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海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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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我为徒！？
李旦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徐阶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在这个年代，拜师学艺不是一件小事。
尤其是，当所拜之人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拜师这件事本身的意义反倒大过了学艺。
而徐阶的身份，则太特殊不过了。
两朝老臣，前任宰辅，清流魁首，王学大家，每一个标签都充满着分量，不过，最具有分量的标签还不在此列。
因为那个标签只关乎二人，徐阶自己与张居正。
因为徐阶是张居正的老师。
拜入徐阶门下，等于就是张居正的师弟，当朝首辅的师弟，这一层关系有多少价值，不言而喻。
徐阶已经投资了一个张居正，能庇佑自己子辈，若是再能投资一个年轻人，自己孙辈岂不是也有保障。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徐阶是不折不扣的赌徒，而且是个眼光独到的赌徒。
不过正巧，徐阶给的筹码，也是李旦所需要的。
因为李旦是倭寇出身，他是被招安入仕的，而且进的还是文官序列。
文人嘴巴碎，而李旦这个不太干净的出身，天然便是授人以柄，徐阶关门弟子的这样一个极干净的政治身份，此时便显得至关重要。
徐阶不是严嵩，不是张居正，相比于其他掌权者，徐阶实在是过于温和，温和意味着人缘好，所以当徐阶的弟子，没什么负担。
所以李旦没有犹豫太久，很快便答应了徐阶的邀请。
因为没有事先准备，所以二人只进行了一个简短的拜师仪式，见证人只有徐阶的三子徐瑛一人，徐阶喝了李旦的敬茶，李旦也拿到了徐阶的信物。
那是一把徐阶亲笔题写的折扇，扇中有“虚怀若谷，谦恭自守”八个大字，并加盖了徐阶的印章。
实话实说，这八个字还是挺适合徐阶的。
师徒二人一见如故，对心学又进行了一番切磋讨论，直至吃过午饭，年迈的徐阶这才午休睡下，而李旦则随着徐瑛离开。
徐阶门生的身份算是此行的意外之喜，但李旦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购买生丝。
而徐瑛也是十分配合，立即吩咐调度徐家旗下储备的生丝。
“你所需的生丝我这边已经吩咐下去，大抵需要分两批来运，库中一批我已经准备好，可以随你一同回漳州，但下一批，都还只是桑园的预售，恐怕要等到六月中旬，桑园才会把缫好的丝送来，其中一应细节，我都写在契约里，你看看。”
李旦接过徐瑛拟好的契约，扫过一眼，其中数量价格，都是正常水准，并未特意坐地起价，李旦随即满意点头，思量片刻，只是修改了其中一个时间。
而徐瑛看过李旦的修改后也并未多言，只是浅笑一声，点头收下。
很快，办完事的李旦返回月港，同时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大船生丝以及从徐家那边借来的染丝工匠，万事俱备，剩下的便只是开工。
随即李旦便迎来了穿越之后最平淡的一段日子。
这份平淡一直持续到了六月。
万历元年六月初二，一位李旦期盼已久的贵客来到县衙。
披着披风，穿着皮革外套的约翰·德雷克给李旦带来了一个消息。
缇娜已经将李旦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随即，李旦带上李二狗便去了新乡分港码头，只见码头一角的仓栈里此时已经堆满了众多货物。
准确来说是军火。
火绳枪八百多挺，其中种类各异，以西班牙与葡萄牙产的鸟铳为主，除此之外还有十挺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这种类似抬枪的重型火绳枪基本上可以当作一门轻型炮来使用。
除火绳枪外，还有炮，以轻型的加农炮为主，一共八门，其中令李旦比较惊讶的是，其中一门还是十分优质的长管炮，这种炮目前即使放在全世界都非常罕见，其最大的特点便是射程远，几乎是同等重量的加农炮的两倍射程。
显然这门炮并不是澳门本地铸造，应该是缇娜从别的番商船上交易换来的。
八百挺火枪与八门火炮，再加上若干弹药，基本上可以抹平两千匹丝绸的交易费用，不夸张的说，这是缇娜做生意以来做的最大的买卖了。
缇娜陪在李旦身边清点着这批装备，神情有些紧张。
她很怕李旦不满意，因为她取了个巧，这批军火在大明确实可以价值两千匹丝绸的白银，但是换在别的地方绝不可能。
可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缇娜所能准备出来的全部军火了，为此，她甚至把原本澳门铸造准备卖到日本的一批火绳枪都给私自截流买了下来。
毫不夸张的说，从财务角度讲，此时的缇娜基本上已经接近流动性枯竭。
说人话就是，手上没有现钱了。
“李大人，很抱歉，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缇娜表情有些尴尬，但李旦不以为然，因为这批军火足以装备自己现有的武装了，而且李旦关心最重点的地方还不在这儿。
“缇娜小姐，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两千匹丝绸，不日便会送到你的船上。”
缇娜顿时心情一振，可还没等她高兴，李旦有转过头朝她问道：
“但我另一个要求，缇娜小姐完成的怎么样了？”
李旦口中的另一个要求，自然指的是找船这件事。
缇娜当然记得，但是以她目前手上的资金，实在是没办法垫钱买船了，她只得叹了口气，老实回答道：
“船我已经找到了好几艘，大小得都有，我亲自上船检查过，都是质量不错的好船，其中有两艘卡拉克帆船，两艘盖伦船，都是吃水接近三米的大船，但单一艘船便要超过四千两银子，最贵的一艘盖伦船对方要价是六千八百两。
李大人，说老实话，这个价格已经超过市场价一倍都不止了，实在是不划算。买船这个事儿需要时间，而且看些缘分，如果您现在就急要，我建议不要在澳门买，马尼拉有西班牙人的造船厂，那边是西班牙人的补给基地，肯定有合算的好船，同时也有许多现成的水手，给我十天，我就能把船给您带回来。
不过我手上没有那么多现钱了，如果李大人您相信我的话，您可以预支些购船的费用给我，我即刻便出海帮您去买船。”
李旦感叹了一声，果然没有核心竞争力就会处处被人掣肘。
如今大明的造船技术停滞不前，许多地方都被西方赶超，所以船商们也都坐地起价。于是李旦默默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也要组建属于自己的造船厂。
不过不是现在，现阶段还是买现成的好了。
“我当然相信你，缇娜小姐，我这个人非常的有契约精神，不过你也知道，我将要付出去的不是一笔小钱，你至少得给我一些保障才行。”
缇娜当然明白，平白无故将几千两甚至上万辆银子交给别人那是不可能得，换做她自己也做不到。
于是卷发美人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副，约翰·德雷克，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缇娜开口道：
“我可以留在月港，由我的大副德雷克先生出海去买船，他也是圈内的名人，有他出手我相信一定能完成您的要求。”
自己留下来当人质，这个诚意也的确是足够了。
李旦遂是喜气洋洋地与缇娜握手，笑道：
“没问题，我会准备白银三万两，给你们出海买船，我不是要买一两艘船，我需要的是一支能够作战的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