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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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大厅，三人立马同时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太、太、太香艳了吧......”江铃结结巴巴说到。
三人本以为楼外的装饰就够豪华了，一进这大厅，却见地面中央起了一个巨大的温泉池，十几名舞女于水中翩翩起舞，身上的彩衫时而于水中飘散如仙，时而又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线条起伏的身躯；
温泉四周，宾客们临矮几酒榻而坐，人人身边皆有两三位姑娘陪客，那姑娘们皆十指丹蔻，巧笑嫣然，有的只在纱衣外罩了一层薄纱，有的干脆只穿着胸衣，露出盈盈一握的小腰；
再往四周看去，只见层层楼宇上金玉装裱，倩影交错，许多屋子都敞着大门，可见其中姑娘们柔胰举杯，鼓乐作舞，那些个锦衣玉茂的公子们都笑得忘乎所以，一手搂着一处春光。
沐之目瞪口呆，只觉得眼花缭乱，眼珠子不够用似的，忍不住叹一声：“这钱花得真值！”
三人一会儿在大厅里看温泉表演，一会在二楼里听听琵琶，沐之还悄悄塞给了江鸣十两黄金，朝他挑眉坏笑，做口型道：“去吧小狼狗，今日你就要变成大狼狗了！”
江鸣红着脸接过金子，嘴边的笑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沐之和江铃好歹是女人，还算清醒些，只盯着那些路过的姑娘看个不停，十分羡慕那姑娘的妆容服饰。
对楼里姑娘们来说，沐之和江铃则是两个脆生生的小白脸，那好奇的目光完全是新手才有的眼神。一看就是两个容易被宰的。
好几个姑娘在经过沐之身边时，都一边发出银铃的笑声，一边将手里的帕子丢进沐之怀里。
眼见沐之就要两眼发直地跟随那姑娘而去，江铃赶紧拉住沐之，小声急道：“姑娘，咱也是女的啊！”
沐之连连哀叹，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
不多时，大厅里歌舞停歇，花魁选举正式开始。
大厅里熙熙攘攘站满了人，那些个贵公子们人人钱袋鼓鼓，就等着今夜为那花魁一掷千金。
沐之和江铃倚在二楼栏杆旁看选举，只见那些个姑娘个个肤白貌美，前凸后翘，无论是大眼睛的，还是翘鼻梁的，个个都别有风情。有的擅舞蹈，有的擅诗书，有的擅音律，有的竟然当台表演巧舌结花，能用舌头将丝线打成个繁复的花结。
待所有姑娘一一展示过后，侍女们开始向所有人发放彩纸，写下心中花魁人选，票数最多者即当选花魁。
沐之和江铃也拿到了彩纸，两个人争论了好半天，都没决定好该写哪个姑娘的名字。
“我觉得芦雪姑娘好，她还会画画呢！”江铃说到。
沐之拿笔杆子敲敲江铃的头，“傻丫头，肯定是那个会巧舌结花的姑娘赢，你懂啥啊，男人就喜欢这个！”
“那倩玉姑娘呢，她的舞跳得可真好啊，那腰比水蛇还柔软。”
“我觉得还是烟月姑娘好，我喜欢她眉眼里有点高冷的感觉！”
二人在纸上写下各自心仪的姑娘名字，立刻就侍女上前来收取彩纸。
侍女接过沐之手中的纸条，冲着沐之眉目含情一笑，激动得沐之差点要背过气去。
沐之的目光随着那侍女远去，舍不得离开，却见那侍女进了一间屋子，笑道：“公子已付了五百两银子，我瞧也写了彩纸，却为何放进袖子里不投呢？”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我家公子说了，不必投选了，你且去别处收取吧。”
“是。”侍从笑着应声，盈盈走出了屋门。
沐之循着那熟悉的声音凑到窗户边一看，顿时脸色一变，狠狠攥住了拳头。
只见高羽坐在屋子里，一脸漠然地喝着酒，枭木等四个护卫在他身后站立着。五人静静地看着屋子里几个半裸披纱的舞女跳舞。
你个王八蛋！有空来逛窑子，没空去归期城找我玩！沐之心里恨恨地骂到，在看到高羽抬眼瞧了一眼面前的舞女时，她只觉得心里又气又酸，恨不能立刻冲进屋子里，对那几个舞女大喊：你们这些蜘蛛精！离我家唐僧远一点！
可突然她又意识到，她算什么呢，有什么资格冲进去质问呢？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爱凑热闹的米粉馆小老板而已。
一想到这里，她原本一肚子愤怒只得化成酸水，再没心思看歌舞表演了，便拉着江铃准备离去。
彼时大厅里已经选出花魁，当选的正是沐之投下一票的烟月姑娘。
只见烟月一身大红色华服，头上戴着一顶无比璀璨的赤金花魁冠。为了答谢所有客人的投票，她将一一到所有客人屋子里致谢。而见过花魁的所有客人，便可趁此掏出银钱，付钱最多的即可今夜与烟月共赴春宵。
沐之突然心生一计，脸上浮起一个坏笑：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不抢了你全身的钱财，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瞅准姑娘们换衣裳的后台，沐之拉着江铃悄悄进入，只见人人都忙乱成一锅粥，各自化妆打扮，哪有人顾得上她们俩。沐之便与江铃选了选衣服，二人褪下男装，换起罗裙。
“沐姑娘，你穿彩纱可真好看，比平时穿白衣还好看！而且你的妆容真美啊，一点都不浓艳，却十分夺目，大概是因为姑娘你本身就貌若天仙的缘故吧！”江铃捧着脸，两眼冒星星地说到。
沐之也不知自己怎么对妆容之事这么熟练，从前在现代时她很少化妆，但现在却化得得心应手。
两人装扮好一番，沐之戴起一副珠帘面纱，由江铃充作侍女搀扶，走到了高羽屋子门口。
江铃敲门，道：“公子，我家姑娘前来致谢。”
“进。”一个男声应到，沐之听不出是不是枭木的声音。
江铃推开屋门，沐之迈着碎步进入，江铃随即在屋外关门放哨，以防被楼里妈子发现蹊跷。
沐之低着头走进去，柔声道：“小女前来拜谢公子，陪公子饮酒几杯。”
只听一个陌生的男声道：“不是只有花魁才来致谢吗？你是谁？”
沐之猛地抬头，这才发现竟然进错了屋子，眼前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胖子在整理衣衫，显然是刚刚才来，还没坐定呢。
而这个胖子竟然就是她们方才打劫的那个胖子！
沐之方才抬头用力过猛，珠帘摇晃之间，那胖子显然已经认出了沐之，不由气得大叫：“好啊！不是花魁也无妨！刚好陪小爷快活快活！就当是偿还我那二百两黄金！”
那胖子说罢就扑了上来，沐之闪躲不及，整个人被结结实实扑在地上。
她后脑狠狠磕在地上，疼得眼前一黑，那胖子已扯去她脸上的珠帘，惊喜道：“我瞧你比那花魁漂亮多了！这二百两黄金值了！”
说罢，那胖子立刻去扯沐之的腰带，一脸色心地朝沐之噘嘴而来。
沐之本想起身反抗，以她近身搏击的技巧，完全可以脱身，谁知却被那胖子的重量压得死死的，竟完全动弹不得。
“来来来！让小爷先亲一口！”那胖子淫笑着捧住沐之挣扎晃动的脸，将嘴凑了上去。
沐之心中大急，正想狠狠抬头，给那胖子门牙上来一击，只听耳边一声大响，屋门被狠狠踹开。
下一瞬，那胖子整个人凌空飞起，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饶是这个时候，沐之脑袋还不忘开小差：真厉害！这么胖都能飞起来！
那胖子不下二百斤重，可见飞踹之人下脚狠厉。
沐之躺在地上，抬眼看去，只见一袭白锦华贵，一张无比冰寒甚至带了几分怒意的脸出现在她头顶上方。
她尴尬地伸手打招呼：“嗨，大狼狗，好久不见。”
枭木赶紧脱下外衫盖在沐之身上，沐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被那胖子扯开，身上只剩一件纱衣还完好。但偏偏这楼里的姑娘们的纱衣都又薄又透，所以沐之此刻纱衣之下露着胸衣，能清楚地看见她平滑的小腹和肚脐，跟没穿差不多。
江铃赶忙冲进来，扶着沐之起身。
待沐之背过身系好衣裳，高羽已在桌边坐定，枭木四人还在仰头看屋顶。
“都出去。”高羽冷冷下令，沐之听得出他在生气。
枭木四人立刻拉着疑惑的江铃走出屋子，随着门被关起，屋子里陷入奇异的安静。
“呵呵......”沐之心虚得不敢去看高羽，一步步挪到桌子边，正想坐下，却听高羽又压着怒气道：“谁许你在这里！”
沐之赶紧又站直身体，没敢坐下，嘴里嘟囔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难道说我为了想骗你的钱，所以假装这楼里的姑娘，去接近你，给你陪酒？
她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儿地绞帕子，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忽而底气就足了起来，抬头迎着他寒刀一样的目光，扬起下巴，叉腰道：
“怎么了？你能来这里，我就不能来？你是我什么人，管得着吗？”
高羽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愈加凛冽。
沐之也再次想起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过是和外面那些男人抱着一样的目的罢了。
她越想越气，冷哼一声就扭头朝外走，却不防他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拽的身子一咧，一下子跌进他的怀里。
“不许走！”他咬牙说到。
沐之抬头看着他，只觉得那幽黑的眼神中除了生气，更多的竟然是责怪和担忧。
她身上衣衫薄透，靠在他胸前，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
她感觉脸很烧，便轻轻挣扎手腕，声音不自觉地像蚊子叫一样，“你弄痛我了......”
他盯着她，手里却突然放开了她，接着一手揽住她后颈，一手揽住她后腰，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他却径直走到了床榻前，将她抛在榻上，随后拉下了床幔。
他扭头离去，她听见他拉开屋门又关上，然后掀起床幔，丢给她一包衣服，声音有些暗哑地说：“穿上。”
她只得褪下罗裙，穿上他丢进来的男装。
隔着纱幔，她瞧见他的背影笔挺。
在褪下罗裙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希望他会回头。
她感觉自己好猥琐，怎么到了这红袖天醉楼里，就开始有了色心了，便赶忙穿戴整齐。
一刻钟之后，高羽在前，沐之跟着他身后，四护卫带着江鸣和江铃，一行人离开红袖天醉楼，在城中最偏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客栈。
因着城里人几乎都去看花魁了，客栈里只有小二在守店，大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众人在堂中坐定，没人说话，十分安静。
枭木离开了片刻，回来对高羽道：“公子，查到了，楚国的奸细的确藏匿在红袖天醉楼，此时花魁选举，人非常多，正是他们藏匿的好时候。”
高羽听完，淡淡地看了沐之一眼，后者立刻尴尬地避开视线。
呵呵......原来是抓奸细来了，我就说嘛，这大狼狗一脸生人勿近，怎么会喜欢这种烟花之地呢......她心中说到。
“公子，此时楼里不下千人，该如何查探？要不要通知城中太守，封了楼，每间屋子挨个查过去？”枭木又问。
沐之摇摇头，“傻螳螂精，你一封楼，楼里的姑娘们必然花容失色，女人嘛，肯定吵吵嚷嚷成一团，不正好给了奸细们逃跑的时间吗？”
“那你以为呢？”高羽出声。
沐之还念着上次为他们抓人出谋划策，却想得不够周全，害得高羽受了那么多伤，便仔细思量了一番，道：
“枭木，这红袖天醉楼里有多少屋子？”
枭木答：“八十九间。”
“那这千袖城有多少出口？”
“三个出口，城门为一处，城后通往后山湖是一处，还有一处是在林子口，通往西北方向。”
沐之笑道：“我有个建议，既然现在确定大楚的奸细们就在红袖天醉楼里，他们定然无心享用美色，只是为了躲避你们的追捕，那便一定在时时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所以无需封楼，只需向太守借两个兵，要那种身形一看就是官差的那种，叫他们穿起常服，假装入楼查探。那些探子必然能看出是来抓他们的，定然会立刻潜逃，所以我们只需在通往西北的林子口等着他们就是了。”
枭木问：“姑娘为何会觉得他们一定从林子口往西北逃呢？往后山湖走水路不是更安全？一旦上了船，我们就是追到了岸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也许吧，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走水路。船行得再快也比不上轻功快，万一对方手里拿了弓箭怎么办？那我在水面上不像个活靶子似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刺猬？”她说到。
“去吧。”高羽说到，神色已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一个时辰后，果然如沐之所料，当两个穿着常服也掩盖不了一身官衙气质的官差走进红袖天醉楼，很快就有七八个黑影从楼顶蹿出，逃向了林子口。
高羽已借了二百城兵，在林子四周好整以暇，静静等待那大楚国奸细自投罗网。
很快，那七八个黑影出现，高羽一声令下，二百城兵立刻围攻了上去。
在那殊死厮杀的七八个黑影中，沐之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上次在大楚营帐前见过的男人，身形高大威严，穿一身玄色的战袍。
“拿弓来！”高羽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杀意。
高羽拉开弓箭，对准了那身穿玄色战袍的男人。
看着高羽前所未有的森冷眼神，沐之突然心慌，她很想冲上去拦住高羽，可却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这心慌实在没有任何理由。
长箭破夜，尖啸着而去，狠准地扎进了那身穿玄色战袍男人的后心。
厮杀了一个多时辰，沐之没想到那些大楚奸细如此勇猛，死了五个人，最后两个人还是拉着那中箭的男人逃了。
当看到那玄色的战袍飞速离去，沐之蓦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