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情谊与正义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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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么说？”邹智楠听着放下了心。可是，在罗东策眼里却是另一番理解。
“感激是恩情，不是爱情，她自己虽然不明白，但是王律师明白呀！”邹智楠听到，似乎明白了舅舅白天所说的话，点了点头。
看着邹智楠若有所思，罗东策问道：“邹川，认识你两个星期有余，看得出你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不像是能屈居人下这么久的人？”
“蚊子叔高抬我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记者，怎么不能居于人下！”邹智楠言语间打着太极。
“看你并不是个缺钱的主，再加上才华和能力，你大可以自己开个工作室，为什么要给‘眼镜’打工啊？”罗东策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疑问吐了出来，真是畅快。
“积累个经验吧！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也认识些同行朋友，其实之前也合伙开过工作室。不瞒您说，挣了点小钱！可现在回国了，就把工作室卖给别人，想回国发展。以后要是有机会，再说吧，但现在想踏踏实实地把工作干好！”邹智楠这话一半真、一半假。他在国外是开过工作室，可是并没有卖掉，而回国不是为了发展，而是为了调查母亲的死因。至于在国外的工作室，当初不过是为了给接近董子悦找个借口。为了这一个借口，他以摄影师的身份工作了三年之久。
罗东策点了点头，二人又聊了聊邹智楠的家人，邹智楠自是将提前编好了的那一段故事讲了出来。
饭后，子悦还在办公室睡着。
邹智楠见状，对罗东策说：“蚊子叔，我在这等吧！我和子悦住得近，一会儿送她一起回去。”
“也好！”罗东策点了点头，又提醒道：“记得盯着她把饭吃了！”
“是的，保证完成任务！”邹智楠玩笑道。
“你小子啊，你小子不错……”说完，罗东策就离开了。
邹智楠这时才有时间静下来，重新看着早上的视频。看完后，邹智楠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从二人网传的“瑜亮情结”，到如今在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进行金钱交易，仿佛就是为了被拍到才如此做的一般。
邹智楠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正想打电话给白文超，就看到主编室的灯又亮了起来。邹智楠放下电话，将一份晚饭拿给了子悦。
“谢谢！”子悦看到邹智楠，又看了看外面，问道：“他们都走了？”
邹智楠点了点头，坐在了子悦对面。
子悦又继续说：“你还是想知道我和王律师的关系？”
邹智楠摇了摇头。
子悦有些诧异，又问道：“既然不想知道了，那你怎么还不走？”
“蚊子叔让我看你吃完饭，送你回了家，才算下班。”邹智楠面无表情，似乎像是被逼迫的一般。
“没事，我不会和蚊子叔说的。你先回家休息吧！”子悦又打开了电脑，继续工作。
“那我们讲一讲你是怎么认识王浩柷的吧！”邹智楠轻轻拉过来子悦的电脑，然后将其关上。
“你……”子悦有些愤怒，可是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打断了。
邹智楠将装晚饭的袋子打开了，一碗鸭肉粥和一道小菜。
“你怎么知道点这家店的？”子悦见到时自己喜欢的食物，想着眼前的人也是用了心的，不必为工作上的意见相左而发脾气，所以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上次和你一起接的外卖，事情过去不到两个星期，我还记得很清楚。”邹智楠说道。“先吃完，吃完给我讲讲你对王浩柷的感情。”
子悦听后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邹智楠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以什么立场问这样的问题。子悦没有回答，静静地吃着饭。她看着邹智楠一直盯着自己看，便迎上那目光，本想质问他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可是当目光与邹智楠相交的瞬间，子悦似乎害羞了，她又急忙转过头，低头吃着，还险些呛到自己。
邹智楠也察觉到自己冒失地盯着子悦，会让她误会，赶紧移开了目光，拿着子悦的杯子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水。邹智楠故意在茶水间待了一段时间才又回到主编室，子悦也刚好喝完了粥。
邹智楠一边收拾，一边问道：“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我自己来吧！”子悦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想把自己的心事告诉这个叫“邹川”的男人。她觉得她没必要将自己的往事告诉一个仅仅相识一个月的人，更不想将自己对他人的情感讲给一个深情望着自己的人。那时的子悦只想赶紧逃开。她用手去拿邹智楠手中的袋子，却搭在了邹智楠的手上。子悦尴尬地看着邹智楠，收回了手，方才说道：“二十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才七岁。临近夏天的时候，地上很泥泞，我穿着新鞋子，等着放学妈妈来接我。等了很久，没人来，老师就送我回家了。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有警察，有邻居……我爸爸也是警察，我以为只是爸爸的朋友来家里庆祝，还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子悦顿了顿，似笑非笑，眼角泛着泪光，继续说着：“我是从人群中挤进家门的。我看到了父亲，被大家围着，他们念着我妈妈的名字，说她死了，自杀死的。”子悦的眼泪没有落下，就被她擦干了。
说道此处，子悦的语气骤变，继续说：“可是，人都死了，有些人口中还是咒骂着妈妈。他们说她贪污银行的款项，将银行内几千名客户的投资基金什么的钱都偷走了。妈妈的死在他们眼中是罪有应得，妈妈的死在他们心里是逃避，这样就能把钱都留给我和爸爸……”
“第二天，报纸上也都是骂她的，邻居这么说，同学这么说，所有人都在这么和我们说。我们不敢出门、不敢上班上学，甚至都不敢为妈妈大声地哭一场。”
邹智楠没有打断子悦，只是用最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现在，他终于明白子悦为什么要帮老郭，因为在那天，没有人能比子悦更了解老郭和家人的感受了。
“直到有一天，蚊子叔来我家里，说这事有疑点，只是没有证据。三天过去了，每一秒对我和我爸都是煎熬，那是我听见的最温暖的话，他相信我妈妈是好人、是无辜的。可是没有证据呀！也就在那一天，我们接到了爸爸老上司的电话，他说有人拿出了证据证明我妈妈是被人害死的。爸爸、蚊子叔带着我赶到了警察局，等了好久，爸爸让我和一个叔叔说谢谢，是他还了我妈妈的清白，没有让我妈妈含冤而死。”
子悦说完，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子悦想了好久，似乎陷在了回忆当中。那回忆太过苦涩，子悦的表情十分痛苦，可是说道那个罗东策和那个叔叔的时候，苦涩中却带着一丝希望。
“爸爸说那个叔叔是律师，他说的话更加可信。那时，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爸爸说的，‘他帮了妈妈’是什么意思。但我记得他的长相，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我走到他身边，哭着对他说，‘谢谢叔叔，麻烦你了！’然后他弯下腰，对着我说，‘真相就是真相，怎么会麻烦呢？’”子悦说着说着，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可是说到最后，却破涕为笑了。
邹智楠听着这话有些熟悉，大概舅舅曾经也和他这么说过吧。邹智楠拿了一张面巾纸递给子悦，子悦接过，擦掉了眼泪继续说：“那日之后，大概十年多都没有再见过他了。可是，我生活却有了变化，蚊子叔将事实公布于众，警察也找到了贪污、害死我妈妈的人，我妈妈不仅得到了清白，还成了想要揭露恶行而被害的好职员。我可以为母亲大声地哭，可以光明正大地纪念她，可以自豪地说她是我的妈妈，再不用遭人非议、再不用躲着藏着……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没有他，妈妈要永世背着污名，我和爸爸也要永世活在黑暗当中。”
说完，子悦抬起头，看着邹智楠说：“这就是我认识的柷叔叔，你觉得他会是外面咒骂着的那样的人吗？”
邹智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己也不觉得舅舅是那样不堪的人，可是他还不确定，他不知道为什么舅舅又和现在的子悦有了联系，尤其是在母亲过世之后。
邹智楠没有回答子悦的问题，只是继续问着：“那之后，你们又怎么重逢的呢？”
“大概十年前……”子悦又要继续说着。
“二零一二年的几月份？”邹智楠很想知道他们重聚的时间，是在母亲离世之前还是之后。
“十月假期的样子……怎么了？”子悦一脸疑惑，她觉得邹智楠好像很是在乎自己和王浩柷的关系，可是这和什么时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邹智楠听着时间，放下心来。他终于可以确定，舅舅再次遇到子悦是因为调查母亲死因的缘故。邹智楠说着：“没什么！只是那年我出国，想问问是在我出国之前还是我出国后！”邹智楠也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就又继续问着：“是他找到的你？”
“他说他去那边办事，是我一眼认出他的。”子悦心情平复下来了，说道此处，眼中还有些笑意。
“他去做什么？”邹智楠继续问。
“他只说是找个人，而且他是律师，去哪里都有可能。或许是上天的安排，让我们再见。”子悦笑了笑，可那笑眼里仿佛还有着悲伤。
“你们一直有联系？”邹智楠继续问。
“断断续续的……这和今天的报道有什么关系？”子悦终于察觉出邹智楠的问题已经超越了他该有的立场。
“我只是想……确认你对他的感情……不会影响你在这个新闻上的判断。”邹智楠差点被子悦的问题刁难住，说话时不免结巴起来。
“你的意思是……”子悦似乎从邹智楠的话里听到了希望。
“我今早多照了一张照片，只是不知道在时间上，你来不来得及看到王浩柷和裴拓见面的场景。”邹智楠知道误会了子悦和舅舅的关系，有些愧疚。再者，他也发现了视频内容和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也想知道这一连串事件的真相。
子悦一听，激动地握住了邹智楠的手，再三确认道：“是吗？”
“不过只有一张，也不知道那时他们二人是否已经谈完了。”邹智楠没有推开子悦的手，反倒是耐心说着，不要让子悦期待过高，怕子悦进入照片后会失望。
“没关系，至少让我试试，让我为他做点儿什么。”子悦说着，笑了起来，从邹智楠手中接过收好便当盒的袋子。这是子悦这一天当中难得的、毫无负担的笑容。可邹智楠却没有看着那笑容，看的却是子悦的手从自己手边滑落了下去。
子悦匆匆丢了垃圾，又将昨日锁起来的电脑拿了出来，刚想插入邹智楠交给他的内存卡，却被拦了下来。
“我拍摄的是云之萦酒店的一楼，可是他们见面的地点并不是一楼。所以，你要在进入照片前熟悉这酒店的各个地方，更要知道他们见面的地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十五楼。”邹智楠说着，似乎有些为难。
“十五楼？”子悦问着。
“哦，看视频的装修，像是云之萦十五楼的咖啡馆。”邹智楠没办法说明这是早上听到舅舅打电话时知道的，只能借口是看视频时发现的。
邹智楠的话，忽然点醒了子悦，解释了她一天的疑惑。
“你不觉得这样的事在酒店房间里做更保险吗？他们为什么选在一个人人都能出现的地方？而且，今天还有记者会，在那时候记者出现的几率极大。他作为新闻焦点，被偷拍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子悦一边分析，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