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恶诅之下——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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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全黑的环境，大多数人从教堂下来后，拐个弯就会一脚踩进黑雾里，少部分幸运的沿着楼梯一路走下去就会发现，推开门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楼梯从头到尾没有一条岔路，但就是像鬼打墙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明明感觉下边应该有什么，但就是过不去。
然而现在在这的二位并不属于大多数。
他们一上一下隔着段台阶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齐齐挪到黑雾上。
接着洛尘回身，长腿三步两步朝教堂的地面跨上去，吴意低头在附近来回搜寻。
几秒种后，洛尘手里提了半截活板门的门板，吴意抬脚踢上了个叮叮当当响的东西——那是一节扭曲变形的螺栓，就是他们暴力拆卸活板门时掉下来的。
实际上这鬼打墙很好想通——楼梯似乎一直在往下走，然而实际上高度根本没变。
每级台阶并不是水平的，而是朝上微微倾斜，但由于楼梯的长度很长，常见的个子需要迈两步才能走到下一阶，所以很难察觉这个倾角。
而一直向下走了好久的错觉，就会让人误以为楼梯中间圈出来的这个黑洞似乎恐怖得深不见底。
至于究竟多深，扔个东西听听回响就知道了。
但黑暗有时也是很方便的颜色，比如此刻：他们看着对方过于默契的行动，表情不由得都带着点……微妙。
如果这世界上有另一个人，不需要言语，也不用磨合，他的身上就融洽了你全部的习惯和理解，那种严丝合缝的恰到好处在这干涩的时间里，就会有着近乎罂粟的引力 。
他们隐在黑暗中轮廓相对，地下潮闷的空气没有流通的轨迹，压得人有些站不住脚。
洛尘指尖摩挲了下板子粗糙参差的边缘，抬腿往下走了几步，直到他可以看清吴意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们朝着黑雾的方向，先后把东西扔向了不同的方位。
不出意料，洞底马上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凭借时间来看，楼梯到洞底的高度分明不超两米......
“果然，想去下面直接跳就行了。”吴意呵了一声，“但这层黑雾......”
［腥味淡了。］
洛尘忽然开口道。
于是吴意走到楼梯边缘看向洞口，黑雾因为蠕动变得容易看见轮廓，大约是这个关卡的把戏被看穿，它们正在迅速地消失。
洛尘几乎没等一秒，人就准备跳下去了，可就在他一条长腿都已经迈出去时，却忽然被吴意一把拽住推进了旁边的门里。
“？”
“嘘。”
嘴唇忽然被手指轻压了下，一触即分。
他靠在门口的墙边，眉眼冷森森的等个合理的解释。
结果吴意又揽着他肩往里推了推。
洛尘蹙着眉心，唇角压着无语的不耐，他转头往门外看了眼，又向吴意挑起眉。
“？”
他们躲在门后，吴意垂着的眸光扫过洛尘那扬起的眉峰、冷冽的眼尾，最后落在抿着的唇上。
然后他就笑了。
明明表情看着锋利刻薄得很，结果嘴巴倒是乖乖闭得紧。
他凑到洛尘完全能看清口型的距离吊儿郎当的笑道：“队长，别生气，守株待个兔。”
就在刚刚洛尘准备跳下去的瞬间，他也听见了教堂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东西进来了。
但他多听了两秒，想不通吴意为什么要躲。
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活板门附近的地板“嘎吱吱”响了几声就停住了，似乎正有一双眼睛在往里窥探。
没过片刻，脚步声下来了，“嗒嗒嗒”地回响在黝黑的地道里，一阶一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紧挨着门……
“啊！！！！！！”
吴意冲出去的瞬间，刺耳的惨叫声带着回音响彻整座教堂。
洛尘极其无语地闭上眼。
“卧槽槽槽槽！！！！”沈轩天带着哭腔惊天动地冲吴意嚎，“我半截身子都闪到阎王爷眼前插队了啊！”
“不是按住你了么。”吴意跟拎鸡崽一样薅着沈轩天的脖领子，把他从台阶最边缘扯了回来。
“贼头贼脑的干嘛呢？”
“啊你说什么？吴意哥我听不清，太黑了也看不见。”沈轩天眯着眼睛往吴意面前凑，然后就被一掌按着头顶推了回去。
沈轩天寻思了会，意识到要是自己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听见后边有脚步声，也得藏起来，于是解释道：“我不是鬼鬼祟祟，是紧张啊，尤其刚才进来的时候差点踩空了。”
沈轩天回头看了眼之前半个人都悬在上边的无底洞，腿肚子一抽差点给刚走出来的洛尘跪个大礼。
洛尘斜了吴意一眼，接着把仿佛还没适应四肢的沈轩天拎到旁边。
然后也不等人反应，人直接就跳下了楼梯边缘。
沈轩天刚喘匀气，这一下直接没上来，他瞪眼看着洛尘消失的地方，僵了一秒，然后手脚并用爬到了楼梯边，“尘哥！”
沈轩天脑子是蒙的，他连洛尘的衣摆都来不及拽。
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教堂棚顶忽然传来一声钟响，却仿佛重重砸在他们耳边。
霎那间，周围场景就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横平竖直的棱角线条倏地曲折错开，像杂乱的电磁信号。
但也只是眨眼的瞬间，一切又骤然恢复平整，楼梯还是那个旋转楼梯，墙壁还是那个潮湿墙壁，只是……
沈轩天看着重新出现在他旁边的洛尘，目瞪口呆，“哥，不是，你怎么瞬移都会啊……”
“瞬移”回来的洛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尖，小指的末端传来刺痛，那里多了一道细小的口子，逐渐开始慢慢往外渗出一点血珠。
但他清楚那并不是刚划伤的，跳下去的过程中周围什么障碍都没有，小指的痛感反而像是被什么力量扯开，伤口附近的皮肤连着片的刺痛。
“我看看。”吴意走过来，他隔着衣服攥住洛尘那只胳膊，凑到眼前看了看。
洛尘给了他五秒钟的时间，然后抽回手，抬眼等着解释。
大概是要说的有点长，吴意开始往楼梯口有光的地方走：“这应该是训练营里的一个回溯机制。”
“？”
“就是时间倒退一个值，或者空间移动一下，但这个变动的值或位置一般都不大，尤其是在这个区域里的人同时要经历时间和空间上的变化时，时间太长或者位移太大都会导致受伤甚至死亡。”
吴意说到这抬眸看着洛尘的眼睛，忽然鬼使神差地强调了句：“这本身非常危险，简单来说，就是时空发生剧烈畸变，人在里面就容易被撕碎。”
“但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机制我不清楚，可能是系统针对一些很少有的情况制定的吧。”
[比如？]
“比如一些关卡需要集齐某些条件才能打开，但有的人没集齐条件就来到了下一个关卡门口，这估计是不被允许的吧。”
“所以，”吴意倚在门框边，朝洛尘的手点了下，“系统就强行把你弄回来了。”
洛尘思考了几秒，问道：［可回溯后我为什么还有刚才的记忆？］
“大概因为回溯是临时的，区域内的时空倒退了，但区域消失后你所处的时间依旧和我们一样吧。”
洛尘沉吟片刻忽然很敏锐地问道：[回溯是不是和刚才钟响有关？]
“据我所知不一定是钟，但总是通过声音来触发的。”
“？”
吴意想了片刻，接着解释道：“我个人猜测面试间就像一个大型的扫描器，一旦出现不被允许的异常，就会把信号传给上一级，但如果所有状况都传输给系统的大脑，万一他多遇到几位......唔，我们队长这样的……”吴意笑着摊了下手，“想也知道它会直接脑梗吧。”
“所以，我认为一旦出现异常信号，应该会就近传给声控系统，类似走廊里的声控灯，它一响就直接触发回溯。”
“哇哦，”跟着连猜带蒙一知半解地理解了1\/3的沈轩天，惊讶地赞叹了下，“感觉好像是什么很高级的东西。”
结果就见洛尘似乎不怎么高兴地开了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洛尘撩起眼皮，由于吴意更高些，他看过去的眸光沿着上目线，一旦眉尖沉下来就显得格外锐利。
吴意和他对视片刻叹了口气：“等候室有说明书，非常贴心的提到过一句，至于原理的话，我自认为自己应该算是个长了脑子的人。”
说完，就见洛尘沉默地盯了他片刻，也看不出在想什么，片刻后转身上了楼梯。
与此同时，机械音忽然在吴意耳边炸响：“请问非常贴心的说明书是什么？自从您开始接触这位后，我就增加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工作量，并且我无法理解您为什么要给他解释回溯的……”
吴意不耐烦地揉了下耳朵，系统的话音“啪”地被切断。
为什么要解释......
他看着洛尘拐过墙角消失在视线里，抬手用力揉了下脖颈。
就在刚刚，他看见洛尘身上因为回溯出现伤口时，心跳好像不由自主地停了下......
那一瞬间剧烈的窒息感迅速挤压胸肺，甚至连脊背都都被牵着僵直起来，而继续紧接而来的感觉他前所未有——
心脏像突然被什么捅穿了过去，只留下一个狰狞又空虚的血洞。
[必须让洛尘清楚回溯是致命的。]
说不清这究竟是那一刻的直觉，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然而并不同于之前忽然出现的情绪，这居然更接近于身体的本能......
他盯着洛尘走远的背影，在兜里握成拳的指尖才缓缓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