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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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冷的叫人喘不过气来，冻得牙花子直打颤。
钟离萱不由自主的拽紧身上的衣服，可身上却连半点温度都留不住。她抱着一把苗刀，蜷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一旁的莫恒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受苦，好心劝道。
但这句话一半也是替他自己说的，他也实在是无法忍受这刺骨的寒风，就这几天光赶路冻疮都已经没知觉了，这好不容易到了城里，实在是不能忍受下去了。
“不行。”
虽说她自己的情况比莫恒还要糟糕，她也坚定地拒绝了。
“劫我们的那帮人必定不简单，我们这一趟肯定是已经被这里的县衙察觉到了，况且我们银两不多了，还是省下来用作吃食吧。”
她沉下视线，回想起那帮半路杀出的人，他们本是从京城中来，受命来这里调查县令，可好巧不巧，半路上遇到了劫匪，要不是她跟莫恒身手好，恐怕是要交代在那里了。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
据说那县尉私下里串通倭寇，得知消息后皇上震怒，可这县城所在之地极为偏远，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二人便被派到了这里。
因为消息并不能保证准确，因此他们二人也不过是来此搜寻证据。
想到这，钟离萱更是一脸愁容。想当年戚将军镇守一方，杀退无数倭寇，保得大明国威，胜得一方安宁，现如今戚将军仙去并无多日，这小小的地方便传出了勾结倭寇之事，实在是讽刺。
“你是说，咱们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被他给知道了？”莫恒显然有些不相信，十分惊讶的看着钟离萱，变得哑口无言。
对方显然有心事在，一边回想着，一边又说道：“这是一种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说不定咱们进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盯上了。又或者，厂卫中一定出了叛徒，咱们这一趟的行踪才会被暴露。”
“厂卫里出叛徒？那这样岂不是……”莫恒吃惊道。
若是厂卫都有了叛徒，那么顺着查下去，不知道会连带着查出来多少人。
冬季的寒冷让人失去对生的希望，山野之上都难以见到活物，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可这城中的繁忙依旧，街上人来人往，都各自忙活着。
二人像是乞丐似的，跌跌撞撞的在寒风中前行，大概是两人身上都带着武器，在这街上可是十分的惹眼。
“不行。”
大概是注意到了那些眼神，钟离萱也是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若是自己的猜想正确，那他们必然会被那官府中的人发现。
“我们去找个客栈。”
“你刚才不是还说……”
话说一半，莫恒忽然就停住了，他顿时连气都不敢喘，只是伸过手去戳了两下钟离萱。
后者也早已看到眼前的那个人，脚上踏着木屐，腰间挎着把细长的弯刀，一看便知是那东洋之物。
与此同时，那人一个转身，也刚刚好看到了他们。在这密集的人海之中，四目对双目，视线错愕但却十分巧合的交织在一起。
那东洋人正在买路边商贩卖的包子，见到他们后愣了一会儿，随即叫喊了一声什么，扔下手中的包子拔腿就跑。
这两人哪会就这么放他走，一路上受的苦，受的累，受的委屈受的罪，此时此刻，全都一并归结到了那东洋人的身上，在他转身逃跑的同一时间，这二人就已经飞身追了上去。
“站住！”
钟离萱大喊一声，提着那把长长的苗刀就追了上去，也不顾在一旁的莫恒是否能跟得上。
他们是来查这县令的，可现在倒是不用查了，这东洋人能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动，就能说明很多的问题。
虽然她是个姑娘家家，但动起手来却丝毫不比男人逊色，虽说刚才被冻得几乎要昏过去了，可此行的一大目的摆在眼前，她也算是爆发自己最后的余力。
而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两人肯定是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监视下的，否则这家伙为什么刚看到他们就跑了？
三步并作一步，可即使是这样，与那东洋人之间的距离却丝毫没有拉近。
东洋人在前头跑着，还不时的怪叫，一边跑还一边随手将身旁的人推过去撞向钟离萱。街上的百姓商贩被撞的东倒西歪，一个个都向一旁躲去，却还是逃不开被当做挡箭牌的命运。
钟离萱左闪右躲，但速度却从未停下来，没一会儿，几乎是要完全接近那东洋人。
那东洋人好像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势，钟离萱的手刚要一把逮住他，他便一个闪身，藏进了一旁的胡同中，顺着那窄小的缝隙，像是一只老鼠一样钻了过去。
一把抓空了并不要紧，可回头看那巷子，巷子之中还有条街，那东洋人早已没了身影，怕不是钻出巷子后直接就上街了。
可相比起那东洋人，钟离萱的身体多少还是高大了点，在这巷子中想要快速的移动，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估计是这里本就不是为人通过而准备的，只不过是恰好留的条缝隙罢了。
还好这巷子并不是绝对的不宽敞，艰难的挤出了那道几乎可以说是狭缝般的箱子后，一把太刀瞬间就从左侧刺了进来，而刚刚挤出来的钟离萱还没能停住脚步，很显然这一刺是忙着来的，对方也没什么把握，于是乎不出意外的刺歪了。
“好险！”
她向侧方一偏头，提起一口气。
闪出巷子后，钟离萱的手按在苗刀长长的刀柄上，正想要拔刀，可再一抬头，那家伙竟然已经扭头跑了！
从刺出那一刀随后收刀跑路，一气呵成，有一瞬间钟离萱还以为这家伙压根就没看到她。
面对这种毫无战意的对手，钟离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若是正面战斗，虽可能不敌对方，但她可不会怕；怕就怕在对方故意不跟你打，执意逃窜只为了引人上钩。
这时，她也才发现莫恒根本就没跟上来，若是追下去，那她跟莫恒可就彻底走散了，但若是不追，这人跑了可是未必能再见到了。
左右权衡了一下，仅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她毫不犹豫的提起苗刀，向着那个东洋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因为巷子实在是窄的恰到好处，就算苗刀与对方的寇刀有很大的体型差距，但都同样无法进行施展，钟离轩便也没有顾虑自己会陷入被动。
又是几次拐角，钟离萱几乎已经认定这家伙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连打都不打就一个劲的逃窜，虽说会回头使点卑鄙的小伎俩，显然是想要反制住她的。
既然是这样，恐怕就不会有后手了。
钟离萱小心的闪躲，最终那人在一个拐角后忽然加速，一瞬间脱出了她的视野。
再一看，这跑来跑去，最后还是绕了回来，又回到了进城的那条街上。
几乎是在同时，又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拐了过来，迅速地与她擦肩而过，她不经意间一瞥，那乞丐手中拿着一个袋子。
被那突如其来的身影所吸引，她的瞳孔顺着那个人看了过去，也立即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可毕竟是要追的人没了踪影，她心中顿时有了点不安稳，当下要紧的，还是她的事情，所以她便下意识加快了速度，想要拐到那条街上，以免跟丢了人。
可就在那一拐角的地方，又一道黑影几乎是瞬间，迎面撞了过来。
那速度与她可谓是有过之而不及了，那人是忽然出现在拐角的，而她的脑子也在这时慢了半拍，没有想到一定会有个人从这里跟着冲出来。
而那道黑影几乎就是直冲着她来的，在那一瞬间她不知如何是好，也无法判断这是否是有人要趁机偷袭她。
在惊愕中，那黑影迎面撞在了她的身上，她感到眼前一黑，随即整个身体腾空，翻到了地上。
“完了，这下真的跟丢了！”
她在心中懊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