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张影七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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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风——有意思。”
张影七走出了馄饨店，他的怀里还抱着那瓶喝剩下一些的迎宾凤。
这酒味辣、后劲十足。
如果要用一种形象来描述它，张影七觉得，那大概是森林里抱着双杆猎枪的猎户。
走的时候他说什么也要带走这瓶酒，席风虽然觉得特无语，倒也没有拒绝。
“看着挺正常一小伙子，怎么会跟恶魔扯上关系呢？”
他又小酌了几口，静静地咂着滋味。
其实刚刚席风和周博耘的对话，他在门外基本听全了。
黑水堂主张影七的隐匿手段，堪称一绝！
就连周博耘也没有丝毫察觉。
“九幽，哈哈，还真是怀念啊。”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照片，静静地端详着。
照片上是一个眉眼间带着几分邪气、一看就老不正经的豁豁牙老头。
这个老头，是张影七的师傅——
影堂堂主，段梓彪！
张影七今年二十八岁。
他五岁时就被段梓彪看中收入门下，成为这个怪老头的第七个徒弟。
张影七一早就发现，自己的师傅是个老不正经。
别人家的师傅都是对徒弟多么多么严格，一招一式都手把手地交。
而自己的师傅，自从最初给每个徒弟传过功以外，对练功修行的进度几乎一概不问。
但是师兄弟们却从来不敢懈怠——
因为这个老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作妖。
你有时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房梁上；
你偷偷买了点好吃的想犒劳自己，一转身的功夫吃的就不见了；
你第一次谈对象，和她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忽然就会窜出一个蒙面人将你暴打一顿，让你在女友面前抬不起头……
这些，全都是张影七的亲身经历。
痛——太痛了！
当然，无一例外全都是师傅的杰作。
你可以选择逃走，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鸟用。
因为当这个怪老头盯上你之后，你就已经是他影堂的人。
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上你。
他不出现在你面前，但那些恶作剧却永远不会停止！
好吧，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打了。
而这正中师傅的下怀。
为了有一天面对这个怪老头的偷袭时能不再那么束手无策，所有师兄弟都开始拼命练功。
张影七不止一次有过这种邪恶的想法，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老杂毛摁在地上摩擦！
而其他师兄弟也都是这样想的。
师傅一生共收了九个徒弟，合称影堂“九幽”。
师傅教给九个人的东西都不一样，听那老家伙自己说，这是影堂的独家法门，九幽诀。
九幽诀有九个字，九个徒弟一人一个，而张影七分到的是“影”。
很快，九个人都成了实力远超同龄人的强者。
而再面对师傅的偷袭时，他们也有了应对的手段。
张影七第一次抓住正在作案的师傅后，将其暴打了一顿。
不过他知道，师傅这绝对是放水了，估计就是让自己出气。
甚至有可能这只是他的一具分身。
师傅的真正实力，那可是相当恐怖的！
至少九个徒弟会的，他全都会，掌握的自然也更熟练！
而同门中有一人，学的就是分身的手段。
师傅严令禁止过九人之间相互教授自己的功法，违者杀无赦！
所以他们对彼此的手段都是讳莫如深，能藏就尽量藏着，就算藏不住也绝不会教别人。
至于那位会分身的老哥——
那没办法，一伸上手就知道是分身，咋藏？
自那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师傅都没有再出现在张影七的生活里。
只有微信上的那个怪老头的头像会偶尔闪烁，给他发来要杀的目标和赏金。
张影七以为，自己这算是出师了，那个老家伙大概再也不会来捉弄自己了。
直到几个月后，他有一次深夜饮酒。
张影七从小就爱惜酒水，一半是天生，一半是跟师傅学的。
就像他跟席风说的那样，是病，治不好。
他坐在沙发上，听着无聊的电台，手中的酒却越喝越不对劲。
那明明是上好的红酒，刚刚才启封，怎么可能会——
有种说不出的酸味。
他拿起桌上才打开的木塞，仔细一看，上面居然有细细的针眼！
张影七慌忙跑到地窖一看，却发现自己收藏的每瓶酒都被人扎了眼。
鬼知道这些针眼是什么时候扎的？
见气这么多天的红酒还能喝吗？那不成陈醋了吗？
当然不可能是江湖仇家上门报复，也不可能是投毒的——
这么蠢的手段，把九幽的杀手当饭桶吗？
只有一种可能——
是那个鬼魅一般的怪老头干的。
张影七恨得咬碎钢牙，不过他发现有一瓶倒是没动。
瓶子侧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贴心地写着：
嘿嘿，乖徒弟，这瓶算我请你的。
“段——梓——彪——我要宰了你！”
那天，是张影七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那夜，张影七痛定思痛，觉得自己修炼还是不够勤奋。
之后每隔一个月的固定几天里，师傅都会像这样“登门造访”一次。
于是这几天就成了让张影七坐立难安、格外蛋疼的“大姨夫”日。
这样艰苦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的十五岁。
张影七十五岁，也就是十三年前的一天。
师傅忽然发消息让九幽集结，说是有重大任务。
九幽成员平时根本连见都见不上一面。
而九人集结最常干的事，就是和杀堂的“七杀”杀手组织打群架。
杀堂也是九龙堂的一个内堂，据说其堂主和段梓彪不太对付。
所以七杀和九幽经常打架，反正都是些毛头小孩，两边大人看着的情况下，也出不了人命。
顾名思义，七杀是七个人，所以经常被九幽吊打。
只是这次，看师傅的语气，不像是打群架这种小事。
而如果要用到九幽全体出马去对付，对手该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当时张影七离得比较远，所以到得也比较晚。
等赶到集合的地点时，那里却只剩下了七具尸体。
他们全都是张影七的师兄弟！
他们尸首分离，死相极其惨烈。
张影七了解他们的实力，他们虽然年龄不大，却各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要是真打起来，能胜过他们的人，就算历数整个九州大陆，恐怕也不过十人之数。
见到他们尸体的一瞬间，张影七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七具尸体被整齐地码放在地上，看着极有仪式感。
周围并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被杀时，几乎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而不知道为什么，张影七忽然感到十分恐慌。
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只有一个人带给过他。
那个人就是他的师傅，段梓彪。
难道是师傅杀了他们吗？
这些人都是被师傅叫来的，倒是完全有可能。
可是为什么——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年他虽然老不是东西，虽然尽开玩笑，可他什么时候真正伤害过自己的徒弟？
而当张影七尝试着联系他时，他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影堂九幽组织，九个人，只剩下了张影七和最小的一个老九。
张影七常常想，或许某一天师傅还会再次出现，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自己可不能短了修行，千万不能让老混蛋得逞啊。
他把家中最名贵的酒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就等着师傅来偷，好抓他个正着。
可是每月的固定日子过去了，那瓶酒还在那里。
过了好几年，张影七打开了那瓶酒的封条。
浓郁的醇香顿时扑面而来——那是窖藏美酒独有的香味。
没有针眼，没有人对这瓶酒做过任何手脚。
上面也没有留下纸条。
张影七尝试过联系师傅，可他的微信头像再也没有亮过，消息也都是未读。
唯一的那个同伴，与张影七同龄的老九，也很爱喝酒——
他也不告而别，不知去了哪里。
张影七有太多太多未解的疑惑。
谁杀了那七个人？是师傅吗？他现在又在哪里？
影堂堂主三年未归，九幽杀手组织几乎全灭。
九龙堂总堂下来命令，影堂宣布被灭堂。
而那年，也就是十年前，张影七十八岁。
有一个人找上了他——
以前张影七疑惑过为什么师傅不让九个徒弟互相教授功法，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人让他在九龙堂内组建十常侍，去当年那起惨案发生的地方做一些事。
而当年，师傅让他们集结的地点就在——
青州，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