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结局——你却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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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几个——开工了!”
张影七身形飞闪,冲至隗天路的面前——
他并没有架起场域屏障,而是将场域的力量全部用来加持己身。
峨嵋双刺在空里划出一道弧线,被隗天路轻松躲开;
见状,张影七分开双刺,一只回撤胸前做防御状,另一只去挑隗天路的颈部。
隗天路微微一笑,伸手如飞一把钳住张影七进攻的手腕向下摁去,同时另一只手拉起铁链从下往上去套他的脖子。
张影七身体被隗天路往下摁去,心中大惊——
一旦被铁链缠在脖子上,自己绝无活路。
何况隗天路的血滴子也是一件不俗的武器,凭他的分水峨嵋刺很难斩断。
张影七无法抽身,只得双脚跃起腾空,身体在空里一个螺旋让自己的胸口朝上。
此时他一只手还被隗天路抓着向下拉扯,另一只手则握紧峨嵋刺去扎隗天路的眼睛——
他受着第七层天梯场域的最强加护,身体防御极强,只有攻他的眼睛,才能够让他投鼠忌器。
果然,隗天路立刻松开手臂,向后闪躲,但他的速度要比张影七更快;
张影七落地还未站稳,就被隗天路飞身一脚踢中前胸,身体飞了出去。
青州黑水堂堂主,在此时的隗天路手下,只撑过去几秒时间!
而十常侍的其他成员也已经杀到。
寒光一闪,竖着一刀向隗天路劈来,是刚才张影七身后那个黑衣青年。
他的刀刀身长一米二,上面刻有花纹,草草一扫,似有密密麻麻许多人物。
“十常侍,长刀仵世——”黑衣青年双手握刀,冷声报上姓名。
隗天路双手横起铁链招架,同时蹬起双脚向后踢出,挡住了从后杀来的穿白骨铠甲的汉子。
他像是毫无腹背受敌的压力,声音沉稳地开口:
“仵世是吗——刀法不错,后面这位兄弟我倒是没见过,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身后的白骨壮汉冷哼一声,粗犷的声音回答道:
“十常侍,罗凯——”
“力气够大的——要是我没开天梯,单论力气,还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张影七刚在身体横在空里很快就会落下,而隗天路不同。
他可以让身体悬在空中,并且四肢活动自如,像鱼在海里游弋——
他被天梯场域包裹着,场域可以提供浮力。
前有刀,后有拳,隗天路被夹在中间同时与二人较力,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耳边风声袭来,隗天路看见十几道冰锥向自己刺来。
他骤然发力,同时轰开仵世和罗凯,随后举起血滴子的铁帽,挡下前面的冰锥。
只留下一根,被他飞起一脚踹向企鹅装银发女的方向——
天鲸集团有这个女孩的情报,她叫张雪晴,十常侍成员,参与过在石料厂对刘新文的暗杀。
“妈耶——”
张雪晴娇喝一声,撒丫子就跑,那根冰锥像是有预判,一下子射在她的背上——
冰锥原是极坚硬的,就连挨了隗天路一脚都没碎,却在扎穿企鹅服、接触到张雪晴皮肤的瞬间化为冰水。
她扑到在地,双手抱头,像是把头埋进土里的鸵鸟,心里想着:
要命的营生欸——
这神仙打架我一个弱女子哪能插得上手呀,还好姓隗的是把我的冰锥踢过来,这要是张影七的峨嵋刺,我今天还不得报销在这里呀!
张影七与手举“望月”刀的影子同时杀向隗天路,加上仵世和罗凯,四人贴身激战隗天路,还有张雪晴远距离用冰锥辅助攻击,即使在这样的团团包围之下,隗天路依旧越战越勇。
在这些人中,有的是隗天路以前交过手或掌握资料的,比如张影七、仵世、张雪晴;
剩下的影子和罗凯,则是头回露面——
尤其是这个影子,隗天路很早以前就听说张影七身边有这号人物,今天一见,果然实力非凡!
不知道他是用了怎样的秘法,身体竟然会变成这样的液态。
并且保持极强的机动性,身体敏捷如风,一把“望月”刀在他手中真用的像是凄冷的月光般让人发寒。
他不说话,甚至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与疲惫,在这些人中无疑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隗天路感到十分疑惑,实力平平的张影七是怎么招揽来的这么一个怪物?
隗天路以一敌五,时间过去了五分钟,他感到有些焦急——
如果不能让对方减员,一刻钟的时间结束后,自己将不得不走下天梯,到时候必死无疑。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但看到对面几人的动作也渐渐失去章法,像是体力消耗十分严重,又感到稍稍心安。
今天来灭杨家,本来是万无一失的。
有自己和张奕压阵,貔貅小队二十八人的天鲸顶尖战力,再加上杨牧的青铜羊,只要天梯场域打开,杨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但问题就在于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变数——
其一是杨放竟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召唤出了黑金犬,不仅重创青铜羊,还顺手杀了张奕。
张奕的死,绝对是今天最大的损失。
其二是肖静白和杨家那几个老家伙的无影剑,差点让他当场丧命;
他怎么会没有料到张影七会在最后关头来搅局?
如果不是被无影剑重创,他此时的实力还要更强——
他有信心,哪怕十常侍全来,自己也能在一刻钟内杀掉几个还能全身而退。
杨家人的拼死抵抗也是他比较惊讶的,但是这没有什么关系,匹夫之怒罢了。
现在的形势,十分钟内,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他更为担心的是,自己已经底牌净出,杨家是基本玩完了,可黑水堂还有没有后手?
天鲸这边只剩个貔貅队长——
他此时正在一旁观战,并没有出手,因为这种级别的战斗他登场没有任何意义;
一刻钟后如果老板战败,那才是他上去拼死掩护老板逃走的时机。
然而他没有发觉的是——
一只蟒头已经悄然爬上了他的肩膀,吐信的声音就在耳边。
他也听到了,却没有感到奇怪,仿佛人活在世上,本来就会时时刻刻听到这样的声音……
此时的杨家大院内,死尸遍地,却没有哀嚎。
幸存的杨家人已经逃离,没有任何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杨牧赶着青铜羊向外走,它的肠子没有了,仿佛十分虚弱,身体变得小些。
而且还有大捧大捧的羊毛脱落,与之前死去的那些白羊身上的毛混在了一起。
在一节栽倒的树干前,席风颓然地坐在地上。
他之前做过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废墟,地上铺满了像是某种白色大鸟的翎羽,周围有金铁交鸣的打斗声,他看到了杨桃的尸体……
那时的他躺在云海医院的病床上,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爱人,从梦里醒来——
就能得到幸福。
现在,席风就坐在杨家公馆的废墟里——
废墟上到处都是洁白的羊毛,像是白鸟飞过天空,降下无数羽毛——
隗天路正在与黑水堂的人在一旁激战——
而席风的怀里,正抱着的是……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银杏?”
“干嘛什么事都要有理由呀?做人不问因由——难道不是很酷吗?”
她永远都是那么聪明,对席风而言,杨桃即是世间一切哲理。
他真的很享受与她这种天马行空的谈话。
“像是孩子一出生,就懂得哭闹;稍微大点,就看出好坏俊丑来;
“无论有多不愿意,你总是会遇见许多讨厌的人,这谁能说得清道理!学校里有那么多情侣,你哪怕什么都不干,就是提一只箱子下楼转一圈也会遇见许多人——
“而这许多人里,就会有你喜欢的,喜欢这种怪事,当然更没什么理由了——”
和她辩论,席风从来赢不了,她像是天生的辩才,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信仰,而席风就是那个愿意接受这种信仰的人。
“这片银杏叶我带在身边十几年,是小时候母亲给我的哦,让我交给未来的丈夫——母亲说,如果真心爱我,即使是一片树叶,那个人也肯定会视如珍宝的。”
那片银杏叶,是杨桃亲手放进席风口袋里的,席风曾经想把口袋缝起来以免丢失,但他最终没有这样做。
席风每天都要细细端详那片叶子,在席风眼里,保护好它不是女友布置给自己的任务,而是最好的礼物。
“如果我有一天把这片叶子弄丢了,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那你会弄丢我——不过你可不准告诉我,自己找一片放回去,一定要找一模一样的,不然会被我发现。”
回忆也好,往事也罢,时间之内的事儿都是一个样,缘起——缘灭。
席风像是一块木头,或者砖头。
眼睛失去神采,耳朵失去声音,大脑失去想法——
我们如果要赋予绝望一个算不上多么准确的理由,那就是:幸福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席风的幸福,那个让人如沐春阳的女孩,那个就在嘴边呼之欲出的名字,那个他欠她的吻——
杨桃死了,咽气的最后一刻还在声音哽咽地向席风说着抱歉,说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牡丹亭记题词》有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以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紫陌红尘,三千大道,谁能起死复生?小说家言,终究是小说家言罢了。
黄昏,残阳如血,云彩被照得透红,像火烧。杨桃说过她特喜欢这样的火烧云,而喜欢,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这样的火烧云,如果是美丽的她,应该能拍出很好看的照片吧。
这样的火烧云,如果是爱情的话,应该可以永远吧。
风起,院子里一地的银杏叶飞起又落下,像无韵的骊歌,风吹起了旋律。
席风忽然将手探入怀中寻找,他怔住了,那里空无一物。那片银杏叶——应该是在刚才的战斗里遗失了。
他举目四望,叶子如橘黄色的雪片纷纷落下——那是夕阳的斑点。每一片看着都一模一样,闪着黄铜的光泽。
可——哪一片才是呢?
“杨桃,对不起——我把你的叶子弄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样美不胜收的夕阳晚照里,席风——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