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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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天际的利剑，审判罪孽的长虹，划过淡红天际的一抹流星印痕，不论我们如何称呼它，实际上，它都是由一名名白衣，黑衣组成的大军。
“束手受死吧，你们已经无处可逃了！”
1号长老仰头望天，道：“不会再逃了。”在外人看来气势恢宏的大军，在他眼里就如同蝗虫一般。
他缓缓蹲下，双手轻轻地放在长老区的表面，霎时间，大地龟裂，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缝，从缝隙中透出暗绿色光芒，淡绿色的蒸汽升腾而出，并附有嘈杂的轰鸣声。
见此异状，长虹速度不降反增，更加锐利地刺向长老区。
在长虹降落长老区的同时，像是被长虹穿透一般，长老区嘭地一声，自中央解体，碎裂成几十块，漂浮在空中，沟通长老区的桥梁也随之断裂，那圆球将核心挺露在圣城前：
那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绿毛心脏，呈球形，有许许多多火山口似的组织，表面凹凸不平布满凸起，在那之上有数条锁链，连接着长老区的各块土地，那心脏扑通扑通有节奏地跳动着，伴随着每一次跳动，其上的火山口都会喷发出浓厚的绿色烟雾。
“大家小心，别吸入那奇怪的绿色烟雾，那雾会令人迷失心智！白衣尤其小心！”大军的领头人反应很快，立刻用制服频道提醒大家。
大地崩毁，大军被迫分成一批批人降落，滔天大雾很快就覆盖了长老区，分开的大军再也汇不成整体，只能暂时各自为营。
降落在原本1号长老所处位置的部队，是这批大军中最为核心，最为精锐的一部分。
“队长，就对付这几十个人用我们出动这么多人吗？”某个白衣毛头小子正捂住口鼻，问道。
被称作队长的黑衣男人是个老面孔，正是之前负责追杀木生一伙的人，他的编号叫做t800，他没做任何防护措施，手里紧握三棱军刺，回道：“小子，你活了多久？又还有多久能活？”
毛头小子答道：“我大概活了五千个世界时，最多还有一万五千个世界时能活。”
t800一边在雾中分辨方向，一边道：“这么短的生存时间，没经历过上一次围剿异类吧？”
毛头小子摇摇头，道：“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但在世界记录中翻到过。”
t800道：“那你有关注他们的生存时间吗？”
毛头小子本也不是爱看书的类型，记录也只是偶尔扫了一眼，羞愧地摇摇头。
t800刚准备开口解释，眼中忽然闪过不善的光芒，他扬手示意噤声，身后队伍顿时连脚步声都不再发出，他用耳朵仔细从嘈杂的环境中，分辨出有用的声音，最终对前方某处打了个手势， 众人立即明白，队伍有序地散开，呈一个包围圈靠近那个位置。
数把武器几乎同时向着t800所指定的方向刺过去，“啊！！！”，惊人的惨叫声从下方传出。
众人谨慎地接近，毛头小子最先看见那东西，他惶恐道：“是自己人！”就想去查看那人的状况。
t800伸出大手用力拽住毛头小子的衣角，淡定道：“看清楚点，那并不是自己人。”
毛头小子再一次望过去，发现那人虽然穿着白色制服，整个人却有说不出来的诡异，他的身体被武器刺穿，他嘶吼着，叫喊着，求救着，表情却显得十分生硬，就像是对脸的控制还不熟练似的。
包围圈另一边的队员走近了看，骂道：“我靠，真恶心！”
毛头小子绕过去，看清那人背面的一瞬间，冷汗浸湿了衣服：那人的脑袋背面是个横截面，他没了脑壳，大脑内的结构就这样被呈现出来，清晰可见有一条硕大的肉虫在露出的大脑中蠕动着。
能参加这次任务的都是精锐，没人对这场景产生太过度的反应，毛头小子走过去，用手揪住那半个脑袋，手里匕首直接刺穿那蠕动的肉虫，白色的浆液喷洒一地，他熟视无睹，疑惑道：
“外来者？我的制服为什么没有提醒我？”
t800认真道：“来到这里后，你们的制服已经不能相信了，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还有我。注意背后，随时准备列阵！”
t800话还没说完，小队众人背后的浓郁绿雾中伸出一柄柄银白凶器，顷刻间，两名被肉虫吸引了目光，没来得及反应的队员被偷袭了个正着，一命呜呼。
更多的人当t800刚开口时就已然开始警惕，因此快速反应，险而又险地抵住背后的偷袭。
毛头小子身处正中，周围都是自己人，处于最安全的位置，他发现偷袭者竟然全部都是自己人，只不过他们的眼睛都绿油油地，脸上咕嘟嘟地冒出一挫挫水痘。
他的反应极快，尽管在一群人中他的资历是最低的，任职时间最短，但能入选这个部队，他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他手持短匕，游走于一处处战场，帮助焦头烂额的队员解决危局，帮助僵持不下的队友突破，很快就解放了一个又一个队员，局势一时大好。
t800见状，并无喜悦，反常道：“回来，号，到我这里来。”
一记匕首扎在敌人的侧额，战意正盛，突兀听到指挥，心里固然不肯，但服从命令是天职，他执意将眼前的敌人彻底杀死后，才从队友的包围中向着t800身边赶，路程半途，一抹利刃擦过他的额头，将他的帽檐切成两半，他又惊又疑，一个翻滚到t800身边。
他摸了摸自己平整的帽檐，心有余悸，他没看清谁在偷袭自己，再看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认真对敌。
“队长，我被偷袭了。”
t800戳爆一颗脑袋，淡定道：“看到了，我们之中已经有人被这雾感染了，过会听我指挥。”
咽了口唾沫，紧张道：“好。”
一边倒的战局很快结束，除了最开始被偷袭时死了人，之后的战斗中几乎没有减员，只有几个人受了些轻伤。
t800扫过每个人的脸，那一张张脸的表情都差不多，他分不出情绪地说道：“觉得自己不对劲的，自觉出列，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没人走出来，大家相互怀疑着打量同伴的面孔，希望从那之中找出些许异样。
也在认真地审视着，他能确认对自己动手的是自己人，可目光掠过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他找不出与平时的区别。
t800长叹一口气，不想浪费时间，道：“5699，1741，3620出列。”
被叫到的三人毫不迟疑，立马向前一步迈出队伍，大声答道：“是！”就好像他们并不知道出列意味着什么。
t800道：“你们三个原地待命，其余人，跟我走。”
“报告！”
报告声是被称为5699的白衣护卫发出的，他是刚才在战斗中受伤的人员之一，胳膊还在流血。
t800抬起三棱军刺，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取下了5699的脑袋，那具无头尸体依旧站的笔直。
他将5699的脑袋递给站在一旁的1741，道：“如何杀死外来者，不用我教你吧。”
1741是名老兵，他看着手中那个脑袋，眼中满是悲伤：“我……我杀。”他的武器是最基础的长矛，他对着那个平时有说有笑，如今却只能开口不能说话的脑袋，狠狠地扎了下去，将那尸首的脑袋洞穿，两行泪涓涓流下。
t800面无表情，道：“原地待命，直到死为止。”
不忍再看，扭过头，跟着t800逐渐远去，队伍全部离开，只留下两道孤零零的身影被绿色大雾吞噬。
“队长，能给我讲讲上次围剿的事情吗？”
或许是为了稍微活跃下紧张的气氛，t800真的讲了起来：
“那还是我年轻时候发生的事，距今有26万个世界时了，那个时候的异类比现在好对付的多，还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我们只要不停地抬手放手，就够了。”
“或许也正因他们如此羸弱，我们才会错误的低估了任务的难度，最终放跑了一小批人，而正是这一小批人，创造出我们脚下庞大的城市。”
问道：“他们不是很弱吗？为什么能从我们的手底下跑掉？”
t800回道：“他们是很弱，但他们却有一点优势——寿命，只要活下去，他们就能积累经验，经验令他们狡猾，使他们学会了蒙蔽我们的感官，欺骗我们的制服……”
“8421，8555，3518。出列。”
“到！”
困惑地看向那三人，同时也疑惑地望向t800。
“原地待命。”
“是！”
这三人不曾多言，三人背对着背，挺立如松。
t800带领队伍继续前行，一次又一次地见到他人出列离开，队伍的规模被一缩再缩，只剩下原本的一半人数，而这段时间里，他们再没遇到其他被控制的人，也始终没能走出脚下的这片区域，更别提见到异类长老了。
队伍内的人心在变化，危机感在攀升，每个人都担心下一个被交出去抛弃在绿雾中的人会不会是自己，之前他们都注视着外在的环境，警惕着绿雾隐藏的危险，而现在，他们双耳中再也听不见震耳的“长老区心核”跳动的声音，他们现在听到的是自己心脏紧张的律动，担心的是自己被抛弃。
终于，当t800再一次挑出了四个人时，没人再回答“到”了，所有人都缓缓散开，将t800包围在中心，只剩下夹在两方中间。
“队长，我们并不是想抗命，我们只想知道，您判断我们被感染的理由是什么？如果您说不出来，那我们有理由怀疑，您才是被感染的那个人。”发话者并不属于这批被挑出来的人之一。
t800平静道：“你们可能不知道，从最开始起，我们队伍中就有一半人被感染了，只是因为有我在，他们才没敢动手，而这一路上，我一点点的把他们剥离出去，到现在终于只剩下最后的四个人了。”
被挑出来的四人之一撇撇嘴，打断道：“队长，您说的总是对的，但我们如今想知道的只是——一个让我们能够判断您没有被感染的理由。”
t800转向，盯着他的眼睛，解释道：“我的判断理由只有一个，在最开始那场战斗中，帮助你们对抗对手的时候，消耗时间的长短，以及返回的时候，其余人暴露出的杀意。”
“呵呵，我们的作战能力有强有弱，解决对手消耗的时间自然不同，至于杀意，也只有您说了算。”被挑出来的四人之一反驳道。
t800只看着,似乎只是为了解释给他一人听，他道：“这绿雾的主要作用，就是针对白衣，混淆思维，控制思想，让本能超越理性。受感染的人，下手会更狠，因此作战能力更强，但同时，脑海中会回荡着一个声音，那声音会指挥你去杀某个人，那种杀意无法抑制。”
队伍里有人说道：“因此，您就靠把我们不断撇下的方式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杀意吗？”
t800淡淡道：“我的话说完了，既然你们不想再认我这个队长，让我一个人走就好了，你们继续行动。”
被挑出的四人之一道：“抱歉了，队长，既然您已经被感染了，我们自然不能放你离开去危害其他小队。”
撇头看着两方，他很纠结，一方是他亲近的同事，有的还帮助过他，一方是他敬重的队长，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队伍中各人挪动脚步，调整方位，短短片刻，枪阵已然结成，t800自嘲道：“这困龙阵，还是之前我教的呢。”
有人道：“感谢队长的悉心教导。”
t800看向唯一没有动手的，道：“你先走，路上小心，我过一阵子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