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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0:他不过是又堕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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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陌生环境中住宿终于有些困意的黎罗将手机熄屏,把手放进了被子里,理理皱了的枕头,平复好心情准备入睡。

“吱呀——”推门的声音让黎罗浑身一抖。

她瞥去视线,不是她房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不过门外窗户的光被悄无声息的黑影一瞬挡住又依它径直的路线移开了。

黎罗一瞬间被夺取呼吸一般紧握住自己的手机和被子。她静静坐在床上听着动静,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凌晨两点了,怕不是自己太晚不睡的错觉。

她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许只是风吹了纱窗的声音。

黎罗又缓缓躺下,也在这同时,脚步踏上楼梯的声响从墙侧传来。

鸡皮疙瘩爬遍全身,黎罗丧失所有睡意,她意识到,是外面的人也在担心身在楼下的她听到开门声惊醒,所以才等待在楼梯口没有继续移动。

报警!

可是准备按下电话的那一刻,她停住了手指,门外到底是人是鬼,该报哪个警?

是找地区派出所,还是找祭都外勤部?

就这么犹豫的一会,外面的声音又消失了。

三分钟里,没有翻箱倒柜的声音,没有新的脚步声,难以判断来人有何用意,此时处在什么位置。

但它就是上楼了,它站在莘纶身边。

黎罗坐不住,她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外面的月光正亮,那么莘纶房间头顶的天窗也会照在床尾,那就可以看清事物,也不用开启手电筒惊动那小心翼翼的生物。

黎罗悄声寻觅能给自己防身的东西,实在没什么武器,于是手里握住了一把小小的修眉刀,她更加谨慎地打开了房门,准备着手机的拍照模式,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大门被打开的缝隙一片漆黑,仿佛被虚掩的深渊。

黎罗手心全是汗,她确认,来者是人,他没有穿墙,他有钥匙,他的目标是莘纶,他完全清楚莘纶处在哪个房间。

月光能直直照在黎罗的腿上,地上布置、路线,清晰可见。

她扭头就走上楼梯,第一阶就发出木制阶梯的触响。她心一惊,仰起头,一直望着那扇毫无动静波澜的天窗。

楼上没有发出对其他异响的惊吓声。

黎罗还在期待是自己听错了,或是莘纶梦游了。

她慢慢走上楼梯,逐渐听出楼上发出隐隐怪异的水声,衣服布料轻轻摩挲着,突然前方白光一闪,黎罗吓得停在原地。

她反应了一下,那是,闪光灯?

她马上低头把手机挡在怀里也开了拍照模式的闪光灯,让勇气填满每一根神经。黎罗冲上楼,大喊一声:“谁啊!”

随即让手机镜头朝莘纶床上连拍起来,闪光灯的频闪和月光一齐照向了那个死死趴在床上,压在莘纶身上,还在试图把睡衣从他肩头拽下来的诡异女人。

“你他妈在做什么啊!”黎罗更大声地惊呼,站在楼梯上继续拍下这个女人转过来的戴着口罩的脸,以及她惊慌的眼神。

黎罗不熟悉这楼上灯具的开关在哪,转脸去摸开关。

谁知就在这一空档,床上那个疯狂的女人猛然跳下来,一头冲击过来,张开五指狠狠按着黎罗的胸口把她往后一推。

“啊!——”黎罗手里的东西都毫无用武之地,在这一刻施了狠力的谋杀中直接飞了出去,她的脚跟之后什么都没有,她坠落下去,只能直愣愣地注视着重重推开她的女人。

她是…

“啊!”又是一声叫喊,不是惊恐意外,而是吃痛的惨叫哀嚎。

某种黑色的金属从墙体撺掇而出,擦过了黎罗的睫毛,从楼梯那面墙直直生长而去,飞速刺入了对面另一侧相隔五六米的墙面。

背后的悬空也突然出现了支撑物,稳稳接住了掉下楼梯的黎罗。

也在同时,一条从正面而来的黑色金属在眨眼间呼啸而过,擦过了她的耳朵,发出振鸣声,仿佛是来自地狱受难的妖怪嘶鸣着从黎罗身边拉扯跃过。

在黎罗落定,她确定身后有支撑物,她没有坠落在一楼地板上时,她又踩稳了脚下的楼梯,扶着那冰冷粗糙的金属柱站直了身体。

楼上的房间打开了灯光。莘纶急促的呼吸声传来,他醒了。

黎罗也清晰看到一条锋利尖锐的金属柱贯穿了那女人的肩膀,延伸长达好几米直到杵在一楼的家具上。

这条柱子的生长根部,就在莘纶的床头,平面拔起,毫无预兆。

“这是什么东西…”黎罗站在楼梯口,绕开那个跪地不起、肩膀被贯穿、已被吓晕的女人身边。

莘纶正查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懊恼地重新系着睡衣扣子,摇了摇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

他一抬头,却比黎罗还要惊恐地上前捧住了女孩的脸:“你流血了…你流血了,你…”

他重复说着,仿佛是嗅到了什么,看向黎罗身后为她挡住坠落道路的排排占据凌空的黑刺。

黑刺上也流动着一丝黎罗的血,刚才那正面刺来贯穿恶人的黑刺也误伤到了女孩。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此刻的莘纶太失常了,眼泪夺眶而出,他不停给黎罗道歉,也这才让她察觉到,她的脖子上有一股热流。

黎罗抬手一摸,痛觉直捅大脑,耳根到半边脸都火辣辣地疼。

“嘶…”黎罗看到自己的血,也两腿一软,跪坐了下去,身边就是那个可怕的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想办法给你治伤,我给你止痛,我去找药,不,我带你去医院…”

莘纶恍恍惚惚地撕扯自己的衣袖,连啃带咬的把睡衣扯坏,撕开布料要给黎罗包住流血的耳朵。

黎罗却先推开莘纶,把那个女人的口罩摘下来。

“确认行程。”“安排去休息室。”“立即补妆”…这些熟悉的话语和声音钻入黎罗的脑海。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莘纶此次签售会的负责人,今天从早到晚都跟着他指挥行程的、一直身穿休闲西服的陶女士。

再看向床角放着的相机,床头放着的只剩半瓶的饮料。

她是莘纶的私生饭。

黎罗回头紧拽着抽泣声不断的莘纶:“你把这些东西收回去,这些黑色的,刺?收回去!把她送去医院,不然一会民宿的老板就会上来了…”

“对不起,黎罗我对不起你…”莘纶自责地看着黎罗的耳朵,不顾形象地大哭,屡次抬手要给她包扎,都被黎罗按下去。

黎罗指着那个昏迷的女人:“莘纶,你别无视了她啊,出事了,她比我的伤吓人多了,救救她哎!”

回过头,满墙的黑刺依然还在,这时楼下的大门被风吹动着,可能随时都会有人来查看。

黎罗一把抱住靠近她的莘纶,让他一脸泪水就沾湿自己的胸口:“没事没事,我不怪你,你被她下药了,你被她…

我当然讨厌她,但她需要救治,你的秘密一定要藏好…”

她抚摸莘纶的红发安抚他:“你不用担心伤到我,别担心我知道你的秘密,更不用害怕我留存着这些记忆,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逃,因为我很爱你啊。”

那一声声心跳响彻在莘纶的脑海,他的耳朵就紧紧贴靠在那几寸皮肤上,血流穿梭于血管,急促地循环流淌着表达着黎罗激动的情绪。

心脏掷地有声敲击在胸膛,在肌肉和胸骨的保护之下,如此诱人,如此毫无防备地摆在他面前。

身前的人突然发力,跪坐着的黎罗直接被扑倒下去,脖子磕在楼梯的九十度折角上,头悬空在阶梯之上。

痛感此时没有延迟地涌上大脑,喉间爆发出痛苦地叫喊。

黎罗惊恐地意识到,莘纶的指甲深深刺入了她的心口,要徒手剖开她的胸腔,直奔她的心脏。

莘纶,要挖我的心…

皮肤被一厘厘刮破,黎罗的挣扎没有丝毫作用,她甚至无力抬起头颅看看莘纶到底再发什么疯,她也不敢看,她只知道:我要死了。

可是为什么呢,世界上那么多种死法,还有那么多杀人犯,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莘纶手上呢…

黎罗看到了颠倒的世界,白蓝的月光一片血红。

为什么呢…你一次次推开我,就因为紧贴的拥抱,是我的心脏离你最近的距离。

你不敢听我的心跳,是因为你不敢接受我的爱意。

不,是你害怕,作为某种怪物的自己,会把耐心养育长大的家人开膛破肚,让黑刺贯穿弱小的躯壳,让利爪捏碎那颗发出烦人声响的心脏。

奇怪的是,我不在乎你要杀我,我不介意会死在你手上。

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你会对心脏执着,你浑身是刺,你渴望家庭,你躲避爱情…我想研究你,你还能给我研究你的机会吗?我堕落的,天使呀。

“黎罗!黎罗…对不起…”

他更泣不成声地哽咽呼唤道,他抱住女孩的身体,让她颠倒的世界摇晃着,让一片血红又褪色而去,天窗月光照着她的胸口,黎罗的视线重新稳定。

她躺在了莘纶的床上,胸口有五个血洞,肩膀上全是抓痕血痕。

黎罗聚焦目光在莘纶的脸上,他像个燃烧起来的疯子。

他紧张地啃食着他自己沾满血的长指甲,惶恐地失控抓挠着他的头发,手足无措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毫无反应的黎罗。

他应该恢复了一些理智,却依然陷在混乱和自责中。

而黎罗意外地感受到,此刻注视莘纶曾经亲切温柔的双眼变成失神濒死的兔眼,看他苍白面色下海啸般的情感波动,更让她想敞开心口,就算用力挤压到胸骨变形,她也想紧紧拥住莘纶,绝不放手。

想保护他也好,想牺牲自己也罢,这好像就是他们相互爱着对方的证明。

“莘纶…”事实上,黎罗的幻想再疯狂也难有力气支持她坐起身来,只能先虚弱不已地握住对方的手指。

“我、我在…对不起…”他一直把道歉挂在嘴边,却完全丧失了解决问题的能力。

黎罗抓住莘纶的衣领,让他离自己近些,明显莘纶怕自己又听到心跳声造成更可怕的事,不敢再靠近。

黎罗只能不撒手地与他保持一臂的距离:“我,叫你收起黑刺。”

莘纶恍然抬头,被啃坏的指甲还放在嘴边,他的瞳孔犹疑晃动着,似乎在回忆黑刺是什么,哪里有黑刺。

黎罗快气死了,挣扎地坐起来:“收起黑刺,带我们去医院!”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你看到这些,我对不起…”啪!

莘纶的声音被猛然扇来的一巴掌打停。

黎罗支撑住自己发软的身体,用颤抖的手臂使力打去的巴掌泛红,她也禁不住流下眼泪:“我!没!关!系!

处理当下的事!恢复你的理智,收起黑刺,带我们去医院,藏起这里的秘密!”

黑暗中的莘纶摇摇欲坠,这次他似乎终于听清了黎罗的话。手掌一收,黑刺回缩,飞速收回了墙壁,不留一丝痕迹,肩膀被贯穿、跪坐在地的女人也瘫软地躺倒下去。

莘纶敲了敲地板,房子每处角落的鲜血都渗透进了地板,仿佛被它吸收,默默掩埋清理掉了。

黎罗松了一口气,开始找莘纶的手机,要呼叫救护车,她转身伸手向床头柜,胸口的伤“啪嗒”一声又滴落下一滴鲜血。

床边的莘纶又一次敏感恐惧地扑上来紧紧抓住黎罗的手腕,他的声音平静严肃了许多:“你不能记住这些…你会留下阴影的,你不能知道我是这样的人,这都不是我做的…”

黎罗突觉可笑似的,无声地勾起嘴角:

“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你就不要再删除我的记忆了。

不论你删除多少次,我都会记得你这么做了。

你把知道真相的我埋在六尺之下,我又不断痛苦地从地底爬出,而我每次重获的记忆不完全,这片真相的墓地里就全是我残破的肢体。

你对我这么残忍,才是最让我受伤的。”

莘纶眼瞳中萤绿的光摇曳出震惊之色,他沉默着,缓缓松开了黎罗。

“你不过就是又堕落了几分,那张去地狱的单程票,不是有我同行吗…”黎罗微笑着,让她带血的手擦拭莘纶脸上的眼泪,他更鲜红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莘纶的双手温柔合上,包裹住黎罗的手。

可是她却没有回话了,她那只小小的手也无力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黎罗!”

她已失血过多,晕厥过去。

—————————————

这一个月来,黎罗愈发觉得身体不对经,时常某处刺痛,大脑又昏沉着难以清醒,伴随着呼吸不稳和心律不齐。

大概不会有比现在状态更糟的时候了。

“黎罗、黎罗?”额头传来暖和的掌心温度,听到的唤声含着沙哑和焦虑。

黎罗被莘纶轻轻摇醒,歪过脑袋看到了床头摆着清淡乏味的粥食。上身微微发力想要坐起来,胸口的疼瞬间让她鼻子里哼哼一声,屏住了呼吸。

“抱歉,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莘纶立即帮黎罗垫高枕头,扶她坐好,端起了那碗粥,

“我知道我该让你住院,但是这个伤口缝合好后我担心被医生警察在意,所以直接带你回来了。

我给你用了一些镇痛药,让你好好休息了一会…现在,来吃些东西吧,助于愈合…黎罗,我真的很抱歉…”

莘纶稳坐在床边,舀起一勺粥递在了黎罗嘴边,他满眼都是愧疚却不知黎罗在心里偷笑欢呼。

黎罗直勾勾地望着莘纶,对他的喜欢以及被他照顾的喜悦一再让她忘记受伤时的恐惧本能,那是细小的钩子勾住她的心脏,她会死,也会上瘾。

即便她知道,这种感情,不太对。

“听话,啊——”莘纶像在哄小孩一样喂她喝粥。

吸溜一声,黎罗终于转移目光喝下一口,甚觉不符口味地咂咂嘴:“我以前给你看过短视频里做的特别好吃的粥呢,我想喝那种~”

莘纶看到黎罗还有力气撒娇,松一口气后回复道:“那些粥只在屏幕里,还被花里胡哨的剪辑和特写镜头滤镜给唬弄出以为它很好吃的幻觉了吧…

如果你真的很想吃,待会我去学,明天一早你就能吃到了。”

黎罗就好这一口宠溺,没有食欲还是把托盘里的所有食物塞进了胃袋:

“对了,莘纶哥哥,我打算转学去圣兰尼,杨隐礼会和我一起上学,我觉得那里会很适合我。”

莘纶一时轻声念叨这所学校的名字,回忆起来他看过这所学校的简章:“它离我们家那么远,上下学不方便啊。”

这句话被黎罗理解为,莘纶想要天天都能看到她安全上下学,能和他共进晚餐:“可以住校,周五放学就能回家了,周日再提早到校准备周一的课。”

莘纶看黎罗如此兴致勃勃,他却静坐了好一会,思考后开口道:

“也许是快到那么一天了,你要离开家上大学,长期在外地,当你遇到新的朋友、遇到了爱人,我就很难再看到你了。

可事实是,你远离我是对的…”

“不不不,不是!”黎罗看莘纶沮丧的感情流露,慌忙安慰道,“我没有害怕你、疏远你,我也明白你担心我。

我决定去圣兰尼是想要新的环境,消化一下我之前经历过的所有事,你、还有代宁修、那些魔法、鬼神…太多事了,让我需要更多时间和空间,但这从不意味我会离开你。”

莘纶看到黎罗对天发誓般的认真,反被她哄好内心的不安,恢复了温柔的微笑。

“还有,关于我们家…”

黎罗有些不敢言说,她能看到莘纶是迎着太阳光行走的人,可身后的阴影里还藏着会吞噬他的怪兽,莘纶和她相遇之前遭遇的种种分离和痛苦,她也许无法感同身受。

“你不用担忧我会害怕爸妈,或者抗拒这个家,这是你好不容易组成的属于你的家庭,带上一个无家可归的我,还接纳了我的猫。

所以,我愿意继续把他们当做我的爸妈,我们会一直是完整的。”

话语落地刹那间,莘纶的感动溢于言表,他的笑颜中裹着泪珠,开心和感激能从他们相互紧握的手指间传递。

也许时机正恰到好处,黎罗双瞳闪烁,怀揣她的心动,一腔倾慕的爱意涌在唇间:“莘纶,我们可以在这个家中,换一种关系吗?”

莘纶感受到手指的握力加重了,抬起眼看向眼睑和面颊浅浅浮现桃红的黎罗。

“我和你相处的日子,一定让我毕生难忘,有你就是拥有舒适安全的堡垒。

我们心底明明都是傻孩子,可我得到的总是更多,你对我的照顾已经无法估量,任何人都比不上你爱我宠我,我对你的喜欢也无法估量,我想…”

“你是我的妹妹,黎罗。”莘纶抚摸上黎罗的侧脸,却温柔地吐露出这句让她面色痴愣的话。

“你是我看着长大、只要注视着你就会感到幸福的妹妹。”莘纶的手缓缓远离她,并将身体移开,坐在了床边椅子上,“你就是我梦想的生活,我们永远,都是这样的家人。”

黎罗从没想过,这句温馨美好的话会冲洗掉所有镇痛剂的作用,剩余想说的话全卡住喉间,仿佛一口淤血直线冲上她非理智的那根神经。

“莘纶你…”她差点放开音量,声音震动在她脆弱的胸腔里仿佛濒临瓦解。

“你好好休息。”莘纶抢先说道,收拾了杯碗,端起托盘,低埋着他的头颅,快速退出房间,或者说,他逃走了。

只留黎罗坐在原处,看着自己保持抓握动作的手,指节苍白,掌心里空无一物。

在死寂一般的沉默中,即便痛苦大于爱意,黎罗也慢慢松懈了自己的手,她该明白的:莘纶的内心已昭然若揭——他都无法听完一段完整的表白词。

“我们不能在对的时间相爱,那就各自忍耐吧,口是心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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