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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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还不行嘛。”严喻儿惯会撒娇。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程锦溪的私人住宅。
独栋的西式小洋楼，是顾明生回国前顾夫人的意思，说是什么女大当避嫌。
虽然她身边有个嬷嬷，不过顾夫人担心她一个人住在外头不安全，给她拨了几个丫鬟和看门的大爷。
翠兰就是顾夫人拨给她的，虽然年纪比她小，却比她沉稳懂事。
一开始程锦溪并不喜欢翠兰，怕她有什么事情就回头告诉顾夫人。
有一次顾夫人来问翠兰情况，翠兰只报喜不报忧，程锦溪这才放心。
翠兰后来知道了说，她知道忠心比什么都重要，既然她是小姐的人，就理应帮着小姐，护着小姐，绝对不能做吃里扒外的事情。
可把程锦溪感动哭了，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翠兰留一份。
翠兰一见程锦溪回来忙迎上前去，“小姐，严小姐。哎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和嬷嬷都担心死了。”
程锦溪见翠兰紧张，柔声问，“怎么了？”
“我跟嬷嬷去街上买菜，结果遇到一伙黑衣人是拿着枪，对着旁边的一辆车开枪，枪声响起，街上一片混乱。
有人无辜受伤，幸而嬷嬷和我躲在当铺的店里才躲过一劫。
还好小姐你在医院里工作，那些个军阀头子和革命者，不会拿医生和护士开涮！”
“什么叫不会拿医生和护士开涮？我-”严喻儿还要讲，程锦溪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翠兰果然担忧的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程锦溪叹了口气，拍拍翠兰的手，“我没事。你去给我们拿些茶点来。”
见翠兰走远，程锦溪才说，“你在翠兰面前说话注意点，她胆子小，不禁吓！”
“知道了！你就护着自己人吧！”
程锦溪看了看花园的廊下四周没人，拉着严喻儿问，“你知道今天我们救的那个人是谁吗？”
严喻儿想起今天的黑漆漆的枪口，她见过枪，爹爹和哥哥腰间都有。
还有守着严府的侍卫，可那些人是保护她的，今天的人是威胁她们的，“你说，那个人-”
“是大帅，江东的大帅。”
“那个年少有为的江东大帅，陆霖乾？”严喻儿愣了一下，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竟然救了我爹的死对头。要是刚刚那人死了，我爹就称霸整片江川了！”
“不用你动手，也有很多人要他的命！”
严喻儿反问，“你怀疑我爹下黑手？”
程锦溪见严喻儿护爹心切，笑着说，“不是，也许是革命派的或者别的。比如扣尼鸡娃的？”
“也对！”严喻儿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惊叫一声，“我，我差点就死在我爹死对头的枪下！”
程锦溪笑了，“他们总不会欺负女孩子吧！”
严喻儿站了一下午累了，见廊下有凳子，便顺了裙子坐下，然后才白了一眼程锦溪，“你懂什么呀？他们，这些个军阀。就会欺负女孩子！喜欢就抢回来当姨太太，说起这一点。”
严喻儿顿了顿，见丫鬟走远，她拿起水杯润润喉咙。
她开始给程锦溪说书开课，“锦溪，你可知我那爹爹娶了几房姨太太？”
程锦溪眨眨眼睛，“你不是说娶了九个？对比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这不算多。”
“那你是你知道的，还有你不知道的。娶进门来得花钱养着，还整日里争来争去鸡飞狗跳的。我那爹爹索性不娶姨太太了，专门留恋歌厅。”
程锦溪喝水的动作停住，她第一个闺阁在室内女，纵然是喝过些洋墨水。
顾伯伯也只有一个正室和两个小妾，自从为革命事业奋斗后，他给小妾一封休书和一笔钱，让她们自由恋爱。
哪里见识过这么多的花花场面。
“锦溪，长得漂亮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被那些个军阀看上了拉去做姨太太那就惨了。”
程锦溪知道严喻儿话里的意思，并未生气。
“还好，你顾伯伯对你好。每每值夜班都会派人派车来接送你。真好！”严喻儿说着就抱住了程锦溪的胳膊。
程锦溪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胳膊。“我知道你想干嘛。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锦溪。一礼拜的夜班呢！我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见严喻儿犹如狗皮膏药似的再次黏上来。
程锦溪先一步跳开座位，指着明媚女子，说，“别，别过来。您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到时候你哥哥来顾夫人又得说我了。那女戒那么多字。我不想再抄了！”
严喻儿跺脚上前，“切！那顾夫人，既不同意你进门，又不同意你跟别的男人来往。我哥哥来接我，进来你家里小坐又不干嘛。还女戒，这么封建。现在是新社会！她还活在清王朝呢？”
程锦溪觉得严喻儿的话有几分道理。
但人家毕竟是长辈，替她名声考虑也不好说顾夫人的不是，但她也不想让严喻儿留在这里。
上次严喻儿跟她一起值夜。
严喻儿说，“值完夜太累了，爹爹生日还要回江北，路上奔波太劳累了。能不能收留她补个觉，下午哥哥来接她。”
程锦溪想自己一个人住，还有空房间，便收留了严喻儿。哪成想，严喻儿的哥哥到了，严喻儿还在呼呼大睡。
程锦溪只能去接见她的哥哥。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严喻儿口中的哥哥。
客厅里，严喻儿的大哥严翔一身军装，肃穆而立，英姿飒爽。
令程锦溪印象深刻，他虽看着跟顾明生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少帅的范。
常常听闻奉系的张少帅年少有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怪不得赵四小姐宁可离家也要跟爱人相守。
一番简单介绍后程锦溪问，“要不，我去把喻儿叫起来？”
严翔随意挥手，弯眉笑道，语气里尽是对妹妹的疼爱，“无妨，喻儿定是累到了。我等她一会儿也无妨。就是要再多多叨扰锦溪妹妹一会儿了。”
程锦溪莞尔一笑，“我与喻儿国外相遇又进同一家医院。也算得上是闺中密友，怎么能算得上叨扰呢，严大哥请坐！”
可自古英雄总多情，见到面前一身白色洋裙的美人怎能不心动。“锦溪妹妹。是跟小妹喻儿一起在美国学医认识的？”
程锦溪抬头，“嗯。”
“喻儿半年前归国，锦溪妹妹也是一同回来的？”
面对严翔的问题，程锦溪一一回答。
直到严翔毫不避讳的问出，“那锦溪妹妹，是否已有婚约？”
程锦溪被他的唐突吓到，不禁后退一步，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有没有婚约的！
真是冒昧！真是很没有礼貌！他若不是严喻儿的大哥，她肯定让张伯把他赶走。
严翔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复，便继续问，“锦溪妹妹？”
程锦溪对上严翔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火，流露出直白情绪，程锦溪避开他的目光，为避免尴尬只能说，“严大哥来了这么久，我竟然忘了让人准备茶点，真是不好意思！大哥请在这里稍作片刻，我这就去让人备些茶点来！”
程锦溪快步离开，交代了翠兰送些茶点好生招待严喻儿的大哥后，自己悄悄上了楼躲起来了。虽说来者是客，让严翔独自一人在客厅里等不好意思。可面对严翔提出的尴尬的问题，她还是决定躲在楼上不下去。
假装休息了！
第二天严喻儿还问她，“怎么样？我大哥怎么样？帅不帅？”
面对严喻儿的热情奔放自信满满，程锦溪回答，“嗯，挺帅的。”
严喻儿嬉笑道，“我给你机会，让你做我的嫂子怎么样？”
“你是吃错药了吧？”程锦溪后退一步，尽量远离她。
“真的！”严喻儿认真道，“回去的路上我大哥一直跟我打听你的事情呢！”
果然！
这厮借宿是故意的。
程锦溪微微一笑，她更喜欢温文儒雅的男子，“予已有顾郎！”
严喻儿看她一本正经的说，说完却低下头脸颊泛红，啧啧啧，少女的羞涩尽数被她看在眼里，她开始打趣程锦溪，“瞧你，还害羞了！你那顾郎到底长什么样子？有我哥好看吗？一没结婚，二没定亲。八字还没一撇呢，没有结婚前都不作数！再说你们之间还有那顾夫人，顾夫人那么在意家世，还让你搬出来独住，依我拙见，顾夫人是不会同意你们的。那我家就不一样了，崇尚自由恋爱！”
程锦溪不想在听严喻儿强力推销，心里暗暗鄙视她，她自己去英国留学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同一学校的学长，程锦溪嘲笑她，洋人有什么好的，生活习惯不一样，严喻儿还低着头羞着脸说，是江东人家里做生意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都一个样儿？还嘲讽起她来了！
程锦溪拿起托盘转身出病房，回头道，“喻儿，刚刚王护士长说，晚上人手不够，所以今晚让你跟她一起值夜！”
“啊！什么！”严喻儿尖叫完立马苦着个脸，“王护士长啊！为什么又安排我值夜啊！我虽然年轻但是也是需要休息的啊！一晚上不睡觉很累的！大家都是女人，何苦这么为难我！啊！”
程锦溪为了防止严喻儿的鬼哭狼嚎声音传出来，非常贴心的替她关上了门。
后来顾夫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听说了这个事情。
特地坐着黄包车来小洋楼里教育她，说什么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别的男的到家里来，人家就是来接妹妹也只能等在外面不可以进来，被人误会怎么办！女儿家最重要的是名声！
程锦溪想抗议啊，那国外的女孩子一个个都自由恋爱的，喜欢谁就把身体给谁。她都很保守了！
一通训斥以后，还额外赏赐她罚抄女戒十遍！
这次严喻儿提起要借宿，程锦溪只能拒绝了。
严喻儿被无情拒绝以后，非常扫兴，“切。你这女人，真真无情。亏我还想让你当我的嫂子！真是白瞎了我的一片好心！”
程锦溪眼睛都没眨，挥一挥衣袖，“别忘了，你哥哥也是军阀！就是你说的哪一类人！”
严喻儿嘟嘴辩解，“我大哥才不是，跟我爹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龙生龙，凤生凤，有其父必有其子！”
“好你个程锦溪，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爹爹和我大哥吧！照你这个意思，我也要找好几个丈夫了？”严喻儿气呼呼的。
这时滴滴声音想起。
程锦溪微笑送客，“你大哥来了。好走不送！”
严喻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送走了叽叽喳喳的少女，程锦溪用完晚餐准备回房歇息。
入夜微凉。
两层楼的西式小洋楼里就住着她一个人，嬷嬷翠兰还有其它人都住在东侧的房子里。她推开房门打算更换寝衣，一礼拜的值夜啊，她今天得早点休息，不然怎么吃得消。
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她察觉到有一丝异样。
是什么味道？
她刚进门，伸手摸开关，还没来得及开灯，就感觉后脑勺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另外她被人从后面按在了墙上，不得动弹。
“别动！”一个男人的声音。
程锦溪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男人在她房间里！
劫色？
不要啊！这以后她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早知道这样她就回答严翔的问题了，她突然觉的少帅夫人也挺好的！
她被压的喘不过气，这男人力气这么大，手里还有枪，不是军阀就是间谍，她费尽的侧头，随着呼吸顺畅，她感觉一阵血腥气扑鼻而来。
应该不是劫色，她试探性的问，“你受伤了？需要我帮你吗？”
“......”
这人到底要干嘛，程锦溪有些琢磨不透，今天白天死里逃生，现在又......被枪指着脑袋......她哆嗦了一下，只听头顶传来男人低沉道，“你是护士？”
程锦溪感觉到他有些虚弱，但压着她身体的手力气很大，她艰难发声，“嗯。”
“如果你乱叫，我就开枪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