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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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可以改。
他做错了什么他都可以改，只是不要突然说这种很伤人的话。
狄野久久看着年懿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缓缓低下了头：“我是不是很不招你喜欢？所以你讨厌我。”
“不想说。”年懿有些不忍心，他知道自己在迁怒，但是他又不得不有些气狄野，他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一个人走远。
赢曜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嗤笑一声从失魂落魄的狄野身边走过。
两人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想法，年懿心里堵着一块石头，一路上低头不语。
“讲真的，你是没看见那小孩哭得有多惨。”赢曜双手插兜没个正经，有模有样地跟年懿描述狄野被拒绝后的情况。
“随便。”
赢曜见他兴致不高，叹了口气：“说那么狠的话，要我我也得哭，那不是他爸气你吗，怎么把人小孩整哭了，惨兮兮的。”
“啧，我耽误他做什么，人家可是豪门独子将来继承家业的怎么可能因为我放弃这些，还去参加什么电竞比赛。我有病啊上赶着去被甩。”
赢曜对于这个话题可太有发言权了：“我当年追玉卿不也这样，我家老爷子恨不得捅死我，不还是拿我没办法。”
“我特么……啧，你们不一样。”年懿难得有些反驳不了。
赢曜乘胜追击：“有什么不一样，他愿意因为你去改变不挺好的。”
“我凭什么要他为我改变，我是他什么人呢？”
这下换作赢曜无话可说。
这还能怎么说，说爱能战胜一切，那不有中二病吗？
赢曜摇摇头，虽然他想作壁上观看好戏，但也绝对不想真的把两人搅黄，只好安分闭嘴。
“狄野，你怎么了。”在成年礼开幕前一个小时，几人在教学楼天台找到了独自吹风的狄野。
这小屁孩像只坏掉的布娃娃，没有灵魂似的任人摆弄，手里攥着手机。
上面有无数条未响应的拨出记录。
“成年礼要开始了，就这一次，赶紧的。”
“我，我想给他打个电话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狄野垂着头，眼眶滚烫，却没有掉眼泪，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林茗涿木着一张脸，沉默几秒后开口：“心里有人，就要学会拒绝其他人，你不是喜欢你的队长，为什么在别人对你做出暧昧动作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狄野迷茫地看向林茗涿，很凌乱。
“所以是你不够喜欢。”
“我不够喜欢？”狄野幡然醒悟，原来是他不够喜欢吗？
“我不信！”他如同一只濒临发疯的猛兽嘶吼道：“我一定要他亲口告诉我！”
起效果了。
总要有一阵风吹过少年筑起的高墙，掀起春意的浪潮。
最后一通电话，他的手机电量所剩无几，但如果接通了那么也足够他问完想问的话。
第十八秒后，接通了。
所有人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狄野现在的状态还真的怕一个没想开从天台上蹦下去。
“说。”年懿内心也是煎熬着的，在挂断了无数电话之后，他没有选择关机，选择了自我折磨也顺手折磨了一下天台吹风的小狗儿。
狄野干涩的嗓子挤出一句话：“是不是我不够喜欢你，所以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
“……”
“告诉我。”
“对。”
“对不起。”
年懿听不下去了，那边的声音实在太可怜，其实一切都不关狄野的事，只是他在迁怒。
他不能反驳狄闻，所以他在伤害一个喜欢自己的小狗儿，因为小狗儿挨了打挨了骂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所以他一次次地道歉。
小狗儿记吃不记打，挨了打之后还是会绕着他的裤腿欢快地撒娇，即便被一脚踢远了也会不依不饶地回来。
因为他不会离开，所以就肆意妄为地发泄情绪。
“不要道歉。”
“我知道我做的很不对，我喜欢你，就要拒绝其他人，而不是扭扭捏捏不表态让你不高兴。”狄野真诚道，他并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冤枉，年懿发脾气就是应该的，他尽力为年懿的行为找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年懿深吸一口气，心里涨的难受，今天下午的话那么难听，连自己事后想起来都觉得过分，这小孩居然只是觉得一切都不是他的问题。
“好了，不要哭了。”年懿很烦自己的变脸，又觉得实在对这小屁孩太不公平，出声安慰：“是我的错，我讲话没想后果，别道歉。”
“那你还要我喜欢别人吗？”
“……”这种智障问题还能问得出口？
年懿克制住自己想喷脏的念头：“哦，那么想要份子钱？”
“不要！”狄野慌了，立马回道：“我有钱，我给你！当咱俩的份子钱！”
真是有钱烧得慌的混账。
年懿顿时觉得轻松了些：“给多少？”
“全部！我的全部！”
全部。
这该死的有钱人家的傻小子。
“嗯。”
年懿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不过他觉得这条小狗实在无辜，莫名其妙被他凶了一顿又可怜兮兮地回来跟他检讨。
虽然看见他跟女同学坐在一块是真的有点不爽。
“你这算是原谅我了吗？”狄野没亲耳听见年懿的原谅，心下还是不安，不依不饶地追问。
年懿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果然是个纯情男高，还真有意思，太纯了。
“520快乐，蠢才。”
电话挂断。
“别啊！”狄野还没说够，电话已经挂断，他有些焦急地看向边上一帮看好戏的：“他是什么意思啊？”
卢照笑得揉乱了季以轩的衣领，闻言道：“这还不懂，这不就是原谅你了，真不是我说，你是真纯情。”
“？？？”经过一天情绪的大起大落，狄野没什么思考其他东西的精力了，只要年懿肯原谅他，纯情就纯情呗。
又不是什么坏事情。
“行了，成年礼都开始了，就你磨蹭。”
几人在大礼堂落座，台上是前几届优秀学长学姐的鼓励演讲，狄野听了一会，觉得不是太能理解，边上几个也听得心不在焉，没坐下几分钟就开始摸出卷子刷题。
“这些话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不想听就记单词呗。”路千河卷子做到一半，一抬头发现狄野这个“老实人”居然还在认认真真地听。
狄野有些疑惑：“你们怎么不听？”
“都他妈就几天高考了还在讲学习方法，年年讲的就这些，给你打打鸡血走个过场罢了，考试还不是靠你自己加油。”卢照从化学大题中缓过劲来，“再说他们的学习方法不一定适合你，因人而异，你就按照你提分速度最快的方法就行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刷点题。”
狄野点点头，埋头记单词。
这场成年礼一直到八点钟结束，最后有一场钢琴表演。
是顾柔。
狄野抬头礼貌性地鼓掌，台上的人目光灼灼，优雅上台，五指若葱尖，音乐倾泄而出，流畅美妙。
最后谢幕，她道：
“这首曲子送给在座的各位，告白之夜。”
长裙曳地，面若桃李，灯光下，女孩的从内至外都闪烁着自信优雅的光芒。
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狄野很高兴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女孩成为了自己的朋友。
当然，他欣赏顾柔的才华与闪光点，就像今夜所有人都为她着迷。
一切都结束后，狄野收拾了东西准备告别，顾柔最后拦住了他。
这次狄野不再犹豫，注视着她的眼睛大大方方道：“表演很完美。”
“谢谢。”顾柔面色一红，等着他的下文。
“我很高兴认识你，能做朋友吗？”
“好，好啊。”顾柔有些失望，面上不显，微顿几秒后开口道：“我真的很抱歉，这些天给你造成困扰了，那个皮筋……如果你……”
“我把它保管的很好，不过……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所以我想物归原主。”狄野继续道：“希望你以后有更好的人喜欢。”
顾柔静默几秒，惋惜一笑：“会的，我一定要找一个比你优秀的。”
“高考加油。”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释怀。
顾柔并不是纠缠不休的人，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只能放手。
给各自都留下一份体面。
狄野最后托路千河将那只皮筋完完整整地归还给了顾柔，在这之前他仔仔细细地洗过，上面的绣字留着，他没动。
高考三天过后，狄野从一堆练习册里垂死病中惊坐起，早早等候在高考点外，手里捧着一束郁金香。
夏天的最后一声铃声响起，伴随着热烈的蝉鸣，寒窗苦读的学子们蜂拥而出，或哭或笑，迎接今后新鲜的下一阶段人生。
顾柔被簇拥着走出校门，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门口戴着顶鸭舌帽的狄野。
而狄野身边站着一个嘴角扯出一个半讽笑容的男人，那个男人比电视上风头正盛的小鲜肉还要惹眼，微微低着头在打游戏。
狄野乖巧地给他撑着伞，时不时还笑着凑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顾柔！”狄野看见了她，远远地喊。
顾柔朝着他走来，接住了抛过来的花束，她仔细往他身侧那个长相惊艳的男人看过去，有几分眼熟。
走近了，她认出这就是520那天跟他们打招呼的那个人。
“谢谢你。”顾柔在他前面几步站住了，“这是你哥哥吗？”
狄野被她问得一愣，傻傻地看过年懿一眼，笑道：“我之前打电竞，这是我队长。”
年懿收了手机抬头对着眼前的女孩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
“……那我先走了，我爸爸妈妈今天来接我了，狄野再见。”顾柔笑笑，将耳后的头发放下来，挥了挥手跟他们告辞。
“祝你们永远在一起。”临走前，顾柔用口型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狄野被她逗得脸红，恨不得钻地底去。
年懿推了把狄野，换了个地方站着，面无表情：“今天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给她送花？”
“你别生气，因为她是我朋友，所以……”狄野着急忙慌地解释，生怕他又撂下自己转身走了。
年懿深觉好笑，这小狗儿听风便是雨，惊弓之鸟似的，前些天给他吓坏了，于是安慰道：“没要你解释，有朋友是好事，好好珍惜。”
狄野大松一口气，他都准备好年懿生气走人拽住他了，幸亏年懿没在意，不然他得狠狠给自己一耳巴。
路千河几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林茗涿被保送了不过还是想来感受一下高考试题，出来得最早。
“考得怎么样？”狄野接到他们。
“今年试题不难，我百分百能考上安州电子厂。”卢照开了个玩笑，看他脸上自信满满的笑容就知道，稳妥。
狄野也很想跟他们一起进考场，按照他现在的水平保送进电子厂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这还是算了，家里边给他的目标是临大，进电子厂他族谱上的名字都得被划掉。
当场被狄闻剁了丢海里喂乌龟都是轻的。
年懿看出来这小子有几分羡慕，伸后摸到他命运的后颈皮轻轻一捏，像逗小狗似的：“你也加油，明年轮到你了。”
夏天。
是少年们的六月，奔赴战场的日子。
蝉鸣与烈阳，纸飞机与化雨的汗水。
那年他也是这般，进考场前紧张过，他接住了透过绿叶缓缓落下来的光，最后在纸张上留下青春答案。
像一场属于少年的夏天金色雨。
“快走吧，今天狄野请客。”
年懿落后他们几步，狄野撑着伞回头很自然地牵上他的手，温热干燥，没有汗的粘腻感。
总算是安心。
“你靠过来一点，给你撑伞配合一下。”
“我一个大男人要你给我撑什么伞？矫情。”
“我矫情，我矫情行不行，你靠过来一点。”狄野牵着他的手笑道。
年懿不耐烦地一敲他的狗头：“热。”
“是吗？可是我想牵着……那这样，你等我一会。”狄野把伞给他，转身跑到路边的冰饮摊上买了一杯柠檬茶回来。
他求夸似的把伞拿回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杯插好吸管的柠檬茶，眼睛亮晶晶的，狗尾巴都要甩外太空去了。
年懿拿他没办法，给面子地把手给他，喝了口柠檬茶，面色微红。
“我也想喝……”狄野盯着他红润的嘴唇，突然也觉得有些口渴燥热。
年懿一挑眉，把柠檬茶藏到身后：“喝个屁，要喝不多买一杯？我不给你。”
“……你怎么那么小气，还护食。”狄野真的要被他气哭，委屈道。
“啧……有病。”年懿把柠檬茶塞给他，暗骂一句：“别拿我吸管喝，我嫌你脏。”
“我才不管。”狄野对着吸管就是一口猛吸，柠檬茶一下子下去了大半。
嘶……更热了。