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护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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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莎琳娜在朦胧的梦境中游荡。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生气。
但是，这样很快乐。
仿佛升上天界般的快乐。
她几乎沉迷于这种快乐中，不愿苏醒。
但就在这时，从遥远的天外，她听到了来自陌生人的呼唤。
她试图睁开眼。
不，为什么要睁开眼呢？
现在是如此的轻松，如此的快乐。
不要睁开眼吧，让她随便去叫好了。
爱莎琳娜在心中这样想到。
她继续在弥漫重重白雾的梦境世界中漂流。
向前走，就像是在倒退，向左走，就像是在向右。
爱莎琳娜完全迷失了方向感，她迷失了道路。
如果不是背后有一道源源不绝的丝线……
哪怕她走出再远，消耗再多也心甘情愿连接着她的丝线。
爱莎琳娜恐怕早就迷失自我，早就和周围的云气融为一体了吧。
但至少，她现在还存在着。
对于那个始终帮助她稳定她身体的铆钉，她是多么的感激呀！
不过，偶尔，她也会有些厌烦。
这家伙，还真是执着的要命！就不能放她一个人离去么？
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人，感觉倒也挺好的。
哪怕就这么消失不见，也没什么坏处。
爱莎琳娜的确这么想过。
可每当这个时候，每当她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爱莎琳娜总会再次听到那个呼喊声。
坚定、执着、声嘶力竭！
她不想辜负那道呼喊声中蕴藏的决意，于是忍不住反问自己。
我的意志，作为一名守护骑士的意志，何时变得如此软弱？
于是，爱莎琳娜板起脸来。
她继续走下去，渴望找到梦境的出口，渴望与那道呼喊声相会。
她就这么一直走着……
逐渐走到天明。
…………
拖着残破的身躯，我回到洞穴。
靠在墙壁上，圆睁着染上黑墨般腥臭血痕的双眸，将手掌印在爱莎琳娜的眉心。
寄宿在掌心的正义天秤微微发亮，将最后一丝魔力注入爱莎琳娜的身体。
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已经，绝对没办法站起来了吧？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心中这样说了。
但每一次，我都会振作起来。
必须振作起来！
说是倔强也好，固执也罢，我就是不愿意放弃。
已经不仅仅是拯救的信念在支撑我了吧？
除此之外，还有与神明的赌约，以及证明自己的觉悟。
我不知道，女神小瓷到底抱持着怎样的想法，但是……
倘若没有她的承诺，我恐怕早已倒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在洞口守望着的，小瓷上下打量了我。
良久之后，才道：
“我的眷者，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善良十倍呀！”
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连蛋壳一并打碎的生鸡蛋，清浊混合。
“做到了！”
我朝她声嘶力竭的大吼。
“救活她！咳咳……”
天旋地转般的跌倒。
几乎被利爪割开的肺部又开始冒血，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幸好，天已经亮了。
一切都结束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接下来是死是活，我再也无能为力。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小瓷叹了口气。
“嘴上说要拯救别人，内心却什么都不想付出的，是伪君子。
嘴上说要拯救别人，内心连自己的性命都愿意舍弃的，是英雄……”
她停顿了一下。
“我的眷者，你要知道，哪怕是邪神，也是会敬佩英雄的。”
而我已经近乎昏迷过去，完全搞不清楚她话中的含意。
“呵，”见状，她也不在意，而是轻笑了一声。
“你已证明自己的能力，作为交换，本神也将赐下恩典。”
一圈圈的紫光在小瓷的手掌中凝聚。
她手一挥，光晕汇聚成束直直贯入爱莎琳娜的眉心。
叽！
被轰击出的团团黑气，发出尖锐的厉啸！
从原本被匕首割开伤口的所在位置窜出来，又在小瓷的凝视中迅速消散。
“真是个……好运的家伙。”
注意到爱莎琳娜肉眼可见的好转，她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爱莎琳娜醒转过来。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握拳，感受到血管中流淌的磅礴生命力，她感到非常困惑。
我，没有死？另外，这又是哪里？
她看到布满灰泥和血迹的肮脏洞窟。
刺鼻的腥气传来，爱莎琳娜不禁皱起眉头。
她看到在灰泥和血迹中挣扎的夏铭，瞳孔猛地缩紧。
她是谁？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却身受如此严重的伤势？
看到她受伤的模样，我竟不由得开始悲叹……
残余的记忆碎片涌来。
为什么？她明明不认识我，却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救我？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从在魔族圣所中的相遇，巧妙施展计策削弱敌人。
与魔王短暂却激烈的决斗，跃出水面、逃出生天。
在空中飞行……以及，仿佛将两人糅杂成一块的火热拥抱！
在小瓷的馈赠下，恢复精神的爱莎琳娜想起了一切。
从那遍布全身的狰狞可怖的伤口，她可以部分猜想出，那甘愿牺牲一切的浴血奋战。
这一整夜里，夏铭不知杀死了多少魔怪。
哪怕是拥有正义天秤，想要在来自魔王的强力诅咒中保下她的性命，也是困难至极。
可再怎么困难，她也的的确确做到了。
而拥有神器的她，如果抛下自己孤身逃脱，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即便真的那么做了，爱莎琳娜也不会抱怨。
舍弃简易的逃脱之法，却主动选择最艰难的道路么？
她，是个温柔的人呐！
爱莎琳娜是王国的守护骑士，此身即为守护而存！
这是她在进行骑士训练前，被要求的第一信条。
她曾遍数自己的人生，自豪于从未违背当初发下的誓言。
牺牲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无时无刻不在这么做。
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为守护王国而锻炼；
牺牲自己的自由，为了保护公主而时刻跟随在她身边；
甚至在之前的战斗中，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人族军队创造机会……
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可是，别人为她做出的牺牲，却是少之又少。
于是，爱莎琳娜求助于女神。
作为一名侍奉神明的骑士，她动用了之前从未动用过神术——祈祷。
不带私心的，她对神明陈述了事实，在最后的最后，她恭敬说道：
“象征着仁慈、光明、正义的女神，如果您认可她的功绩，那么就请治愈她吧，请从死亡的苦海中将她拯救。
她手持正义天秤，是您的使者，她的所作所为也绝没有辜负您的教诲。”
没有声响，没有任何异动，轻松而简单的，夏铭睁开了眼睛。
“爱莎琳娜？”
“是我……”她哽咽道，“您的名字是？”
“夏铭。”
“夏铭大人！”
爱莎琳娜擦擦眼角，红着眼睛毅然道：
“枫叶骑士团护卫骑士，爱莎琳娜，从今往后将奉您为主君！以荣誉起誓，我将保护您的性命更甚我的性命！
屹立在前即为守护！我之佩剑只为您而挥动！”
神光闪烁，沐浴在光芒之中的，爱莎琳娜半跪在夏铭面前。
空气中传来不带任何感情的叹息，“誓约达成。”
那声音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