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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伯邑考进贡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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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首诗说:忠臣孝子死无辜,只为殷商有怪狐。淫乱不羞先荐耻,贞诚岂畏后来诛。宁甘万刃留青白,不受千娇学独夫。史册不污千载恨,令人屈指泪如珠。

据说伯邑考打算前往朝歌为他的父亲赎罪。可是这时官员散宜生却阻止了他。公子伯邑考坚持自己的意志,径自前往宫中向母亲太姬告别,然后打算前往朝歌赎罪。太姬说:“你父亲被囚禁在羑里,西岐内外的事情都交托给了谁呢?”伯邑考回答道:“家庭内部事务交给了我的兄弟姬发,外部事务交给了散宜生,军事方面则是交给了南宫适。我要亲自前往朝歌,以进贡的名义来为父亲赎罪。”母亲看到伯邑考坚持要去,只能依从他的意愿。她嘱咐道:“孩子,这次你去需要小心谨慎!”伯邑考告别母亲之后,来到殿前与弟弟姬发说道:“兄弟,你要好好地和其他兄弟相处,不要违反西岐的规矩。我这次去朝歌,可能会耗费三个月的时间,也有可能只需要两个月,但我一定会在规定时间内返回。”伯邑考说完之后,收拾好宝物进贡,选择了出发的日子。姬发和其他文武官员中的九十八个弟弟,在十里长亭送别了伯邑考。在酒宴上,伯邑考与大家畅饮作别,然后扬鞭策马,一路向前。他穿过了一些盛开的红杏花林,沿着一条长长的柳树林古道一直前行。伯邑考和他的随从们一路行程,到达了汜水关。关上的军队看到两面进贡的旗帜,上面写着西伯侯的名号,便立刻上报给了主帅。守关的总兵韩荣下令打开关门。伯邑考一路通过关口,沉默无语。伯邑考穿过五道关卡,来到了渑池县,然后渡过黄河,到达了孟津。最后,他进入了朝歌城,安顿在皇华馆驿中。第二天,伯邑考问驿站的官员:“丞相府在哪里?”驿站的官员回答道:“在太平街上。”第三天,伯邑考来到了午门,但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位官员在这里走动。他也不敢擅自进入午门。已经来回走了五天,伯邑考仍然身着素缟,手抱贡礼,站在午门外等候。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一位大臣骑马而来,原来是亚相比干。伯邑考向他跪拜致敬。比干问道:“你跪在我下面,是谁呢?”伯邑考回答说:“我是犯臣姬昌的儿子伯邑考。”听到伯邑考自称是犯臣姬昌的儿子,比干赶紧下马,伸手扶起伯邑考,并说道:“贤公子请起来吧!”他们两个站在了午门外。比干问道:“公子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伯邑考回答道:“因为我的父亲得罪了天子,但是得到了丞相的保护,才保全了性命。这份恩情让我感激涕零,我和我的父兄们铭记于心。但是七年过去了,父亲仍然被囚禁在羑里,作为一个儿子,我无法安心。我想天子一定会想起他的良心,不会甘心做一个凶手。所以我和散宜生商议,打算将我们祖先留下的镇国异宝进贡给王廷,以此来替父亲赎罪。我希望丞相能开开天地般的仁慈之心,怜悯姬昌这些年在囚禁之中所受的苦难。如果得到了丞相的赐予,让父亲的骸骨回归故土,那么这份恩情就像太山一般高大,丞相的德行就像渊海一样深厚。西岐百姓,都会感念丞相的大恩大德。”比干问道:“公子你要进贡什么东西?”伯邑考回答道:“我要进贡始祖父亶留下的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美女十名,以此来替父亲赎罪。”比干问道:“七香车有什么贵重的地方?”伯邑考回答道:“七香车是轩辕皇帝在北海打败蚩尤时留下的宝物。当人坐在上面,不需要推动,只需想往东或者往西,车就会自动移动。这是世代相传的珍宝。醒酒毡则是如果人喝醉了酒,躺在这个毡子上就会迅速醒来。白面猿猴虽然是一种动物,但是它懂得三千首小曲,八百首大曲,能够在宴会上演唱歌曲,也能表演手舞足蹈,真是如飞舞的黄莺和柔软的柳枝一般。”听完伯邑考的话后,比干说:“这些东西虽然很神奇,但是现在天子失德,进贡这些游戏之物,只会助长暴君的嚣张气焰,而且还会干扰圣聪。反而会加剧朝廷的混乱。不过,考虑到公子是为了父亲而来,而且行事充满仁孝之心,我会代表公子将这份真心转达给天听,不辜负公子的来意。”比干随后就前往摘星楼等待旨意。

奉命的官员上表奏报:“亚相比干求见陛下。”纣王说:“让比干上楼来见我。”于是比干上楼向纣王行礼问候。纣王说:“我没有下旨召你,你有什么事情要说?”比干回答说:“臣有一事启奏陛下!西伯侯姬昌的儿子伯邑考,进贡了一些珍宝,以此来替父亲赎罪。”纣王问道:“伯邑考进贡了什么东西?”比干便将进贡的清单呈上。纣王看完清单后,对比干说:“这里有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和十名美女,可以替西伯侯赎罪。”纣王便命令让伯邑考上楼见他。伯邑考跪着行走,俯伏在地,说道:“犯臣姬昌的儿子伯邑考拜见陛下。”纣王说:“姬昌犯了大罪违抗君命,今天子进贡来替父亲赎罪,也算是表现了孝心。”伯邑考说道:“犯臣姬昌因犯了违逆君命的罪行,虽然被赦免了死罪,但仍然被囚禁在羑里。我等举家对陛下的恩情感激不尽,陛下的仁慈之心让我们感到天高地厚。现在我等不顾自己的无知和愚昧,不惜冒死上表请求代父赎罪。如果陛下能够施以仁慈,赐予我等再生的机会,让我们被赦免返回故国,这样我等的母子之间便能够团聚,骨肉之情得以重归。臣等会永远感激陛下的仁德,这份恩情会被我们铭记万载。”纣王看到伯邑考的悲惨情况,又听到他为父陈冤的恳切请求,深感其为忠臣孝子,十分感动,便赐伯邑考平身。伯邑考谢过纣王后,便站在栏杆之外。妲己在内帘处看到伯邑考的丰姿优雅,目光明亮,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言谈举止都十分温柔。妲己传旨说:“卷起珠帘。”于是左右宫女将珠帘高高卷起,用金钩固定。纣王看到妲己出来,称呼她为“御妻”,说:“你知道吗?西伯侯的儿子伯邑考进贡替父赎罪,真是令人感慨。”妲己回报说:“我听说西岐的伯邑考擅长弹奏琴,真是举世无双,人间难得一见。”纣王问道:“御妻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妲己回答:“虽然我是女子,但我从小在深闺中听父母传说,听说伯邑考对音律很通晓,尤其是弹奏琴更是精湛,深知古代的雅乐之音,因此我知道这件事情。陛下可以让伯邑考抚弹一曲,这样您就能知道他的音律造诣了。”纣王是一个沉迷于酒色的人,长期受到妖氛的诱惑。一听到妲己的话,他便命令伯邑考去见妲己。伯邑考拜见妲己之后,礼节已毕。妲己对伯邑考说:“伯邑考啊,听说你擅长弹琴,你现在可以试着弹奏一曲吗?”伯邑考回答说:“娘娘,在下听闻我的父母身患重病,作为儿子的我,不敢安享富贵。现在我的父亲被囚禁七年,受尽磨难,我怎么能忍心为自己的快乐而弹奏琴呢?何况我的心已经痛苦到了极点,怎么可能弹奏出宫商的音律,这会有损于陛下的威严。”纣王说:“伯邑考啊,你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能抚操一曲,如果真的很优秀,我就赦免你和你的父亲,让你们回国。”听到这话,伯邑考非常高兴,感谢纣王的恩典。纣王传旨取来了一张琴。伯邑考盘膝坐在地上,把琴放在膝盖上,十指灵动地拨动琴弦,抚弄出一曲名为“风入松”的乐曲:杨柳依依弄晓风,桃花半吐映日红。芳草绵绵铺锦绣,任他车马各西东。

伯邑考弹奏到曲终,只见音韵幽扬,宛如玉石相击,千峰万壑的松涛声,音乐旋律清婉如梦,令人如身在瑶池凤阙之上,心情顿时舒畅。相比之下,笙簧箫管和檀板讴歌等乐器,听起来有些俗气,有些刺耳。实在是“这首曲子只该在天上才有,凡人能听到几次呢?”纣王听完之后,十分高兴,对妲己说:“果然不负御妻所说,伯邑考的这首曲子真是尽善尽美!”妲己回答说:“伯邑考的琴艺天下闻名,今天亲自见到他,所听未必尽兴,所见也未必觉得足够。”纣王听后大喜,立即传旨在摘星楼设宴接待伯邑考。妲己偷偷地瞥了一眼伯邑考,发现他面如满月,丰姿俊雅,举止非常优雅,整个人的气质非常出众,看起来特别迷人。妲己又看了看纣王的容貌,发现他的相貌虽然非常暗昧,但并不是特别迷人。纣王虽然是帝王之相,但是因为沉迷于纷繁的欲望,让他的容貌看起来枯槁不堪。而且古来美女都喜欢年轻的男子,何况妲己本就是一位妖魅呢。妲己暗自想道:“那就让伯邑考留在这里吧,可以借着传琴之事,乘机挑逗他,说不定可以成就一段美好的爱情,一起飞翔于天际。何况他还年轻,对我来说更是一种补益,不要被这个老家伙所拘束。”妲己心中有意留住伯邑考,于是她说道:“陛下赦免西伯父子归国,的确是您的大恩大德。但是伯邑考的琴艺在天下间是绝无仅有的,如果让他离开,那么在朝歌中就没有他的音律了,这是非常可惜的。”纣王问道:“那怎么办?”妲己回答说:“我有一种办法,可以同时兼顾两件事情。”纣王问道:“你有什么妙策可以两全其美呢?”妲己回答说:“陛下可以留伯邑考在这里,来传授我琴艺。等我学得精通,就可以在早晚侍奉您左右,为您带来清闲的乐趣。这样一来,西伯父子感激您的宽恕之恩,而且在朝歌中也不会失去伯邑考的琴音。这样一来,两全其美。”纣王听了妲己的话,非常高兴,他用手拍了拍妲己的背,说:“卿真是贤明聪慧,深谙一举两全之道啊!”纣王立即传旨:“让伯邑考留在这座楼里,来传授琴艺。”妲己听了之后,暗自高兴:“现在我可以趁机将纣王灌醉,让他沉沉睡去,我就可以和伯邑考单独相处了,这件事情肯定会顺利成功。”于是她立即传旨安排宴席。纣王以为妲己是出于好意,结果却不知道她内心隐藏着伤风败俗的思想,这已经严重地破坏了社会的纲常和礼义底线。妲己手捧着金杯,对纣王说:“陛下请喝这杯寿酒!”纣王以为她非常美丽动人,便全神贯注地享受着宴席,没想到一时糊涂喝多了。妲己命令左右侍从和宫女们,一起来扶着纣王回到龙榻上安睡,然后才开始让伯邑考传授琴艺。两旁的宫女拿来了两把琴,上面一把是妲己的,下面一把是伯邑考传授琴艺所用的。伯邑考开始弹奏琴曲,说道:“犯臣子向女娘娘请安;这把琴有内外五形、六律五音、吟、操、勾、剔。左手按龙眼,右手按凤眼,按宫、商、角、征、羽。另外还有八种技巧,包括抹、挑、勾、剔、撇、托、摘、打。但是也有六种需要避免的情况,七种是不能弹奏的。”妲己问道:“什么是六忌?”伯邑考回答说:“六忌是指在演奏琴曲时需要避免的情况,包括听到悲哀之事、大声哭泣、专注于其他事情、处于愤怒情绪、要克制自己的欲望、以及被惊吓到。”妲己又问:“那么七不弹是什么意思?”伯邑考回答说:“七不弹是指在演奏琴曲时必须避免的七种情况,包括狂风暴雨、巨大的悲伤、衣冠不整、酒醉失态、没有熏香靠近不洁之物、不知道音乐的真正意义和过于庸俗的音乐。如果遇到这些情况,都不能演奏这把琴。这把琴是太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遗音,它的音乐近乎于雅,与其他音乐大不相同。琴曲中共有八十一个大调,五十一个小调和三十六种等音。”正如诗所说:音和平兮清心目,世上琴声天上曲。尽将千古圣人心,付与三尺梧桐木。

伯邑考说完后,开始拨动琴弦,琴声嘹亮,美妙无比,难以言喻。此时妲己并不是为了学琴而与伯邑考相处,而是为了贪图伯邑考的容貌和仪态,她不断地挑逗伯邑考,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妲己纵情淫乱,毫不关注琴艺。妲己只是左右勾引,所以她的脸上桃花般的美艳和娇艳夭姿,让她显得极为美丽和风流妩媚,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妲己不断地向伯邑考投去秋波,洋溢着娇滴滴的情怀,她启动红唇,轻声细语,表达着柔软温暖的情感。这些都是为了激发伯邑考的欲望,让他陷入迷乱的状态。伯邑考是一位圣人之子,由于他的父亲被关押,为了行孝道,他不惜长途跋涉前往朝歌进贡,以赎回父亲的罪。他本来希望能够和父亲一起回到故乡,哪里会有和妲己这样的想法呢!虽然伯邑考是来传授琴艺的,但他却像铁石一般坚定,像钢一般坚强,不分心不旁观,专心致志地只顾着传授琴艺。妲己多次勾引伯邑考,但都没有成功。妲己说:“这琴暂时难以理解。”于是她命令左右安排宴席,两旁的宫女们一起准备宴席。她命令安排座位,让伯邑考侍奉在她的身旁。伯邑考的心神不宁,跪在地上弹奏琴曲,说道:“邑考是犯臣的儿子,荣幸得到了女娘娘的宽恕,赐予了再次生存的机会。女娘娘的圣德如同山海一般伟大。娘娘是万乘之尊,人间国母,邑考怎么敢坐在女娘娘的旁边呢?臣子情愿宁死不屈!”伯邑考俯伏在地,不敢抬头。妲己说:“伯邑考说错了!如果说你是臣子,确实不能坐在我旁边;但是如果是在传授琴艺方面,那么就是师徒之间的关系,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妥。”伯邑考听了妲己的话,心中暗自愤怒:“这个贱人把我看成了不忠、不孝、不德、不仁、非礼、非义、不智、不良之徒。我始祖亶父在尧时为臣,担任司农之职,经过数十代的传承,家族代代忠良。今天我伯邑考为了赎罪向朝廷进贡,却误入了陷阱。怎么想得到,妲己会以邪淫败坏天子的道德标准,有损风化,深深侮辱了天子,她的罪恶不可小视。我宁愿受尽千刀万剐之苦,也不会损害家族的名誉和自己的品德。就算死后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有脸面去见到我的始祖。”妲己发现伯邑考俯伏在地不再说话,而且他的内心似乎已经坚定不移,让她感到无计可施。妲己的邪念依旧不断:“我心中有爱恋之情,而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好吧,我再用一些手段来挑逗他,相信我一定能够让他动心!”妲己只好命令宫女们收起酒来,让伯邑考站起来,说:“既然你坚定地不喝酒,那就继续用心传授琴艺吧。”伯邑考听从了命令,依然弹奏琴曲,像以前一样不断调弄琴弦。妲己突然大声说道:“我在高位,你在低位,我们之间相隔甚远,按弦时容易出错,非常不方便,怎么能一下子就熟练掌握呢?我有一种方法,可以既满足你的需求,又让我们更加接近,可以相互理解和协调,为什么不试试呢?”伯邑考说道:“长时间的练习可以让我更加熟练,娘娘不必心急。”妲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今晚你还不熟练,明天当我面主上问起,我该如何回答呢?这非常不方便。不如你坐在高位,我坐在你的怀里,你拿着我的双手来弹奏这把琴,不用多久就能熟练掌握,何必再多浪费时间呢。”这番话把伯邑考吓得魂不附体,惊慌失措,心神恍惚,如同魂魄离体,飘荡在虚无的空间之中。伯邑考心中想着:“这种局面已经注定了,很难逃脱这个圈套。毕竟我宁愿做一个无名的鬼魂,也要不负父亲对我的教诲。我只能把忠言直说,即使死去也无怨无悔。”伯邑考严肃地弹奏琴曲,说道:“娘娘的话,让我伯邑考万年之后竟成为猪狗一样的人!史官已经将此事记载在史书中,记录娘娘是怎样的皇后!娘娘是万民的国母,接受天下诸侯的贡品和贺礼,享受后宫至尊的地位,掌管六宫和金阙的权力;现在为了传授琴艺,竟然亵渎了这样的尊严,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就算娘娘再怎么清廉高尚,天下人也会怀疑娘娘的品德。娘娘请不要心急,这样做会让旁观者觉得有辱于至尊的尊严。”伯邑考的话让妲己感到十分尴尬,羞得脸红耳赤,无言以对。于是传下旨意,让伯邑考暂时退下。伯邑考下了楼,回到自己的馆驿,此后不再提及此事。

妲己心中十分愤怒:“这个匹夫,竟然如此轻视我!我本来想将我的心事告诉他,但是却被他羞辱了一番。我发誓一定要让他灰飞烟灭,才能消除我心中的怨恨。”妲己只好陪伴纣王入睡。第二天天亮时,纣王问妲己:“昨晚伯邑考传授了你琴艺,你学会了吗?”妲己趁着这个机会,枕边抱怨,说道:“臣妾要向陛下禀报,昨晚伯邑考并没有认真传授琴艺,相反却有了不良的想法,调戏我,他完全没有做到一个臣子应该有的礼节,妾身不得不向陛下奏明此事。”纣王听了之后十分生气,大声说道:“这个匹夫怎么敢这样做!”然后立即起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用了早膳,下旨宣召伯邑考。伯邑考正在自己的馆驿中,听到传旨立刻前往摘星楼下等待陛下的旨意。纣王下旨:“让他上楼来。”伯邑考走上楼,跪拜在地。纣王问道:“昨天传授琴艺时,你为什么没有认真教授,反而拖延时间呢?这该如何解释?”伯邑考回答道:“学习琴艺需要心坚意诚,才能真正掌握技巧。”妲己在一旁说道:“琴艺中的技巧并不复杂,只要认真分析琴音,仔细斟酌,就一定能够精通。只是你讲授不明,讲论混乱,怎么能达到琴音之妙呢?”纣王听了妲己的话,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不好明说,于是命令伯邑考:“再演奏一曲给朕亲自听,我们要看看你的琴艺是否真的很好。”伯邑考接受了命令,跪在地上,开始演奏瑶琴。他心中想着:“何不在琴曲中融入讽谏之意呢?”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弹奏起曲子,其中融入了对纣王的讽刺,说道:一点忠心达上苍,祝君寿算永无疆。风和雨顺当今福,一统山河国祚长。

纣王静静地听着琴曲中的音乐,发现其中表达了忠诚爱国的情感,没有任何诽谤之言。于是他认为伯邑考并没有犯罪。妲己看到纣王没有想要惩罚伯邑考,于是又说道:“伯邑考曾经在前方遇到了一只白面猿猴,它非常善于歌唱。陛下是否曾经听过它的歌唱呢?”纣王回答道:“昨晚听琴时可能有些误解,我并没有听过那只白面猿猴的歌唱。今天我命令伯邑考再次上楼来演奏一曲,我们来看看他的琴艺如何。”伯邑考接到命令后前往自己的馆驿,把那只白面猿猴带到了摘星楼,并放出了它。然后他把檀木琴板递给了白面猿猴。白面猿猴轻轻敲打着檀木琴板,婉转动听的歌声响起,宛如笙簧之音,充满了整个楼阁,让人听了十分陶醉。声音高亢时如凤凰鸣叫,声音低沉时如鸾鸟啼叫,愁苦的人听了舒展眉头,欢乐的人听了拍手称快,哭泣的人听了止住眼泪,明智的人听了如痴似醉。纣王听了这首歌后,心情完全被颠倒了。妲己听了之后,心花怒放,感到十分陶醉。而宫中的其他人也听得入迷,这首歌曲实在是世间罕有的美妙之作。那只白面猿猴唱得神仙般的美妙,连月宫中的嫦娥都倾听着,而它的歌声更是让妲己感到心神荡漾,情不自禁地飘飘欲仙,如醉如痴。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把她的原形都唱了出来。这只白面猿猴修炼了千年,已经得道,它修炼的功夫可以达到十二重楼的境界,骨骼无比坚强,因此它非常善于歌唱。它还修成了火眼金睛的能力,能够看穿人间的妖魔鬼怪。妲己被唱出了本相,展现出了原本的面貌,白面猿猴看到了其中的一只狐狸,却不知道狐狸就是妲己的本相。虽然白面猿猴已经得道,但毕竟还是一个畜生。白面猿猴把檀木琴板扔到了地上,然后跳到了隔九龙侍席的位置上,猛地抓向妲己的脸,企图攻击她。妲己往后一闪,避开了白面猿猴的攻击,但是纣王却突然出手,一拳将白面猿猴打倒在地,导致它死在了地上。纣王命令宫人把白面猿猴扶起来。妲己说:“伯邑考明明是请来白面猿猴的,实际上却暗中想要行刺我。如果不是陛下及时相救,我可能已经丧命了。”纣王大怒,叫身边的人:“把伯邑考抓起来,送到虿盆里去!”侍卫们立即抓住了伯邑考。伯邑考大声喊叫着说自己是冤枉的。纣王听到伯邑考说自己是冤枉的,于是命令先把他放回去。纣王问道:“你这个小人!白面猿猴想要刺杀妲己,大家都看到了,你为什么还要强辩,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伯邑考泪流满面地演奏着说:“白面猿猴虽然修炼了人类的语言,但野性未退,仍然是山中的野兽。何况猴子本性喜欢果品,完全不需要烟火等物,今天看到陛下九龙侍席上的各种美味佳肴,心中急欲取果物,于是就弃下了檀木琴板,跳上了酒席。而且猿猴手中并没有任何利器,怎么可能进行行刺呢?臣伯邑考受到陛下的恩宠,岂会冒险行事呢?愿陛下深入了解实情,就算臣被处死,也是心满意足的。”听了伯邑考的解释,纣王暗自思考了一会儿,把原本的怒气转化为了欣喜,说道:“皇后,伯邑考所言实属正理。白面猿猴本来就是山中的野兽,野性难改,何况它手中并没有利刃,怎么可能进行行刺呢?”于是他赦免了伯邑考的罪行,伯邑考感激地谢恩。妲己说:“既然你已经赦免了伯邑考的罪行,那你再用瑶琴奏出一首奇特的曲子,如果琴中真的有忠良之心,那就算了吧。但如果没有倾葵之语,我决不会原谅你。”纣王说:“皇后的话说得很好。”邑考听了妲己的话,暗自想道:“这一番虽然不能摆脱险境,但我可以将我的身躯作为直言之用,就算死在刀下,也会被留在史册中,让后人知道我姬姓家族历代都是忠良。”于是伯邑考按照纣王的旨意坐下,抚弄起琴来奏了一曲,词的大意是:“明君应该行仁政,从未听说过忍心去使用繁重的刑法。炮烙之刑,烧红了烙铁,筋骨俱碎;虿盆之刑,令人胆寒,肺腑皆惊。百姓的血汗汇成了酒海,天下的脂膏挂满了肉林。机杼抽空,鹿台盛满,犁锄折断,巨桥上堆满了谷粒。我希望明君能够摒弃谗言,远离淫乱;振兴纲纪,让天下太平!”

伯邑考弹完后,纣王听不懂其中的含义。而妲己则心怀鬼胎,听到琴声中有谤毁君上的话,顿时心生不满。妲己用手指着伯邑考,骂道:“你这个大胆的匹夫!竟然在琴声中暗藏谤毁之言,侮辱君上,辱骂主人,非常可恶!你真是个极其恶毒的人,罪无可恕!”纣王问妲己:“琴声中的谤毁之意,我怎么不知道。”妲己于是详细地解释了琴声中的含义。纣王听后非常愤怒,大声喊叫让左右的侍卫来抓人。伯邑考接着说道:“臣还有最后一段,请求陛下再听一听。”词的大意是:“希望天子远离女色,再次振兴纲常伦理,天下太平,迅速废除娘娘干政。妖气消灭,诸侯心悦诚服,除去淫邪,国家安宁康泰。献出邑考,不怕万死,除去妲己,留名史册传扬!”

伯邑考唱完歌后,回过头来将琴弹完,隔着侍卫将琴扔了过来,结果琴碎片纷飞。妲己试图躲避,却摔倒在地。纣王非常愤怒地说:“你这个匹夫!白面猿猴行刺失败,被你巧言欺瞒;现在你又将琴击打到皇后身上,明显是在谋杀皇后,罪无可赦!”纣王大喊让左右侍卫抓住伯邑考,把他送到摘星楼,投入虿盆之中!众宫人扶起摔倒在地的妲己,妲己说道:“陛下可以先把伯邑考送下楼去,我会有自己的方法处置他的。”纣王听从妲己的建议,把伯邑考带下摘星楼。妲己命令左右拿来四根钉子,将邑考的手脚钉在殿柱上,用刀将他碎剁。可怜的伯邑考被抓下楼后,被钉上了手脚,身受重刑。伯邑考大声呼喊,口骂不绝:“你这个卑鄙的贱人!你把成汤所建立的锦绣江山毁于一旦。我即使死了也无怨无悔,忠名永存,孝节不朽。你这个卑贱的贱人!我在生前不曾吃过你的肉,死后我会化身为厉鬼,吞噬你的灵魂!”可怜孝子为父朝商,竟落得被万刀剁尸的下场!不一会儿,伯邑考就被剁成了肉酱。纣王下令把伯邑考的尸体扔进毒虫的蛇蝎盆中,让它们来吃他的肉。妲己说:“这样做不好。我听说姬昌是一个被称为圣人的人,他能明辨祸福,懂得阴阳之道。我听说圣人是不吃子孙肉的,现在将伯邑考的尸体剁碎,让厨役做成肉饼,然后赐给姬昌。如果姬昌竟然食用了这个肉饼,那么他就是在胡言乱语,违背阴阳之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也许可以赦免他,以显示皇上不杀之仁。如果他不食用,那么就立即斩掉姬昌,以免留下后患。”纣王说:“皇后的建议正是我所想的。立即命令厨役将伯邑考的肉做成饼,派人送到羑里赐给姬昌。”现在还不知道姬昌的命运如何,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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