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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救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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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上,朱高煦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宝马飞奔而来,越发显得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他一拍马头,朗声大笑:“老三,你这马儿不错呀!”

话音甫落,有一面白清俊,笑容满面的男子行至朱棣面前,拱手行礼。

“父皇,儿臣重金购得这匹汗血宝马,早打算送入宫中,若非先前儿臣风寒未愈不能入宫,重阳宫宴那日便献上了!”

此人正是赵王朱高燧。

朱棣微微颔首,对着朱高炽:“当初朕北征之时,嘱你不要整日埋首纸堆,需勤加练习骑术,今日便考校一下你的进益。去试试。”

朱高炽心咯噔跳了下,面露难色。

朱棣见他犹豫,于是横眉冷对众教官。

“太子至今无法驭马,皆是尔等教习不力。”

众人骇然,连忙跪倒求饶。

“皇上恕罪!”

朱高炽望着乌泱泱跪倒的一众人,默默叹了口气。

他不愿连累他人,连忙站起:“父皇,儿臣愿意一试。”

朱高燧眉峰一挑,故作关切道:“大哥,这马儿性子烈,你素日不擅骑射,换一匹吧。”

朱棣冷声驳斥:“换什么换,一国储君,连一匹马儿都驾驭不住,将来如何统御臣工,泽披万民,就这匹!”

朱高炽走到马下,眼见马儿高大威风,越发手脚发软,试图爬上马去,却因身形肥胖,上不去下不来,很是难堪。

朱高燧连忙使个眼色,两名教官快步上去,一个以背为凳,却险些被太子踩趴下,几个人连拖带拽,才把朱高炽送上马去。

望着朱高炽吃力上马的狼狈模样,朱棣扶额,有些嫌弃地将视线移开。

“大哥,今日便试试这汗血马,到底有多快!”朱高煦忍不住大笑出声,他用力一拍马臀,马儿快奔而去。

朱高炽惊骇地抱住马脖子,连坐都坐不直。

朱高煦扯着嗓子高声道:“大哥,不要露怯,把背挺直了!”

马儿矫健,性子又烈,奔跑时似离弦之箭,朱高炽心底愈发恐惧,整个人在马上东倒西晃,几乎摔下马来。

突然,朱高燧面色一变,忙道:“不好,大哥小心!”

朱高煦一皱眉,快步上前,预备扯过一匹马儿去救朱高炽,谁料一人飞身上前,劈手夺过教官手里的套马索,眨眼间策马飞驰出去,身如流星一般,迅速追上了朱高炽。

在汗血马猛然昂脖嘶鸣,眼看要将朱高炽甩下去的一瞬间,来人以绳索套住了马脖,竟是以一己之力,硬生生迫使烈马减速并最终停下。

因为没有套马杆,拉马的速度过快,朱瞻基的手瞬间被套马索勒出一道血痕,但他迅速下马,上前扶下了朱高炽。

“父亲,没事吧?”

朱高煦狂怒,已策马冲上去,发狂一般地甩鞭抽马。

“叫你狂性大发,差点伤了我大哥!该死!混账!”

“二哥,万万不可!”见状,朱高燧连忙出声制止。

谁料马儿越发烈性,竟嘶鸣一声,撞开朱高煦,笔直向朱棣方向冲过来。

正好赶到的孟尚食等人都吃了一惊,骇然后退。

“护驾!”朱高燧惊恐万状。

面对冲他而来的烈马,朱棣毫不慌张,连个眼神都未给。

朱高煦抽出腰间佩剑,厉声高喝:“杀!”

士兵们抬弓预备射杀,一道火红的身影越众而出,锦衣卫指挥同知游一帆飞身而上,长弯刀陡然出鞘,锋刃势如破竹,直直劈砍而下。

马儿前膝一软,恐惧万状,竟是匍匐在地,踉跄难起。

那雷霆万钧的一刀,就在半空之中,陡然止势。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片刻后,游一帆牵着马儿,逼迫它在朱棣面前俯下身来。

“皇上受惊,微臣来迟。”

朱高煦剑犹在手,满脸诧异地望着他。

朱棣满意地点头,侧目睥睨两个儿子,旋即快步向朱高炽的方向而去。

朱高炽一身狼狈,一看皇帝来了,眼底顿时飘起感动的泪花,匆忙迎上去,满心欢喜。

“父皇,儿臣没事,您不必忧——”

话未说完,被朱棣嫌弃地挥到一边。

朱棣上前握住朱瞻基的手,上下察看,神情虽严厉,语气却满是担忧:“你好大的胆子,那是匹疯马,性烈如火,你也敢上前去!”

一想到方才那般惊险之境,朱棣心底便是一阵后怕。

朱瞻基嘴角微扬:“皇爷爷,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这时,朱棣回过头,劈头盖脸就骂朱高炽。

“叫你平日多练骑射,朕的儿子哪个不是能文善武,偏你如此痴肥无用,到底怎么当人家老子的,还要朕的宝贝孙儿去救你!”

朱高炽委屈不敢声张,脚底下挪啊挪,庞大身躯藏了一半在朱瞻基身后,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切皆是儿臣的错,父皇、父皇息怒!”

朱高燧、朱高煦、士兵们全都跪倒:“请父皇(皇上)息怒。”

朱棣环顾众人,厉声呵斥:“太子身陷险境,尔等皆不能救,要尔等又有何用!拖下去!”

士兵们来不及辩解,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已上前拿人带走。

像是预料到朱瞻基要开口求情,朱棣又道:“敢为他们求情,罚得更重!自即日起,尚食局每日减少太子宫膳,三月之后,太子若还是肥硕依旧,无法御马,众皆提头来见!”

远处,孟尚食跪伏在地,深深低下头去。

朱棣怒气冲冲地离去,朱高燧紧跟其后离开了演武场。

朱高煦故意落后两步,踱步到游一帆面前。

“我远在封地,便听闻京中多了一位俊才,今日一见,果真英武远胜常人,难怪独得圣心,破格擢拔。”

游一帆扯唇,冷淡地笑了笑:“汉王谬赞,臣愧不敢当。”

朱高煦深深望着他,眸中闪动着怀疑,半晌后,他最终只是欣赏地重重拍了拍游一帆的肩膀,追朱棣而去。

锦衣卫要将马儿牵走,游一帆和朱瞻基不约而同地开口。

“慢着!”

“慢!”

二人对视一眼,游一帆快步上前,检查马鞍、马蹄各处,果然在马蹄处发现一道细微的血痕。

“殿下!”游一帆扭头望向朱瞻基。

朱瞻基扫过一眼,心中洞若观火,轻轻颔首。

“刺啦--”

闻声,二人同时回头,就瞧见眼圈红红的朱高炽正用帕子擤鼻涕。

他抬头看向二人,仿佛对自己被陷害一事毫无察觉,满脸茫然:“怎么了?”

二人竟异口同声:“无事。”

瞧见对方与自己如此默契,朱瞻基不免又多看了一眼游一帆。

宦官来搀扶朱高炽离开,朱高炽背过身去,无辜的面孔方才换上深沉之色:“回宫。”

子衿送膳到草舍,里外不见宦官看守,她小心翼翼地走入了书斋。

环顾四周,满座皆书,墙壁上都是朱瞻基自己的字画,多是花石草树,皆是各具神韵。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幅农耕图上,驻足良久。

突然,一阵蛐蛐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到案头,正要去看蛐蛐儿,却意外发现了那幅染了污渍的书法。

子衿俯下身,认真观察那块污渍。

待回到尚食局,她不由自主想起那幅受污的字画,思忖片刻,快步走向庭院东南角背阴处,那里堆放着大大小小十数个坛坛罐罐。

经过的白金笙奇怪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充满狐疑。

子衿找到自己要的山泉水,面露惊喜,用小葫芦装满,匆匆离去。

白金笙现身,走到那只装满山泉的坛子前,看了一眼,迅速尾随而去。

她尾随子衿来到草舍外,见左右无人,于是走到窗外,暗中窥伺。

草舍内,子衿用小刀刮去表面的蜡,在字画上下各铺一层宣纸,而后取小刷子,轻轻蘸取泉水,刷在字画的污渍上。

蛐蛐儿时断时续地鸣叫着,她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书画,对时间的流逝浑然不觉。

窗外,白金笙盯着屋内子衿处理书画的场景,若有所思。

良久,子衿出了草舍,目光轻轻扫过身后,已发觉有人跟踪。

她轻蔑一笑,随即快步离开。

待子衿的身影消失在草舍门口,白金笙这才探出头来,长舒了一口气。

清宁宫中殿。张太子妃亲自侍膳,朱高炽对着满桌青菜萝卜唉声叹气,食难下咽,索性放下了筷子。

孟尚食和胡司膳对视一眼,皆面露难色。

而尚食局里,众人看见送膳宦官陆陆续续端着被退回的食物进门,个个面露难色。

孟尚食经过众人身边,看都未看苏月华一眼,她刚受过刑,忍着疼痛,额头直冒冷汗,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孟尚食环顾众人,正色:“太子殿下不愿进膳,长此以往,恐身子受不住。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大家轮流为太子制膳,谁能替东宫解忧,太子妃重重有赏。否则,太子身体有恙,尚食局上下都难逃惩罚。”

众人低声议论,雪芦却在人群最后偷偷啃猪肘。

香芹提醒她,她还傻乎乎地递过去。

香芹捂住脸,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方含英望过来,温柔的目光中微带责备,雪芦连忙将猪肘藏在身后,悄悄低下头去。

白金笙垂头丧气:“太子一日无肉不欢,食量又大,今陛下严令,禁止肉食,如何能使得?”

“是啊,胡司膳、王司膳都试过,可不论如何烹制,太子就是食不下咽。我们去试,难道还能胜过两位司膳吗?”闻宴桃附和。

王司膳见二人颓丧消极,当即厉声训责。

“你们都是从各地挑选出来最优秀的厨娘,大明国土广博,菜式丰富,集思广益,未必无法,试也不试,便要放弃?”

两人顿时不做声了。

而殷紫萍、苏月华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眼看王司膳凌厉目光扫了过来,子衿见雪芦吃得满嘴油,轻轻一点嘴角,示意她赶紧擦擦。

雪芦羞怯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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