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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散宜生私通费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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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首诗说:自古权奸止爱钱,构成机彀害忠贤。不无黄白开生路,也要青蚨入锦缠。成己不知遗国恨,遗灾那问有家延。孰知反复原无定,悔却吴钩错倒捻。

西伯侯姬昌被关押在羑里城,即今天的河北省相州汤阴县。他每天闭门待罪,将伏羲八卦演变为八八六十四卦,重为三百八十四爻。他通过内在阴阳消息的机理和周天划度之妙,创造了《周易》。姬昌闲暇时抚着瑶琴,忽然琴声中传出了一声杀声,使西伯惊呼:“这杀声预示着什么怪事?”他赶紧停止了琴声,取出金钱来占卜,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姬伯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说:“我儿不听我的话,遭到了这样的惨剧!如果今天不吃他的肉,我就难以逃脱被杀的命运;但如果吃了他的肉,我的心又如何能忍受呢?这使我内心像刀绞一样痛苦,不敢哭泣,如果泄露了这个秘密,那么我自己也会难以幸免。”姬昌只得含着悲伤,强忍着泪水,不敢出声。他作诗叹息说:“孤身抱忠义,万里探亲灾;未入羑里城,先登殷纣台。抚琴除孽妇,顷刻怒心推。可惜青年客,魂游劫运灰!”

姬昌写完了诗,左右的人都不知道姬伯的心情,大家都默默无语。这时,一位使命官员来到了,传达了一道旨意。姬昌身穿白色素衣,接过旨意后说道:“我这个罪臣该死。”接过旨意后,他开始阅读,然后使命官员将龙凤膳盒摆在旁边。使命说:“陛下知道贤侯在羑里被拘禁已经很久了,圣心实在是不忍心。昨天圣上出猎,打到了鹿、獐等野兽,将它们的肉做成肉饼,特意赐给您,所以有了这个命令。”姬昌跪在案前,打开了膳盒,说道:“陛下受着骑马打猎的劳累,却赐予罪臣这样的享受,愿陛下万岁!”谢过恩后,他连吃了三块鹿饼,然后盖上了盒子。使命看到姬昌吃了子肉,暗自叹了口气,心想:“人们都说姬伯能够预知人的命运,善于辨别吉凶,但今天看到子肉却没有察觉,吃得那么开心,所谓的阴阳吉凶,都是虚话罢了!”且说姬昌明明知道那是自己儿子的肉,却忍着痛苦,不敢哭泣,勉强打起精神对使者说:“大人,我身在监中,不能亲自谢主隆恩,敢请您替我向皇上转达,我就算是谢恩了。”姬伯跪倒在地,磕头致谢:“感谢圣上的恩宠,光辉普照在羑里。”使命官回到朝廷报告任务完成,具体情况不再赘述。姬伯心中思念儿子的痛苦难以言表,他不敢大声哭泣,只能默默地写下诗句叹息:“一别西岐到此间,曾言不必渡江关。只知进贡朝昏主,莫解迎君有犯颜。年少忠良空惨切,泪多如雨只潸潸。游魂一点归何处,青史名标是等闲。”姬伯写完了诗后,他感到满心忧愁,日夜都在痛苦中挣扎,饮食都无法正常,一直待在羑里具体情况不再赘述。

使命官回到朝廷向纣王复命。当时,纣王正在显庆殿与费仲、尤浑下棋。左右的侍从官向纣王报告:“使命官回来听旨了。”纣王下旨:“让使命官到殿廷宣读回旨。”使命官向纣王报告:“臣奉陛下的旨意,将肉饼送到羑里。姬昌接过肉饼后说:‘姬昌犯罪当死,但蒙陛下恩典赦免,得以重获新生,实在出乎意料。如今陛下受着骑马打猎的劳累,而罪臣却得以享受鹿饼的赏赐,陛下的恩典广大无边,让我感念万分!’他跪地下拜,打开膳盒,连吃了三块鹿饼,然后磕头致谢。还告诉臣官说:‘犯臣姬昌不能亲自面见陛下天颜。’最后他又跪地磕头拜了八次,请求使命官转达给天庭。现在臣官回来向陛下报告旨意。”纣王听了使命官的汇报,对费仲说:“姬昌素来有很高的声誉,善于预测人的命运,辨别吉凶,祸福之事无一失误。但现在看到他吃了自己儿子的肉还毫不知情,这难道不是人言可信的吗?我想起姬昌已经被囚禁了七年,现在想要赦免他回国,二卿意下以为如何?”费仲奏道:“姬昌的预测从来没有错过,他必然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肉。只是因为他害怕不吃的话,自己也会被屠杀,所以勉强忍受吃了这些肉,以求脱离险境。陛下不可不察,这只是敌人的诡计而已。”纣王说:“姬昌明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肉,绝不会去吃它。”他又说:“姬昌是一位大贤,怎么可能会忍受吃掉自己的儿子呢?”费仲奏道:“姬昌表面上看起来忠诚,实际上内心阴险狡诈,已经成功欺骗了所有人。我们不如将他监禁在羑里,就像把老虎困在陷阱里、把鸟关在笼子里一样,虽然不杀戮他,但也能消磨他的锐气。况且,现在东南两路已经叛变,尚未被平定;如果现在将姬昌放到西岐,就又会增加一份烦恼。请陛下慎重考虑。”纣王说:“你说得没错。”这时候西伯侯的灾难还没有结束,所以还有人在谗言中阻碍他。有一首诗来证明这一点:”羑里城中灾未满,费尤在恻献谗言。若无西地宜生计,焉得文王返故园。“

现在不说纣王是否会赦免姬昌,而是另有一件事情发生了。伯邑考随从的人已经知道纣王将公子做成肉酱后,于是连夜逃回到西岐,前来见二公子姬发。有一天,姬发升堂,端门官前来报告:“有跟随公子往朝歌,家将等候旨意。”姬发听到消息后,立即下令宣召所有人前往堂前。众人听到消息后,都跪倒在地上哭泣。姬发非常着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人向姬发启奏道:“公子前往朝歌进贡时,并没有前往羑里见老爷,反而先去见了纣王。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公子被杀害并制成肉酱了。”姬发听到这些消息后,在殿廷上大哭起来,几乎晕倒过去。突然间,南宫适这位大将军在文武官员中高喊:“大公子是西岐的年幼君主,现在向纣王进贡,却反而遭到剁肉酱的惨状。我们的主公被囚禁在羑里。虽然现在国家昏乱,但我们依然信守着君臣之礼,不愿背叛先王的遗志。现在公子无辜被杀,我们感到痛心切骨,君臣之义已经破裂,社会的正常秩序也被破坏。现在东南两路已经苦战多年,我们奉行国法,坚守着臣节。但是现在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不统一两班文武,调集国家的军队,先夺取五关,然后攻上朝歌,剿灭昏君,再立明君。这样做,既可以消除灾难,也不会失去臣子的忠诚。”听到南宫适的话,两边的武将们开始附和,其中不乏四贤八俊、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祁公、尹积等人。西伯侯手下也有三十六位教习子,姓姬的叔度等人,都纷纷大声呼喊:“南将军说的很有道理!”众文武听到这些话后,都非常愤怒,咬紧牙关、瞪大眼睛,在七间殿上发出一片喧嚷之声,甚至连姬发也无法决定该怎么做。突然间,散宜生厉声说道:“公子不要惊慌失措,臣有紧急报告!”姬发问道:“上大夫现在有什么话要说?”散宜生说道:“公子命令刀斧手先将南宫适拿出端门斩了,然后再讨论大事。”姬发和众将问道:“先生为什么要先斩杀南宫适呢?这个决定有什么道理?会让其他将领不服。”散宜生对众将说道:“这些乱臣贼子,陷害主君于不义,理应先斩,再讨论国事。你们只知道披坚持锐,有勇无谋。但你们不知道老大王能够守住臣节,坚定不移,尽管被囚禁在羑里,也没有怨言。而你们却轻率行动,还未到达五关,就让主公陷于不义而死,这是出于什么心思?因此,我们要先斩南宫适,再讨论国事。”公子姬发和众将听完之后,一个个默默无语,不再发表意见。南宫适也不再说话,低头不语。散宜生说道:“当日公子不听宜生的劝告,今天果然遭到了杀身之祸。过去老大王前往朝歌的那一天,已经预示了七年的灾难,灾难非常严重,但老大王会有荣归之日,不需要别人前来接他。那时候我的话大公子不肯听,现在就出现了这种局面。再加上大公子没有好好打点礼物,现在纣王宠信费和尤这两个贼子。在大公子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上贿赂他们的礼物,所以才会有你的不幸。现在的计划是,先派一位官员用大量贿赂私下联系费和尤,让他们内外相应。等我写好信,恳切哀求他们。如果这两个奸臣接受贿赂,他们在纣王面前必然会用好话解释。老大王自然会回国,然后修德行仁,等到纣王恶行满盈之时,我们再会天下诸侯共同讨伐无道,兴起吊民伐罪之师,天下自然会响应。废除昏庸、再立有道,人心就会悦服。不然,我们只会失败、留下恶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姬发说:“先生的建议非常好,让我茅塞顿开,真是一针见血的论点。但是我不知道要用什么礼物,该派遣什么官员?请先生明确告诉我。”散宜生说:“礼物的话,可以用明珠、白玉、彩缎等贵重物品,再加上黄金和玉带,总共分成两份,一份由太颠送给费仲,另一份由闳夭送给尤浑。让这两位将军化身商贾,夜以继日地穿过五关,秘密进入朝歌。如果费、尤二人接受了这份礼物,大王就会尽快回国,一切自然就会顺利。”公子听了非常高兴,立刻开始准备礼物。散宜生写了信,派遣两位将军前往朝歌。有一首诗说道:”明珠白璧共黄金,暗进朝歌贿佞壬。漫道财神通鬼使,果无世利动人心。成汤社稷成残烛,西北江山若茂林。不是宜生施妙策,天教殷纣自成擒。“

太颠和闳夭化身商人,暗中携带着礼物,夜以继日地来到汜水关。关卒们进行检查,但最终确认二将是商人,允许他们进关。两位将军在路上没有说太多的话,经过了界牌关,走了八十里路到达穿云关,接着进入了潼关,继续行进一百二十里,到达了临潼关,然后通过了渑池县,渡过了黄河,最终到达了孟津,再往前不远就是朝歌了。两位将军不敢在官方的馆驿住宿,于是投宿在客店里,暗暗收下了礼物。太颠写了信给费仲,闳夭则写了信给尤浑。

且说费仲直到傍晚才离开朝廷,回到自己的府第中没有什么事情。门口的官员通报:“西岐有散宜生派遣官员来送信。”费仲笑着说:“来得太晚了!让他进来吧。”于是太颠来到了大厅前,只得行礼参见。费仲问道:“你是谁,在深夜造访我?”太颠起身回答道:“我是西岐神武将军太颠。现在奉上大夫散宜生命的命令,具有表礼,承蒙大夫保全了我们主公的性命,再造洪恩,高深莫测,每次想到这一点,就感到没有丝毫的辅助可以回报,只是在思考如何能够效劳,现今特意差遣末将有书信呈上。”费仲命令太颠站起来,将书信折开查看。书信上写着:“尊敬的费大夫,我是西岐的散宜生,向您致以深深的敬意和谢意:我一直非常敬仰您的大德,但一直未曾亲自拜访您,感到非常惭愧。我一直渴望有机会能够与您面对面交流。我在此向您告知,我所侍奉的恩主姬伯,曾经冒犯了君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深深地感激您给予我们的救援和帮助,让我们的姬伯获得了生命的重生。尽管我们现在被囚禁在羑里,但是我们已经不求别的,因为您已经赐予了我们生命的延续。我们感到万分庆幸,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令我们满足了。我现在身份卑微,地位不高,还没有获得官职,只能在日夜祈祷中望着帝京,祝愿君王万寿无疆。今天我特派遣太颠将军,备办了这些不贵重的礼物,包括两对白玉,一百枚黄金,共四份礼物。这份礼物代表着我们西土的士民对您的感激之情,恳请您不要以微薄之礼而见怪。但是我主公现在已经年迈体衰,长期被囚禁在羑里,他的处境实在让人心疼。特别是他还有一位年迈的母亲和一位孤苦无依的儿子,他们时刻都在思念着他,渴望再次相见。我相信这也是所有仁人志士都会感同身受的一种心情。我在此恳求您大发慈悲,施行恩典,给予我们赦免,让我们得以回国。如果您能这样做,您的仁德之海和仁爱之山将会永远流传,西土的人民将世世代代感激您的恩情。在写信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的紧张和害怕,因为我们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您的手中。我在此恭敬地等待您的回复和命令!此致。”

费仲看完了信和礼物清单,自己想:“这些礼物价值万金,我现在该怎么办呢?”费仲想了半天后,对太颠说:“你回去之后,代我向散大夫致意,告诉他我现在不便写回信。但是我保证,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让你的主公回国。我绝不会辜负大夫托付给我的任务。”太颠向费仲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告辞回去。不久之后,闳夭也回来了,他去了尤浑的地方送礼物,和太颠所说的内容完全一样。两个将军一起交谈,发现他们的情况是一样的。两个将军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立刻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回到西岐。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再赘述。

费仲收到了散宜生送来的礼物,却没有问过尤浑;而尤浑也没有问过费仲。两个人都互相不知道对方收到了礼物。有一天,纣王在摘星楼和两个臣子下棋。纣王连赢两盘,非常高兴,于是下令宴请大家。费仲和尤浑在纣王的左右侍候,为大家倒酒递杯。正在大家欢饮之时,纣王突然提起伯邑考弹奏古琴的雅致,以及猿猴的歌唱之美。他又说:“姬昌自己吃儿子的肉,所谈论的先天之数,都是无稽之谈,根本不存在什么先天的定数。”费仲趁机说道:“我听说姬昌一直都被怀疑有叛逆不臣之心,一直备受防范。前几天我派遣心腹前去羑里打探情况,得知羑里的军民们都认为姬昌实际上是一个忠臣。每个月的朔望之日,他都会燃香祈求陛下的国泽安康,四方来朝,国家兴旺,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社稷长治久安,宫闱平静安宁。即便陛下将他囚禁了七年,他也从未有过一丝怨言。我认为,姬昌确实是一位忠臣。”纣王说:“你前几天还说姬昌‘表面上忠诚,内心却阴险狡诈’,藏着祸心,不是好人,怎么今天又反过来说他是忠臣了?”费仲接着说道:“据人们所说,姬昌有时表现得忠诚,有时又显得阴险狡诈,难以分辨。因此,我派遣心腹前去打探情况,才知道姬昌实际上是一个忠诚正直的人。正如俗话所说:‘路远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纣王问道:“尤大夫你认为怎么样?”尤浑回答道:“按照费仲所说,他并没有错。据我所知,姬昌数年来一直处于困苦之中,每天都被囚禁,却依然教导羑里的万民,万民对他感激不已,他的言行也影响了民间的风俗美德,百姓们知道他是一个忠孝节义的人,不知道他有什么邪恶之心。因此他被誉为圣人,日复一日地做着善事。陛下问我,我必须如实回答。刚才费仲没有回答,我也曾经上报过这个问题。”纣王说:“两位臣子的意见相同,看来姬昌确实是个好人。我想要赦免姬昌,你们两位怎么看?”费仲说:“我不敢主张姬昌是否可以被赦免,但是姬昌表现出来的忠孝,让他长期被囚禁在羑里,却没有一丝怨言。如果陛下能够怜悯他,赦免他回到自己的国家,这就相当于让姬昌从死亡中复活,从无国变成有国,他肯定会感激陛下的恩典,效仿犬马一样努力效忠,以此来报答陛下的恩情。我相信,即使姬昌已经不年轻了,他仍然会对陛下忠心耿耿。”尤浑在旁边看到费仲如此维护姬昌,想必他也得到了西岐的礼物,所以才这样说。我怎么可以让他独自得到好处呢?我要更加努力,让姬昌感激不已。尤浑出来奏道:“陛下您有天恩,既然要赦免姬昌,再对他施加一次恩惠,这样他自然就会全心全意地为国效力。而且现在东伯侯姜文焕造反,攻打游魂关,大将窦荣和他的部队已经战斗了七年,还没有分出胜负。南伯侯鄂顺也谋反,攻打三山关,大将邓九公也战斗了七年,死伤惨重。刀兵不断,战争一直在进行,烽烟四处升起。依微臣的愚见,将姬昌反加一个王的封号,给他假以白旄、黄钺,得专门负责征伐之事,代替天子劳顿,威镇西岐。而且姬昌素有贤名,天下的诸侯都敬重他,如果东南两路的敌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也许会在不战而退。这正是所谓的举一人而不肖老远的道理。”纣王听了之后大喜,说:“尤浑的才智和智慧都很出色,实在是可爱的。费仲能够善于拯救贤良之士,实在是值得钦佩的。”两位臣子向纣王谢过。纣王立即颁布赦令,只赦免姬昌,让他尽快离开羑里。这时有一首诗为证:“天运循环大不同,七年方满出雕笼。费尤受赂将言谏,社稷成汤画饼中。加任文王归故土,五关父子又重逢。灵台应兆飞熊至,渭水溪边遇太公。”后来,使臣拿着赦令出了朝歌城,众官员听说了这个好消息,都非常高兴。使臣竟然来到里面,这里不再赘述。

西伯侯被囚禁在羑里,时常想着他的长子所受的苦难,最终被纣王醢杀。他感叹道:“我的儿子生在西岐,却不能回到朝歌,不听父亲的忠告,最终遭受了这样的悲惨命运。圣人是不吃儿子的肉的,但我作为父亲,却不得不采取这种权宜之计。”正当他思念邑考时,忽然一阵怪风刮来,将屋檐上的瓦片吹落两块在地上,摔得粉碎。西伯侯吃惊地说:“这又是一种奇异的征兆!”于是他点燃香火,拿着金钱卜了一卦,早早地破解了这个征兆所代表的意义。姬伯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今天天子来赦免了。”然后他喊叫左右的人:“天子来赦免了,快收拾行装准备出发。”但是众人还是不敢完全相信,跟着侍从们一起准备出发。不久之后,使臣传达了赦书已经到了。西伯接受了赦礼。使臣说:“我奉圣旨,只赦免姬伯老大人。”姬伯向北望着,向天子表示感谢,然后和随从一起离开了羑里。老人牵着羊,挑着酒,簇拥在路旁,跪着迎接说:“千岁今天如龙飞腾,云彩飘荡;凤凰落在梧桐上,虎跃上高山,鹤栖在松柏之间。我们七年来一直受到千岁的教诲和关照,长幼都知道忠孝的重要性,妇女们都知道贞洁的美德,我们的行为都被感化得很好。大小居民,不论男女,都感激千岁的恩惠。今天您要离别了,再也不能得到千岁的亲睐和恩惠。”这时候,左右的人们都潸然泪下。西伯侯也哭着说:“我被囚禁了七年,对你们群众毫无好处,还让你们费心劳神为我准备酒礼,我心里很不安。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常常教诲你们的方法,这样就能够做好每一件事,享受到朝廷带来的太平福祉。”普通百姓也感到非常难过,甚至送西伯侯离开了十里远,流着泪道别。西伯侯姬昌有一天到达了朝歌,百官在午门等候迎接。这时候,微子、箕子、比干、微子启、微子衍、麦云、麦智、黄飞虎这八位谏议大夫都前来拜见西伯侯。姬昌见到了众位官员,慌忙行礼,安慰他们说:“我这个官犯已经被囚禁了七年,没有见到过你们这些大人物,今天突然受到了天子的特赦,这都是承蒙你们大人的恩荫,才能够再次见到天日。”众官看到姬伯已经年迈,但精神依然很好,彼此都非常高兴和欣慰。只见使臣回旨,天子正在龙德殿,听说候旨,命令宣召百官跟随姬昌朝见。姬昌身着白素衣服,俯伏在地,奏道:“臣姬昌罪大恶极,本应该受到严惩,但是承蒙陛下的宽恕和赦免,赐给我年老的机会,即使粉身碎骨,都是陛下所赐予的。我愿陛下万岁!”天子说:“你在羑里被羁押了七年,却没有一句怨言,反而祈求朕的国家长治久安,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就表明你是一位忠诚的臣子,朕对你实在是有愧疚。今天朕特别诏令,赦免你的罪行。七年冤狱未冤,仍封你为贤良忠孝百公之长,并特别命你专门征伐敌人,赐予白旄和黄钺,让你坐镇西岐。每个月加给你一千石的禄米,另外还有两名文官和两名武将随同你回归。还要在龙德殿为你宴请,让你游街三天,前往朝廷拜阙谢恩。”西伯侯接受了天子的恩典,表示感谢。当时姬昌更换了衣服,百官们为他庆贺,一起在龙德殿举行了盛大的宴席。怎见得:他们擦拭着台、桌、椅子,摆放着华丽奇异的筵席。左边摆放着妆花白玉瓶,右边是玛瑙珊瑚树。美丽的宫女们手持酒壶,端着酒杯,来回穿梭于客人之间。麝香与檀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金色的香炉里,珍珠也滴落在琥珀杯中。两边还挂着精美的绣屏,座位上铺着厚重的销金簟。金盘上摆放着龙凤珍馐,犀牛角制成的筷子则掩映在其中。整个场面非常的整齐,气氛也非常的和谐。鲜花和羽毛围绕着精美的绣屏和锦帐,色彩鲜艳丰富,非常的美丽。他们的茶点也很特别,交梨、火枣都是非常好的品种,雀舌牙茶更是世间罕有。他们的水果有鹅梨、苹果、青脆梅,也有龙眼、枇杷、金赤橘。石榴很大,柿子也很圆。此外,还有兔丝、熊掌、猩唇、驼蹄等各种珍奇食品,如凤髓、龙肝、狮睛、麟脯更是令人羡慕。他们斟满了珍贵的瑶池玉液和紫府琼浆,吹奏着鸾箫凤笛和象板笙簧,非常的热闹和温馨。这时西伯侯夸奖着官员们,先行享用了盛宴,就像蛟龙得到清水,离开了淤泥浊水。每一道菜肴都很特别,珍馐百味俱全,一声鼓乐响起,正是帝王的欢乐时刻。比干、微子、箕子以及其他大小官员都非常高兴西伯侯获得赦免。百官们在宴会上玩得尽兴,文王接受了恩典后出了朝,连续三天夸奖着众官员。这些都表明文王非常看重并夸赞其官员,以示鼓励和感谢。但见:前面有人遮挡,后面有人护卫,五彩旗帜在风中飘扬。桶子枪和朱缕在空中晃动,朝天凳闪耀着靓丽的色彩。左边是铁斧和钺,在右边是金瓜,前面是黄旄,后面跟随着豹尾。身着刀剑的力士们增添了光彩,随同着官员一起随行。银质交椅上垫着玉质芙蓉,逍遥马则佩戴着黄金马缰。伴随着龙凤飞舞的大红袍和精美的花绣装饰,彩玉制成的束带和厢式车成为了八宝之一。百姓们都非常想看到西伯侯的车队,万民欢呼圣人的到来。正是:霭霭香烟声满道,重重瑞气罩台阶。

朝歌城中的百姓,扶着老人,领着小孩,拖着男人,抱着女人,一起来看姬昌被授予官职。人们纷纷议论:“忠良今天终于获得了自由,有德之人会脱离苦难。”文王在城中夸官两日,快到晚上的时候,只见前面的旗帜成排,剑戟齐整,一支人马缓缓地到来。文王问道:“前面是哪里来的人马?”两边的人向大王报告说:“大王千岁:是武成王黄爷看完操练回来了。”文王急忙下马,站在路旁,弯着腰欠身行礼。武成王看到文王下马,也急忙下马,走到文王面前,说:“大人光临,末将不小心挡了您的路,还请大人恕罪。”于是说:“现在贤王荣耀归来,真是万千之喜。末将有一句闲话想要启奏,不知道贤王能否容纳?”西伯说:“我愿意领教。”武成王说:“这里距离我的府邸不远,我请你喝一杯,以表达我的心意。你觉得怎么样?”文王是个真诚的君子,不会推辞或谦让,于是回答道:“贤王在上,姬昌敢不领教。”黄飞虎随同文王前往武成王的府邸,命人快速布置筵席。两位贤王互相传杯,畅饮欢笑,谈论着忠诚和义气等话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烛光在掌心摇曳。武成王命仆人们暂且退下,只留下他们两人。黄飞虎说:“今天大人能够欢乐无限,实在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但是如今,皇上信任邪佞之人,不听忠言,迫害忠良大臣,荒淫于酒色,官员和百姓都不得安宁,朝纲不整,不允许忠臣直言进谏,反而用火烙和虿盆等手段来阻止他们说话。百姓惶惶不安,刀兵四起。东南两处已经反叛了四百多个诸侯。以贤王的德行,如果有任何被困苦的人在羑里,现在已经特赦了。这就像龙回归大海,虎入深山,金鳌脱离了钓钩一样,难道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再说,朝中连三天的规矩都没有,贤王夸耀什么官职、显耀自己的王位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不早早飞出雕笼,去见你的老朋友,父子重逢,夫妻团聚,岂不是一件美事。何必在这里被困,还要冒险去做一些吉凶未定的事情呢?”武成王只说了这几句话,就把文王说得骨头散架、筋肉酥软,站起来感谢说:“大王说的话真是金石之言,点醒了姬昌。我如何才能回报您的恩德呢?但是,现在姬昌想要离开,五关卡都有人阻拦,该怎么办呢?”黄飞虎说:“这很容易。铜符和令箭都在我的府邸里。”说完,他立刻拿出铜符令箭,交给文王。然后,黄飞虎帮助文王改换衣服,不露声色地夜间出发,径直穿过五关卡,不会遇到任何阻碍。文王感激地说:“大王您的恩情,就像是让我重获新生,我要怎样才能回报您呢!”此时已经是深夜的二更时刻了。武成王命令副将龙环和吴贤,开启朝歌城西门,送文王离开朝歌。我们不知道文王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下次再听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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