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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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三楼，灵通透过窗户看月华和当地官员交涉，有说有笑的模样十分自然，有些失望的吐出一句：“看来公主是真的走了。”
闻声灵童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
“走了就走了，我们又不一道儿”
一听这话，刚刚还有几分失落的人立刻又换了一副表情，满眼期待的回头看着正在整理包袱的了无
“小师叔，我们真的不回京城吗？”
“嗯，来时不就答应过你吗，等花岛事情结束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终归回去也没什么事情，既然都出来了，到处看看也好”
了无没有抬头，继续整理手里的东西，神情话语都平淡的很。灵通听完自是乐的见牙不见眼，而灵童则有几分担忧
昨日一到蒙城，公主就离开了，侍卫一个也没带；当时他还以为公主只是去转转；可刚刚见月华在接见当地官员，由此可想公主应该已经出发回京了
而昨日小师叔也说暂时不回京城，想四处去走走看看。这事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他并不是喜欢麻烦的人，可他明明比谁都清楚，就他那一张脸走到哪儿都会有麻烦找上门
“大师真不带护卫了？”
看着收拾好准备出发的三人，刘洋神色为难。且不说公主那边如何，大师如今还是大悲寺的高僧，万一要出点事，他也不好交差
“我们就四处转转，也非去什么危险之地，护卫就不用了”
了无没有看出他的担忧来自何处，只是回了一礼后便带着两个小和尚离开。俗世很大，有些事他要走过看过才能找到答案
了禅说没有执着，又何谈放下执着。他以为他的执着是舍不下对翊阳的那份心动，然而船上翊阳的话让他动摇了，他对翊阳真的是心动吗？
初见时她不过一十二岁的孩子，师父断言她会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可她本就一身血气不散，若想凤凰涅盘，不知还得经历多少苦痛磨难。因此对她自然的生出了一丝偏爱，可他清楚那只是对她诸多苦难的怜悯
然而，现在他的情感亦是真实，只是他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占了更多的位置。他放不下的到底是对她苦厄的怜悯还是那没来由的欢喜
“让他去吧！大师诚心向佛，自有佛祖庇佑”
直到月华开口，刘洋才收回了担忧的视线，放弃了暗中派人跟着的打算
从花岛归来的一群人，在此便是好聚好散，分道扬镳
此时此刻的花岛内，气氛却有些凝重
内外长老齐聚，连一直负责贸易的花沢和花寅都回来了，此时花家除了送人未归的花冥，算是到齐了
“那些人要怎么处置，送回去吗？”
年迈的大长老率先打破了沉寂，朝着大祭司花子宜开口问了起来。在场除了花灵和花淮，其余对此没有半点惊讶
“送回去是什么意思？那帮盗贼是你们放上来的？”
花灵并不笨，他只提了一句，她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她想不通闹这一出有什么意义，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闻言花子宜瞥了她一眼，随即沉着声音开口道“你非不谙世事，难道不知这天底下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净土”
“花岛的安稳不是天生地长，而是历代大祭司同长老们悉心维护才有了如今的景象。东洲强盛，离我们也最近；为友则安，为敌则灭。东洲的动乱与否直接决定了花岛的兴衰，所以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
对于花子宜的话，花灵其实想得到的。只是不清楚这跟翊阳来求药有什么关系；若是因为有人不想这药回到京城，那他们回程的途中有千里之隔，多的是机会动手；若是花岛不想让这药离开，方法更是有千百种，而放生人入岛是最下策
她和花淮想得差不多，只是花子宜正在她的气头上，所以她不敢问，于是忙朝花淮使了一个眼色
“这跟那位公主来求药有什么关系吗？”
两人的小动作谁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点明罢了。花沢长期在外走商，对东洲的情况最了解，所以开口同他们解释起来
“东洲皇帝病重，且未立诸君。而如今有资格继承的三位皇子功绩平平，毫无建树，撇开有母家支撑的二皇子和七皇子，五皇子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无论是二皇子还是七皇子，其身后势力都不足以和当朝太后抗衡。倘若皇上此时病逝，新帝要么是太后推上去的傀儡，要么就是朝堂混乱厮杀的胜利者。但无论哪一种，东洲是否还能姓沐都难有保证，毕竟乱世出枭雄，想做九五之尊的人太多了”
“那这跟翊阳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儿见两人还没看出问题的，花沢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又继续开始替二人讲解
“有继承资格的没有力量抗衡，可没有继承资格的却有和太后一争的实力。翊阳为涉政长公主，手里有天韶关二十万大军兵权，除此外她于漠北有恩，于西梁有恩，倘若真的发生动乱，她若振臂一呼，这些地方极有可能听她诏令。这么一来，她能轻轻松松控制东洲半壁江山”
“她若真能做到如此，届时自称为帝那东洲不还是沐家的东洲吗？”
“东洲没有女帝的先列，以往任何朝代都没有”
“别人不敢不代表她不敢，她能做到长公主拿下这般权力不就已经代表着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吗？”
花灵的问题有点天真，却也是事实。翊阳从冷宫出生，一步步到长公主本就是常人所不能及，以她现在的能力若真想一争储君之位并非没有可能，只是…
“他会安排人来求药，就证明他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会死去。这种时候但凡有点心思的人决计不会离开京城，哪怕装病自残也该等在宫里。若有万一，便是时不待人”
花子宜接过了花沢的解释，继续开口。花灵将来是要做大祭司的，有些道理需要她要好好教
“花岛远隔千里，她还能安心的来，要么京城早做好了安排要么她就无心那个位置。无论哪种对我们都很重要。所以我特地拖着她在岛上多待了几天，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以及京城那帮人的反应”
“结果你看到了，京中必然是有人不想这药回去的，但这人却没有不想她回去；这从侧面印证了她有控制朝堂平衡的能力。她现在就已经有这种能力了，所以皇上是谁对她而言并不重要。相反若她扶持新帝登基，以她的身份地位，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监国辅政。比起违背常理去做女帝，这显然更稳妥”
“但她走的显然不是这条路，她选择了做一个子女、做一个臣子、做一个真正心怀天下的长公主。认君令，听君命”
“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花子宜的话语神情都是掩盖不住对翊阳的欣赏，花灵虽然有些不甘心，可她不能否认翊阳的功劳。她能凭一己之力将安阳撕破了口，让漠北得以喘息，就凭这个，她们之间就已经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面对这样的差距，花灵难免低落；两人之间她注定一开始就没有争的资格。先遇见了这样的人，后来的又怎么可能入得了眼
“不是她有那么好，是她所处的环境让她只有那么好才能活下去。可你不同，你是花岛的花灵，自小哥哥长老们都宠着你、惯着你。但是灵儿，你是花岛的圣女，是花岛未来的大祭司，是未来要守护花岛的人；所以你不能一直任性，胡闹。我和诸位长老能为你铺一时的路，却铺不了一世的路，你该学会长大了”
“我们直接走水路过南宁吗？这几日天气不错，水陆两道应该都没问题。”
燃烧的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让这寂静的林子添了些生气。辛夷和夏风已经累得睡着了，只剩双喜尚还有点精神陪她坐着熬
“水路吧，先把药送回去，其余的过后再查”
翊阳拨了拨柴火堆，燃烧的火苗一下大了起来，让温度也随着升高了些。看着双喜仍旧一脸疑惑的样子，翊阳缓缓开口解释道“如今没有什么比皇上的身体重要。此药若对他有用，那么他好起来后自然会处理这些旁生的枝丫，无需我去动手。若此药没甚大用，那我更要早早回去，否则难掌大局。这种时候一旦陷入被动，那么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此事单听便知其严重性，可她却说的很平常，好似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一样。双喜见怪不怪，直接往身后树上一靠然后开口道“你熬着吧，我实在累得慌”
翊阳不置可否，双喜本就没有底子，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况且不是谁都能活两世，他们总归是有牵挂的
秋末的天凉得很，便是身处南宁的地界入夜后也是冷的，翊阳将披风拢紧了些，扫了眼睡着的三人，视线最终落在燃烧的火焰之上
上一世行军露宿野外是家常便饭，可第一次还是怕的。前朝留下的战地，经过几百年已经植被茂密到看不出半点战场的悲惨。可入夜后空谷幽寂，连风都像鬼哭狼嚎；好似地府被这些阵亡的将士破开了大门，有无数冤魂厉鬼争先恐后的想要冲出来
十岁出头的周毓太要强；夜深时吓得睡不着便悄摸着瑟缩在角落，深怕被谁发现，可她忘了她有一张狗皮膏药，随时都能黏上来，尤其这种时候
“怕就怕嘛，你一个小姑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林渌一早就见她神情不对，可他始终不长记性，偏爱提她姑娘的身份，于是周毓哪里还记得害怕转而在林子里追了他大半个晚上，直到周昌年取消了二人的演练资格才算作罢
“翊阳”
思绪在火光的映照中飘远，饶是翊阳也有些晃神，遂辛夷喊她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怎么、”
后面的问题还没出口，她便发现往常安静的霜花有些躁动，于是立刻警戒起来，仔细去听四周细微的声响
见她谨慎的模样，辛夷在心底叹了口气；立刻阻止了她想熄灭火堆的动作
“应该有点距离，我想是霜花的听觉太灵敏。可若是一般路人行过它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问言翊阳走到霜花面前，想试着安抚它的情绪，可它依然哼哧哼哧的喘着气，这反应不像是受惊，更像感应到什么的焦急
“把他们叫醒，我去官道上看看”
万物有灵，她上辈子就知道了。霜花本就是一匹有灵性的马，能让它有这般反应，对面应该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