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剑一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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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着书生，伸手一指远处的李凡。
“你让开，我要找那个小子算账，他毁了春虹亲手为我织的衣服，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春虹是谁？”
书生撸了撸袖子，继续往少年逼近。
“与你无关，你不是峰主，也不是宗师，我不和你打。”
少年咬牙，面对书生手里的剑，却露出了一丝怯意。
“所以你来山里，就是专门来杀峰主和宗师的？”
“我答应九命，只帮她做这些。”
“所以你就杀了林荷姐……”
书生盯着少年的那张脸，像是要死死的将他的样貌记住，“好好的人不当，为何作妖？”
躺在远处的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懂什么！”
谁知少年好像很激动，脸上不甘的朝书生大喊，“你以为我不想当个人？你以为我不想和春虹平凡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不是九命那帮疯子，如果不是你们这帮冥顽不灵的蠢货，我根本不需要离开春虹，根本不用杀人！”
“所以春虹就是你所爱之人，对么？”
书生提起剑，恶狠狠的指着少年，“你今天最好就死在这里，死在我的剑下，否则，我也会去找到你的心爱之人，杀了她，让你尝尝失去她的滋味。”
“你敢！！！”
少年怒喝一声，想要冲上来，远处却突然刮来一阵飓风，风中带着大宗师的剑气。
书生的剑在那剑气中发出清鸣，显得气势逼人。
“我是大宗师的弟子，你说我敢不敢！！！”
少年僵在了原地，像是被大宗师的剑气吓到，又像是被书生的气势震住。
面对那柄真的有可能将他杀死的剑，他的脑海中反而全是那个教他洗衣做饭的少女春虹。
忽然，麻衣少年一转身，抬脚往山谷外的方向走去。
“你休想逃！”
书生想要追上去，却被一股妖风逼了回来，
“滚开！”
麻衣少年已经一步跃上高空，纵身落入山外的火海，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他要回去春虹的身边，再也没人能够阻止他。
书生被吹倒在地，手中长剑掉落。
他呆呆的看着那消失的身影，眼中的恨意缓缓沉入心底，“你逃不掉的，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天边大火轰隆隆的越燃越近，天幕被烟尘覆盖，山谷陷入了黑暗。
李凡有些茫然的看着书生，想不懂那妖魔为何就这么被吓跑了。
书生跑过来，蹲在他身边不知所措。
“妖……妖丹……”
李凡喘着气，指着远处那幻无的尸体。
“药？什么药，李兄弟，你想要什么药，小生帮你取来！”
书生焦急的将他扶起。
“我说，帮我把妖丹挖来……”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看见那幻无的尸体旁边出现了一袭红衣。
一脸笑意的青玄对李凡俏皮的眨了眨眼，伸出手摊开，那山首的妖丹就飞了出来，落入了她的手中。
接着，红衣一卷，消失不见。
李凡呆呆的放下手指，“要不要这么绝……”
他身上的伤势正在自愈，但体内的蠡刃真气却再次涌动起来，没有妖丹，李凡只好咬牙以大冥心诀压制真气。
书生艰难的背起李凡，往山谷内走去。
“李兄弟别担心，我带你去找师傅，他一定能救你的。”
“别……你疯了，妖帝也在那边……”
“放心，妖帝赢不了师傅的！”书生很肯定的说道。
两人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一道剑光划过昏暗的天空，李凡抬头，好像从那剑光中看到了大宗师出剑的身影。
而让他惊讶的是，他还看见大宗师的剑刺穿了妖帝的身体，无穷无尽的妖力被那一剑破开，从妖帝纤细的身体背后喷涌而出。
书生也看到了那一幕，脚步停了下来，脸上充满了悲意。
“师傅出剑了……”
“赢了么？”
“赢了，但师傅也要去了。”
李凡扭头，看向了一脸悲切与不舍的书生。
“什么意思？”
书生擦了擦眼，目光定定的看着立于山巅的大宗师，缓缓开口，“师傅的剑很特殊，每挥出一剑，都需要耗掉一年的寿命。”
“什么？”李凡一愣，有些难以理解。
“命轮剑，以寿命为代价，威力无穷……”书生低下头，抽了抽鼻子，“这也是师傅一直不让我学他的剑的原因，师傅经常说，这剑法误人，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
李凡看看书生，又遥遥看向那位立于天幕下的大宗师，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这位人族的老人，当年以自己的寿命为本，斩灭妖魔无数，之后又守了大玄青山上百年，他的一生都被耗在了这里。
但如今，老人快要活到头了，他已经出过太多剑，或许一百四十岁就是老人的寿限，他已经耗去了太多。
那些妖族，忌惮老人手中的命轮剑，足足等了百多年，终于生生等到了老人寿元将尽。
“这一剑，是秦先生的最后一剑？”
李凡叹了口气，对那位人族大宗师感到无比的敬佩，同时也为他感到可惜。
大宗师秦天，是被妖族耗死的。
只见那一剑之下，妖帝被剑气炸飞，那美丽的倩影落下。
天上剑气一凝，剑势的余威此时才爆发，剑光轰然追上妖帝，就要将她斩首。
就在这时，第一山首九命的身影突然出现，死死抱住了妖帝。
剑气在空中炸开，搅乱了风云，李凡好似看到一道光华坠落谷底，空中再无妖帝的身影。
书生看向山巅的师傅，遥见老人已经倒下。
“吴平，我死不了，别管我了，去看看你师傅吧！”
李凡推开书生，自己坐倒在树下，向扭头看他的书生点了点头。
吴平不再犹豫，朝山上跑去。
当他来到山顶时，看到手持长剑的白衣老人正靠坐在一颗巨石下，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师傅……”
书生跪倒在老人的身旁，泪如雨下。
“吴平啊……”
秦先生缓缓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师傅，你为什么不早点教徒儿剑法，徒儿可以帮你出这一剑啊！”
大宗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笑意，“一剑不够的……为师之前就出了一剑，被她挡住了，只是她没料到为师还有第二剑。”
“师傅，你……”
“不要怪为师，不让你学那剑，只是不想你走上为师的这条路。”
书生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老人的身体正在逐渐的化作光芒，手中的剑也正在消失。
“走吧平儿，去看看山外的世界……”大宗师对他眨了眨眼，伸手推了他一把。
“为师今日向天再借一剑，帮你斩断这山中尘缘，从今往后，再无天门谷。”
书生张开嘴，想要呼喊师傅，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达出去。
大宗师身上的光芒忽然化为无穷剑气，连同他手中的剑，一下子冲天而起，落向那天门谷底。
人生百年，都在剑中。
哪怕死后，大宗师也化作了剑，斩在了那扇即将完全敞开的九幽之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