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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大狼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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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策马入城,沐之新奇地打量四周,却见这城比归期城要穷多了,但人却挺多,街上也更热闹些。

沐之被一个卖栗子糕的叫声吸引了,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贩推着热气腾腾的推车,里面的栗子糕澄黄发亮,看着又松软又饱满。

沐之觉得高羽是不会停下来让她去买栗子糕的,便咽了咽口水,没再说话。

众人在一处客栈住下,商议一番,决定明夜朔夜动手。

一想到马上就要参与一起围剿敌国奸细的行动,沐之就兴奋得睡不着,拽着众人就要喝酒,说是酒壮怂人胆,喝饱了才有力气。

那几个说书先生都不善饮酒,更一路被马颠簸得头晕,便上楼歇下。

四个护卫倒是能喝点酒,见高羽没有下令禁止,便和沐之一同坐在桌边。

高羽显然不想参与酒局,自顾往楼上走去,沐之便叫道:“大狼狗,一起喝酒啊——喂,大狼狗?”

见高羽头也不回地上楼,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枭木不禁对沐之竖起大拇指,道:“姑娘,就凭那‘大狼狗’三个字,枭某敬你是条汉子!”

“我那不是骂他,‘大狼狗’在我的家乡可是夸人的,是形容一个男人特别酷,特别霸气,很男人的那种男人,懂吗?”沐之端起酒碗,“来来来,喝酒喝酒——”

“你这么一说,那这三个字的确挺贴切。”枭木点点头,端起酒碗,又问:“那‘螳螂精’是什么?也是夸人的吗?”

沐之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只得避开枭木期待的眼神,道:“对!也是夸人的,是形容男子又高又瘦,像螳螂一样......那个......那个帅气......”

枭木高兴地咧嘴一笑,端起一碗酒:“谢沐姑娘夸奖!”

沐之憋着笑,只得连连碰碗饮酒。

枭木等人本就是不拘小节的拳脚好汉,与沐之碰面过多次,已经很相熟了。再加上沐之又是个能喝的,一场酒下来,枭木等人已与沐之熟络到就差称兄道弟了。

“沐、沐姑娘,枭某是真、真佩服你,敢和我们一起去绞杀敌国奸细,实、实在英勇!”枭木大着舌头说到。

沐之酒量远在枭木等人之上,此刻只是微有醉意,“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被你们身上那种特别危险的感觉吸引了,一听你们要去干杀人这么刺激的事,我就更来劲了。”

“连杀人都不怕,那你怕啥?”一个护卫醉醺醺地问。

沐之想了半天,“你还别说,我好像还真没什么怕的。”

枭木不相信地摆手,“怎么可能,别说小小女子常怕老鼠,怕虫蛇,怕黑,就是男人也总有怕、怕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没怕的!”

老鼠虫子?现代丛林里行军的时候不知道吃过多少,沐之实在一点都不怕。

怕黑?她连鬼都不怕会怕黑?

想了许久,沐之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自己怕什么。

“唉,我大概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吧......”沐之借着酒劲,伤心地叹了口气。

枭木疑惑:“无所畏惧多、多好,一个人若没有怕的东西,那便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他了。我也想无所畏惧,可我太他娘地怕我夫人了!”

另外三个护卫忍不住哄笑,沐之却还在发愁。

一想到连枭木这样勇猛的人都有怕的东西,而她却没有,她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异类,不由越想越难过,再没心思喝酒了,便撇下枭木几人,自顾上楼去睡觉。

在榻上翻来覆去一个多时辰,她却怎么都睡不着,就是想不出自己怕什么。

大堂里,枭木等人也早已散了,但灯还亮着,沐之索性起身,打算再喝上两壶,喝多了便能睡着。

谁知一下楼,却见高羽一身白衣坐在桌边,一个人自斟自饮。

“切,我还当你是不饮酒的人呢,原来是不稀罕和我喝酒!”沐之不高兴地说,却还是一屁股坐在高羽对面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看着沐之仰头一饮而尽的样子,高羽摇了摇头。

“是不是又要说我不知羞耻了?大姑娘家的和男人一起喝酒?”她心想,你要是在现代看见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聚在一起拼酒,估计就只能把“不知羞耻”四个字穿在身上才能泄愤了!

一想到那情景,沐之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羽冷眼过来,“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人好生无趣,还不如螳螂精有意思。”

她说完,他没有再说话,两人只对坐饮酒,她也只一门心思地把自己灌醉,好安稳睡一觉。

大概是因为喝第二轮的关系,她感觉很快就醉了,脑袋晕沉沉地趴在桌子上。

意识模糊之中,她感觉身子在空中缓缓上移,像飘在空中一样,又像是躺在蓬松绵软的云朵里。

她睁开眼,模糊地看见高羽那刀刻一般完美的下巴。

她努力再往上看,觉得自己大概醉得狠了,竟然在那双能用眼神杀人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温柔?

她索性闭上眼睛,听着他走上楼梯的沉稳脚步声,推开屋门的声音。

他将她放在榻上,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她一把抱住了胳膊。

“我知道我怕什么了......”她闭着眼睛,打着醉腔说到。

“什么?”他问。

她眉头微蹙,更加紧地抱住他的胳膊,小声道:

“我怕别离......最怕别离......”

四周陷入夜的沉默。

她继续说着,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哭腔: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个话少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了古代,我就变得特别聒噪。我每天不停地说话,不是打理铺子就是去听书,去找叶霄喝酒,每天从一睁眼开始,我就找各种事情做,非要让自己忙到睡觉前最后一刻......因为我只要一闲下来,我就止不住地心慌,没有任何理由地想哭,高羽......我总觉得我好像弄丢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你懂那种感觉吗......”

他在榻边坐下,仍旧没有说话。

她继续自言自语:

“你肯定不懂那种感觉。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一个游戏,是蒙着眼睛站在街头,张开双臂,等着有人主动去拥抱你。在这个过程中最难过的不是没有人拥抱你,而是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两手空空......高羽,我知道你就是白夙沙,说书先生说过,你有无尘蛊,能不老不死地活很久很久......”

她顺着他的胳膊,摸上他的脸,“好像许多人都害怕你,可我觉得你好可怜......要经历一次又一次别离,和每个你爱的人告别......一个人孤独地走到时间的尽头,实在太可怜了......”

她说完这些,只感觉酒意上涌,彻底沉沉睡去。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高羽那沉默高大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山峦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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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朔夜无月,万籁俱寂。

众人潜入了大楚奸细营帐所在的郊外,枭木带着说书先生躲在远处的草丛里。

时辰一到,三个说书先生捧起铜喇叭开始施展口技。

只见黑暗之中大旗挥舞,只闻马蹄声轰隆如雷,由远及近,杀声高昂,不下百人之多。

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沐之还是听着头皮发麻,直叹那三个说书先生口技了得。

果然,杀声一起,只见那大楚营帐中一阵骚乱,七十多个护卫连忙上马迎敌,朝着枭木的方向而去。

高羽与另外三个护卫即刻拔地飞起,杀向大楚营帐。

如沐之所料,大楚营帐只留了八个人驻守,高羽等人很快与那八个人缠斗在一起。

借着营帐前昏暗的烛火,沐之看见高羽的剑闪闪发光,稳准狠地刺中一个又一个护卫。

但高羽刚与众护卫交手不久,就闻黑暗之中箭矢破空,营帐四周竟然鬼影般冒出来数十个弓箭手,高羽等人很快就寡不敌众,处在了下风。

看来这些大楚奸细早有准备,竟然还备着暗卫?摆明了就是等高羽他们自投罗网的!沐之心里着急,又不会武功,只得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塞进怀里,准备冲上去一搏。

她猫着腰悄悄往前走,高羽等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她正准备冲上去加入战斗,却见高羽突然一脚踹飞一个护卫,收剑抽身,朝她轻功飞来,一把捞起她,低喝道:“走!”

另外三个护卫也开始边战边退。

沐之被高羽侧身抱在怀里轻功离去,她忍不住回头张望,却见那大楚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穿玄色战袍的身影弯身走出,威严道:“继续追!”

她总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但容不得她多想,那些被枭木引开的护卫去而复返,恰好与高羽等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黑暗之中,两方迅速厮杀在一起。这次是寥寥数人对战对方七十多个人,高羽一面抱紧沐之,一边挥剑迎敌,动作越来越吃力。

沐之心中大急,赶忙从怀里掏出石块,凭声音判断敌人的方位,狠狠地将石块掷出。

只闻一声闷哼,一个黑影重重倒地。

沐之大喜,觉得自己手里这准头还行,连忙快速掏出石头击打。

随着一个又一个敌人倒下,沐之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似乎是高羽发出的。

她诧异地抬头看去,却见他眉头紧蹙,仍旧一脸对敌的杀意。

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沐之感觉到一群又一群黑影冲着高羽围上来,又在他快如闪电的剑下一个个倒下。

沐之怀里的石头早已打空,只恨自己不会古代人的轻功武学,反倒让高羽为了护着她,被牵制住了许多力量。

枭木在黑暗中大叫:“公子快走!不可恋战!我们断后!”

高羽挥剑杀出一点空隙,刚准备飞身而出,却见一道微弱的光线冲着沐之而来,他想都没想,立刻落地转身,一柄寒剑直接擦过沐之的腰,扎在了高羽身上。

听见高羽发出一声闷哼,沐之大急:“高羽你怎么了?”

高羽没有回应,只发力转身,竟将剑卡在肋骨之间,生生用力折断了剑身。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又有好几支剑刺中了高羽。沐之急得只能徒手去抓剑刃,手立马就被划得鲜血淋漓。

高羽突然更加用力挥剑,剑法也越加狠厉。他狠狠杀出一条血路,抱起沐之轻功飞起。

沐之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敌人的追杀声越来越远。

当四周重新陷入夜晚的寂静,她听见高羽的呼吸声越来越吃力。她抬手摸向他身上各处,却只摸到一处又一处温热血迹。

“高羽!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再走!你出血太多了!”她着急叫到。

高羽脚下轻功不停,硬是又奔走了半个时辰,一头扎进一处林子里,才力竭倒地。

沐之随之摔向地面,却感到高羽手臂一紧,用他的后背倒在地上,她则毫发无损地倒在他怀里。

她心里一暖,来不及感谢,赶忙呼喊高羽的名字。

听不见高羽的回应,她心头一慌,赶紧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我们快找个地方疗伤!”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又忍不住想哭,因为高羽的气息实在太微弱了,而且他浑身是血,身子稍微一动,血就不停地从伤口里冒出来。

在这样她人生地不熟的古代,没有急救车和止血药品的地方,她知道高羽现在很危险。

若不是为了替她抵挡,他根本不会中肋骨处那第一剑;若不是为了护着她,以他的身手早就脱离包围了。

“沐之,冷静冷静!没事的!说书的不是说他有无尘蛊吗?不老不死的那种!别怕别怕!”她慌乱地自言自语,却感到一只微热的手摸上她的脸颊。

高羽的声音微弱却带着坚定的安慰,“别哭。”

就这么短短两个字,沐之的眼泪却瞬间夺眶而出。

她立刻起身跑开,跑出去数丈又跑了回来,轻轻抱了抱高羽的身子,道:“你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去找找哪里可以休息疗伤,我马上就回来,别怕!”

她仿佛听到高羽轻轻笑了一声。

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找啊找,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被树枝划出多少伤口,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高羽半拖半扛着进了山洞,升起小小的火堆,眼泪立马又下来了:

只见高羽的白衣已经变成了血衣,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他的脸泛着垂死的青白色,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沐之找来些树枝,脱下自己的衣服,做成简单的止血工具,然后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血衣,为他擦去血污,简单包扎。

“高羽,你不是白夙沙吗?你快用那个厉害的无尘蛊好起来,快点!”她轻轻推他。

他虚弱地睁开眼睛,苦笑道:“我真的不是白夙沙......我只是来此诛杀敌国奸细......”

她擦了把眼泪,不再说话,只快速为他处理伤口。

整整一夜,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她一直守在一旁观察伤口出血的情况,一刻都不敢分神。

到了天亮时分,朝阳终于划破了夜的黑暗,四周开始有了些许光线,高羽的伤口终于止住了血,但却发起了高烧。

沐之赶紧到处去找能冰敷降温的东西,却只找到一条浅浅的小溪。

她身上的外衫和中衫都用来给他包扎了,她实在不敢把最后这件纱衣也脱掉,光着身子和一个大男人待在一起,只得从小溪里摸出几块圆圆扁扁的石头,匆忙跑回山洞。

她将石头上的水草捻掉,想把石头放在他额头上降温。

他忽然睁开眼睛,正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大块石头,对准了他的额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如果我说,我不是要砸你,而是想用石头给你降降温......你信不信?”她说到。

他愣了一下,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笑意。

她也笑起来,轻轻将石头放在他额头上,却突然发现他的脸有些红,视线撇在一旁不敢看他。

“怎么,烧得很厉害吗?”她赶紧摸他的脸,果然滚烫。

“这怎么办,我要不要再去拿两块石头来?”她急着说到,却见他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用眼神示意了下她的衣领处。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纱衣大敞,里面最后一层胸巾也掉落两分,样子十分诱惑。

她赶紧一把抱住胸口,将纱衣重新系好,脸也腾得红到了耳后根。

一时间,山洞里安安静静,气氛尴尬又暧昧。

“那个,我去弄点吃的。”她赶紧跑出山洞。

寻了些果子和草药,她感觉脸也不红了,才重新回到山洞。

见他静静地闭着眼休息,她便轻轻掀开他身上包扎的树枝和衣服,把草药嚼碎,一点点涂在他的伤口上。

为了疗伤,他身上被她脱得只剩一条薄薄的袭裤,裤子还卷到了大腿处。

她蹲在这具伤痕累累却仍然不掩精壮的修长躯体旁,用手指一点点涂起草药。

草药为他的伤口带去几分冰凉,但当她柔软的手指划过他伤口周围完好的皮肤时,还是激起了他浑身一阵酥麻。

他强忍着不动,肌肉紧绷,她却忍不住摸了一把,“你的腹肌是真酷啊!跟搓衣板似的,我也想练练这样的腹肌!”

他终于忍不住浑身一颤,叫道:“好了不用涂了!”

她却将他的身子翻了个面,又开始为他涂后背上的伤口。

当她的手指划过他腰部的伤口周围时,他不禁暗暗咬住了牙齿。

“唉,这一剑伤到腰上了,估计得落下旧伤,以后叫你夫人辛苦些吧!”她感叹着说道,却发现他裤子后面也有些血迹,不由一愣,“你来大姨妈了?不对,哎?你是不是痔疮犯了?要不要涂药啊?我出去,你自己涂,怎么样?这都是消炎镇定的草药,应该管些用。”

他趴着,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切齿怒道:“那是蹭到的血!我没有燥痔!只是那几日血热上火!早已经好了!”

她捂嘴偷笑,“翻身躺着吧,我给你弄了些果子吃。”

他没有作声,也没有动弹。

“怎么了,不能翻身了吗?”她试图帮他翻过身,他却赶紧两手扒地,死死稳住身子,低声道:“过会儿再翻。”

“好吧,随你怎么舒服怎么着。”她走到他面前,将洗干净的果子伸到他嘴边,“那就趴着吃吧,吃些东西身体才能好。你胳膊上有伤,我喂你吃吧,别客气。”

他只好张嘴咬住嘴边的果子,温热的嘴唇不经意扫过她的手指。

她感觉脸又红了,只得不去看他,将果子一颗颗喂进他嘴里。

喂了一会儿,就听他不满地“呜呜”叫起来。

她一看,这才发现她光顾着喂,没给他咀嚼吞咽的时间,害得他满嘴鼓鼓囊囊塞满了果子,像只仓鼠似的。

虽然那眉眼里带着十足的怒气,但和那鼓鼓的腮帮子配合在一起,叫人一点都害怕不起来,只想发笑。

她忍住笑,两手伸到他嘴边,“对不住,是我不会照顾人,你快吐出来吧,别呛着。”

他瞪着眼睛,将果子一个个吐出来,更像仓鼠了。

他将果子吐干净,声音里带了杀意,“不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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