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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真真假假,大局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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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宫高扬着一摞信件,一脸自大又得意。

其他人全都震惊地看向沐之,简直不敢相信白南宫所说的这个弥天大谎。

白南宫翻起信笺,装模作样地道:“‘爱女沐之亲启’,这些全都是当年沐丞相写给沐之的家书,却莫名其妙跑到了风袂衣的手里。虽然八弟的人看押着风袂衣,咱们暂时请不来他,但是风袂衣说了,这信是替你保管的,对吗?”

没曾想让白慕容先行保护住万一门,却给了白南宫步步逼问的机会。

既请不出风袂衣,沐之不得不认,“是,信是我的,暂时寄放在我师叔祖风袂衣那里而已。”

白南宫得意地笑起,面容因为兴奋显得有些扭曲,他举着那摞当年沐霁言写给沐之的家书,在大殿里展示一圈,道:

“你拿着沐之的家书,习着鬼冥宫的武功,这足以证明你就是沐之!再加上你勾结云炎奸细洪错!你就是逆反贼人!来人!拿逆贼!!”

白南宫说罢,殿外立刻冲进来数十名侍卫,将沐之和洪错团团围住。

洪错大急,举起龙锏挡在沐之身前。

殿内一片肃杀之气,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卧龙将军!沐之!白夙沙?这竟然是一个人?!

每个人神色都震惊至极,只有白慕容目光灼灼,下意识向沐之迈近一步。

白南宫见场面如预期的一样,赶紧对白轩辕道:

“父皇!儿臣已一一指证!此等逆贼,多留一日便是多一日祸患!枉费父皇如此器重,差点将江山拱手他人!请父皇下命,立刻将此逆贼杖杀!”

没有人搭白南宫的腔,众人都还未从白夙沙就是沐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杀与不杀?这已经不是众人能来得及考虑的了。

一旁沐霁言沉默了许久,上前道:“皇上,臣的女儿早已于十四年前过世,如果她还活着,臣一定能认出来。普天之下没有哪个父母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沐霁言说着看向沐之,温和一笑,“这个,绝对不是臣的女儿。”

沐之浑身一僵,死死攥住了拳头。

还有比父女咫尺之面,却无法相认更心酸的事吗?

沐之深吸一口气,睁着发红的眼眶,抬手握住了面前一个侍卫的刀刃,缓缓将刀刃拧成麻花状。

“没错,我是鬼冥的习武弟子,是去过鬼冥山,那家书也的确在我手里,可那又如何,这就能证明我是沐之?再者说,就算我真的是死而复生的沐之,我为什么要冒充九皇子,为什么要谋逆?我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白南宫一听大怒,“你还想抵赖!且看你勾结云炎奸细洪错便知!你冒充九皇子定是为窃我北离江山!不仅如此,你肯定还是和沐霁言一起,想要谋权篡位!”

白南宫说着大步走到沐霁言跟前,猛地将沐霁言推到殿中央。

沐霁言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这下算是彻底惹毛沐之了。

只见沐之阴下脸,缓缓点头道:“好,很好。三哥,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不等白南宫再言语,沐之负手走向殿中央,朗声道:

“诸位,难道没有人想过这几个问题吗——第一,即使我是沐之,冒充了九皇子,那真正的九皇子去哪里了?第二,这家书原本交由我师叔祖武林盟主风袂衣保管,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三,说我勾结云炎奸细——”

沐之从那个云炎守城文官手里夺下文书,在其中关键几行扫了两眼,冷笑道:

“我来给大家念念,‘云八十六年,流人洪错持令放逐。洪错,年十四’。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也能被指控为奸细?真是可笑!且不说这个云炎守城来自哪里,说话是否可信,就凭阿错的容貌已不是当年前的模样,这个所谓的云炎守城竟然能一眼认出,就知这是预先备好的戏码!如此——这个云炎人是你白南宫找来的,那么到底是谁在勾结外臣?!”

白南宫大叫:“就算他不是云炎奸细,可你是沐之,是冒充的九皇子,这件事你怎么说?!”

沐之拍拍洪错的肩膀,道:“阿错当然不是奸细。至于我——也当然不是什么死而复生的沐之。我就是我,白夙沙,北离的第九皇子。”

“你胡说!”白南宫眼睛瞪得血红。

沐之瞥见庄初站在殿外,便招手示意道:“我现在就让大家看看,沐之到底在哪里。”

庄初随即走进大殿,将一个小小的麻袋倾倒在地上,一堆零散的骸骨裹着泥土,散落在地上。

这便是当时沐之让阮轼去办的事,在鬼冥山的悬崖中找到白夙沙的骸骨。

十四年过去,骸骨已风化得有些脆弱,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出这是个孩子的骸骨。

沐之不敢去看沐霁言的脸,指着地上的骸骨道:“既然大家都记得当年那沐之是心脏受伤而死,叫宫里太医、刑官、机关处,谁都好,来验验吧,那心口上的伤不会骗人。”

这下白南宫傻眼了,一遍遍大喊着“不可能不可能!”

沐之对白南宫的愚蠢感到厌烦,道:“三哥不会想说我能未卜先知吧,提前十四年就备下了一具尸体,就等着今天为自己开脱,防备着你的栽赃陷害?”

沐之还想继续说,却看到沐霁言一脸死灰般的心碎神情,他呆呆地望着地上小小的骸骨,踉跄着走上前,轻轻抚摸那已几近风化的枯骨头颅,就像沐之小的时候,他曾无数次抚摸着她的头一样。

不敢再去看沐霁言的神情,沐之努力稳住声音,出口却仍然低沉:

“十四年前,我与沐之一同在鬼冥山疗伤。只可惜救命的药只有一份,为了活下去,我让七藏杀了沐之。此家书不过是份对沐之的念想而已,毕竟是我抢了她活下去的机会。白南宫,我的这个说法,是不是比你的通畅合理得多?”

“不可能!不可能!!”白南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大叫着剁碎了地上的骸骨。

一直从旁没有作声的白慕容突然声音嘶哑地开口:“是你......杀了沐之?”

“是我叫七藏动的手,毕竟她深受心脏受伤之苦,没了解药,我帮她早死早超生。”

白慕容听完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沐之,半天才露出一个极古怪的笑容,低低地道了句:“好”。

不知为何,沐之被白慕容的眼神盯得心虚。

一直在高座上冷眼旁观的白轩辕突然道:“朕可以作证,的确是七藏动的杀手。”

沐之心中不屑,心说你个老家伙终于肯开口帮我说句话了。却又顿时整个人呆住。

她僵硬地抬头看向白轩辕,白轩辕丝毫不为看到她的震惊而意外。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当头一棒。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白南宫,赤水山庄,白马静沙寺失窃案,金石木坊的大桥坍塌之事,家书被盗......

她终于明白这一桩桩一件件之间的联系了!

在这一个个看似无甚紧密关联的事情中,却有一个人起着连接一切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白轩辕。

当年沐霁言给沐之的家书,所有东西都是七藏亲自烧毁处理的,以七藏谨慎的性格,怎可能会落下一摞家书?以鬼冥三仙的性子,云游回来会打扫鬼冥宫?会将家书寄到万一门?

不过是白轩辕精心设下的圈套而已。

在白轩辕刻意的走漏风声下,白南宫上钩了,还顺着圈套拼命爬,在白马静沙寺中与赤水门的马莪通信,让赤水门潜入万一门盗走了家书,甚至顺势打伤了阮轼。

紧接着,白轩辕命百忙之中的沐之去查什么白马静沙寺失窃案,又途中恰好遇到大桥断裂之事,沐之欣喜不已,自以为顺着线索牢牢掌握住了白南宫偷换大佛和贪污建桥款项的把柄,却忽略了一点——这些都是白轩辕送到她嘴边的。

白轩辕料定她不会放过扳倒白南宫势力的大好机会,甚至料到她会用白夙沙心口受过伤的尸骨来开脱身份——那十四年前,他白轩辕曾落下的一枚棋......

原来这才是一切的真相。

借了她的手,翻出白南宫勾结赤水门、盗窃白马静沙寺大佛、贪污建桥款项种种之事。

白轩辕只静静地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沐之和一干人等耍得团团转,只为除去他早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白南宫一党势力。

枉沐之还庆幸自己反应够快够高明,能在白南宫的局外设局,却到头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就是那只弱小的螳螂。

白夙沙,沐之,真真假假,大局已定。

殿内众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奇怪地看着沐之与白轩辕对视。

不得不说,白轩辕这一局简直高明的可以,并且还能以她亲口承认沐之是她杀的来完美收尾。

可沐霁言的痛心呢?

看着沐霁言垂首悲伤的样子,沐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如就趁现在!杀了白轩辕!一切就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她心里疯狂呐喊,耳边什么也听不见,眼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想冲上去杀了白轩辕!

似乎察觉到她的杀气与怒意,知道她在想什么,白轩辕轻笑一声,朝沐霁言招手,道:“爱卿到朕身边来吧,爱卿的爱女是为了朕的皇儿而死,朕感激你——来人,赐座。”

于是,沐霁言坐在了白轩辕身边。

在他人看来,这是皇帝恩赐的荣耀和感谢。

可沐之却只看到白轩辕那鹰隼一样的爪子,正牢牢扣着沐霁言瘦削的肩膀,白轩辕的眼神冷硬又暴戾。

是沐之想错了,白轩辕从来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那个杀伐狠绝的狮王,那偶尔露出的老态和疲惫,不过是麻痹她戒心的小小伎俩吧。

沐之强迫自己舒缓血脉,将心头聚集的杀意一点点平息。

可有的念头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收回。

她已经手握百万之师了,接下来,她可以开始培植自己的朝政势力。

再接下来,不必像个傻子一样为白轩辕所用,去攻打什么大楚。

她可以选择另一种结局。

只是在这种结局里,她的回家之路须以将士的鲜血铺就,须以北离朝改天换日为代价......

气息终于均匀,沸腾的血液也终于平息。大殿里还有残局等着沐之收拾。

在这短短的刹那之间,她明白了白轩辕缜密到可怕的一切算计,也突然有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诞惊悚的念头。

情绪剧烈地跌宕起伏,但在大殿内的众人看来,她不过是刚才突然有些奇怪而已。

白南宫还站在她面前,脸上还是那副肮脏可恶的神情。

她深呼一口气,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白南宫,问你个问题,家书明明在我师叔祖那里,你是怎么得到的?”

不等白南宫急着解释,她又道:“半月前曾有赤水门前去万一门挑衅闹事,偷走了装有家书的箱子,原本应该在赤水门的东西,却出现在你手中,所以说第一,我要指控你勾结赤水门,勾结江湖帮派!再者,我受命于父皇,前去查白马静沙寺失窃案,那里的主持可以指控你偷换了金玉卧佛——怎么样,没想到老主持竟然没死吧。”

沐之话音落下,老主持立马被两个侍卫押进大殿,白南宫立刻脸色惨白,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所以,我二要指控你偷换卧佛。至于第三,我指控你私探军情,把白马静沙寺当作你的窝点,将军情贩卖给大户富商,以换取钱财,同时你还将征战的消息卖给有长子在军中服役的大户人家,索取巨额银两之后,你就将正在服役的大户子弟私自令归。所有得来的钱财你都流入户市洗白,用作了贿赂笼络朝中大臣。”

沐之说完别有所指地看向林琛,这些都是她委托玉弘蝶查处的事实,作为北离首富,拥有纵横全国的商业线,玉弘蝶查这种事简直易如反掌。

林琛本来还想帮白南宫说几句,但眼见事情要落到自己头上,他只得赶紧闭了嘴。他宁可舍弃白南宫这个盟友,也绝对不会让火烧到自己身上。

沐之道:“皇上,我请求宣证人。”

“准。”

接着,祁琶哆哆嗦嗦地走进大殿,一进来就直接趴在地上,大哭道:

“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皇帝陛下啊!小的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求皇上原谅啊!”

沐之瞪了祁琶一眼,祁琶立马闭紧嘴,麻利儿地从地上爬起来,乖乖站好。

“这个人是我在宾牟抓到的。赤水门和白马静沙寺都是三哥长期贩卖消息和销赃的地点。而这个祁琶,不过是在其中听得了一点边角料,就已经索有数千两白银。由此可推断,三哥和那些大富商进行交易,获得的利润恐怕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白轩辕问:“这些可都是真的?”

“小的......小的不敢说谎......”祁琶吓得又趴到了地上。

见白南宫大势已去,林琛赶紧见风使舵,开始替沐之帮腔:“皇上,贩卖军情乃是死罪,一旦军情被敌军截获,轻则我军战败,重则可能中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沐之不理会林琛,接着又道:“不仅如此,宾河桥坍塌也得归功于白南宫。你知道宾河桥是我军出战西北的必经之地,便事先买通好了督造办高官,桥头桥尾用劣质石料,桥身用石料包裹苇根。

大桥试工时,桥还勉强经得住,不会有问题,但届时我带领大军一上桥,粮草辎重加上人马的重量,桥必然坍塌,我军将会有三分之一的人马折在严冬寒水里。

既亏损人员物资,又延误了出战,同时还能贪污了造桥款项,赚个钵满,这可真是划算啊。但你没料到冬日建桥,灰粉石极脆,不等我军踏上,桥就已经塌了。”

白南宫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直发抖。沐之走上前,一把提起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勾结江湖草寇,勾结云炎外臣,偷换卧佛,贩卖军情,贿赂大臣,贪污朝廷款项!条条都是死罪!”

她说罢松开了手,白南宫立刻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她冷眼看向白轩辕,“请父皇定夺。”

白轩辕咳嗽了两声,淡淡道:“削去王位,打入大牢。”

侍卫得令上前,架起面无人色的白南宫,而白南宫却突然挣扎着大叫起来:

“我还没说完!!你就是风袂衣!你是武林盟主!你骗了全天下的人!你才是勾结江湖的人!父皇,抓他!抓他啊!”白南宫说着大哭起来,强做垂死挣扎。

沐之嗤笑,“白南宫,把我从男说成女的是你,把我说成死人的是你,把我身边的人说成奸细的也是你。什么都是你说的,又什么都是假的,现在你又来说我就是风袂衣,你觉得还会有人信吗——刚刚可是你说的,八哥抓了我师叔祖风袂衣,正关在偏殿,还要找他来对证的呢!”

白南宫绝望呆滞地看着沐之,缓缓被侍卫拖出大殿。

大殿重回平静,这一场诡谲莫变的变局似乎从不曾发生过。

白轩辕像是累了,疲惫地站起身,由福果搀扶着离开,道:“众爱卿自行离宫吧。殿下趴着的罪人,拖出去杖杀。”

“皇上皇上!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祁琶一听大急,赶紧抱住沐之的腿,可怜兮兮道:“殿下救我啊!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救我啊!”

祁琶一面痛心疾首地哀求,一面抱着沐之的腿使劲儿蹭。但沐之却觉得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好像还挺享受。

不等沐之开口,一边侍卫已经抓着祁琶往殿外拖去。

见沐之没有替自己求情的意思,祁琶这才慌了。

眼见求生无果,她竟突然朝白轩辕大叫道:

“要不是你要打仗!我哪有军情可贩卖!要不是你不断征兵,百姓们又哪里需要用钱去换命!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给了黎民无数苦难的生活,又给了我们犯错的机会!现在却又来怪我们!枉我还挺仰慕你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个昏君!昏君!!”

“大胆!!”白轩辕气得怒吼一声,猛烈地咳嗽起来。

趁着他咳嗽的功夫,沐之终于开口为祁琶求情。

不为别的,就为祁琶敢骂出沐之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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