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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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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春。

陵江水哗哗作响时,嘉州师范新学期开始了。

肩背书包走在外南街第二道拐处的大槐树下,江宁看到一群儿童一边玩游戏一边唱歌,随即停下脚步。

“惊蛰天暖地气开,冬眠蛰虫苏醒来,冬麦镇压来保墒,耕地耙耘种春麦”。

江家湾少年跟着调子轻声哼唱,好似回到老家耕种时光。父亲扛着犁耙,催着前面牛儿快行;堂叔江援朝在田中扦插小苗育秧,不时抓起一条小鱼,丢给蹲在田坎上的阿黄;小慧背着一篓青草,身后跟着满脸淤泥的满娃子;福贵大叔坐在自家院坝里喝茶哼歌儿,旁边肖碧芳大婶嗑着南瓜籽……

见孩子簇拥成一团奔跑而去,少年咧嘴笑笑,随即抬步朝前走,不再逗留。

那个曾经同行上学名叫童谣的短发女生,现在何处呢?还有,堂弟学娃子能否如愿读上初中,是否也像当初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呢?满娃子是不是和过去一样挨打挨饿呢?下半年他该读一年级了,有书读么?

少年想,再过些时间,自己得回趟老家。

寒假里,正逢过年,德叔一家忙得不可开交。老大陆挺夫妇加班,只休息除夕一天,其余时间不放假,小家伙陆霄早早去了外婆家。老二陆雪燕自学校放假后,回到鸡鸣巷帮忙干了三天活儿,就随男朋友去了男方老家。剩下老两口鸡鸣下地收菜,白天送菜买菜,半夜三更还在忙活,打捆装车。

本想回老家过年的周淑英母子俩放弃想法,决定留在鸡鸣巷,帮助房东一家摘菜卖菜。

大年初一这天,叔侄二人卖完菜,骑着三轮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面,看到服装摊位买主拥挤,德叔提议为江家母子买几件春季衣服,江宁拒绝了。

二人继续前行,见着一位中年汉子扛着冰糖葫芦沿街叫卖,于是停车买下几串。这次江宁乐呵答应,坐在三路车货箱里,吃得满脸挂糖,像个花脸猫,还朝周围行人露出鬼脸。

县城过年,热闹非凡,只是相比江家湾过年鞭炮声四响、家家户户贴起春联、相互吆喝请客吃饭,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借江宁的话说,“总觉得年味不足”。

整个寒假,孟飞都没露面,听说举家赴海南旅游去了。江宁不明白,富裕人家为何不好好享受新春佳节亲戚朋友团聚之情,反倒不怕冷清外出闲逛,周围都是陌生人连说话都不自在,有啥意思呢?等会见面,定要好好问一问。

嘉州师范恢复生机,到处可见少男少女身影。

还没见着孟飞,江宁就收到一个好消息。上学期,江宁考试成绩名列班上第二名,还能拿到一百块的学期奖金。美中不足的是,学校奖励价值一百块只能在校内流通的菜票,要是现金钞票该多好。

上午课时快结束,同桌依然空位。

不知为何,江宁有些焦急。

今日早晨,也就是江宁站在大槐树下看娃儿游戏那个时间点,一位衣着鲜艳的少年走出孟家药业大门,双手插兜,嘴上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穿行在人流中。

突然,少年停下脚步,愣在当场。

前面街道上,走着一位肩背竹篓的中年妇人,不时弯腰捡拾地上垃圾。虽然她头缠劣质披肩遮去了半边脸,但是鲜衣少年一眼就认出了拾荒者是谁。

名叫孟飞的鲜衣少年如同尾随前行的侦查员,时而快速藏身于街边店铺里,时而探身出来紧撵几步,好似害怕别人发现他。

拾荒妇人一瘸一拐,被横穿过来的一位肥胖女人撞得站立不稳,还不忘温声道歉。肥胖女人鼻孔哼一声,嘴上骂句,“瞎了你狗眼”,手提菜篮子缓步而去。

拾荒妇人咧嘴笑了笑,佝偻身子继续前行。

距离她身后不远处,肥胖女人被一位少年用肩膀狠撞一下,顿时站立不稳,正想张口大骂,却见对方怒目而视,不由大骇,随即住口,嘀咕几句,斜着身子躲开。

拾荒妇人瞅见一家药铺门口地上落着一张纸块,紧走几步,正欲弯腰拾起。

坐在店门口的中年老板吐出一颗瓜子壳,正中妇人手背上。妇人抬起身,朝对方笑笑,商量道:“老板,我可以捡么?”

“滚!老子专门放那儿的,还有用处呢!”中年老板又吐出一颗瓜子壳,满脸厌恶,粗声暴喝。

拾荒妇人“哦哦”应着,往前走几步,回首瞧着地上,似乎很遗憾没能捡着那块回收价格挺高的纸板。

尾随而来的少年眼眶湿润,紧抿嘴唇,拾起地上纸板,轻轻拍去灰尘,对着嗑瓜子的中年老板恶狠狠道:“王麻子,那个拾荒者,你给我看好了,只要你店里没用处的纸板,她来,你就给。不然,老子拆了你这小药铺,今后莫想孟家药业赊你一分钱的药品!”

中年老板立即起身,满脸堆笑,贱兮兮地说:“孟公子,飞哥,我记住了,下次,真的下次照办,您可得照顾我家药铺。”

鲜衣少年闷哼一声,快步追撵而去。

身后,中年老板一脸匪夷所思,喃喃道:“这孟家公子唱的哪一处啊?竟然如此照顾那个拾荒婆?亲戚?应该不至于吧,大富大贵的孟家,随便给点碎银,谁还来拾荒捡废品啊。”

鲜衣少年将手中纸板轻轻丢进前面左右颠簸的背篓里,随后放缓脚步,拉开一段距离。

拾荒妇人专注地上垃圾,继续朝前走,压根没感觉到背篓里多了块纸板。

大约是累了,拾荒妇人走到街面一地势开阔处,放下背篓,坐在石阶上,望着街面以及脚步匆匆的行人,神色恬静。

鲜衣少年靠在远处一家店铺门框上,视线模糊。

孟飞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江宁妈妈竟然上街拾荒,而且从未听江宁提起过,想必周阿姨背着儿子偷偷干这一行。

对于贫苦滋味,这位千万富翁之子脑中仅有的认知,来自书本描述和影视影像,从未有过切身体会。面对周淑英辛苦捡拾垃圾换来微量钞票养活儿子的事实,这一刻,他内心无比震撼,甚至颠覆了过去所有的一切。苦是苦,不至于如此苦;难是难,不至于如此难!

那天上午,鲜衣少年直到拾荒妇人卖掉废品蹒跚返回鸡鸣巷,才转身走向孟家药业,毫不在意是否旷课。

上学旷课是小事,找孟鹤堂解决工作岗位才是大事。

只是,他不敢肯定江宁能否答应,更不知如何向死党开口提起。

嘉州校园绿意盎然,风吹柳絮飘。

散了晚学,天光依然亮堂,江宁趁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手拿一本文学书籍,坐在校园角落,静静阅读。

这里,他和孟飞经常光顾,要么一同看书,要么一同聊天。江宁相信,只要孟飞返校,定会来此。

从远处树丛走出一对男女,缓步而来。

这是嘉州师范特有风景之一。

但凡少男少女云集的地方,总会有男欢女爱。虽然学校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但是打着探讨学识幌子、实则暗度陈仓耍朋友的,大有人在。久而久之,学校政教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没人举报,没抓到现形,就当啥事没有。其实,谁又愿意当那根棒打鸳鸯的棒子呢?

“飞哥”常常掰手指细数哪年级哪班某某成双入对,谁昨晚翻墙去了校外,谁又向谁递交了情书……这家伙说得津津有味,好似亲临现场般。江宁则一脸懵懂,当小时候听故事,当时觉得新鲜,过会儿就忘了。

待两位男女走得更近些,江宁实在等不到孟飞的出现,只好起身离去。毕竟“懂事者、荣华富贵”,单身狗理当为情侣腾地儿。

孟家药业大楼,董事长办公室。

两座皮质沙发间,是一张宽大的红木茶几,上面摆着一副高档茶具。水壶咕噜作响,热气奔腾;茶壶里,茶水褐色铮亮,香气扑鼻。

孟家父子相对而坐,一同品茗。

“爹,我老孟刚才所说之事,你得帮忙。”儿子端起茶碟,轻吹一口,缓缓饮尽。

孟鹤堂呵呵笑道:“哟,求我的时候就喊爹啦?不求我的时候就喊孟鹤堂,你小子现实得很哪!”

孟飞翻起白眼,低声道:“为啥直呼其名,你心底没数?”孟鹤堂脸浮尴尬之色,讪讪道:“哎,都是烂芝麻陈谷子的事儿,咱爷俩不提了呗。”

“不提?老妈心脏病就是被这事儿闹的,好在抢救及时,恢复得还行,不然,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呆在家里?”孟飞突然翻脸,横眉冷对。

孟鹤堂自知理亏,赶紧替儿子沏茶,小心陪笑,轻声道:“我向你妈和你保证过,你小姨在国外永不回来,今后不会再发生那等事,你就放心嘛!”

孟飞哼一声,双臂抱胸,脸色有所好转。

孟鹤堂咳嗽一声,缓声道:“江宁母亲那事儿,容我考虑一下。儿子,我觉得吧,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只是,你还得考虑别人的想法,尤其自尊心。”

孟家药业老总抬手指着自己心口,温声道:“我见过江宁,这小子额头天圆地方,眼神清澈透明,将来定是一条过江龙,这也是我支持你和他交往的原因。不过,有此面相之人,性格坚硬。修炼得当,一飞冲天;搞得不好,钢坚易折。所以,这家伙自尊心特别强,如同洋葱,若不讲方法粗暴剥开,刺鼻还刺眼,最终事与愿违。”

孟飞沉吟道:“或许您说得对,我也觉得江宁不是一般人,确实应当谨慎对待。不过,周阿姨工作这事儿,您尽快给我答复。今天上午下午,我跟随她一天,我也流泪了一天。我心痛周阿姨,多么和善多么伟大的一个母亲!我和江宁会好一辈子,不管有一天我们是否断绝关系形同陌路,现在不得而知,也不去想。总之,我做到我的最好,至于今后,交给时间裁定吧!”

孟鹤堂甚是欣慰,朗声道:“老孟啊,你这想法很好,我们孟家待人理当这般。我说不来古训,用白话讲,意思就是,社会上混,讲究一个‘义’字,你不仁我不义,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孟家的未来,全系你一人,谁叫你是我孟鹤堂的独子呢?哈哈,儿子,我跟你说,凭为父沉浸江湖多年识人经验,江宁这个朋友值得交往,说不定还是孟家药业将来的福星!”

孟飞毕竟年少,只觉得父亲说的都是正面话,没听出弦外之音,尤其暗含警告之意,随即应道:“爹,以后我不喊孟鹤堂了,但是,您得兑现承诺,否则,我俩断绝父子关系。江宁疼妈,我也疼妈,妈就是儿子的地,没地的儿子,就是空中的树木,很快就死。不说这些了,您赶紧安排工作岗位,让周阿姨尽快上班,我不愿看到她……再去捡垃圾。”

孟鹤堂饮尽一杯茶,轻轻吐出茶气,缓声道:“老孟,咱们是生意人,做事就得按生意规矩来。我公司设置一个岗位,就得花销一笔开支,民营企业不养闲人,也养不起闲人。这个道理,可懂?”

孟飞站起身,呵呵笑道:“我未必比你懂得少!咱飞哥早就想过,不外乎拿出些零花钱而已。初步考虑,周阿姨的工作岗位不能太闲,工资不能太高,每月四百左右就行了,相比孟家药业员工工资标准,只能算中等偏下,也不会引起大家议论和嫉妒。”

“对了,您可别克扣我的生活费,我还长身体呢,不过,可以扣减衣服费,大不了少买几件新衣服便是。就这么定了,本周末我回家,您必须正式答复。”

孟鹤堂仰头大笑。

次日,上课前。

江宁终于见到同桌,急忙打听情况。

孟飞笑得没心没肺,满嘴跑火车:“耍朋友呢,咋了?很好奇?三年级有个叫薛雪的,啧啧,那才叫一个白哦,脸白手白腿更白,咧嘴一笑,靠,连牙齿都是白的。”

江宁先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反应过来,方知又被这厮糊弄一顿,不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踢他一脚,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孟飞弯腰捂腿,撕心裂肺尖叫:“我靠,换个地方踢行不行?每次都踢同一个地方,还要不要老子活?”

“背时!”江宁气笑了。

孟飞右手搭在同桌肩上,笑嘻嘻地说:“这句话没骗你,我给孟鹤堂,不,给我爹说了,周末请你去我家玩儿,可好?”

江宁摇摇头,低声道:“我答应过德叔,周末帮忙送菜,将近三十家饭馆,估计花一天时间呢。替我谢谢孟叔和阿姨,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孟飞脸上浮起失望神色,也没多说什么。

惊蛰过,气温迅速攀升。

学生纷纷脱去臃肿棉衣,轻装上阵,尽显潇洒风流。

周末,孟飞拉着江宁去理发店,将原先“一匹瓦”打整为郭富城中分式发型,精神阳光,还时髦。

在江宁的提一下,二人前往县公安局家属区,再去找周向阳催问鸡鸣巷蔬菜盗窃案件的进展情况。

周向阳外出公干不在家,在电话里叮嘱江宁不要着急,案子已有一定进展,却不便相告。

二人辞别出来,来到县城商贸区,拐进一家超市。

在食品橱窗前,孟飞拿起一包松子,掂了掂重量,对服务员说:“给我来十包。”江宁一看价格,顿时惊慌道:“喂,一包二两,卖价三十五,这松子是黄金铸的?”

孟飞拿过服务员手中的十包松子,一股脑丢进篮子里,脸色恬静道:“这不是普通松子,名叫云杉松子,脱油去糖,饱含维生素Abc,有利于长身体。喂,你才十六岁,我已经十八岁,瞧,你都快跟我等高了,我不使劲长高的话,估计过了明年,你小子就超过我啦!”

江宁听他如此说,就不再声张。

路过玩具橱窗,孟飞停住脚步,望着顶格处一挺机关枪,面露欣喜。江宁讥笑道:“哟,刚才谁说自己十八岁啦?未必还想重回八岁时光?”

孟飞晃了晃脑袋,扮个鬼脸,依依不舍往前走。

江宁不相信这厮就此作罢,过段时间定要买了去,只是那挺机关枪玩具价格着实惊人,四百八,我的乖乖,当江家母子一年生活费呢。

确实,没走出几步远的孟家公子没有等到“过段时间”,突然转身,返回玩具橱窗前。

他喊来服务员,取下那挺机关枪玩具,装弹试玩,东一瞄,西一瞄,扣动扳机打得靶子砰砰作响,嘴里发出突突声响作伴奏,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小娃儿,引得周围跟随父母逛超市的孩子不愿意挪动脚步。

江宁也不拦着,任由这位富家子弟显摆。

从超市出来,孟飞手里只拿着那挺机关枪玩具,其他松子、方便面、火腿肠、饮料之类东西装了一大胶口袋,交由江宁提着。

江宁着实肉疼,比割自己的肉还疼。这厮购物居然花去近八百个大洋,这可是农民伯伯辛苦一季才能换来千余斤粮食的价值啊,啧啧,散财童子,真不是浪得虚名!

“宁娃,把东西提回家哈,算我孝敬周阿姨的,可不是给你的,你别越俎代庖,轻言拒绝。”孟飞专注把玩机关枪玩具,不动声色说道。

江宁一听,立即将口袋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孟飞箭步上前,一把拽住死党手臂,高声道:“你生啥卵气?我说了,送周阿姨的。我就晓得,你娃不领情。”

江宁望着街面,神情坚定:“飞哥,江家不食嗟来之食,请你理解,也请你明白。”

孟飞焦急万分,话音带哭腔:“宁娃,我不是显富,也不是救穷。我再重复一遍,这是侄儿孝敬周阿姨的一份心意。我问过德婶,只要你不在家,周阿姨从不炒菜,只就咸菜下稀饭,你看看周阿姨,满脸菜色,如此下去,如何是好?还有……我不说了,反正你得收下,就当我借你的,你记在小本本上,将来还上便是,好不好?”

江宁扭头瞧着死党,眼泪夺眶而出,也不擦去。

孟飞趁火打铁,继续说:“那晚我说过,江宁的妈,也是孟飞的妈!你我情同手足,何必分得如此清楚?我觉得,所谓兄弟,就是人生路上,相互搀扶,相互帮衬,一起面对未来。当然,你觉得孟飞不配做你的兄弟,那是你的事,我永远当江宁是兄弟。你看着办!”

孟飞不再紧抓死党胳膊,右手提枪扛在肩上,左手负后,仰头望天,似乎被天上阳光照得流出了眼泪。

“好,我收下,谢谢飞哥。”

江宁抹一把脸,俯身拾起口袋,重重拍一下死党,朗声道:“江宁孟飞,永远是兄弟!”

两位少年,站在熙熙攘攘大街上,仰天大笑。

这时,超市不远处,人群骚动,很快围成圈。

孟家公子喜爱热闹,拉着死党前去一探究竟。

扒开围观群众,两位少年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人圈中,一个拾荒妇人侧倒在地上,正在努力爬起来。旁边倒着一个竹篓,废品散落一地。

不远处,一个身着旗袍的华贵妇人,双手叉腰,金刚怒目,尖声嚷道:“大家评评理,这个该死的乞丐婆,一直尾随我,肯定是想偷我的钱包。”

拾荒妇人使劲摆手,颤声解释:“妹子……我见你手中矿泉水瓶子快干涸了……想着你丢去时……我能捡到……”

人群中传来指责声,老人家就想捡瓶子而已,何必动手推倒,要是伤到哪里,那就不是小事了。

旗袍妇人肆意荡笑,蛮横道:“推倒她又能咋滴?”

人群中不再有人说话,大家眼含怜悯,事不关己地围观,无人上前搀扶。

“妈……”

一个年轻身影迅速来到,扶住拾荒妇人。

周淑英定睛瞧见来人,眼泪刷一下滚落出来,颤声道:“宁儿……对不起……妈……给你丢脸了……”

江宁一把扶起母亲,转身盯着旗袍妇人,咬牙切齿。

“宁儿,别惹事,我们回家。”

周淑英知道自己儿子个性,赶紧制止。

旗袍女子恬不知耻,啧啧两声,继续口吐芬芳:“哟,死乞丐,老娘就是把瓶子丢给狗玩,也不会给你!穷鬼一个,还来街上丢人现眼,不如早点死去算了……”

“啪,啪啪……”响声清脆。

旗袍女子只觉眼前一花,随即脸上一阵剧痛,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挨了三耳光,遂本能地双手捂脸,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一位鲜衣少年,突然出现在人圈中。

此时,他犹如一头雄狮,正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只母恶狼,大有一口吞进腹中的霸王气势。

“你他妈才是乞丐,信不信老子打得你连你妈妈都不认识?江宁不敢打你,老子可不客气!”

周围群众连声叫好,此起彼伏。

旗袍女子气得脸色铁青,恨恨道:“你等着,有种别跑,到时候,你个小杂碎只有向老娘跪地求饶……”

孟飞指了指前面高高耸立的那栋大楼,皮笑肉不笑,语气温婉:“哟,不服气?等会我就去那里门口坐着,不来打得我跪地求饶,你他妈就不是人,可好?”

人群发出感慨声:“哦哟,原来是孟家人啊,你这个婆娘,平时作威作福,这次踢到铁板了吧,哈哈……”

江宁扶着母亲,捡起地上竹篓背在肩上,小步离去。

孟飞拍了拍手,突然举起右臂,着势欲打。

旗袍女子吓得一声尖叫,快速扒开人群,落荒而逃。

孟飞哈哈大笑,朝着旗袍女子大声喊道:“喂,那个婆娘,老子等着哈,不见不散!”

笑声四起。

鲜衣少年提起地上的胶口袋,还不忘捡起那把机关枪玩具,追撵而去。

今日嘉州,天气不算好,太阳躲进了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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