南宋学者黄震评价他说：中国威振契丹，是从王晏球开始的。

这时候南吴那边也发生了变故，丞相徐温病死了，公元927年，吴王杨溥自称皇帝，改元乾贞，追尊自己的父亲杨行密为太祖武皇帝，大哥杨渥为烈宗景皇帝，二哥杨隆演为高祖宣皇帝，任命徐知诰为太尉兼侍中，拜徐温的儿子徐知询为辅国大将军，兼金陵尹。前面咱们不是说过，荆南的高季兴也投靠了南吴，向他称臣了吗？这时候他也向南吴上表，表示祝贺，所以杨溥封高季兴为秦王。不过呢，徐温虽然是死了，但是权力仍然是在徐家手里，不是说你杨溥当了皇帝就能快意恩仇了，跟过去其实也没啥两样。

高季兴领兵进犯南楚，在白田打败了楚军，擒获了楚国将领官员三十四人，高季兴把他们都献给了南吴。楚王马殷派了使者去向后唐朝廷告状。后唐为了安慰马殷，封马殷为楚王，马殷改潭州为长沙府，在这修建宫殿，设置百官，任命自己的弟弟马宾为静江军节度使，儿子马希振为武顺军节度使，让二儿子马希声负责内外军事，拜姚彦章为左相，许德勳为右相，整顿兵马，增添戍卒，控制边疆。

吴国皇帝杨溥听说南楚和后唐建交，自己也派了使者去和后唐修好，国书中自称皇帝，安重诲很生气，说杨溥竟敢跟朝廷分廷抗礼，他现在派使者来，只不过是想试探我们的态度，所以不应该接待他们，于是拒绝了吴国使臣，吴国使者只好回去了。杨溥说，既然后唐不愿意跟我们交好，这楚王不是你封的吗？那我索性就再发兵攻楚。你不重视我，我就去揍你的小弟。

可是人家南楚也不好惹，南吴的部队到了岳州，人家楚军早已有了准备，不等吴兵列阵，立刻迎头痛击，生擒了吴将苗璘和王彦章。这个王彦章跟前面我们说过的那个王铁枪可不是一个人，那个王彦章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这俩人共享一个名字。

吴国的败兵逃回去，把兵败的消息报告了吴国皇帝，杨溥这才知道，人家楚国虽然小，也不是白给的，于是就派人去向马殷求和，楚王马殷就让苗璘和王彦章回去了，两下里也就罢兵言和了。

公元929年，荆南节度史高季兴死了，高季兴有九个儿子，他大儿子高从诲来向吴国报丧，吴国让高从诲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高从诲接了位，就跟自己的臣僚们说：“我们离唐比较近，离吴比较远，舍近求远，终究不是什么良策，不如向唐称臣才对。”于是派遣使者出使南楚，请楚王马殷帮忙传个话，替自己向后唐谢罪，说自己情愿以后按时进贡，一面又派押牙官刘知谦去给后唐朝廷上表，献上白银三千两，说这是赎罪钱，您就别跟我计较了。明宗挺高兴，准许了他的请求，任命高从诲为节度使，又追封高季兴为楚王。所以马殷是现任的楚王，高季兴是追封的楚王。

从前高季兴还活着的时候，他听说南楚之所以富强，都是因为马殷手下有一位高人，名叫高郁，于是屡次派门客去见马殷，想要挑拨他和高郁之间的关系。但是马殷始终不信，对高郁一直很信任。等到马殷的二儿子马希声掌权主事以后，高季兴的儿子高从诲故技重施，继承了他老爸挑拨离间的传统，也派人到处散布谣言，说马家的江山将来必然会被高郁给夺去，马希声可没有马殷那样的胸怀，就对高郁有了防备之心。马希声的老婆姓杨，她娘家有个人叫杨昭遂，想要取代高郁，所以也常常在马希声面前说高郁的坏话，马希声就夺了高郁的兵权，把他降为行军司马，高郁非常生气，说：“马殷的犬子渐渐长大了，要咬人了，我还是归老西山吧，免得被他咬！”

没想到他发牢骚的这几句话竟然被马希声知道了，马希声立刻假传他父亲的命令，把高郁给杀了，而且还灭了高郁全族。这一天恰逢大雾天气，马殷这时候都七十七岁了，基本上已经退居二线了，平时深居简出的，他还不知道高郁被杀的消息，那天他看着眼前的大雾，就跟身边的人说：“我当年跟随孙儒渡淮河，每次有无辜之人被冤杀，必会有天变，今天这么大的雾，难道有冤死之人么？”结果第二天他就听说了高郁被杀的消息，马殷抚胸大哭，说：“我已经老了，很多事我已经管不了啦，致使我手下的功臣被冤杀，可悲可痛啊！看来我也活不久了。”第二年马殷就病故了，享年七十八岁。

马殷的长子马希振，因为弟弟掌握了大权，所以自愿让位。于是马希声继承了父亲的官职，报告了后唐朝廷，后唐说：马殷的官职和爵位都已经很高了，无可追赠，所以只赐了他一个谥号：武穆。并且任命马希声为武安、静江等军节度使。

马希声是个官二代，平时铺张惯了，他喜欢吃鸡汤，每天必须要炖五十只鸡，马殷出殡那天，马希声脸上没有一点哀痛的表情，他一连吃了好几碗鸡汤，然后擦着嘴出来送葬，礼部侍郎潘起说：“从前阮籍居丧期间吃蒸乳猪，这哪一朝哪一代没有贤人呢！”马希声听了他的话莫名其妙，还以为潘起这是在夸他呢，于是就继续向先贤看齐，接着吃鸡、喝汤。不过马希声有一点比较明智，就是自己主动除去了楚国的建制，仍然恢复了自己藩镇节度使的地位，老老实实地向后唐称臣，楚国这个名号前后仅仅用了两年，它的国土面积相当于湖南湖北两省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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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卡片：

马殷前面我们零零星星的说到过很多次了，这个人实际上也是个枭雄级的大佬。

马殷没什么文化，从一个身份低微的普通士兵起步，靠着战功一点点升迁，最终打下了一片天地，成了一国之君。

马殷出生于公元852年，跟朱温同岁，是河南许昌人。他发达之后说自己是东汉开国名将马援的后代，这就说不清了。那时候开国的国君们都一样，都想给自己找一个高大上的祖宗。

唐僖宗在位的时候，三十五岁的马殷加入了忠武军，成了孙儒帐下的一名士兵。这是他人生蜕变的起点。马殷随军作战期间，表现得异常勇敢和坚定，凭着战功在军中很快受到了将官们的重视。他作战有个特点，并不是一味地猛冲、蛮干，而是在勇武当中透着一股稳重和谋略。

公元892年，孙儒跟杨行密交战的时候阵亡了。当时军中群龙无首，大部分将士都投降了杨行密。四十岁的马殷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他收拢了孙儒的残部，大致有七千多人，跟着龙骧指挥使刘建峰进入了现在的江西省南昌市一带，休养生息、蓄积力量，继续跟杨行密抗争。马殷跟着刘建峰四处征战，逐渐控制了湖南地区。马殷在身份上也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当上了内外马步军都指挥使，那年他四十三岁。

公元896年是马殷人生当中的一个巨大转折点。刘建峰有一些致命的坏习惯。他和朱温一样，喜欢跟手下将领的妻妾们在一起做游戏。马殷攻打邵州的时候，刘建峰就因为跟部将陈赡的老婆玩游戏被抓了个正着，让陈赡给杀了。随后大伙一致推举马殷接替刘建峰，并且被朝廷任命为潭州刺史。马殷接下来稳扎稳打，步步蚕食，从公元898年到906年，马殷率领部众占领了湖南全境，还有广州的北部地区、贵州的东部和广西的大部分地区，这就是“南楚政权”的基本势力范围。

公元907年，朱温建立了后梁政权，为了拉拢马殷，就给他封了一大堆职衔，“楚王”这个名号就是其中之一。公元923年，李存勖灭了“后梁”建立“后唐”，为了拉拢马殷，也是如法炮制，大小官职封了一大堆。公元927年，明宗李嗣源继位，七十五岁的马殷才算是正式做了楚国国王。楚国有多种叫法，根据地理位置，称为“南楚”；根据国君的姓氏，又称为“马楚”。

马殷虽然文化程度不高，而且出身贫寒，但是非常重视人才，他的辖区内吏治清明，在军事上他主张保境安民，从不轻易挑起事端，这一点跟高季兴刚好相反。他极为重视农业生产。实际上马殷在位的时间非常短，公元930年就病逝了。但是，他深受臣属和百姓的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