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结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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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国常年烈日顶天，干燥异常，大地更是被晒得龟裂，平民艰苦，庄稼颗粒无收，食不饱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到了生啃树皮，撅挖树根的地步。
尽管如此，宫中的神仙塔还在修葺中，到如今，已是第六年了。
竹屋门口的赵俊衡远眺远方正干活的平民们，眼中露出不忍。
只见那些平民大约只有几万人，皆是瘦成皮包骨，血肉模糊的双手去搅动缆绳，铁器在那些几千斤重的巨石上凿来凿去。
有些平民早已失去活力，目光呆滞，手中干着不知工期的活儿。一天一顿一个馒头的食量，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禁在自己心中想，自己有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他跟随在孙奴权身边已两年，几乎每天都跟着对方来巡视。
这孙奴权倒也不限制他的行动，仿佛就是将他单纯的带在身边一般。按他的想法，可能就是做给王司礼看的吧，不为什么，就是挑衅对方。
“今晚不巡视了，你去一趟医令院，我儿子身体不适，让医令院的医师过来看看。”
竹屋内传出命令的声音，他身形一顿，急速回道：“是，孙大人。”
既然要去医令院，那就去见见牛哥吧，他们已一年多没见面了，也不知对方在忙些什么。
当即就骑马而行。
祭祀国的都城叫玄元城，其内是王城，神仙塔就在王城内，要是再往东五十多里，那就出了玄元都城。
这神仙塔几乎是出了王宫，在王城的极东方向，距离宦者院有三十多里。
他骑马赶过去，加中途歇息，恐怕得花一个时辰。
……
医令院某间小屋
榻上一身着白色单衣的男子吃着盘子中的果粒，上半身斜靠在绵被上。他一只手在椅子上的盘子中抓取，一脸的享受。
而在他睡榻边，正有一人端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果子、大块的瘦肉等食物弄碎放入盘子中。
此人正是已修行两年仙法的宁屹。
一身薄衫紫袍，身高长了不少，英姿俊伟，肤色更是变得白净，唇红齿白，那张俏脸的面容变得更加丰神俊朗。低眸长睫下，一双眼睛异常明亮，正专注于手撕碎肉。
而他面前榻上之人就是钱开豪了。
“牛哥，这都两年多了，你这外貌根本不像被阉割的人。”蓦然间，一道像是夹着嗓子的鸭子声传出，带着尖锐。
要是其他人，可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但宁屹仿佛已经习惯了。
正缓慢撕碎肉的宁屹停下手中的动作，仰起没有喉结的洁白颈项道：
“还不是没卵的花奴，能看不能脱，有个鸟用。”这声音同样尖锐刺耳，只不同的是，嗓音好听了不少。不似鸭子嗓，倒是有些像某些夹着嗓子说话的女人音，但比女人音高亢一些。
钱开豪眉毛收紧，将碎肉吞下肚中，嘴角下拉，一脸的哭丧似地道：“你算是好的了，你看看我这副样子，连个男人的样儿都没有，还是个残废。”
宁屹抬眼看他，这钱狍子一张脸上，肉倒是长回来一些，但眼窝凹陷，脸皮绷直。脖子上的肉松弛成谷，就像一个化妆的老太太，完全没有一个少年模样。
再看他除了手外，从腰部往下瘫痪，实在可怜。
但当初受了如此重伤，脊椎被打断成几块，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注视他这副模样，宁屹心中也是难受。
所以他当初想学医，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但即使学了两年的他，还是束手无策。
他平时要修炼，都是小栗子过来照顾对方，闲暇时也经常过来跟对方闲聊，对其疏解。
宁屹挤压双眉，嘴上却笑道：“你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治好你。”说着，从旁边端起一杯茶递给他。
虽心中如此说，但宁屹知道，想靠医术根本不行，还是得修仙才能做到。
钱开豪接过不喝，眼中噙着泪水，像是回忆起什么事情般，感慨道：“你说这缘分还真是有趣儿，想当初我俩还打得不可开交，现如今却成了好朋友。”
他内心当然知道对方是想安慰他，毕竟就连司大人，这祭祀国中最好的医师都没办法。
虽如此，他还是很感动，有些时候，不需多说。
正在钱开豪伤心间，宁屹的声音突然传来。
“钱狍子，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娇妻？”
还没擦干泪水的钱开豪猛然间睁大眼睛瞪着他，嘴角下垂，像是要嚎啕大哭。
“你爷爷的，你是尽往老子伤口上撒咸的啊！”
只见宁屹不像是开玩笑，从旁边拿起抹布擦了擦手，随后坐到榻缘上，一脸商量的严肃表情，嘴角却上扬道：
“你先别着急，我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现在也无法娶老婆，而且什么时候回去还不一定呢。家中的娇妻也不能一直等你，而我刚好有个弟弟，现如今已经八岁。你也知道，现天下不太平，大旱五年，外面定是饿死无数，强抢民女者居多，娶老婆更是困难了。”
“你不如将老婆嫁给我弟弟，这样我俩还能结成亲家，将来生个儿子认你做干爹，岂不美哉！”
说完，宁屹静静注视对方，像是等待答案。
只见钱开豪眼睛瞪大，瞳孔变小，眉毛下压。随着鼻孔张大，呼吸都变得急促，指向他的手指头有些颤抖，结舌哭诉道：
“你……你……色逼入的禽兽……这种话你也讲得出口。”
“你不仅缺口，你还缺德啊你……老子看错你了！”
瞧着对方一脸的怒气，将头瞥向一边，宁屹缓声道：“你听我讲嘛！”
“老子不听，你是冷水烫鸡卵，想白吃的穷乞儿，老子做生意的都比不过你这一毛不拔的狗东西。”
这般谩骂，宁屹也是火气上涌，当场怒怼道：“扯你阿妈的臊，到底是老子小气，还是你葱管吹火，不识抬举的东西。”
两人皆是眉毛下压，瞪着怒眼相对。
一时间空气中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好好的两人，却突然间互相谩骂，怒目而视 。
待缓和少顷后，宁屹这才开始解释起来。
“你听我说完再决定，可好？”
见钱开豪一张脸上还是皱眉，一幅不想搭理的模样。但从情绪看，也没有过激，而是顺着耳朵，用一双“老子倒要听听你怎么解释”的怒眼瞪着他。
“你想啊，你爹就你一个儿子，而且已经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不可能再生。他怕是现在还不知道你被阉割了呢，还苦等在家，期盼你做大官回家接他。”
提起自己的老爹，钱开豪刚才还愤怒的神情，这会儿却是变得沮丧起来，紧绷的脸皮变得松弛下垂，嘴角下拉，看起来悲伤不已。
“现如今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不如让我传信回去，让你阿爹做主，将你那未过门的老婆跟我阿弟定亲，届时不仅有人给他养老，还能抱孙子。”
“你也知道，我阿兄是大官，再加上我，两家结亲后，权和钱都有了，谁还敢欺负咱们。”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倒不是非得让自己的弟弟娶对方的老婆，而是有两点。一是对方家里就一个老头子，虽然有钱，但独子成了如今这副摸样，想来也可怜。
在这宫中两年他也明白过来，就算有钱又能如何，虽然有吃有喝，很幸福。
但没有家人的关心，也没有为当面照顾家人的责任感，一比对起来，前者的幸福根本不算什么，只有后者才是最大的心里治疗。
但考虑事情要变得多面才行，这两者都不能少，只有两者合二为一才是最大的幸福。
二是自己家里就阿妈带着三个小孩，实在不放心，多有一个人照看也是极好的。
“这……老天真不公平……”只听见钱开豪用抽噎的声音说道，鼻腔中喷出呜咽声，双手不断抹着泪水。
“哎……老天什么时候会在乎人的情绪，要是在乎，就不会五年不下雨，恐怕外面的浮尸满地生前也是同你一样的想法。”
见对方情绪还没缓过来，再次叹口气道：“你好好考虑吧。”
宁屹只得先返回，让对方考虑考虑。
这种事情任谁也无法释然，特别是又绝望，明知无法回头，也要做出选择的时侯。
待走到门口时，他蓦地回头顾去，见对方还是捂面痛苦，内心不由激动起来，发誓道。
你放心吧！兄弟，我宁屹势必要蹋往那修仙界，待取得宝药后，一定返回。
……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举起地上的重铁剑就开始挥舞起来。
只见这近一百五十斤的厚重阔剑，在他手里灵活舞动，异常轻松。
这两年来，他不仅在修为上到达筑基三层，还医学有成，更在一年半之前按照药方制作出气血丸。
现在他单臂力量已达到两百多斤，一身肌腱轮廓，威猛有力，身高长到六尺有余，根本就不像一个十三岁多的少年。
这司大人受到阿兄的拜托后，一开始只是将他收入医令院，作为医仆学徒。但往后的半年里，他学东西学得快，那些医术很快就能掌握。
在自己能制作一些药丸后，那司大人夸赞自己是学医的天才，当场就将自己收为学生，随后更是在他的死活软磨硬泡下，得到气血药方。
这气血丸其实就是血藤和兽血，还有人参、黄精等二十多种药材制作而成，能让人强筋补气血。
而刚好这医令院中都有这些药材，只是很稀少，但他身为司大人的学生，自然不会不给。
至于王司礼给自己的人参和黄精，他可舍不得用，那东西年份较高，以后恐怕大有用处。
此外，他现在不敢说认识全部的字，但自问在几本书中都很难找到一个不认识的。
更是在这两年中，多次去井中询问叶前辈许多有关修仙的知识，可谓是收获颇丰。
“啪啪……牛哥在吗？”
三声缓速的敲门声传来，一听这说话声，宁屹就知道是赵俊衡。
“就来！”
虽然一年多没见，但声音又能变化多少呢。
只不知对方猝然到来，莫非是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