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鱼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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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白王和黑王？”路明非壁画上除了颜色之外长得一模一样的白王和黑王长得一样。

路明非看着壁画，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却不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他看着那幅蛇歧八家的本生画，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

“黑王……和白王吗？”恺撒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很轻，生怕吵醒那沉睡在壁画中的鬼神。

樱看了一眼路明非，然后把视线转回到了壁画上。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的混血种都会把传说中的黑王尼德霍格放在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白王之前，就像恺撒那样。只有一些家族中的人会把白王放在黑王之前。就算是大小姐，也未必会把白王放在黑王前面，这虽然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但樱还是记了下来。

“这幅壁画好像有什么问题。”路明非摇了摇头，紧紧盯着壁画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恺撒一脸诧异地看向了路明非，这是蛇歧八家的壁画，这里唯一的蛇歧八家成员还没开口，你就发现不对劲了？

或许是蒙昧初开的人们记录着上古时代龙族统治世界的场景，这幅画上记录的历史对于学院调查白王的真相非常有价值。卡塞尔学院的学者们

曾经借由神话纪事总结和推断出过这样一段辉煌的龙族历史，在这段历史中，他们尽可能地剔除了人类的想象力、结合了那存伪的人族历史，最终得出了一个尽可能“真实”的龙族文明。

根据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发展规律，秘党的学者推测，龙族曾经空前的辉煌，有一段长治久安的时期。那段时期，黑王尼德霍格作为始祖统治这整个龙族，除了这位帝皇之外，他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类似于祭祀或者宰辅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白王。

在两位龙王共同统治龙族的时代，戒律森严，法不责众，所以就连最暴戾的龙众也不敢造反、挑起战争。威严从黑色和白色的王座辐射出出去，龙族匍匐在绝对的权与力之下。

“看见左上角那些细线条的中文字了吗？”楚子航用手指着上面，“那是 一种中文篆体，两千年前日文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所以画师用的是中国的篆体作为主题。”

“上面写了什么？”恺撒虽然会说中文也识得汉字，但这种特殊的文字他并不熟悉。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古之堪舆》。堪，天道；舆，地道。堪舆即风水学问，汉族传统文化之一。《史记》中将堪舆家与五行家并行，本有仰观天象，俯察地理之意。堪舆在中国民间亦称之为风水，所以后世把专门看风水的人称为‘堪舆家’。”楚子航皱了皱眉头，刚刚，他们的视线全都被威严雄伟的龙王和盘绕在周围的龙蛇吸引了，没有注意到背景中勾勒出来的，粗细长短各不均匀的线条，以及线条上的各种奇怪标记。

“‘古之堪舆’就是古代地图的意思，这就是龙族纪元时的地图……”楚子航瞪大了双眼，用相机细致地拍下来了壁画上的内容，“那些线条就是古时候的经纬道路，那些特殊的标记过的应该是商道或者官道，还有一些驿站和城镇的图案。”

“怎么可能？”恺撒瞪大了双眼，不知不觉凑近了几分和楚子航并肩而立。蛇歧八家居然还藏了这种东西，而且，似乎是真的。

“蛇歧八家要是愿意把这些壁画拿出来拍卖。校长和种马老爹估计得在拍卖会现场打起来。”恺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秘党研究几千年才得到得到东西，居然一直在蛇歧八家的手中。如果能知道这座寺院的位置，我想种马老爹可能会直接把它买下来。”

壁画上勾勒出了整个龙族文明所统治的疆域，各种交通道路也被画了出来，事无巨细，简直就是人类文明的一大瑰宝。力道不同的笔触，仿佛在描绘着那个世界的时光，慢慢倒流的时间。那个空前鼎盛的时代，龙族文明如同繁花一般绽放在始源大地上。用人类的说法，那是第四纪德冰川末期，冰原和冻土覆盖着大量的陆地和海面。大地荒芜，万物沉寂，那些幸存者苟活在大陆的最南端相对温暖的地带。

可是壁画上所描绘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繁荣时代——有个伟大的种族在各洲的大地上竖起了高耸入云的青铜柱，围绕着这些柱子建立起了自己的城市。在那里劳动、耕种、建造，建立起了空前的盛况。城是在通天巨塔的顶部建立起庙宇，供奉他们的信仰。宽阔的皇道把相隔遥远的城市连接在一起，横七竖八、纵横交错的道路在大地上描绘出了像是蛛网一般的图案，比那个什么“纳斯卡巨画”还要壮观。

“那是龙族的城市？”恺撒看向楚子航。

“嗯，‘高天原’应该就是其中一座城市。”楚子航看着壁画上的盛景，从“高天原”的遗迹来看，这些壁画上画的恐怕都是真的。

“高田原？极渊吗？”路明非一边在原地踱步一边问道。

“嗯，如果你见过，一定会被那座海底的城市所震撼。它让我相信亚特兰蒂斯是真实的。”恺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路明非摇了摇头，他和绘梨衣从夏弥那里听过楚子航和恺撒九死一生的下潜。如果他那时候也去了，恐怕会氧气会更早耗尽，他们就回不来了。而且，谁说他没见过，他见过“高天原”被毁灭前的样子，也见到了它被摧毁的过程。被摧毁之前的高天原，比壁画上的还要壮观，就直就是柏拉图笔下“亚特拉蒂斯”的翻版。

“等等啊，我们拍了照片的。”说着，恺撒拿出了他的手机，翻出了里面的相册，“和壁画上画的有些出入，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了，有区别才正常，”

“这倒是。”路明非点了点头，看着那座在梦中见过了两次的城市。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这座城市的道路规划似乎和他印象中有所不同，他尝试着翻转照片，把上面的线条和自己脑海中的对上，却依旧有很多不吻合的地方。

没错，壁画有问题，有些内容似乎是之后重新修改的，就好像……历史被篡改了一样。路明非重新回到了第一幅图的位置，看着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王和黑王。那条白龙和黑龙长得一点都不像，可是在壁画上，两位龙王除了颜色不同外，其他都是有过删改的。

也就是说，历史曾经被改写过！有人把一段错误的内容以错误的形式错误的呈现出来，然后让这份错误一直延续至今。那么，被掩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路明非摇了摇头，小魔鬼显然是知情的，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被撕去了翅膀的白龙和那残暴无比的黑龙，很显然，它们就是白王和黑王。或许历史上有过那么一刻，黑王和白王曾向本生画上所描述的那样和睦共处，共治天下，但结局就是，乙方背叛了另一方，黑的彻底杀死了白的。之后，就如同秘党所找寻到的历史，黑王杀死白王将它冰封在最孤独的冰川之下，折磨了整整六个纪元，然后又把它丢入了火山，彻底化为灰烬。它吞噬了白王的骨灰，收回了属于他的权柄。

路明非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像是腕骨掏心一般，深深刺痛着他。仿佛那被挫骨扬灰的不是白王，而是他一般。

之后的画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些路明非认识的东西。

“这是八岐大蛇吧。”路明非指着壁画上长着八个头颅的怪兽说道。就像传说中的奇美拉一样，八岐大蛇有着八颈八头，它们拥有着不同的思维却共享着同一个身体。

壁画上的大蛇匍匐在地，头部缠绕着，弯进八条河流上游的水贪婪地饮用着里面地水。八岐大蛇锋利的长尾轻易地切开了高山，那长尾之中所藏的就是日本名刀“天丛云剑”或者说是“草薙剑”。

它的八个头颅都是龙头，而非蛇头。眼睛如同赤酸酱般鲜红，背部有如八座山峰、八条山谷般巨大，上面还长满了青苔和树木。腹部呈现溃烂状，流淌而出的鲜血流进了河道之中，致其污染。龙头的头顶上飘着八色的阴云，因为是壁画，没有那么强的实感，看着就好像简单的涂鸦一般。

看似威严雄壮却透着一股虚弱和无力，就好像受了重伤一般。像这样着长达百公里的庞然大物，究竟是谁伤了它呢？

“是的，就是八岐大蛇。”樱点了点头。

“没想到，就连八岐大蛇都是龙族历史上的一部分吗？”路明非了解过一些关于八岐大蛇的故事，像是须佐之男为爱斩大蛇之类的故事，他还是知道的。

“不清楚。”楚子航摇了摇头，看向樱的时候正好对上看她不知所措的眼神，看来，樱似乎知道的也不多。或者说，她能说出口的内容也不多。

之后是一个冰封起来的赤裸女子，和她冰封在一起的蛇钻出了缝隙。对着冰块上的人窃窃私语。匪夷所思的画面上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太一样的诡异符号，象征的意义含糊其辞、晦涩难懂。像是中世纪羊皮卷上绘制的奇异图腾一般。

在中世纪的羊皮卷上，巫师们手绘一些关键的图片，配合早已失传的符号文字记录他们的发现。那样的羊皮卷往往只有巫师自己，还有他的后代传人能够看得懂，以此来防止他们深藏的秘密被泄露。

黑巫术来自对言灵和炼金术的曲解，而眼前的壁画也是如此。它是比黑魔术手卷更古老的“秘密书”，记录着世界的终极秘密的绘卷。当然，这个“世界的终极”可不是三叔笔下的青铜门。或许张家世代镇守的青铜门只是这些秘密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样想着，路明非点了点头，不知道三叔知不知道龙族的存在呢？

楚子航看着壁画上的一块殷红，突然皱起了眉头，这一块似乎有些还潮了。楚子航蘸了一些，在两指之间摩擦了两下，粘稠而且油腻。他把手指凑到鼻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血腥味有点太浓郁了，不像是氧化铁，反倒像是真正的血液。墙壁上的颜料干透之后，自然闻不出太浓的味道，但是很显然，这粘稠如膏的部分绝对蕴含着血液，浓度还不低。

“怎么了？”恺撒看楚子航的表情有些凝重，也尝了一点，“你不是说这是氧化铁吗？”

“恐怕不是。”楚子航摇了摇头，这恐怕是人鱼的油脂混合血液制成的颜料，人鱼油可以千年不干，所以这壁画这么多年依旧能够保持着鲜亮的色彩。我想，这幅画应该和前面的鸟居、神道一样，不是原来就在这里的。”

“这些本生画应该是从原图上拓印过来，在重新上色复刻的。所以才会有没干透的部分。”说着，楚子航捻了捻自己的手指，“用这种特殊的人鱼膏血作画，其中有着更加虔诚的的宗教含义，叫做‘通灵’。人鱼是古代的混血种，血液中和含有龙血，用这种血液作画，就会给笔下的人物、景致赋予特殊的意义。笔者在作画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撒谎的，他们的一笔一划都致力于重现历史。”

“那这个描绘着金边的小人就是他们的王喽？”恺撒指着一个勾勒着金边血色人形说道，他是画作中独一无二的存在，说明了他异于常人的身份地位。

“他的头上戴着高高的羽冠，手持一根棍子，按照古代壁画中的说法，着棍子不是武器就是权杖，结合他头上的羽冠，我更倾向于后者。”楚子航的黄金瞳锁定了壁画中金碧辉煌的人物，“他应该是这些人的领袖。”

“就是大家长之类的喽？”路明非耸了耸肩膀看向了樱，从刚才开始，樱就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以这么说。”楚子航再度把眼神移回了篆文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