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以命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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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李凡艰难的拨开密林，向着那光华坠落的位置缓缓前进。
他不知道那光是什么，但通过千相妖炼，他依然能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妖气从前方涌来。
妖帝应该还没死。
当他拨开一丛高草，一个发光的东西出现在视线中。
但那东西并不是什么妖帝，而是一团散发着荧光的虚影，李凡很难描述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像是一团柔软的水，又像一股正在飘荡的气。
他走近前去，发现那东西的光芒里，竟然能模糊的看见一头妖兽的样子。
那是一只有着九条尾巴的猫妖。
“这难道是九命？”
他立刻想起那第一山首的样子，拥有猫儿和猫尾巴的九命，她的妖气都和这团东西散发出来的气息差不多。
“是被大宗师的剑气斩灭了肉身，只剩下神魂了？”
李凡咬了咬牙，向那光团伸出了手。
传说妖族修练至极致，将达到不死不灭的地步，哪怕肉身已毁，只要神魂不灭，也能继续重生。
这猫妖九命很可能也已经到了那个境界，现在她遭受重创，只剩下脆弱的神魂，正是将其彻底毁灭的好机会！
蠡刃真气喷涌而出，李凡不知道怎样才能毁灭神魂，但这真气天生诡异，能消磨妖丹，说不定也能消磨妖魂。
随着他的手靠近，那猫妖的神魂好像被惊醒，忽然睁大了双眼。
李凡不管不顾，真气化为利刃，直接捅入了那光团里面。
只见蠡刃真气好像切入奶油的热刀，所过之处妖魂消散，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洞穿。
那猫妖的神魂发出一声尖啸，爆散而开。
与此同时，巨量的因果钱从虚空中掉出，朝李凡涌来，足足有十五万之多。
这下李凡心中大石落下，第一山首终于是死了。
但诡异的是，他好像看见那些炸开的神魂并没有彻底消散，还化成了一只只怪异的眼睛，在空中死死的盯着他。
紧接着，那些神魂碎片缓缓飘飞，朝远处的一个方向聚拢而去。
李凡转过身，朝那个方向继续前进，想要搞清楚那些东西都去了哪里。
而且那边还有着另一股气息。
很快，他在一颗大树下看见了身受重伤的妖帝。
那些九命的神魂碎片向她飞去，落入了她白皙细腻的掌心，她抬起头，神色平静的看向李凡。
“李公子，你来了。”
李凡立在原地，脑子里有些混乱，他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那人到底是玄一还是妖帝。
那女子银白的长发披散在消瘦的肩上，脸色苍白，胸前青衫染血，看上去气若游丝，仿佛一朵布满裂纹的琉璃之花，随时都要破碎，何来一丝万妖之主的气势？
但是，千相妖炼源源不断吸收而来的妖气告诉他，眼前的那个女子就是彻头彻尾的妖族。
李凡合上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妖帝胸前那一道被大宗师贯穿的伤口。
杀死她，这是最后的机会，杀了她就能结束了！
虽然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破开妖帝的妖气防御，但他还能再加一码！
杀死幻无和九命后，获得的因果钱加起来足有二十五万之多，而蠡刃经第四重只需要二十万。
如果再提升一重，说不定可以……
李凡不再多想，一口气消耗了二十万金钱，再次选择提升蠡刃经！
至于再进一步的蠡刃真气会不会直接将他吞掉，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不出他的所料，那诡异的真气再次膨胀，而这一次，他体内那些细小的刀锋直接翻了四倍！
那一颗颗喷涌着刀锋的细胞，像是张开了八对翅膀，十六道刀气喷出，形成无穷的奔流。
这一刻，李凡感觉自己的体内好像打开了一扇大门，那些刀锋开始呈指数级的增长，某种存粹的、恐怖的意志开始放肆的膨胀。
第四重的蠡刃经，还只是膨胀的开端。
他的身体为了容纳这强悍的真气，再次被不讲道理的强化，明明是人类之躯，却拥有了化形巅峰妖将的躯壳强度。
刹那间，李凡就完成了蜕变，一层如同飞灰般的物质从他身上飘出，被清风带走。
他抬起手掌，以指成刀，一步踏入风中，手上带着十六重真气化刃，狠狠的刺向妖帝的胸膛！
指尖破开了妖帝那厚重如海的妖气，如劈开波涛，分海而过的利刃，势如破竹的刺入了那染血的青衣之内。
然而，就在这最后的一刻，李凡却停了下来。
近在咫尺的妖帝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如当初那个在月下对他表露心迹的姑娘，那双晶莹动人的眸子中，闪烁着让人为之着迷的光芒。
“公子，玄一愿意以命相报……”
他犹豫了，哪怕只是稍稍犹豫了一瞬，仅仅只有一瞬。
但他再也没法刺下去了——就算是强若妖将的身躯，也无法直接承受第四重蠡刃真气的反噬，加上他本就已经疲惫之极，刚刚那短短的爆发，就耗尽他体内仅存的生命力。
他僵在了原地，保持着那个将手刺向妖帝的动作，意识中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每一个喷涌着刀气的细胞都正在崩溃，身体即将湮灭。
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一股奇特的生气从手掌上传入了李凡的体内，包裹了他的全身。
“李凡，我说过，有朝一日愿以命相报，这事我没有忘记。”
妖帝将软倒下来的李凡接住，轻轻的将他拥入了怀中，
“这大玄青山对你我、对所有人来说都只是一个樊笼，如今樊笼已破，我也该离开了，你如果要怨我的话，就怨吧，今日在此还你一命，你我再不相欠。”
说着，妖帝将已经失去意识的李凡放在树下，站起身来。
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剑光，直直劈向山谷深处，妖帝却看都没看那剑光一眼，只是看着树下的李凡，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倩影徐徐消失。
“记住了，吾名‘玉琉璃’，今后若你再对我举刀相向，我必杀你。”
……
大雨倾盆而下，山火一路燃至山谷，终于在雨势的压制下缓缓熄灭。
山间的妖魔之血被冲刷洗净，大火将无数的妖魔尸首烧成了飞灰，无论是人是妖，都被彻底埋没。
浓烟中，一队队身穿灰色雨蓑，头戴斗笠的人影沿着山路进入山谷，他们将沿途遇到的所有逃串小妖都杀了个精光，动作干净利落，游刃有余。
很快，这些人抵达了天门谷内，一队灰袍人发现了大树下的李凡，眼看他还有呼吸，灰袍人围到了他的身边。
他是天门谷内唯一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