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往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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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看到你们在外边聊天了，认识？”傅驰侧过头问了一句。
晏淮如实说，二人是老同学了。
“老同学？跟何小姐吗？”陈再的目光不可置信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你们居然是同学？那这世界可真小！不过你看着才刚上大学吧，何小姐我没记错的话，芳龄二十了啊。”
二十？
晏淮拧眉看了看对面，却没说话。
众所周知，女孩子无论多大都不喜欢自己的年龄被拿出来说——陈再显然是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一铁律。话音刚落，何苗就一记抱枕过去。
“哎不是，你们女人真那么在意年纪吗？”
晏淮趁着间隙解释说自己以前上学早，也跳过级，与何苗基本同龄是事实。
陈再夸了一句学霸，又去何苗跟前继续犯贱，嬉皮笑脸的。
这人和傅驰实在是不太像朋友，晏淮心想。
傅驰是那种一看上去就很矜贵的正经模样，沉下脸来不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明显的压迫感，笑起来虽然和煦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没有半分平易近人的模样。
而陈再呢？坐姿散漫悠闲，言语风趣，唇角时常会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富二代”的纨绔气息。
他和何苗倒是挺像一路人。
一个爱玩，放荡不羁；一个刁蛮，心高气傲。这两类人才是更容易产生交集的……
“我听说，陈总和我这位班长是校友？”晏淮看着两人，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不知道两位是在哪个表演学校？”
陈再听完奇怪道：“什么表演学校？我家好几代都从商，我当然是念金融啦！”
“金融？”晏淮点点头，看了看脸色开始不太好的何苗，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何大班长当初有那么好的天赋，以后会在演艺界一展风姿呢，没想到去读金融了。真是有点可惜了，演艺界痛失了一名人才。”
“哟，那我可荣幸了！感谢何小姐当初的宝贵选择。”
陈再一脸嘻笑，完全注意不到何苗那平静之下的咬牙切齿，晏淮看见她手指甲都要掐进掌心了……
陈再倒是兴致勃勃，还要接着展开这个话题——“哎，那你说说，何小姐跟你上学那会儿都有哪些天赋，是不是唱歌特好听？有没有视频？我还没听过呢，发给我！”
“差不多行了，发什么发？”何苗不高兴地踢了一脚，陈再“嘶”了一声——“哎我说，谁还没有个黑历史啊？看看怎么了？”
晏淮闲谈似的说起初中往事来，夸何苗成绩好，夸何苗嘴巴甜，讨得老师和同学都十分喜欢她，又夸她做事认真坚毅，上进心十足，好几个学期都能继任一班之长，各科老师十分信赖她。还举例了几个事件，其中一件说得最为仔细……
初二下学期期末的最后一晚，好端端的聚会赶上了停电，上楼顶纳凉的几个同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发生了争执，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摔得头破血流，惊动了许多人。
老师们听说是人被推下来的，都被吓得不轻，而何苗作为嫌疑人兼班长，口齿伶俐，应付自如，没几分钟就捋清了事情的原委，把罪名从自己身上洗得一干二净，又亲自陪同受伤的同学去了医务室，掏了钱，安了抚。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做得相当漂亮，无人再有二话。
晏淮的言辞间尽是赞誉，他嗓音清冽冷淡，声调也放得轻，既不高昂词句，也不在话语间掺杂情绪，听起来和闲话家常没什么两样，让人很舒服。
但何苗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却越听越不高兴，这番赞美之词并没有叫她感到半分愉悦，脸上连最开始的淡定都没有了，她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盯着晏淮。
晏淮也看着她，表情怡然自得。
“我去一下洗手间。”
“哎，怎么走了？我还想问问你后续呢！”
何苗头也不回，但这并没有让陈再打消好奇心，他转而问晏淮来了——“她以前脾气就这样吗？眼睛长头顶似的。”
“差不多吧。”晏淮随手端了杯饮料，低头闻了闻散发着柠檬清香的饮料，“她心高气傲的，像陈总这样出生就在罗马的人，她是最瞧不上的。你们能成为朋友，我很意外。”
“那当然是我魅力无限啦！”
“是嘛……”
晏淮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再继续话题了。刚好有人上来把陈再叫下去玩，向傅董一番赔罪之后，陈再扬长而去。
他不在，场子顿时冷了不少。
有人出来打哈哈，有人继续找话题，都想在傅董面前留个印象留个名。晏淮没有什么话和他们说，一直安安静静地待着。见这尊佛始终兴致不高，后面便有人自觉睿智地把话题往他身上引。
刚好手机屏幕一直有消息弹出来，晏淮于是趁机和傅驰说出去给人打个电话，后者颔首应允。
消息是夏夏发过来的，一连串十几条，晏淮拧着眉粗略地看完了内容，正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回复她。但来到了最上面那层才发现，何苗也在这儿。
他暗骂晦气，转身正欲离开，何苗就出声叫住了他。
“有事？”
何苗走到了他对面，一开口就听出来她火气不小——“你是不是很喜欢翻旧账啊？你就非要在我朋友面前掀我的底是吗？”
晏淮不明白地看着她，“我不是在夸你吗？再说了，”他突然话锋一转，好笑道：“就算他们听出来了是反话，以你那演技，把黑的抹成白的不是分分钟的事吗？难道说你现在已经从良了，不做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了？”
“晏淮！”
晏淮淡定地看着对方气急败坏，他以为何苗会因此动手，没想到对方却是盯着自己沉默了好几秒，最后说了一句迟到了许多年的话——“如果你还对当初楼梯的事情耿耿于怀，那我道歉，可以了吧？”
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
晏淮回答她：“不可以。”
三番五次被驳面子，何苗不由皱眉道：“我真是不明白你有什么好计较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长大了，过好以后的日子不就行了？你总是揪着以前那些不成熟的事情不放有什么意义啊？”
晏淮冷冷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听她讲，一句话也不说，眼神深得像是想透过她的皮肉与骨骼，窥探她的心脏，审视她的灵魂。
世上有成千上万的人，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又很相似。血肉躯壳中住着的灵魂形形色色，或许是天生，或许受后天沾染，叫人接触后觉得极其虚伪自私。
骨子里坏透了，但还要披一张伪善的人皮，也不知道是要遮住什么。
明明揭开这层皮的人已经知道一切肮脏破败的内里，却还要接着装，自欺欺人一样。
或许她没有装，是真的不记得了。
受害者耿耿于怀多年的事，在施暴者眼里却仅仅是年少时的不成熟。他们没有反省，不会留意，甚至不理解放不下的人为何那么执着。
“对于你一个始作俑者来说，这当然没有意义了，”晏淮说：“但我一没受虐倾向，二没报复你，为什么还要我闭口不谈？”
何苗攥紧着拳头，继而想了想两人现下的身份处境，又立刻松开了，她嗤笑道：“那你想怎么着？当初查不出来的事，现在也未必能还你一个公道。”
接着她又搬出了陈再，见晏淮态度不变，就直接提了傅驰的名字。她的意思只有一个——大家毕竟算是在同一个圈子里了，以和为贵利人利己，玉石俱焚非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