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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棺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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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地张开眼,感受到潮湿的气息钻入他的口鼻,渗透进他肺部的每一个角落里。眼前被刷成红色的屋顶还在,可横梁却换了一个样式。

那些记忆像潮水般涌过来,原本呆滞的双眸立即揉进了光点,那双眼睛像是红色的宝石一样,可这代表着杀戮的颜色却被什么给遮挡住了。

眼中哀哀的,带着一丝柔弱,好像有化不开的痛楚,一直埋在心间不被发觉,好像恶疾在心口挥之不去,难以医治。

他抬起手紧握着自己的胸口,想要挣脱那种感觉。

可那刀绞般的痛楚再次钻入心扉,将他重新埋没在那片苦海中。

许久后,他长舒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爬出了承载着他的,巨大的血红色石棺。

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在用疼痛抗拒着他的动作,身体也沉重的要将他拖下去,阻碍着他的前进。

又是一个新的时代,也离她,又远了一步。

幽竹清扫着书架上的尘埃,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正寻思着该去哪里打个盹偷懒,正前方书架后的墙壁上竟开出一道门来。

那门与墙壁是同一种材质,是被从里向外推开的,而遮挡在那面墙上的书架也随之倒塌了。

“我刚打扫完那里啊!”

哗啦一声过后,幽竹几乎是要哭出来,赶忙跑过去将散落了一地的书一本本捡起,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堆了起来。

正奇怪这墙后面怎么会有一个密室,便有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

随着他完全将门推开,那书架也完全坍塌,重重的砸在了木质的地面上,所有的书都乱七八糟的掉落到了地上。

那人的动作有些僵硬,身形看起来比较消瘦,外表年龄与幽竹相仿,个头也只比幽竹高了一点,但在这个年纪的同龄人里,还是稍微矮了一些。

他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十分的凌乱,一看便是好久没有打理过了。

幽竹再一看,他的神态好像是刚睡醒似的,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看起来又像是病倒了,便要下意识上前去搀扶。

可那人见幽竹要上前来,立刻提拉起了戒备,向后一撤。也就是在这时,幽竹才注意到这人的腰间挎着一把长剑。

那剑的剑鞘是黑底的,鞘口与底端都带着金丝线条做装饰。剑的剑柄整个也都是黑的,看不太清,可却隐约能看到光线在上面扩散的光晕,不知是什么材质的。

他迅速的将手按在剑柄上,跟方才那副迟钝的病态比起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幽竹也不敢轻举妄动,见对方没有别的意思,幽竹便堆出一个笑脸,压着扑通蹦跳的心脏,问道:“这里是书阁,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那人一听,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好像是在确认这里的事物,而后看着这林立的书架,也是将手从剑柄上挪开。

他并没有回答幽竹的问题,反而问道:“今夕是何年?”

幽竹也不敢追问自己的问题,就也全当对方没听见,随后又回答道:“万历十六年,戊子年,在位皇上是朱翊钧。”

好像被触动了什么,那人挑了一下眉毛,又问道:“现在的皇帝都是被直呼名讳的吗?”

“这要是在外面,该杀头可还是要杀头啊,可这书阁都不归天地所管,一个皇帝能算得了什么?”幽竹的样子表现得有些得意,但那副神情终究还是个未成事的少年郎。

见他这般样子,那人的戒心也就完全放了下来,随即再次发问:“当今可还是那胡人的天下?”

这个问题倒是让幽竹愣住了,他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也答不上什么来。

“这早已不是胡人的天下,距那元朝已经过了整整二百二十年,你这一次也足足昏睡了近三百年之久。”

从那群立的书架之中,走出了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回答了他的问题,再一看那长袍之上有些许红色的绳结作为装饰,与红绳在之间相连接,看起来有些惹眼。

他听到了书架倒塌的声音,以为是幽竹又闯了什么祸,便轻步赶来了,这也导致后者完全没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吓得哆嗦了一下。

看到东方记言,那人的瞳孔触动了一下,随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却在这之前,被东方记言给止住了。

“睡这么久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啊,这正值小寒,天气也挺冷,不如在这里喝上几盏。”

东方记言一脸好意,想要劝他留在这里。可那人显然不太领情,摆了摆手便径直向着屋外走去。

这屋外是一个木棚,地上还架着一个木台子,外面是一个小院,顺着那门向外看去,能够俯视到远处隐隐约约的建筑。

一阵冷风吹过,好像冻得他视线都变模糊了,他竭力揉搓了几下眼睛,才看清那是一座城,而他们,则是在城外山上的一个小院内。

屋里点着火炉,还温着酒,酒香弥漫出来,占满了整个院子。

见他不肯留下,东方记言便叫幽竹取来一件锦袍,披在了他的身上,随即又取来一袋银两,送到那人手中。

“看来你在这山中是待不住,那我也不强留,这山下便是座城,你就到那里去看看吧,不过我这小院内没有备留马匹,就只能劳烦你自己,徒步走下这山路了。”

那人点了点头,谢过东方记言,也没再说什么。

随即,东方记言又叮嘱道:“还是如以往一样,若是遇到了没有办法的事,一定要来找我。”

那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经明了,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院门,向着山下走去了。

从醒来到离开不过几分钟,那人好像是幻觉一样,不知从哪来,也不知到哪去,更像是不存在的人一样。

“这人是谁啊?”

屋外实在寒冷,冻得幽竹靠在火炉旁,只探出个脸来目送着那人下山,随即又对着东方记言问道。

这里只是东方记言的一个小院,无事之时他便会在此散心。但东方记言在哪里,哪里便也可是书阁。

后者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在纠结着是不是该从头到尾把事情讲一遍。

望着这冷的出奇的天,又想到已是这等时节,却还没半点雪花飘落下来,不禁又有些懊恼,总觉得是白白挨这冻了。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思索过后,他回答道:“只是一个故人罢了,而且还不怎么让人省心。”

随即他便转身一推幽竹,催促道:“别堵着门了,想把我活生生冻死在外面吗?”

“啊?不敢不敢!”

“这书怎么还倒了一地啊,你小子还真的是能闯祸!”

“这不是我干的啊!”

东方记言想要去提起那热酒,可迟疑了片刻后,又放弃了喝酒的念头。

“自己吗?倒也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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