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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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院里，胡天赐终于把所有刚送来的情报看完了。他的脸色阴沉至极。“哼，好阴险的杨宙，如果我不去查一下，可能真的就被他骗过了，原来马华已经被他收买了。唉，我判断错了啊！他想留下的不是周雨，而是马华这个老狐狸。”一想到这里，胡天赐就觉得郁闷。
很难想象有生化人帮助的杨宙，在得到马华的帮助后，会是怎样的局面。
马华统领着驻守风都城的一半军队，虽然在数目上远没有荣耀之城的直属部队多，可这样一来，双方之间的平衡便会被打破了。
“看样子应该跟马华好好谈谈了，我会让他知道，哪一边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唤来自己的手下，准备亲自到马华家里走一趟。
这个时候，在总统府里，前面开路的众多高手已经将里面的生化全部拖住。在明杰的带领下，李磊等人人直接朝藏有密室入口的地方行去。
一路上总有一些生化人试图进行拦截，可都及时地被跟在身后的高手们拦住，众人有惊无险地到达目的地。
在这个布满各种仪器的房间里，明杰东张西望，时不时地在某个角落里对着那些仪器踹上一脚。守在这里的生化人三番两次地想要阻拦，无奈总会有人适时地出现，把他们紧紧地缠住。
终于，当明杰在那堆仪器上按动了某个总开关后，一阵沉重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地面上现出一个黝黑的地道入口。
明杰回头招呼了众人道：“十分钟，跟上！”李磊等人不敢怠慢，紧紧地跟在他身后闯了进去。
一路向下，通过一段狭长的地道之后便是大厅，在这里登上一部升降机后，众人直达数百米以下的地下密室。
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所谓的闸门，便是这升降机所在的这个向下的通道，几乎每几米便有一道坚固的合金闸门，最下面那里更有一道组合在一起、厚达数十米的复合式的巨大闸门。
李磊还发现，这地下实验室所在之处都被一种岩石包围了，其坚硬处比钢铁尤有过之，少数地方还被以厚重的合金加固过，可以想像，如果那唯一的通道真的关闭，想要从下面返回地上，真是比登天还难。
这实验室已有数百年的历史，里面的许多装置器械都已报废，可以说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这里面的许多防护装置看来还是好的，想来曾被刻意维修过，只不过被明杰弄得暂时失去了效用。
一路前行，仍是用的老办法。每有碍事的生化人上前拦截，身后便会有相应的高手接下来，让李磊充分地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的好处。如果只是他们几个硬闯，可能用尽十分钟，也没办法前进几步。
不过李磊也因此产生了怀疑。商联动用如此多高手进行这个行动，显然是势在必得。难道他们真的确定一个人就可以彻底牵制两方，进而使双方反目吗？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有如此效果呢？
李磊心中一直怀着这样的疑问，直到他亲眼看到这个人时，他终于恍然了。
当然，对他来说还不只是恍然，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感伤。
这是位于密室最深处的一个房间，没有想象中的拷问刑具，也没有鲜血淋漓的肆行场面。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与对面的四个人一起喝着酒。
由于是背光而坐，那人面孔有些模糊，不过在李磊眼里，这个样子反倒更能容易地认出他。
那个坚毅的背影，在光线的影射下，脸部线条棱角分明，这些印象虽然都已隔了许多年，却仍是那么清晰，尤其是他那身许久未曾见过的原天高级将领的军装，更让李磊觉得有些温暖。
与李磊的反应不同，一直跟在身边的离风，失控地叫了起来：“叔叔！是你，原来他们抓到的是你！”
那人转头看了离风一眼，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随后他又看见了李磊，眼睛突地一亮，朝他点了点头。
艾力文等人与这人没什么交往，不过他们也都认得这人。
许多年前，震惊大陆的刺杀事件中的主角，那个原天的大督军，城主张世良的好兄弟——离天。
那件事闹得太大了，大陆上很少有人不知道离天的。
不过值得惊奇的是，此刻在场的不只他一个，当年刺杀事件中，所有主角都坐在这里。他对面的那四人也因当时的事名闻天下，因为他们就是刺杀离天的凶手，四暗天。
很难想象，杀手与被害者居然坐在一起喝酒，这世界总是那么的诡异。
不过，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吧。除了离天，又有谁知道天戈山上的秘密呢？杨宙所得到的消息，就是从他这里来的吧。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当年龙亲口承认杀了离天，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磊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才是现实了。离天没死，那么龙为什么骗自己？
是啊，自己的确没有亲眼看到龙对离天动手，又怎么由此判断他杀了离天呢？
没有亲眼见到的，都未必是真正的事实。可是，从这个意义上讲，是不是龙也可以没有死呢？还有飞月姐姐，据天阙讲，她也只是消失而已，不是吗？
李磊突然觉得脑子乱了，很多事都不能用单纯的逻辑去判断。
不过这里并不是思考的好场合，即使心里有太多的不解，也不能去发问，因为时间只有十分钟。在十分钟之内，摆平眼前这四个超级灵将高手，真的有可能吗？
李磊看了离天一眼。既然在这里重逢，怎么也要努力把他救出去才行，虽然李磊跟离天没见过几面，可是那种亦兄亦友的感情，却是难以一言道明的。
缓缓地，李磊抽出妖月，指向四暗天为首的李威。
见到他这般动作，其他人也做出了战斗准备。
李威目光紧紧地盯着李磊，冷冷地笑了一下：“好小子，果然变得很厉害，或许已经超过我了。不过没关系，挑战强者才是生存的真正意义。我说过，只要足够强，你就是我的对手。”
李磊微笑不语。快十年了吧！第一次遇到四暗天是在小镇外，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一只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小虫子，而如今，虫子长大了，变成了龙，自己终于有实力与他正面一战了。
时间真是个玄妙的东西，谁能想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许多年以后会在自己的生命里，充当一个什么样角色？或许，只有时间才拥有答案。
“等等！”离天突然出声，阻住将要发生的战斗，“既然他们进来了，我想这密室可能会立刻被封闭，你们如果一定要打的话，还是出去之后再说吧。
“罗大哥，如果死在了这里，就不能继续挑战其他强者了，不是吗？我知道你是奉命看守我的，可是你并不是真心为那种人做事的吧？”
李威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的三个兄弟都望着自己，等待着决定。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走吧，希望你所说的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实。”说完，带头出了房间，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对离天与四暗天之间的关系颇为不解，不过大麻烦自动走掉了，这对争分夺秒的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原本以为最终总免不了一场恶斗的，没想到竟会这么轻松地达成此行的目的。
四暗天自己走了，再没其他能阻住他们的对手，退出密室时居然只用去了五分钟。四周的战斗仍在继续，看样子大都处于缠斗状态。
此次行动出动的高手众多，其打斗场面火热无比，尤其是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引人注意。风都城的守备军早就被惊动了，重型战斗机械正在对总统府形成合围的形势，分不清到底是要支持总统府，还是想借机把这里一起干掉。
李磊等人带着离天，迅速地脱离了包围圈，随后向仍在战斗的高手们发出了撤退信号。生化人们对外面围着的军队深怀戒心，不敢贪战，商联高手们撤退的倒也轻松。
一场声势颇壮、却虎头蛇尾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然而真正身在局中的人，却知道，这只是一个序曲，或者说，这仅仅是一个导火线而已。
离天被救了回来，不过真正的难题还在后面。要怎样利用离天这个导火线呢？在他充当导火线前，难道不该弄明白他为什么能当这个导火线吗？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前一个问题还好说，后一个就比较头痛了。
在面对这些救了自己的高手时，离天三缄其口，拒绝透露自己所知道的秘密。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不愿意透露任何信息的，在面对众人的询问时，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可以透露一些自己所知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知道的，我只能把这些东西告诉给一些我特定的人……”
离天所指的特定的人有两个，排在第一的是李磊，他的侄子离风排在第二。
无奈之下，艾利文和山等人只好做出安排，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供他们密谈。
李磊走进离天所在的房间之后，四周所有负责警戒的高手都退去了。这是离天的要求，他对大多数人都充满怀疑。
这是一个视野很开阔的房间，离天临窗而立，望着风都城与众不同的风貌。
离天已经不再是什么灵将高手了，虽然他本人并没说什么，可是从密室逃出时李磊看得出，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现在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这世界的阳光，真是温暖啊！”离天知道李磊已经来了，他并没有回头，仍静静地望向窗外。
李磊没有答话，默默地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看着窗外。
离天继续自顾自地道：“可是，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这个世界正在失去平衡，我们能够安然享受阳光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唉，时间啊，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许多年前，我也爱站在这种角度去看外面的世界，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是一个人。张世良、吕剑雄、我，我们三个人，经常站在这种角度去看风景，不过那时我们看的是原天城，而现在这里则是风都城。”
众所周知，当年他和张世良以及吕剑雄，是最好的兄弟，在外人眼里在，他们就像钢铁三角一样坚固，那个时候原天境内所有的人，都有这样一种感觉，只要有他们三人在，原天稳如磐石。
离天似是想了什么往事，突然痴痴笑了起来：“呵呵，真怀念以前啊！可惜，过去的，永远不会再来。张世良死了，吕剑雄也死了，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李磊终于接口道：“不会的，现在我有能力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离天又笑了起来：“呵呵，没用的，一切都是注定了的。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过，很多人并不是为自己存在的，虽然他们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为此而努力一生，可是最终他们会发现，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完成某个使命。
“当这个使命被完成之后，他的人生必然会走到终点。某些人，是为了某种使命而存在的。”
一个人，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而被车撞死，而这个小孩子在苦干多年后，成为一个伟大的传奇。可以说，他是为了那个孩子活的，救活那个孩子之后，他的生命走到终点。
一个人，发明一种新药，救了一批病人，结果他自己反被病人中的一个杀害。发明新药是使命，而使命过后，他的人生结束。
一个人，遇到一个陌生的小孩子，从此不断影响其成长，当孩子终于成长起来时，他的使命就会结束。
“……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起，我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你。第一次遇见我时，你还是个小孩子，我给了你一本书，于是你的命运因我而改变。
“你再次遇见我，你知道了我的某些秘密，你的道路因我而转折。
“第三次遇见我时，你面前又将出现一条未知的路。这就是我的使命。“一个人，是为了另一个人存在的。”
李磊并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他问：“当初龙先生说，他想得到那本书，所以杀了你，为什么你还活着？”离天笑：“他又怎会杀我呢？他只是试图帮我改变
命运而已，可惜，我的命运早就被写好了，他的也是如此。”
李磊总觉得离天在暗示着什么，可是他根本抓不住任何头绪：“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离天沉默了片刻，道：“有些事我不能直接告诉你答案，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我只是普通人，无法挣脱这个规则。不过你不同，或许你有机会挣脱。
“我存在的使命是你，所以我可以根据自己所知的一切指引你，让你朝那个方向走下去。”
思索一会儿后，他继续道：“还记得那本书吗？我小时候交给你保管的那本。去找到它，它非常重要。”
“去哪里找？”
“你在哪里见过它，就去哪里找。它也是为你而存在的。这里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你马上去，不然就走不了了。”
“那么你呢？你会怎样？”
“我？呵呵，我已经说了，我的使命是你，结束自己的使命之后，人生就会走到终点。”
“你所说的命运，真的那么神奇吗？如果我一直留在这里，保护你，以你的情况而言，至少还可以活十年。我很想知道你所说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离天又笑了，是那种看穿世事的笑：“没用的。你走吧，把离风叫进来，我还有些话对我这个侄子说。”
李磊眼中红光涌动。他心里突然一阵烦躁，或许龙说的对，当力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会隐约地感觉到这世界的某种规则存在着，这规则会束缚一切企图超脱它的人。
他隐约地感到了某种束缚，那给他带来一种极强的压抑，或许这就是规则的力量。
李磊的力量，就快触及到规则了，所以心底会下意识地产生反抗。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就这样守在这里，离天所说的命运，会不会真的成为现实。很显然，只要能够让他不死，就意味着规则被打破了，命运也就不会存在。
可是，看着离天眼中坚决的神色，李磊缓缓地低下了头，眼中红光消退。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离天的话：“记住，时间是规则的关键。”
李磊记下了，可是他不懂其中含意。或许只能等将来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李磊远远地走了。离风迎面而来，与他擦肩而过，向那房间走去。那一瞬间，李磊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一种冥
冥中一直默默地存在着的东西，从他身边掠过。
他心中突然有种明悟，某个人的命运，已经开始发生作用了。
离风走进房间时，离天的姿势仍未改变，他仍在望着窗外。
“叔叔！”离风唤了一声。
离天收回目光，不过没有转头。“离风啊，即将拥有力量了，你兴奋吗？”
离风身子一僵：“叔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离天微微一笑：“虽然我一直被关着，可我仍然知道许多许多事，多得超出你的想像，甚至可以说，有些还没发生的事，我都知道。
“你们都以为天戈山中最大的宝藏是远古战争时留下的道具，殊不知，里面所藏着的其他秘密，比那东西重要得多。
“那里面保存着的，对未来的预言，就是其中之一。”
离风脸色有些难看：“你都知道什么？”
“我都知道些什么呢？呵呵，我的侄子，我会不了解吗？你不甘于人下，总想得到更多；你自尊心强，所以受不得别人的轻视；你心机很深，所以能够忍而不发；你有贪念，所以会不顾一切……我说的对不对？”
离天顿了顿道：“天戈山藏宝的事是我故意透露的，在那之前我曾犹豫很久，因为我知道，我唯一的侄子，将因天道轮而走上一条不归路。
“另外，我还知道，我将死在你的手上！”
离风额上冷汗滚落，坠到地面上，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