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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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卫所，负责人周星泽的办公室里。
桌案后坐着一个眉目清秀、一身军装笔挺的青年，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有着无法掩藏的怒意。
这张脸曾出现在无数新闻报道的头版头条，而他本人则被誉为九州大陆军政两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就是周星泽，青州地界的一把手。
即便如此，在对面这位面相丑陋、脸上皱纹堆累的黑衣老者面前，他丝毫也不敢摆出一州之主的架子。
只因对方是皇城派来的特使。
豫州皇城坐落于九州大陆的正中心，工商业发达，交通便捷，是全国的政治、金融中心。
皇城特使代表皇主，拥有见官大一级的特权，即使是一州总负责人。
在与这位特使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拉扯、谈话之后，周星泽终于再也忍不住，撞开椅子起身质问道：
“长官——那些江湖人平日里怎样杀人越货我都一忍再忍，如今他们竟然猖狂到去炸天鲸大厦——
“死了一千多人，一千多与江湖没有半毛钱瓜葛的平民百姓啊！
“黑水堂这种江湖组织早就应该被取缔，如今只要将我们掌握的证据散播出去，市民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到时候只需要——”
“够了——”黑衣特使出言打断，声音老成而毫无感情：
“民间江湖组织对青州的秩序安定意义重大，岂是你说取缔就能取缔的！”
“长——官——那些江湖人才是祸乱的根源，没有他们，青州只会更好。”
周星泽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巴掌：“张影七今天敢炸天鲸大厦，明天就敢拆了我的云海卫所！
“不用多，青州地界的卫所士兵全给我指挥，一个月就能灭了黑水堂！”
“星泽——你还是太幼稚了；张影七的为人我们都了解，你不与他为敌，还能在云海立足。
“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将证据公布出去，有什么用？帮他造炸弹的还是荆州火神堂的公子爷，你只会同时得罪两大外堂。”
“我不怕——”
“我没问你怕不怕，我是问你有什么用！
“证据公布出去，激起了民愤又如何？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吗？还是说你指望那些平民拿起武器去对付黑水堂？”
“灭黑水堂，自然由我们卫所的士兵出面——”
“你青州的卫所士兵加在一起才多少人？即便打得过黑水堂，张影七可是一堂之主，你抓得住他？你杀得了他？
“黑水堂立堂才一年，他手下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核心成员你又抓不住，杀再多马仔有什么用？
“他到时候换所城市，重新立堂，黑水堂还是黑水堂，不过换身皮囊，你有什么办法？”
“如果皇城肯派高手帮我，杀了张影七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这话的时候，周星泽已经有些支支吾吾，青州这点事，还要让皇主发兵派将？料想也一定会被拒绝的吧。
“好，就算你有本事抓住张影七，其他外堂发兵帮他怎么办？九龙堂主出面保他你敢不放人？”
周星泽一时哑然，特使说的没错，九龙堂主出面要保的人，他的确动不了。
毕竟九龙堂在维护九州大陆稳定的问题上的确是起着积极的作用，甚至比卫所士兵还要身先士卒。
如果皇城与九龙堂闹翻了，那将是一场席卷九州的战争！自己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你当他张影七是吃干饭的吗？你一旦对黑水堂下手，明天新闻上就会报道青州负责人被江湖人所杀、惨死街头你知道吗！
“一个负责人死在自己统辖的地盘上，你让青州百姓作何感想？那些江湖人只会更加猖狂！”
“毁家纾难，为国殒命，是一个军人的荣耀！”周星泽不卑不亢、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我在跟你分析利弊，别跟我讲情怀。
“星泽啊，你是少壮派军人的代表，有点血性没什么；只是你也得为柯老先生考虑考虑不是吗？“
皇主本名柯北顾，在军政大员之间，称呼皇主一声柯老先生也是被允许的。
“你放心，皇城那边已经和九龙堂达成共识，像天鲸大厦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如果张影七下次还敢这样，九龙堂会自行清理门户——”
听到这是柯老先生的授意，周星泽终于平静下来，坐回到椅子上。
“欸——突然说不让追究，我该怎么跟青州百姓交代？”
“别开玩笑了，找个替罪羊对你来说很难吗？”
周星泽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这件事。
证据掌握在卫所的手里，平民自然不会知道爆炸案是谁干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云海有张影七这么一号人物。
找个替罪羊吗？也只能如此了。
“好，天鲸大厦爆炸案的事先不提，幸福小区大型失踪案呢？云海连环杀人案呢？为什么上边都拦着不让调查？”
周星泽郁闷至极。
眼下，正是云海的多事之秋。
一个月前，华阳镇幸福小区的一栋楼里共有七人在同一天失踪，这些人包括楼层住户和上门服务的维修工、外卖员等等。
当时楼层里的监控被破坏，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进入楼道。
那七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不见，因此卫所怀疑这件事情背后有江湖人出手。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卫所方面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七名失踪者大概率已经被害身亡。
另外，在最近的几个月里，云海出现了一名惊天连环杀手，此人专杀恶人，但作案手法极其凶残，已经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这名杀手的作案频率大概在十几个人一个月，如今死者已有六十余人。
当然无法确认所有凶案都是此人所为，但因为卫所方面一直在极力压制消息传播，也禁止媒体报道，几乎可以排除知情者模仿作案的可能。
这两起案件都是近期最让周星泽头疼的，他将案件的详细内容上报给皇城，希望卫所总部能组织专案组来云海调查。
但他的请求被上司果断驳回，皇城的指示是，立刻停止有关部门对这两起案件的一切调查。
停止调查？为什么！
周星泽百思不得其解，皇城的指示怎会如此荒唐。
停止调查，这不是任由那个疯狂的杀手在云海作案、残杀云海百姓吗！
“星泽——我知道你的心里有许多疑惑，解不开这些疑惑，你不会乖乖服从命令——这也是柯老先生派我来的缘故。”
黑衣老者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条，笨拙地写下一行话递给周星泽。
“记住，青州有权限知情的人，只有你一个——这还是老先生的特许。
“包括大厦爆炸案，这三件事都不是你能碰的，就交给那些江湖人去处理吧。
“毕竟与那玩意扯上东西，随随便便就有可能被玩死——”
周星泽接过纸条，看清上面字迹的瞬间就愣住了，他的瞳孔放大，额头不由得渗出汗水。
回身四望，确定没有被任何人监视后，他迅速将纸条揉成团，拿打火机烧掉了。
黑衣老者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道：
“星泽——有些事，尽好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柯老先生他，可是很看好你的。”
周星泽一把甩开对方的手，站起身，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
“承蒙老先生厚爱，青州卫所负责人，周星泽——
“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