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残酷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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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宫前陷入了一场无比尴尬的局面。
世安的歇斯底里让玄罡他们四下眼神交汇，一时不知该如何出言，而围观的云霄宫与南华一众皆是神色复杂。
人群中，程开石面色写满忧愁，而杨玉蓉则搂着婷婷，望着远处对峙的兄弟二人，双眼通红，欲言又止。
“你之所言皆为臆想揣测，毫无依据。”
进山语气依旧沉稳，但面容已越发得铁青，他双手一摊朗声道：
“在场诸位，皆为南华精锐，大家皆知我程进山与你程世安是兄弟二人，此事我这些年在倚仙并未遮拦，何必多此一举？”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世安双眸吐火，怒不可遏。
魏清河...
此人这些时日在云霄宫这里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出自他得手笔！
此次前来的一众人等，多半是他在南华的亲信嫡系，他当然无所顾忌！
怪不得他要同我们一起回来。
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
“世安，我其实很理解你的心情...”进山面沉如水，声稳如山，接着开腔：
“云霄宫是你的心血，勾结魔族毕竟是重罪，情急之下难免多想...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他指着那对跪在地上的姐弟俩，洪亮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那就是他们存在于你云霄宫中是一件不争的事实！身份可疑，极有可能为魔族也是一件不争的事实！”
他大手一挥，语重心长接着道：“你若真的重视自己的门派，就应该放下情绪，负起责任来！老老实实同我回南华配合调查！洗清一切罪责！待回来之时再重新聚集门派便是！”
进山环视了一下众人，刻意放缓声音，用着在场所有人依然能听到的音量道：
“莫要担心，到了南华我自会照看你...”
“你以为这些年，是谁在南华...扶持云霄宫。”
世安大喘粗气，咬牙切齿却讲不出半句话来。
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光明正大，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还打在了他的痛点上。
他明明知晓高台上那道高大的身姿背后的虚伪，却又不知如何揭开。
世安后脊背一阵发凉。
世安，小心你哥哥！
耳畔响起了小婉的话，他心中顿时追悔莫及。
感觉自己已经被对方玩弄在鼓掌之中，进退两难，一股无力之感在世安心中升起。
算了，我投降了，这个世界真得太复杂了。
“好吧，我跟你们回去...”
他双肩一耸，眸光一黯，低声道：“只要你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危，只要你能保证爹娘和婷婷的寿元...我跟你们走。”
“大哥！你不能跟他走！”叫喊声从高台上惊恐的亚拉拂口中传出。
“不可啊！掌教！”人群中顿时吵闹了起来。
“进山！你这是要做什么！”
人群中，杨玉蓉在苦苦哀求：“我们马上回关外就是了！那可是你弟弟啊！”
“娘，你误会我了，等我回来再解释...”
进山不敢俯视，头也不回，大手一挥：“将三人带走，我等速速启程！”
“掌教，你真得要跟他们走？”钟庭眉头紧锁，在一旁低声道：“大不了跟他们...”
“冷静点，钟庭。”
世安摆手道：“不要一时冲动葬送了大家的云霄宫，我自会安然无恙。”
“你怎么安然无恙...”星光语气也变了，他不善地盯着上方：“这货儿就不是什么好鸟！”
“世安，一会儿我放出小白...”长夜拽着世安的衣衫道：“你随它先行离去，这样他们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不必了，你们就待在这儿。保全大家就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去管，但请帮我将我爹娘留在关内...”世安离开了伙伴：“莫要忘了，我现在还是掌教。”
他走上前去，面如死灰：
“我们走吧。”
“慢！”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众人转眸。
此人自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出现让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疑惑。
他来到世安面前，挡在了进山和世安的中间。
“你是...”世安问道。
此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既熟悉又陌生。
“程掌教，我们可是有缘啊...”
那男子望向世安，笑道：“敝人乃是南华第三玉阁弟子陆卓清，你还记得我么？”
“我想起来了，多年前我曾在边荒见过仙长...”
世安双眸微亮，当年此人与小婉他们曾降临边荒，救过他一命。而且似乎先前赴往乾坤海的一众南华弟子内，也有此人。
奇怪，他不是应该跟随小婉回倚仙了么？
怎么来青花原了？
“是啊，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说起来我与小婉师姐还有那位薛老，可是你哥哥的领路人啊！”陆卓清指了指远处的薛行理，看着世安意味深长道。
“陆卓清，你现在不是应该回南华复命么？”高台上传来进山的质问。
他面色微寒，似乎颇为意外。
“圣君大人何出此言呐...”陆卓清拱手笑道：
“乾坤海事了，您能抽空回青花原探亲访友，处理私事...我就不能故地重游，忆往昔么？”
“哼！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进山浓眉微皱，眯起双眼道。
“我是来，帮助圣君大人得...”陆卓清嘴角微微扬起：
“此事攸关魔族，又涉及圣君大的手足。若将其带回南华，想必大人处理起来也是头痛万分，我倒有一良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进山的神色间显露出了一丝不耐。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任何谎言都不会长久。唯有拿谎言层层包裹才耐得住灼烧，而在时间滚轮的碾磨下，终将不会有人在意...”陆卓清一声轻笑，接着道：
“其实非常简单，大人只需让程掌教将这两个魔族亲手斩杀！再向世人言明，今日云霄宫之主在青花原内发现魔族余孽，已被其亲手伏诛！”
陆卓清负手而立，看向面色愈发难看的世安道：
“至于他们是否勾结魔族，我相信没有。毕竟有圣君大人这层关系在，我想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不然的话，岂不是连圣君大人都要被抹黑了？”
“放肆！”
高台上，亚拉拂面色霎时冰冷，进山面色一阵愠怒。
下方，世安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就肯定他们是魔族？身为仙门，不怕错杀好人么？”
“哈哈哈...我的程掌教啊！你方才没听见那个女孩子的话么？”陆卓清笑道：
“你们说他们是寻常百姓，他们却说你们并不知晓其出身...这跟自行认罪有什么区别？”
世安瞪着面前这面色阴冷，一身玄袍华服之人，不住地倒吸凉气。
此人虽并非程进山的安排，但势伏已久，且绝对来者不善。
“若我...不愿错杀好人呢？”世安硬着头皮言道。
“嘿嘿嘿，若是如此，那云霄宫的立场就十分可疑了...”陆卓清眯起双眸，笑道：
“既然程掌教不愿斩杀这两个魔族以示清白，又为了不让圣君大人难做，便由敝人将你们三个押回南华，由第三玉阁来处理！”
“陆！卓！清！”
高台上的进山面色冰寒，猛然间厉声道：“此事我来处理，你有何资格干涉！”
“只要是与青花原一域有关的，又涉及魔族，每一个南华弟子都有资格管！”陆卓清当即回应道，他的声音也很响亮：
“圣君大人难道是想徇私舞弊？不怕我回山如实禀报？”
进山闻言，一时语塞，眼角不住地抽搐。
此事发展到现在这般状况，与他先前谋划有所不同。
“进山，有些不好办了...”一旁的魏清河上前，低言道：
“莫要将此事闹大，先依着他的意思来，等回到南华再做计较。否则你弟弟吃不了兜着走...”
“该死！这个狗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得...”
进山点头，一阵暗骂，紧握的双手关节嘎吱作响。
这耀阳圣君一点头，下方的云霄宫一众的面色更是不好看了。
世安的爹娘更是直接叫喊了起来，意图从人群中冲出来向南华的仙长求情。
先前他们还觉得即便是世安被押往南华，多半受些责罚，最多解散云霄宫。
无论如何，至少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这耀阳圣君与世安还是兄弟。
而现在若是给这个陆卓清押走，那只怕世安此行凶多吉少...
毕竟这亚拉拂姐弟俩到底为何出身，这云霄宫内的核心成员还是知晓的...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世安心中自然十分清楚。
目前的情形来看，舍弃那对姐弟俩来保全自己和云霄宫，可能才是最理智的抉择。
但世安都做不到，他始终没有那么冷血。
...他们视我为大哥，至少我不能舍弃他们！
也罢！就同你走一趟南华！看你能如何...
心中这般想着，世安刚欲答应陆卓清，却见一道苍老的身影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嗯？”陆卓清眉头一皱，斜眼望向上前而来的玄罡。
“陆仙长...”玄罡来到陆卓清近前，沉声道：
“既然仙长执意如此，我们云霄宫又不愿滥杀无辜，那便请仙长将老道带走即可！”
“嗯？”陆卓清眉头一皱，斜眼望向上前而来的玄罡。
“什么？”世安闻言，一阵错愕。
“仙长有所不知，其实收留这两个孩子的，以及云霄宫真正的掌教与话事人...乃是我玄罡...”玄罡面如深潭，忽然高声道：
“而程世安...实则这些年只是老道的传话人罢了。所以仙长要扣押便将老道扣下，带去南华吧！”
“玄老！不可！”
世安面色一急，妄图上前拉住玄罡，却闻后者的一道传音入耳：
“莫要忘了我的话，一切以云霄宫为重！你活下来，云霄宫才有继续生存的可能！”
“可是...”
“想想钟庭、星光他们！想想这些年大家一起建立的家！你若有恙，他们如何生存下去？”
玄罡一脸云淡风轻，但传入世安神魂中的声音却宛如道喝，字字震心。
世安不再多言。他拦下身后人，看着那道在微风中摇曳的苍老身影，双眸逐渐红了起来。
“如此...也好。”高台上，魏清河的神色一缓，轻声道。
“嗯，待此事查实，那老头当被三阁处死，云霄宫必散。到时候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走下去了...”
进山唇齿渐淡，闭上了双眸，似乎下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已与他无关。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阴差阳错，但计划又可以正常进行了。
“别高兴得太早！程进山！”
一道刺耳的传音入了神魂，激得他周身一颤。
他定睛向下，见那陆卓清此时正阴冷地望着自己，眸光充斥着怨毒。
后者嘴角上扬地让人毛骨悚然，接着传音道：
“既然事推到了这儿...我便再送你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