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情谊与正义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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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说老板会因为员工热爱工作而引发质疑的！”邹智楠笑着吃了一口松饼。十几年前的味道似乎和今天的不大一样了，如今入口只不过是甜腻而已。
子悦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那你怎么解释呢？”
“我只能说，作为一个南明市的社会新闻记者，如果对卓川都不感兴趣的话，那几乎在南明也再挖不出什么新闻点了吧！”
子悦不置可否，静静地将午餐吃完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邹智楠对子悦说：“老大，之前你的手机送去修理，维修人员说已经没办法复原了。他们帮你把手机里的资料拷贝了下来，去车里我拿给你。”
子悦跟着邹智楠拿了内存卡，同时也收到了一部新手机。
子悦连忙问道：“谢谢，可是这手机是……”
“毕竟是我没能修好你的手机，所以买了部新的，你先用着。”邹智楠说道。
子悦笑着说：“也不是你弄坏了我的手机！这手机我不能收，只是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去买新的，先用着你的旧手机，你不会介意吧！”
邹智楠听到前半句觉得有些难堪，自知脸色不会好看，便笑着说道：“那样也好！”
“什么？”子悦不明白邹智楠说的“好”是什么意思，总不见得是不舍得送新手机吧！
“我是说怎样都好，你决定吧！”邹智楠说完匆匆开车离开了，不想让子悦察觉到他的想法。对于邹智楠来说，只要能监听子悦的手机，用哪一部手机都好。
子悦和邹智楠分开后回到了工作室，但邹智楠却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去了王浩柷的浩律所。
众人见了子悦十分关心。
“老大，昨天怎么了？邹智楠说你在医院休息。”达森最先走上前关心子悦。
“小事情，在那里睡了一觉。”子悦轻描淡写地把脑震荡说成了睡觉。
“自从那小子来了以后，老大您三天两头去医院，他是不是克你啊！”达森继续说。
“森达，够了！你这话搞得太过针对了哦！”如一说着，又转头看向了子悦：“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你这个二十年都不进医院的人，这一个月就去了两次了。”
“可我不是一天就出来了嘛！”子悦心想达森竟也看出了这些巧合，只不过“克”自己的不是邹智楠，而是他的相机。
“丫头呀，现在年轻，工作也要悠着点，别等老了，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罗东策说话时总喜欢把挡着脸的报纸略略摊平些，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
博恒也跟着附和。
每当这种时候，子悦总是能从这帮朋友身上感到别样的温暖。
闲话之余，众人也开始讨论如何跟进博宇的新闻。
“博恒，咱们中间最先跟博宇的是你，你怎么看？”子悦问道。
“如今情况不明朗，不好说眼下的情况。不如我们将博宇的发家史写一份，比着卓川上次的八大股东的新闻。只是博宇仿佛一家独大，只有吴乾掌控全局啊，正经的故事挖不出多少，但花边新闻倒是挺多的。”博宇边说边想，简单列举了这十年来吴乾的几条绯闻。
子悦听了，没有给定论。
如一接着说：“眼下舆论的热头都在卓川那对舅甥身上，我们要不要再写一篇他们的故事啊？只是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角度去写……这才是关键。”
如一说着，众人的目光都聚向了子悦，只有罗东策依然看着报纸。
子悦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依次看了看众人，说道：“如实报道吧，把往年提及二人的新闻、采访都综合起来，然后……”子悦有些犹豫，顿了顿。
众人明白子悦的心情，也知道她很难作出决定，所以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听她说着：“那就把多种可能性都分析分析。好的方向是为了牺牲小我，拯救博宇和它的债主们，坏的方向就是为了成为城中首富，背叛了他姐姐和外甥的信任……”子悦说到最后时，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痛。
罗东策听到这里，对子悦说道：“我们呢是自媒体，虽然不能在没有根据的时候表明立场，但是可以在基于过往的经验给读者提供一个美好的假设。”
子悦本想解释她并不想操控舆论，但这一想法却被罗东策提前察觉了，并没有给她剖白自己的机会。
罗东策摆了摆手，继续说：“这不是操控舆论，这是对一个事件的积极推论。现在网上多是往坏了分析的，往悲观处猜测的，导致很多人都相信性本恶。本是批评之意，可是久而久之，事事如此，难免使人们的想法都变得悲观。王律师不管是因为私心还是为行大义，他最终还是帮了博宇，帮了众多的家庭。”
众人听着纷纷点头，只有子悦还在思考着，因此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向了子悦。子悦听了罗东策的话，心情豁然开朗，如今迟疑，不过是在想文章的题目罢了。
子悦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开了口：“就写一篇‘大义与情谊’，孰是孰非，孰轻孰重，那个选择是对的，就让众人去评论吧！也希望这篇文章能唤起他们舅甥之间的感情！”
刘畅最先松了口气，喊了声：“呜呼！”
子悦见刘畅心情不错，便逗他说：“这么高兴，那快门你来写吧！”
“老大你饶了我吧，我拍张照还行，写东西你还是让老爷子和七刀来吧！拜托拜托……”刘畅故作乞求的样子。
“开玩笑的！不过确实有照片要拍。虽然刚刚博宇发了通告，但是明天还有发布会，你和川哥去吧！”子悦笑着说。
“遵命，老大！”刘畅心情甚好，跑去帮博恒找材料去了。
达森则帮罗东策做着日日更新的视频，众人又为了共同的理想而忙碌了起来。
另一边厢，邹智楠到了浩律所，他径直走向王浩柷的办公室。正巧楚安蕾从办公室里出来，二人相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楚安蕾点了点头，就直接离开了。王浩柷的秘书中只有白文超认识现在的邹智楠，所以当其他人上前拦阻的时候，白文超一一帮忙挡过了。所以，邹智楠没费口舌就见到了王浩柷。
“你怎么来了？”王浩柷的语气似乎有些许惊讶，但态度表情竟是仿佛邹智楠的到来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
“难道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邹智楠也不急不忙，坐了下来，等王浩柷慢慢说。
王浩柷起身一边冲咖啡，一边背对着邹智楠说道：“听说你现在有了其他名字？”
“嗯，现在叫邹川。”
“卓川邹家，看来你还是顾念着你父亲的呀！”王浩柷的动作极慢，看上去他像是在躲着邹智楠的目光似的。
邹智楠的目光也从王浩柷的背影那儿离开了，他看向窗外，平静地说着：“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不影响我就是我，也都改变不了我要做的事！”
王浩柷并没有接话，屋子里只有热咖啡滴入杯子的声音，那声音急促而紧张，正如屋子里二人的心情。
“舅舅，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邹智楠说道。
邹智楠的话音刚落，水声也随之停止了。王浩柷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望着窗外晴空的邹智楠。
“你竟然相信我？”王浩柷同样没有惊讶，但是此时也没有刚刚那份胸有成竹的神态。
“若是能帮这么多人，能不打乱南明的经济市场，母亲在世也会这样做。你是母亲的弟弟，比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还要长，自然是更懂母亲的。”邹智楠转过头，接过王浩柷送过来的咖啡。
王浩柷终是笑了，一本正经地玩笑着：“你小子是长大了，连舅舅也敢戏耍了！”
邹智楠也笑着说：“此事过后，舅舅可是这南明首富，我总也能保住我这富二代的头衔，何乐而不为呢？只是……”
邹智楠欲言又止，王浩柷则反问道：“只是什么？”
“安蕾和郑伯伯的秘书为什么也加入了进来？”邹智楠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有利可图，谁又会不想来呢？”王浩柷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却暗示着郑夏贺和卓建国二人也参加了这次挽救博宇的活动。
“那经济罪犯调查科的人是怎么回事？”这两人的加入邹智楠早已预料到了，所以继续追问宋泰天的事。“宋泰天知道，可为什么宋思议却没有参加呢？”
王浩柷面色上闪过一抹骄傲的笑容，仿佛是老父亲看到了优秀的儿子一般，但是他并没有告诉邹智楠真相，只说着：“过几天你自然就知道了。毕竟现在你是名记者，我多少要有点保留了。”
邹智楠并不意外，舅舅的态度已经算是告诉他了，让他放心“看好戏”即可。邹智楠悠闲地喝了口咖啡，翻了翻手机。
王浩柷见邹智楠没有应声，接着说：“不过，我倒是有件事请你帮忙。”
“哦，舅舅有事相求，帮不帮不一定，重要的是想听听还有什么能难倒舅舅您的！”邹智楠用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王浩柷。
“我和郑夏贺已经将投资博宇的事情告诉了你的父亲，明天的董事会，你要不要去帮忙说服一下他们？”王浩柷看了一眼邹智楠，也喝了一口咖啡，等着邹智楠的回答。
邹智楠放下了手机，然后说道：“您这着棋高呀，只要卓川发声明要支持博宇，那博宇股价会应声看涨，是不是？”
“之前听说你在国外学摄影了，没想到该学的社会经济学也没有落下啊！”王浩柷算是间接认可了邹智楠的话，然后继续说着：“明天的卓川股东大会，我是不能去了，就只能靠你了。”
“哦？还有什么比此事更重要的呢？”邹智楠表现得很是惊讶，可是却喝着咖啡，怡然自得。
“明天博宇同一时间也会有股东会，董事会后还有记者会，难道你的老板没和你说吗？”王浩柷故意将话题引向子悦，想试探二人的关系。
“既然她是老板，自然她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邹智楠饶舌着。他已经知道了子悦眼中的舅舅，但还不知道舅舅眼中的子悦是什么样子的。
王浩柷学着刚刚沉默着的邹智楠，也不再回话了。
邹智楠继续说着：“舅舅不想再解释解释吗？她可是视你为‘光’，视你为英雄。”
王浩柷的神色突变，可转瞬又温和了许多。“那是误会，有机会解释给你听。”
邹智楠不明白舅舅变换的神情，也就不再追问了，毕竟舅舅也没有直白地问他为什么去到了子悦身边。
这时，邹智楠的手机又推送了些消息。他打开一看，正是“眼镜工作室”新发出的文章。邹智楠读了读，看过文章大意，才对王浩柷说：“舅舅不看看新闻？即便我明天不帮你去卓川开会，也已经有人帮你造势了！”邹智楠说完就离开了。
王浩柷在门关上的一刻，打开了手机，看着自己关注的公众号，看着眼镜工作室的推送文章。门声清脆，似乎不是关上了，而是打来了王浩柷尘封的记忆大门。他沉默了良久，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他回忆的，正是董子悦至今想不明白的那一部分。
十年前王浩儿去世后，王浩柷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真相。他多番调查，终于知道照片的出处。王浩柷跟着消息，去到了子悦家附近，只是那时的王浩柷还不知道子悦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子悦见到他，唤起了他从未放在心上的记忆。他将自己的邮箱留给子悦，子悦就每天一封讲述着生活中的大事小情。一开始，王浩柷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可是子悦的文笔、乐观的态度抚平了他失去至亲的伤。在王浩柷心中，子悦像极了姐姐未出嫁的时候，天真烂漫、心存善念、待人温和。他想着慢慢成为子悦的朋友，带着她去看看每一个姐姐喜欢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